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6 只爭朝夕 文 / 桑榆未晚
程筱溫和唐玉玨並肩走在學校的小路上，兩邊全都是樹影搖曳著，這是第一次，在夜晚，在程筱溫的校園裡走。
哦，好像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生日的那一次，程筱溫還拒絕了他的禮物。
唐玉玨和程筱溫有一兩個月沒見，見了還不能抱，真是各種憋悶。
程筱溫問：「你是什麼時候學的鋼琴？」
唐玉玨聳肩：「就昨天啊，我小時候學過看譜子，所以簡單的很。」
程筱溫看著唐玉玨滿不在乎的樣子，在心裡樂開了花：「那我還想聽其他的鋼琴曲，換一個給我彈吧。」
「一看你笑的跟狐狸一樣，就肯定已經知道了，」唐玉玨撇嘴，「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逗。」
程筱溫噗嗤一聲笑出來，牽上了唐玉玨的手。
牽手走著，真的好像是普普通通的情侶一樣，在學校裡，每天一起吃飯一起去上課，回來去自習，一起走著軋馬路。
難得享受這樣平靜的一個夜晚，兩人都沒有提明天要面臨的是什麼。
唐玉玨原本想，等家族的事情平息了再來找程筱溫的，但是，他想程家的事情，他家溫溫也要有人幫忙。
程筱溫原本想，等發了新聞發佈會和顧青城解除婚約之後，正式離開程家，再和唐玉玨走到一起的。但是，每天看報紙等著看唐家的消息，都是一種煎熬。
真的是這樣，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
這一天晚上，程筱溫給杜佳茵發了一條信息：「晚上不回去了。」
杜佳茵早在意料之中了，回復了一句詩：「良辰美景奈何天。」
程筱溫看著這條短信上的幾個字發呆，唐玉玨從浴室洗過澡出來，擦乾頭髮，湊過來看程筱溫的手機屏幕。
程筱溫見唐玉玨湊過來，直接就把手機翻過來扣在腿上。
唐玉玨：「……讓我看看唄。」
程筱溫明知故問：「看什麼？」
唐玉玨瞇著眼睛，直接就用臉蹭著程筱溫的手：「看你的秘密。」
程筱溫摸了一把唐玉玨還濕漉漉的頭髮，一拍他的後背：「起來，我給你吹頭髮。」說完，直接就把手機丟給唐玉玨，起身去拿電吹風。
唐玉玨點開程筱溫的手機，但是屏幕是有鎖的，他就抬頭看程筱溫，晃了晃手裡的解鎖圖案。
程筱溫打開吹風機，在手心裡試了一下風速和溫度，手指輕柔地在唐玉玨頭髮上拂動：「自己解決。」
唐玉玨就開始各種阿拉伯數字和英文字母嘗試，最後劃開的卻是最簡單的「1」。
「這麼簡單？」唐玉玨劃開鎖屏圖案的時候都愣了一下，然後看到屏幕上出現的數字密碼，揉了揉鼻子，「你就是專門來考我的是不是？」
程筱溫已經吹乾了唐玉玨的頭髮，正在用手指順著他的頭髮擺造型，很隨意地嗯了一聲。
唐玉玨瞇了瞇眼睛，第一個數字就是試的他自覺的生日。
但是，沒有解鎖。
程筱溫在身後笑彎了腰：「唐唐，你真是太自戀了。」
唐玉玨黑著臉，扭過頭來，直接把程筱溫禁錮在身下，把吹風機纏繞的線從胳膊上解下來直接丟到地板上：「難道是你的生日？」
程筱溫也不動，就微微勾著唇：「你可以試試。」
但是還是沒有解鎖。
唐玉玨直接抵著程筱溫的額頭：「到底什麼密碼？」
程筱溫在唐玉玨唇上蜻蜓點水的一吻：「你自己猜。」
簡直是抓狂了。
唐玉玨索性把手機往邊上一丟，吻上了程筱溫的唇。
相愛的兩個人的吻，必定是心悸的，讓人覺得怦然心動，讓人覺得愛情原來可以這麼近，這麼美好，心裡全都是歡喜的。
唐玉玨很享受和程筱溫接吻的這種感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好像渾身都是輕飄飄的，真的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但是，當唐玉玨的手向下拂上程筱溫的睡衣帶的時候，程筱溫忽然僵了一下。
「怎麼了？」唐玉玨的眼神已經染上**了，而卻他看得出來，程筱溫也有些醉酒後的微醺，仍舊是吻著程筱溫的脖頸。
程筱溫轉過來，一下子抓住唐玉玨的手：「完了。」
唐玉玨頓時**頓消：「什麼完了？」
程筱溫說：「我已經快兩個月沒有來過了。」
「沒有來過……什麼沒有來過？！」唐玉玨一下子從程筱溫身上彈起來：「出問題了，還是……懷孕了？」
程筱溫剛才就是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了一下，就馬上反應了過來。
頓時，剛才旖旎的氛圍一掃而淨了。
唐玉玨把仍舊躺在床上不知道想什麼的程筱溫抱起來：「去醫院。」
程筱溫一笑：「三更半夜的去什麼醫院啊，我不去，你抱著我睡吧，我困了。」
唐玉玨靜靜地看著程筱溫，靠過來從身後抱住程筱溫，手掌放在程筱溫的小腹上。
「睡吧。」
原本說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就去醫院的，但是程筱溫說學校裡有重要的課不能耽誤，就要唐玉玨送她回學校，約好的當天下午，卻又被放了鴿子。
唐玉玨很不解，為什麼程筱溫這麼排斥去醫院呢……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在程老爺子去世的那個晚上，程筱溫第一次向他袒露心事，說的就是她在醫院看見她媽媽的事情。
自殺……
