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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一搭救 文 / 知其

    陳嫻雅怕自己觸景傷心,不敢進正房與臥房,逕直來到左邊的小佛堂門口,轉身對徐景達說道:「你在這裡等我們,不許進來打擾!」

    很意外徐景達也沒有反對,手中一晃,一隻火折子亮了起來,點燃隨從手中的風燈遞給陳嫻雅,「把這個拿去,記住你們只有半個時辰!」

    佛堂仍然殘留著一絲檀香味,彷彿母親的氣息猶在,從前擺在案几上的一隻二尺多高的白玉觀音已經不見,銅香爐也被人拂到地上,香灰灑落一地,母親最喜歡的那只黃色蒲團被人踢到案桌下,露出一角。

    瓊娘流著淚上前將銅香爐擺回原處,又將蒲團拉出來撣了撣灰塵,陳嫻雅卻沒有哭,盛嬡嬡的肉身已經化成灰,她現在縱然流淚也是流的別人的淚,沒有意義。

    點了香,化了紙,陳嫻雅又拿出兩個寫了盛萬財夫婦的名字的紙糊的靈牌看了看,眼睛一閉扔進火裡,「父親母親,在女兒沒有替你們復仇,將你們風光合葬之前,這是女兒最後一次拜祭你們,望父親母親在天之靈庇佑女兒的復仇一切順利。」

    瓊娘倒是壓著聲音狠狠地哭了一場,陳嫻雅看看時間差不多,便伸手去佛案下摸索,突聽「卡」的一聲輕響,佛案左邊地上的青磚突然移開,露出一個暗格。

    陳嫻雅慢慢取出一隻木匣子打開,裡面是一疊千兩面額的銀票,還有一隻沉甸甸的布袋,竟然全是夜明珠及各色鴿子蛋大小光彩瑩然的寶石。這個暗格只有盛嬡嬡及江氏知道,江氏曾當著她的面將五萬兩銀票及一袋子寶石放進這個暗格,為的是出現不測時能讓孤兒寡母的多條後路,陳嫻雅賭她母親沒有將這事告訴她最信任的下人或吳媽,事實證明她賭對了,也不枉她臨時起意利用徐惡霸一回。

    陳嫻雅取出一張銀票放進懷裡,將木匣子放進裝香燭紙錢的布包內,交給瓊娘收好,二人剛打開佛堂門,卻見徐景達飛快地擠了進來,小聲道:「別出聲,好像有人發覺了我們,阿金,阿銀已經去引開來人了!」

    「是巡夜婆子?」

    「多半是徐景宏那小子使壞,待爺明日再收拾他!」

    「你的手段專門用來欺負自家兄弟?」陳嫻雅一想到被某人捧得很慘的徐景宏,便有些為他不平。

    「這就算欺負?爺長這麼大最少被人下毒二十多次,被蒙面刺客指名道姓追殺十餘次,次次都死裡逃生,爺只是揍他沒有要他的小命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就算有人要你的命,你不也順利長成一名專門欺負人的惡霸了?」不知為何陳嫻雅本能地就想與徐景達作對。

    「倒也是,惡霸總比死人強,咳,肥妞,你為何總幫徐景宏說話,難道你喜歡那個小白臉?我警告你趁早死了這心,爺不要的別人也休想碰,尤其是那毒婦的兒子!」

    陳嫻雅氣得冷笑,絲毫沒有因為當著外男的面討論自己的婚姻大事而羞澀,她就算再恨徐家也沒想過要用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來復仇,因此不顧瓊娘在一旁猛扯她袖子,一句話衝口而出,「你且放心,我也不會要被別人用過的東西!」

    這回輪到徐景達惱羞成怒,「這是一個八歲小姐兒說的話?你從哪裡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早知你是豬八戒,慣會倒打一耙,是誰口口聲聲說我是肥妞的?是誰對一個弱女子動手動腳的?還總說些什麼娶不娶的,虧你還是個男子,也不嫌害臊!」陳嫻雅前兩世與人爭吵都沒輸過陣,這一世藉著小女童的少不更事,還吵不過一個頭腦簡單的惡霸就奇怪了。

    徐景達見討不著好,便將手一伸,「爺好男不與女鬥,先把銀子拿來!」

    陳嫻雅將那張一千兩的銀票拍到徐景達手裡,「這是一千兩,記得一個月後還我兩千兩,你若敢騙我,本小姐也有法子治你!」

    徐景達將銀票放在燈籠跟前仔細察看真假後,隨手收入懷裡,伸手狠拽了一把陳嫻雅頭上的小鬏鬏,張狂地笑一聲,「小肥姐兒等著分錢吧!」然後推開佛堂門,幾步穿過院子,翻過院牆便不見了人影,最重要的是徐惡霸連唯一的一隻燈籠也帶走了,留下張惶失措的陳嫻雅主僕在昏暗的佛堂裡。

    陳嫻雅拉著瓊娘的手,安慰地說道:「姆娘別怕,我們還從小角門出去!」瓊娘卻抱緊手中的布包,走快兩步在前面帶路,這個院子裡哪裡有台階,哪裡有一個小坑,她閉著眼睛都知道。

    順利出了秋獲院,二人走上遊廊,盡頭突然閃出一個人影,嚇得陳嫻雅差點驚叫出聲,但那飛速跑來的人影比她們先反應過來,低喝一聲,「往回跑!」

    陳嫻雅被來人拽著,飛快地朝後面退去,三人剛在一叢半人高的茂盛的冬青樹後藏好,遊廊盡頭便陡然出現幾隻明晃晃的燈籠,陳嫻雅與瓊娘驚出一聲冷汗,若沒有來人拖著她們躲藏,她們便正好撞見這群值夜婆子,那麼這件事無法收場了,挨罰受訓是小事,最嚴重的是她們將無法解釋瓊娘手中的巨額錢財,而且還會失去她最後的憑仗,沒有錢財的助力,她一個連出門機會都沒有的深閨女子根本無法向仇人們討債。(http://.)。

    待到巡夜婆子過去,陳嫻雅趕緊站起來對徐景宏說「謝謝」。

    「不必客氣,徐景達從今兒下午起便將我們幾個鎖在屋內,我們好不容易才出來,結果卻看到你們幾個進了秋獲院,剛才好不容易才將他們引出來,嫻表妹,他沒有欺負你吧?」徐景宏幽深的雙眸在月光下泛著鱗鱗的光,煞是好看。

    陳嫻雅心下感動,想到了上午他被徐惡霸欺負時的情形,「沒有,我只是給了他一點錢便將他打發了。宏表哥以後出門時多帶幾個人,那惡霸便不敢再欺負你,明日我去求母親讓你們分開住,這樣的惡人將來自有惡人來磨,宏表哥以後盡量離他遠些,少招惹他便是!」

    陳嫻雅的聲音清亮酥脆,在這微涼的夜裡如同一杯醇酒,讓人有些沉醉,徐景達看著離自己三步遠的因沐浴著月光而顯得輕盈脫俗的小姐兒,少年的心跳不期然地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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