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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虛銜 文 / 一煙飛絮

    周凡採取和零售菜攤菜鋪相結合,送貨上門的銷售模式,不僅僅大大加強了銷售的力度,而且很好滴培育了南河本地的山貨零售市場,並有不斷壯大的趨勢。

    能挑著到南河縣城的小額山貨不在周凡的考慮範圍之內,因為利潤空間太小,人手少了,起不了什麼作用,人手多了又不划算。除非是上佳的品種,山貨品種繁多,南河本身是山區縣,品質好的,在南河買不起價錢,但外賣卻是利潤空間非常寬裕。

    為了「八珍薈萃」的壯大,周凡有意銷售模式的理念複製到拓寬貨源渠道上來,當趙元茂介紹江信北和他認識,在趙家交談後,一拍即合。

    偏遠的鄉村,貨物多且廉,成本就能很快大幅度降下來,外銷則經營冷鋒提供渠道,走物以稀為貴的路數,提升利潤空間。

    周凡不斷地修正自己的發展藍圖。生意往來,本質上是互通有無。生意上的競爭,本質上是成本的競爭。

    作為掌櫃,抓貨源,抓銷售,抓成本,抓效率,歸根結底是抓利潤,工人的待遇要提高,東家的收入要增加。江信北這兩個月送到「八珍薈萃」的貨物很雜,肉類,草類,菌類,五花八門。分貨,檢裝,派送,跑單,外銷,即便周凡又請了幾個人工,這麼多事情要做到條理清楚,就算周凡渾身是鐵,也打不了幾顆鉚釘。

    雖然僅僅兩個多月的時間,周凡有些抓狂的跡象。

    第二天上午,江信北如約而至時,周凡和一陌生青年男子在「八珍薈萃」閒聊。周凡見江信北到來,起身帶著倆人上樓,留下夥計看店門。

    周凡的辦公地很簡潔,整齊。一張長桌,一根籐椅,一張小床,桌子對面牆壁放著一個立櫃,兩扇櫃門沒有上鎖。想必平時根本沒人走進過周凡的辦公室。

    周凡顯然不在意這些,指著床鋪,示意江信北和那男子坐床上就行。江信北也沒在意,平時在村裡,年輕人一夥,房裡沒那麼多凳子,都是很隨便地坐床沿板枋上,從不需要主人同意。跟著周凡的那人卻沒江信北這麼隨意,有些侷促地站立著。

    周凡:「坐吧,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起共事的同事了,一個鍋裡吃放,沒那麼多講究。」那人稍稍猶豫一下,還是坐到江信北邊上。

    男子走過來時,江信北撇了一眼,直覺這青年男子平整的小平頭,顯得很有精神。如此作態,顯見他和周凡比較生疏。

    沉默片刻,周凡:「信北,這是鍾維亮,你倆合作,各有側重,閒話我就不說了。」

    鍾維亮和江信北對望一眼,相互點點頭,算是初次認識的招呼。

    周凡:「信北,我就不說了。維亮,我們認識,加上你小叔的原因,我們也不是外人。

    我們能同在這間房子裡,是因為在同一個屋簷下做事情。因為是熟人,所以有些話,我就沒那麼多轉彎抹角。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做事嘛,就得有做事的規矩。但凡牽扯到工作的事情,我希望大家以規矩為準,以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為先。我們只有把這個關係理順,我們才有可能一起走下去。」

    說完,周凡從抽屜裡扯出幾頁寫滿字的紙張,分別遞給江信北和鍾維亮。

    「你倆先看看,最好記下來,特別是後面的處罰條款。」

    江信北瞟了一眼「八珍薈萃用工協議」後面的內容卻沒有一個字入眼。做事要有規矩,江信北懂,但周凡這麼露骨地,鄭重其事地說,意圖何在?

    等種維亮和江信北眼光離開協議,抬起頭,周凡道:「我們這是先小人,後君子。任何事情,任何規矩,其實都只是約束君子,而不是用來限制小人的。這個正像,門鎖鎖君子不鎖小人一樣。要鑽空子,只要夠聰明,總能找到辦法。這不是我要講的,我的意思是說,有規矩,就守規矩,才是誠信的本分。

    你倆對協議中哪些條款有疑問的話,可以對我提出來,我跟你們解釋。」

    江信北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心裡有自己的譜,只是沒形成字。對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江信北自己都碼不准,加上意識裡根本沒有合同概念,周凡的規矩,江信北沒怎麼看,自然提不出什麼疑問,卻不妨礙江信北提出先前的疑難。

    「如果,表面看不違反規矩,但感覺有違常理的事情,怎麼算?」

    周凡:「維亮,你呢?」

    鍾維亮:「這份協議比較粗糙,我看還得細化才行。」

    周凡:「呵呵,越懂行的人,越能發現漏洞,信北,你以為呢?」

    江信北:「我倒是以為,規矩就是畫框框,還是不宜太細了,要不做起事情來縮手縮腳,那就太寡味了。在框框內的事情,自由發揮,對做好事情更有好處。不過我還是那個問題,講規矩,沒有違反,但事情又模稜兩可,就很棘手。」