就算唐玉玨是一個男人，現在想到也難免心有餘悸了，更何況十三年前，程筱溫還只是個八歲的孩子。
唐玉玨就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問能不能叫兩個知名的婦科醫生來家裡看看。
唐母一聽有點詫異了：「叫婦科醫生幹嘛？」
唐玉玨只好全都說了，唐母聽了沉默了三秒鐘：「婦科醫生就算是到了家裡，醫療儀器能搬到家裡嗎？今天晚上我去家裡。」
「嗯，好。」
唐玉玨說完了正準備掛斷，那邊母親問：「你爸爸……到底是怎麼死的？」
唐玉玨說：「大哥給我打電話，說爸爸不行了……」
「在醫院裡好好的，怎麼就能不行了？」唐母說，「又不是病入膏肓，你大哥人傻了，你也傻了麼？」
唐玉玨猛的睜大了眼睛。
唐母在那邊繼續說：「不是說現在唐家內部正在互相傾軋麼，股市動盪，公司盈利下跌，你這還看不出來麼？」
唐玉玨沉吟片刻：「媽，你是說是有人搞的鬼？」
唐母一笑：「我可是什麼都沒有說，早在十四年前，我就和唐謙離了婚了。」
「媽，爸最後一面……」
唐母打斷了唐玉玨的話：「我和他的最後一面，就停留在十四年前從民政局離婚登記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最後一面了。」
唐玉玨掛斷了電話，抬頭看了一眼窗戶外的遠方，好像霧濛濛的蒙著一層灰色霧霾。
他給大哥唐左昱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母親的這種猜想，唐左昱才恍然：「原來是這樣，我真是老糊塗了。」
唐玉玨說：「爸走了，你傷心過度，難免就漏掉一些……」
「我現在就著手去調查，明天晚上有一個宴會，你到時候記得來參加，」唐左昱說，「主要就是針對唐氏現在的一些合作夥伴，最好能趁機拉攏過來。」
「我能帶上溫溫麼？」
唐左昱揉了揉眉心：「老七，在這種時候能不能顧全大局啊，程筱溫雖然現在不是程家的人了，但是她曾經是程家的人，就抓住這麼一點，老三他們就能把咱們從高位上徹底掀下來。」
「可是……」
唐左昱打斷了唐玉玨的虎：「還有，她現在還是s市顧青城的未婚妻，你不要異想天開了，等過了這一陣，風平浪靜了，我親自替你們主持婚禮。」
顧全大局麼？
掛斷電話，唐玉玨在辦公桌前坐了很久，手指在鼠標上卡卡卡地不停地按動。
為什麼他現在這麼不想要顧全大局呢？
如果他不是唐家的兒子，而程筱溫曾經不是程家的女兒，是不是更好一些。
晚上，唐玉玨在去接母親之前，給程筱溫打了一個電話，說明晚飯他母親會去吃，程筱溫只淡淡地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但是，唐玉玨和唐母到家的時候，程筱溫已經做了三個菜了。
唐母對唐玉玨看中的這個兒媳婦兒，其實最滿意的就是她的性格，內斂不張揚，偏偏還帶著一種倔強的堅強，是那種一看就讓人喜歡的女孩兒。
這是程筱溫第二次見唐玉玨的母親了，和第一次不太一樣的是，唐玉玨的母親看上去比上一次更隨和了，還問起她飲食上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吃過晚飯，唐母讓唐玉玨去收拾碗筷，唐玉玨也看得出來母親是有話想對程筱溫說，就順從地去廚房洗碗。
不過……
長這麼大了，唐玉玨還不怎麼會洗碗，簡直就是當了三十幾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
唐母說：「你是真心喜歡阿七的是不是？」
程筱溫被唐母這開門見山的提問搞得一愣，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嗯，是。」
「既然是真心喜歡，那就要兩個人一起去面對，」唐母說，「有什麼話不要埋在心裡，一定要說出來，凡事都商量著來，既然是選擇了這個人，那麼兩個人就要一起走這條路。」
唐母頓了頓：「我能看出來，你是那種心裡特別能憋住事兒的女孩兒，但是阿七不一樣，我也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喜歡你了，你高興他也高興，你不高興了他也不高興，原來我一直就在想，我兒子喜歡玩兒，玩兒了這幾年，最後到底會喜歡上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等見到你了，他告訴我說，媽，就是她了。」
程筱溫點了點頭：「我懂了。」
叮鈴匡啷……
廚房裡唐玉玨又摔了一個碗。
送走了唐母，唐玉玨問程筱溫：「我媽剛才給你說什麼了？」
程筱溫一勾唇：「沒什麼。」
但是，等到晚上躺在床上，程筱溫對著唐玉玨，說：「阿七，唐家是不是現在挺難的？」
唐玉玨故作輕鬆：「有我大哥坐鎮，一點都不難。」
「別蒙我，」程筱溫說，「你爸爸在醫院裡去世我總覺得有點意外了，之後肯定太平不了。」
唐玉玨只好把一些基本的情況說了，現在不僅是外面有些合作夥伴撤資，內裡還有唐玉玨的叔叔伯伯的兒子在橫插一腳，確實有點難辦。
程筱溫問：「如果你和你大哥這邊加上一個顧青城呢？」
唐玉玨瞇了瞇眼睛。
程筱溫微微一笑：「當我沒說。」陣上廳劃。
臨睡前，程筱溫在唐玉玨額上落下了一個吻：「明天早上我去醫院做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