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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五種藥 文 / 知其

    水仙將首烏粉細細地揉進陳嫻雅濕透的長髮裡,再用布巾將頭髮包起來纏到頭頂,陳嫻雅突然抬起白嫩滑膩的手臂,示意水仙幫她輕按。

    「水仙,你說上次咱們院子裡沒有找到的首飾到底去了哪裡?」陳嫻雅輕輕地說道,水仙的手遲疑了一下,不敢答言,又繼續輕敲,「會不會是吳媽臨死前交給你了?」

    水仙手中的浴布掉進水裡,連水花都沒濺起一朵,抬起蒼白的小臉,抖抖擻擻地分辨道:「大小姐,不是奴婢的娘,也不是奴婢……。」

    「我知道不是你娘,也不是你拿的,但難保這怡趣院不會再來一次大搜撿,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想必你也是懂的,若到那個時候再被搜出什麼來,那才是真正的有口莫辯了。」

    水仙瞪著陳嫻雅,恐懼從心底慢慢漫延開來,原來什麼都瞞不過她,面前這個眼睛裡閃爍著智慧光芒的小姐兒,真的是那個她服侍了好幾年的癡傻大小姐?前一刻還如三歲幼童,轉眼就變成了除了身體還是八歲女童,笑容,神態卻成熟世故如二十多歲的女子,她到底是人是鬼,或者根本就是天上的神女下凡?

    「求大小姐救命!」水仙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這一跪也代表了她對陳嫻雅的徹底臣服,水仙心裡想著不管這位大小姐是神仙也好,妖怪也罷,至少目前還沒有傷害過她,甚至還於自己有大恩,她一個小小的奴婢能攀附到這種神奇的主子,未嘗不是上天賜給她的另一條出路。「今日奴婢除了去祭拜奴婢的娘,還將奴婢的娘從前攢下的私房帶了回來,奴婢立刻拿來給大小姐與乾娘過目,絕沒有大小姐丟失的首飾。」

    「起來吧,你先將東西拿來給我姆娘看看!」

    水仙急切地站起來開門出去,只一會兒功夫便抱了一隻包裹回來,瓊娘將油燈拿近一點看那只打開的布包。除了散碎的金銀,便是一些首飾及小配件,因全是從江氏身邊順來的,樣樣俱是精品,連一隻小小的扳指都是漢代古玉的。

    陳嫻雅伸出顫抖的手將一隻用舊了骨梳,顏色發黃的象牙髮簪,還有那只父親生前最喜歡的翠綠大扳指小心地撿出來,輕輕地放在胸口離心最近的地方。

    水仙看陳嫻雅抓住那三樣東西不放,忙笑著說道:「這些都是我娘留下來的,我娘在死了的盛家太太身邊服侍過幾年,這些東西應該是盛太太賞給我娘的,那盛太太是大順首富的遺孀,手中的東西都是極好的,大小姐若喜歡,請多挑幾件去玩!」

    陳嫻雅又找出母親常戴的翡翠耳墜,珊瑚佛珠串交給瓊娘收起來,「你先將剩下的東西拿出去讓會寫字的問雲幫你列兩張單子,一張你拿著,另一張及這些東西都交給我姆娘幫你收起來,待我得空時便對夫人提一提,說你娘留下了遺物給你,這些東西就算過了明路,待你成親之時姆娘再將它們交還給你當嫁妝。」

    水仙淚雨滂沱,分不清是激動多,還是感動多,對著陳嫻雅磕了三個頭之後,便出去找問雲寫單子了。

    瓊娘突然舒了一口氣,微笑著給陳嫻雅揉頭皮,陳嫻雅也忍不住微笑道:「姆娘,福囝囝沒有讓你失望吧?」

    「姆娘一直擔心大小姐復仇之心太盛,連水仙都不肯放過,是姆娘小人心腸了。」

    「且不管水仙對整件事知道多少,她還不夠資格參與倒是不爭的事實,她娘已經用她的命贖了罪,我沒必要再揪著她不放,況且,水仙也恨邵氏,就憑這一點我也得一直留著她!」

    吳媽的贓物已經追回,對吳媽罪孽的追討可以到此結束,若無大的意外水仙寧願背叛陳家也不會背叛她。而邵氏的眼線四惠也是個乖覺之人,真正做到了對陳嫻雅不遠不近,自己的份內事那是盡職盡忠,不該自己涉足的事也堅決不沾手。同時四惠這個眼線的作用與邵氏將要安插到秋獲院的碧月是完全不同的,邵氏通過碧月想知道陳淑雅有沒有做對她或陳府不利的事,必要時還有可能授意碧月在秋獲院裡使點壞,而邵氏只想從四惠那裡知道陳嫻雅在怡趣院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惡奴欺主之事發生。

    其中最讓人意外的是邵氏對前一刻還想殺人滅口的瓊娘大放其心,連單獨叫瓊娘去敲打都不曾有過,這裡面絕對少不了四惠的功勞,因此陳嫻雅決定暫時不去管四惠。

    接下來幾日陳嫻雅都泡在草廬後院的藥圃裡,因為《毒物篇》裡其中兩樣草藥種子,竟然真的被箐先生弄到了手,其中有一樣叫做白芷蓮,開白色的小花,結紅色的果實,果實也是一種中藥,也不算太稀奇,但是鮮少有人知道白芷蓮綠色根莖的汁與桂花花粉接觸,會起一種皰疹,輕則皮膚潰爛,重則喪命,基本上屬於無藥可治。(http://.)。

    另一種叫做醉酒花,其花開放時香氣能讓人出現醉酒的症狀,但若有人真的喝醉了酒,聞了這花香卻會立即清醒,宮內妃子常用醉酒花的花瓣粉未來解酒。

    而陳嫻雅卻獨對白芷蓮感興趣,親手將白芷蓮的種子埋進潮濕的土裡,如同種下了一份希望,雖然暫時不知將來陳家人誰有運氣用上這個,但那復仇的快感已經一點點在陳嫻雅心底積攢。

    徐景宏與陳嫻雅自從那晚的共同歷險之後,二人相處甚歡,徐景宏背書背得頭暈之際,喜歡跑到藥圃裡看陳嫻雅忙碌,陳嫻雅便如小麻雀般給他講解哪些草藥不喜陽光,是做什麼用的,或者如何給一種長滿粗刺的草藥澆灌淘米水,特別提醒他哪種草藥不能用手摸,否則臭氣會沾在手上三日三夜洗不掉。

    徐景宏比陳嫻雅高一個頭,藥圃上面搭了低矮的草棚子,徐景宏常常彎著腰與陳嫻雅說話,少年突出的喉結便在陳嫻雅頭部上方一收一縮,惹得陳嫻雅好幾次都忍不住想伸出泥手去摸一把。

    陳淑雅反倒是讀書最用功的一個,都是讓陳嫻雅給刺激的,陳嫻雅比她晚開蒙三年,卻有過目不忘的天賦。一段文章陳淑雅背得死去活來,陳嫻雅只讀一遍便扔下書本,跑去藥圃裡鼓搗了,等到箐先生讓他們背誦時,陳嫻雅又是背得最快最好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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