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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 妥協是王道 文 / 一煙飛絮

    江信忠無從反駁,卻並不服氣:「照你這麼說,我就不需要討親了?討誰不是一樣?」

    江敬林:「一樣嗎?這裡面沒得區別?你是真明白還是假糊塗?」

    江敬林出言,江信忠打定主意不跟父母一般見識,不跟父母爭論。

    對江信忠的無言對立,江敬林有種無助的無力感,江信忠是個人,如果是養生,早殺來燉湯,落得眼不見心不煩。

    楊卯幾想說幾句,見江敬林鐵青的臉色,歎口氣,道:「信忠啊,你到底想要你爹娘怎麼做才肯放手,還是硬要把你娘老子氣死才甘心?」

    江信忠悶聲道:「那你們要我怎麼做,才讓我娶代娥?」

    針尖對麥芒,噎得江敬林無言以對,忽然暴起,拿起酒碗就朝江信忠甩去。幸好江信北也算手快,出手一擋。也或許江敬林見江信北有防備才放心甩碗,碗偏離方向,刮過江信忠額角,頓時鮮血翻湧。

    江信忠沒有理會,任由鮮血流淌。眼角,臉頰,直至從下顎滴到身上。

    江敬林:「白養你這麼大了,給我滾出屋去,就當家裡沒你這個人。」

    江信忠並沒有生出對江敬林的怨懟,心裡平靜的很,幾乎是很機械地順著原來的心思走。如果得以解脫,江信忠認為出走未嘗不是一條路。

    江信北見江信忠架勢不對,趕緊拉住江信忠,道:「哥,哥~」

    江信忠象徵性地掙扎一下,便停下來,站著沒動。

    江玉致從來沒見爺爺發過這麼大的火,憋著嘴巴想哭卻不敢哭,石鶯趕緊抱住女兒走出灶屋,在這個場合,她感覺到自己說話不合適。

    江信楠望向江敬林的眼光有種說不出的畏懼,把眼光投向楊卯幾。

    楊卯幾既怨江敬林出手沒輕沒重,又恨江信忠不爭氣,氣苦之極,卻只能離開桌子,用水盆打點熱水,加進一些鹽粉,拿過來跟江信忠擦拭傷口。

    江信忠倒是沒有反抗,楊卯幾擦拭完畢,再把帶有溫熱的木炭搗碎,給江信忠敷上止血。

    酒喝不成,飯也吃不成了。一家大小就這麼看著楊卯幾忙乎。

    江敬林有點後悔,但不會在妻兒面前認錯。

    江信北倒是沒多大的反應,重新給江敬林拿來碗,給倒上酒。

    這事情給家裡的壓抑有點大,戾氣發洩總需要一個口子。從這方面來說,飯桌上出現這一幕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看了江信忠眼,江信北轉而對上江敬林。江信北覺得,這事情總得安慰一下江信忠。

    「爹,你也是的。動不動就動手打人,你總拿我們是小孩子。二哥怎麼說也是二十來歲的人了,總有點想法,總有點尊嚴。你也不能總這樣管著我們吧。」

    江敬林眼睛一瞪,道:「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你老子?皮癢了,是吧。」

    見江敬林又有暴怒的趨勢,楊卯幾趕緊插話:「信北,少說一句。」

    能得弟弟的理解,江信忠心裡好受了些,低頭不言。

    江信北:「爹,娘,你倆老常常說,家和萬事興,這個『和』怎麼來的?總不能事你丫我翹,互不相讓得來的吧?我們做崽女兄弟的是這樣,難道,父母和崽女之間就不是這樣?」

    拿江敬林的話回江敬林,江敬林有氣也發作不出來,悶了一口酒,暫時壓住心中的火氣。

    「二哥,我還是得說說你,你要娶代娥姐,我不反對,不代表我不同意爹娘的想法。為了自己一個人的事情,鬧得家裡雞犬不寧,好像也不是個事。有事情,家裡好好商量解決才好。這兩個多月,我也算是見到一些事情,總覺得沒有什麼比家裡安寧更讓人安心的了。」

    江信忠和父母慪氣,兩方都沒有說話,江信北不知道他們聽進了一些沒有,卻管不了這麼多,自顧自地說。

    江信忠聽江信北說了這麼多,弄不清楚江信北到底想說些什麼,這些道理不用江信北講,江信忠早就心知肚明,老實人,言行老實,卻不見得心裡也老實。

    「信北,直說吧,你想說什麼?」

    江信忠心氣漸漸平服下來,對江信北的話沒了先前那番執拗勁,悶聲悶氣地說道。

    江敬林和楊卯幾此時也發覺,江信北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平時沒這麼多話。兩老對江信忠的話很認同,一起把眼光投向江信北。

