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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六牌坊 文 / 知其

    邵氏的臥房內,陳莫渝與陳嫻雅垂手立在一臉灰敗的邵氏身旁。

    「你老子馬上就要帶那兩個賤人去杭州別院了,我天資卓絕,前程似錦的好兒子有什麼話想與我說?要不要去與你老子的小妾及你的相好道個別?」

    陳莫渝的面皮又青又紫,再加上層層疊疊的疤痕,甚是猙獰,好半天才嘴硬道:「映玉她為兒子四處求藥方,還以身試藥,前兒個她還來看過兒子,她絕不會與父親去杭州的!」

    邵氏氣極,抬手便扇在了陳莫渝那醜陋的臉上,陳莫渝捂著臉不出聲,眼裡全是激憤與倔強。

    「母親息怒,哥哥如今已經入了魔,就算打死他,他一時也醒不過來。如今我只問哥哥一句話,你自己想尋死,為何還要讓我們大家一齊陪你死?」陳嫻雅站到邵氏與陳莫渝中間冷冷地問道。

    陳莫渝不答,但脖子已經僵硬,身子也開始發抖,陳嫻雅繼續說道:「哥哥罔顧人倫,與父親的小妾勾搭成奸,縱然哥哥驚才絕艷,連中二元,此種道德敗壞之徒也該拿去沉塘,哥哥竟然還有臉要挾母親為你遮掩,讓母親饒過那名淫婦,讓你那淫婦繼續成為你道德敗壞的人證,哥哥讀了這麼多年書,難道將腦子讀壞了?哥哥要尋死,卻偏要拉著整個陳家與你一起陪葬,哥哥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到極點!」

    邵氏捂著嘴發出痛苦的低咽聲,陳嫻雅終於幫她將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陳莫渝渾身抖得厲害,血紅的雙眼如野獸一般盯著陳嫻雅,「是,我知道我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可為何一定要讓我去父親面前自承,母親從前悄無聲息地做了那麼多的見不得人的事,為何這次就不能做了?你們這樣吵嚷出來難道就不怕毀了陳家?」如果陳莫渝是因為對方映玉有幾分情意,而不忍跳出來揭發,陳嫻雅還能高看他幾分,結果還是被陳嫻雅猜中,真的是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什麼秧便結什麼瓜。

    邵氏氣得兩眼翻白,指著陳莫渝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陳嫻雅嘲笑出聲,「哥哥你果真是名揚大順的陳二元?哥哥不僅沒有擔當,還蠢笨如豬,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以為能將這樁醜事遮掩住!你到底想讓母親怎麼做?去求方映玉不要將你們的醜事宣揚出去,或者將她殺人滅口?父親馬上就要帶她們去杭州另外開府,而你們的醜事我們這兩日才知道,你要母親怎麼做?」

    陳莫渝看著陳嫻雅那鄙視如豬狗的眼神,深覺侮辱,抬手想給陳嫻雅一耳光,發覺他意圖的陳嫻雅驀然抬頭,雙目發出利箭一樣的寒光,讓陳莫渝心中一緊,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莫非哥哥還想打我?一旦方映玉與月桂二人順利出了陳府去杭州另外開府,揚州的陳府隨時都有可能完蛋,哥哥也馬上就要身敗名裂。只要方映玉將父親國喪家孝期間讓丫鬟有孕一事鬧大,父親此生再也別想起復,若是不小心再將你們兩個人的風流佳話傳出去,也不需要方映玉將你們兩個之間互相交換的腌臢之物拿出來,僅憑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句話便能坐實了此事,且不說位高權重的左相如何震怒,單說那仕途之路哥哥是再也別想踏足!」陳嫻雅不停地冷笑,看著驚惶失措的陳莫渝一步一步後退。

    「方映玉本是官家小姐,才貌雙全,迫於父親的權勢不得不來陳家做一名下賤的小妾,還被永遠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利,她恨不得將陳家一把火燒光,再將陳家人挫骨揚灰。她隱忍多年,終於發現了陳家最大的漏洞便是荒淫無恥的哥哥,老而不修的父親。哥哥是陳家獨子,承載了父母親的萬千寵愛與延續陳家責任,毀了哥哥便是毀了陳家,多划算的買賣,除了哥哥這般色令智昏的偽君子,誰都算得清這筆帳。且不論你們當初是如何勾搭成奸的,我再問你,你身上的疹子是否是私會過方映玉之後才長的?」

    陳莫渝驚恐的看著陳嫻雅,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陳嫻雅步步緊逼,「環兒說方映玉身上也長了與你身上一樣的疹子,也就是說整個府裡只有你二人莫名其妙地生了這無法治癒的疹子,哥哥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如果方映玉真的那麼愛你,為何又幫父親弄出一個孽種來與你爭奪陳府的一切?」

    「不,我不信,映玉不會害我!」陳莫渝縮在牆角,抱著頭瘋狂大叫。

    「她當然不會只害你一人,她要害的是我們整個陳府!」陳嫻雅又回過頭來,沖邵氏跪下,「母親,方映玉最想害的是你,如今母親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不但不孝不義,還是個做錯事不敢承擔的懦夫,母親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苦苦支撐,承受馬上就要到來的恥辱?既然哥哥相信那個賤人不會害他,女兒也斗膽懇求母親立刻帶著女兒與婭姐兒回京城舅舅家暫避,這個家就隨他們去折騰吧!」

    陳莫渝突然跳起來,「不,母親,別扔下兒子,求母親也帶兒子一起去舅舅家,請舅舅幫忙!」

    邵氏對陳莫渝失望之極,看也不看曾經抱以無限希望的優秀兒子,伸手將陳嫻雅拉起來,「嫻兒說得沒錯,母親嫁的夫君無良,生的兒子不孝,母親也實在沒臉留在陳家了,咱們立刻去收拾東西,回京城你舅舅家去!」

    陳嫻雅一愣,沒想到邵氏還真有這種膽識,不但能屈能伸,還懂得壯士斷腕,而提出回京城則是她為了逼迫陳莫渝隨口那麼一說。(http://.)。

    如今的實際情形是只要方映玉與月桂被陳壽源帶出了陳府,意味著邵氏母子這一方完敗,邵氏這一脈從此後都得在方映玉的陰影下過日子。

    方映玉當然不會如陳嫻雅恐嚇陳莫渝時所說的那樣,立刻便將那兩樁事抖出來,但是那兩件醜聞卻會成為方映玉掣肘邵氏的兩柄利劍。首先憑方映玉的手段,月桂將來產下的一定是活生生的兒子,而且產子後月桂也一定會死掉,方映玉順理成章地成為那孩子的養母,如同陳淑雅一般,有了兒子的方映玉將來足可以與邵氏分庭抗禮。而邵氏唯一的兒子陳莫渝不但容貌被毀,還私德敗壞,邵氏將來若敢動方映玉一根毫毛,方映玉便能動用那兩件事讓陳壽源兩父子一起給她陪葬。

    邵氏深知其中的干係,與其在這裡受折辱,不如留下這兩父子去與方映玉糾纏,自己帶著女兒及孫女兒,還有能帶走的家財爽快離開,讓那方映玉暫時得意去,將來總有機會扳回這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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