    鍾維亮:「這個其實有個標準,那就是評估事情對生意的影響是好是壞。好,自然沒話說。壞,那就只能揪著違反規矩來說事了。」

    周凡:「這樣的解釋,你同意不?」

    共同把生意做好,雖然沒有寫進協議條款,但顯然做好事情就是最大的規矩,江信北點頭稱是。別的不好說,江信北最能理解的就是這點,。

    周凡:「其實,我們這麼做都是為了飯碗。立這些規矩,就好像給飯碗做一個碗櫃,免得亂七八糟的塵埃污垢弄髒我們的飯碗,也能防止那些有意無意的動作,弄破飯碗。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缺口,我們吃飯的時候,都有可能劃破手指,或者嘴唇。無論哪種,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江

    信北鍾維亮和周凡都熟悉,先前被周凡的語氣所憾,有些侷促,現在,周凡說的在理,認同感油然而生。話匣子放開了,針對所立規矩條款各抒己見,氣氛更是生動。

    周凡受倆人言談啟發,不時地在協議上做些標記,心中迅速對倆人做出判斷,對分工進行微調。

    總的來說,鍾維亮業務熟悉,心思精細,江信北相比之下就顯得粗放。原本周凡想讓鍾維亮為主管領事,江信北做助手,看樣子不行。心思精細的人很難做到兼顧其他方面,管理內部,可以做到條理清楚,安排妥當。若與外部打交道,情況複雜多變,斤斤計較,注重局部細節,難說就生出許多不必要的摩擦。江信北這種看似粗獷,內心有主見的人,遇上鍾維亮的挑剔,八成也會起齷蹉,反而不利於事情的開展。

    對於周凡讓鍾維亮為頭,適當的時候,指導江信北有所側重地收購貨物品類,江信北很樂意。江信北原本只想借助這個平台,鞏固並拓展自己的財路。鍾維亮僅僅是根據「八珍薈萃」的具體情況,才對江信北有直接的建議權限,江信北還能有什麼不滿意?

    鍾維亮事前曾對「八珍薈萃」做過一番瞭解,沒弄清楚周凡對江信北的態度之前,沒奢望能支派江信北,年歲不大,倒是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江信北和鍾維亮離開,周凡把剛剛受到的啟發,批注在協議上,雙肘撐在桌面上,托著下巴,閉目沉思。

    於江信北在「八珍薈萃」任職,周凡曾經做過一番權衡,僅僅是給江信北一個虛職,能起作用的就是進貨條款。實質上就是一份供貨合同,江信北對「八珍薈萃」根本沒有插手的機會。之所以給江信北這個虛銜,一方面是照顧和江信北的關係,更重要的是,下鄉村收購貨物,沒有當地人員參與,肯定是行不通的。不管哪個鄉鎮村寨,總會有一些地頭蛇,地方上沒有有力的幫襯,弄不好吃不了兜著走。錢財虧損還是小事,人要出了問題,那才是**煩。如果以鍾維亮掌舵,估計吼不住江信北。鄉下人多愛貪小便宜之輩,以鍾維亮的精細,難免對會弄出許多手尾,難說對貨源沒有影響。縣城裡也不是只有「八珍薈萃」經營這些貨物,只不過有的小打小鬧,有的僅僅只是偶爾投機而已。周凡原先學徒的那家商號有些規模,和「八珍薈萃」相比,「八珍薈萃」的優勢僅僅在於沒那些商號那麼雜,顯得品類,檔次齊全,外銷等手段卻不分高下。等江信北漸漸上道,轉而給別人送貨,「八珍薈萃」的勢頭就要落下一大截。與其那樣,還不如趁江信北立足未穩,把他拉進「八珍薈萃」,綁在自家戰車上。

    聘請鍾維亮貨源主管領事,是在權衡江信北進入「八珍薈萃」所產生的利弊後作出的選擇。如果以江信北來做,難保以後不出現吃裡扒外的事情,因為這樣做,江信北太方便了。鍾維亮主導進貨,加工和貨單派送,有驗收評定江信北貨物的職責,周凡覺得這樣安排萬無一失,只要江信北不越界,就沒問題。照這段時間的接觸,周凡覺得江信北應該是靠得住的。

    江信北即便是個修神者,能使用神織探測周凡的腦袋瓜子,恐怕也難知曉周凡這些彎彎繞繞。畢竟,兩個腦袋發出的腦電波,無論頻率還是波長都有質的差別,要想讓兩者對接起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回到旅店,龐振民和石順東江信山還沒回來,江信北從懷裡掏出臨出門時周凡遞給他的幾頁寫滿字跡的紙張。

    粗粗來回瀏覽了幾下,江信北躺倒床上,把紙張蒙住面孔,琢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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