    此時,石鶯抱著江玉致進屋,把江玉致交給江信楠,自己端著飯碗也坐到桌邊來。

    「二弟,我覺得貞妹子不比代娥差,我們得向劉家有個說法。」

    江信友代江信忠去當兵,江信忠心裡有內疚感,對石鶯的話生不出反感,反而有種惶恐,心裡稍稍不安。

    江信忠不善掩藏自己的心思,臉上的神情被江敬林和江信北抓個正著,各自鬆了一口氣,這是個好現象。

    江信北:「二哥,其實我的想法來源於昨天代娥姐跟我說的那番話。如果你一直這樣,我倒不好說。但既然代娥姐叫我帶話給你,你接受還是不接受,我都得說說。不管是我們做兄弟姊妹也好,還是和爹娘也好,家和萬事興,不僅僅是一句話,是要我們真正去做的。你要娶代娥姐,家裡不同意。家裡要你討貞妹姐,你又不願意。這中間就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我看未必,只要我們都退一步想想,總會有辦法的。

    昨天我碰到代娥姐

    姐後,和順東信山,還有郎雄碰到一起,聽他們說,代娥姐娘家和吳家起了衝突,還請出了石新牧他公。之後,我們到代娥姐家,石力勤還和吳仁喜打了一架。我當時就想,這個事情,其實怪不了吳仁喜。兩個人的事情,其實是兩家的事情,甚至是兩個家族的事情,或者還牽涉到更多。想必代娥姐也是這麼想的,才讓我帶話給你。」

    江信北多次提到石代娥帶的話,卻總是不說,不光江信忠想知道,江敬林心裡更是膩味,信北這小子到底搞什麼名堂。

    楊卯幾:「三,代娥到底帶什麼話,別老是藏著掖著,是什麼話,說出來就是,好話野話我們接著就是。」

    江信北斟酌一會,說道:「代娥姐讓我告訴二哥:如果二哥心裡有她,就不要逼她離開西林壁。在二哥娶貞妹姐之前,她不會再見二哥。」

    「我不信。」

    江信北話音剛落,江信忠便急不可耐地吼道。江敬林和楊卯幾沒心思理會江信忠,對石代娥讓江信北帶這樣的話,太出乎意料了,想了想,又確實在情理之中。倆老口子心裡莫名其妙地對石代娥起了些許歉意,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

    石鶯倒是很佩服石代娥這個家門妹妹的。想起來,自己在做妹子的時候和石代娥關係也不錯,好像是自己和江信友定親時候,江信忠比江信楠大不了多少。兩家裡有什麼事情,江信忠也有得參與。莫非是那個時候,江信忠和石代娥對上眼的?

    「你們不覺得,代娥那小子有什麼不同嗎?」

    江信忠知道江信北說的多半沒假,只是想借助著最後一張王牌,向家裡發起攻擊,擊潰父母的心裡防線。江信忠知道,特別是母親,早就想抱孫子了。

    家裡沒一個人展現驚異的表情,讓江信忠很受傷。

    江敬林橫了江信忠一眼,道:「這話在家裡說說就行了,無憑無據,自惹麻煩。」

    以前,吳家沒吵上門來,甚至江信忠自己都沒怎麼在意吳永平的模樣。江信忠和石代娥的事情瘋傳起來,有鼻子有眼的,吳永平自然成為關注的對象。這東西有點說不清楚,心裡有了成見,看什麼都越看越像。江敬林和楊卯幾心裡哪能沒有一點譜?

    但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宣之於口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擺上桌面上,那又是一回事——是江信忠和石代娥承受不起的特大事。細數村裡人頭,有吳永平的現象不是個案,那些人家就沒有心病?面皮哪怕長滿膿瘡,那也還是面皮,一旦挑破,沒有好的法子治瘡,那就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怎麼在人世間立足?

    大概江信忠也意識到什麼,有些洩氣。

    江信忠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江敬林夫婦看著,其實也心疼,一家子沒有再多言,氛圍有些怪異。

    解鈴還須繫鈴人,良久,江信忠道:「我同意娶貞妹,但我想盡快娶親。」

    江信忠還是放不下石代娥,但江信忠有了這句話,已經相當不容易,江敬林也不可能阻止以後江信忠和石代娥來往,索性默不作聲。

    江信北:「二哥,我說句話,你別不高興。我知道你放不下代娥姐,但你知道,這段日子,石家,吳家,我家,還有劉家,就因為這事出現什麼狀況,你以後要和代娥姐來往,我勸你要麼不去,要麼大明其白地去。但,如果貞妹姐要鬧騰,我們肯定是要站在貞妹姐一邊的,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你有能力安置代娥姐娘倆,脫離西林壁的約束,對家裡不會產生什麼影響,那當我什麼都沒有說。」

    江敬林有些怪江信北多嘴,這麼大明其白地在家裡說這事,總覺得不尷不尬,卻沒有多言,楊卯幾不想再起波瀾,趁熱打鐵,說道:

    「那我明天就請你伍家嬸子去和劉家商量迎娶事宜,信忠,你可不能讓你爹娘把老臉都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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