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2爭執 文 / 知其
陳嫻雅心虛,咽嚥口水又吼了回去,「還好意思說你那鋪子,那鋪子私下裡是做什麼的,打量我們都是傻子全都看不出來?你訛了我的銀子就不說了,憑什麼還要讓我來背黑鍋,有本事你現在就將銀子還我,我立即將那幾間破鋪子退回給你!」
徐景達的火氣消了些,背過身去喘了幾口粗氣後,又轉回身道:「算了,這事我暫不與你計較,你且說說你一個小姐兒,誰給你的膽子敢一個人跑去小黃鶴樓見朱琰?他那種人連和尚頭都想刮一層油下來點燈的,你竟敢跑去招惹他?你是想去做他第二十八房侍妾?」
陳嫻雅眨了眨眼睛,又癟了癟嘴巴,「人家直接送帖子上門相請,不去就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難不成我就得坐在那裡等他們來算計?做侍妾,啊呸!憑他也配!」
徐景達聽到最後一句,臉色終於舒緩了些,也上前兩步,在陳嫻雅身旁一屁股坐了下來,「是我低估了朱琰與李博,早知當初就不該動他們揚州的老窩,如今看著一堆銀子不能花也很惱火,反而被他們逼得連自己本來的財路也給斷了,所以才找你抵押三萬五千兩銀子。我已經讓糧行與鐵器鋪都洗白,沒想到還是讓你們發覺了,更沒想到朱琰竟然想將那幾間鋪子從你手上搶去,間接撿爺的便宜,挖爺的牆腳!」
「既然如此,你抓我做什麼?」陳嫻雅憤慨地說道。
徐景達火氣又上來了,「還不是為了你!」
「為我?」陳嫻雅不解地瞪著徐景達,兩隻酒窩隱現。
徐景達伸手捏了一下陳嫻雅臉上的酒窩,是用了點力氣的那種,頓時讓陳嫻雅白皙的臉蛋上泛起一塊紅暈,「爺好不容易才等到朱琰那小子去小黃鶴樓吃飯。又將袁芳惜給引去,想讓他們兩個傳一段佳話什麼的,讓他沒功夫再盯著爺。沒想到你這隻小狐狸竟然帶著阿媚撞了上去,若繼續按原定的計劃施行。就會牽涉到你們兩個,只好臨時改變了計劃,狠狠收拾朱琰與趙文樂之後,又順手將你們三個身份高的擄走,讓他們搞不清楚爺的真實目的。今日正愁不知如何處理你們三個,恰好陳留王來圍獵,救回人質這個功勞正好送給他!」
陳嫻雅含著痛楚的淚水揉臉,小聲咒罵著徐景達。原來這傢伙打算設計袁芳惜與朱琰。若這二人傳出什麼不好聽的,那麼袁沛自然會極力將袁芳惜扶上二皇子妃以及將來皇后的位置,發保袁家將來的富貴。這樣一來袁貴妃的打算自然就會落空,因為不論袁芳惜還是趙家的嫡女都不可能為側妃。對徐景達來講,手握兵權的趙家若與二皇子結為姻親,在爭儲鬥爭勝出的可能性就變大了,更會威脅到徐家的地位。以目前袁家與徐家這種關係,徐景達肯定不想朱琰坐上太子位,甚至將來的皇位,但是因此鋌而走險卻又有些牽強。另有一個重要原因應該是徐景達被朱琰與李博二人逼得狠了,想給朱琰找點麻煩。
「朱琰與李博如何了?」
「此行雖然中途出了岔子,好在結果還不錯。爺幾個不但趁亂將朱琰與趙文樂黑揍了一頓,還宰了李博與朱琰另外兩隻重要的狗腿子,爺倒要看看朱琰那小子還敢不敢再來盯爺的梢!」徐景達露出得意的笑,「爺命人裝成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膽江湖毛賊,將他們兩個搶得全身只剩下一隻犢鼻褲,偏還讓一群去小黃鶴樓吃飯的官員給撞見,如今他們很出名,連朱佑都知道了此事,下令京衛指揮史司嚴查。」
「可你們這一招。連我們的名節也毀了,既然是江湖毛賊干的。如今誰還相信我們三個的清白?」
「就算沒出這檔子事,將來你也不好嫁人吧。不是說有喪婦長女不娶麼?」徐景達瞥見陳嫻雅對他怒目而視,覺得於心不忍,又大方地說道:「嘖,算了,將來你若實在嫁不出去,大不了我吃點虧娶了你便是!」
陳嫻雅更怒,雙目微瞇,一手抓了一把軟泥,狠狠地砸向徐景達那張英氣十足的臉,「啪」的一聲正中目標,再來一個,「啪」,泥塊重疊,徐景達那囂張的臉被掩埋,陳嫻雅起身順手奪過徐景達手中的馬鞭,又是一陣劈頭蓋臉地亂抽。
徐景達「哇哇」大叫,不是被抽的,而是被激怒的,徐惡霸幾把抹去臉上的泥,立起足足比陳嫻雅高一個頭的身子,長手一劃拉,陳嫻雅的小身板便被徐景達拘到了懷裡,然後又將陳嫻雅橫抱,下一刻「啪啪啪」的響聲傳出老遠。
不要誤會,那是某個判斷失誤之人被打屁股的聲音。
陳嫻雅從來沒覺得如此挫敗,屈辱過,活了三輩子,被人狠狠地打屁股絕對是第一回。陳嫻雅下定決心此生都與徐惡霸誓不兩立,包括徐家的血海深仇都要統統算在他頭上。
徐景達將裝暈的陳嫻雅帶回皇莊,沒有進園子,而是直接去了皇莊旁邊他們暫住的小院子,阿銀迎上來,等看清徐景達滿身滿臉的泥及他懷裡抱著的人時大吃一驚,「主子,你這是?」
「讓這隻小狐狸給鬧騰的,將她關到我的書房內,再打熱水來我冼洗!」
陳嫻雅側身坐在徐景達書房的椅子上,手摸著紅腫的屁股,眼淚嘩嘩地流,心裡來回痛罵惡賊,惡徒,惡霸,土匪,賊匪,殺千刀的,不得好死的!不要臉的,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我陳嫻雅將來就做姑子也絕不可能嫁給你這惡賊!
也不知罵了多少遍,書房門總算再次打開,剛洗浴的徐景達披散著濕發,一身清爽地進來,看看陳嫻雅滿是淚痕與泥垢的小臉,「邪惡」地笑道:「還敢不敢跟我動手?」
陳嫻雅轉頭,用後腦勺對著徐景達。
徐景達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好吧,我說錯了,對不起小狐狸,爺給你賠罪!小狐狸也別著急,說不定長大後你就變溫柔了,將來一定能嫁個如意郎君,這樣說你滿意了吧?」
「滾!」陳嫻雅吼,「不想聽你這惡賊說話!」
「好吧,那我們說正事?」徐景達的脾氣出奇的好,笑咪咪地彎腰側頭去看陳嫻雅臉上的酒窩,忍下又想伸出指頭戳一下的衝動,「爺那七間鋪子暫時放你名下,繼續做還是封掉都隨你,只有一條不許轉賣,否則,我便向你揚州的父親或者你的舅舅們提親!咱們這事雖是口頭約定,但也有好幾個人在場,如今他們可都是德高望重之輩,別逼我去請他們出來做見證!」
陳嫻雅怒視徐景達,「口頭之約,沒有下聘都不算定親,你休胡攪蠻纏!我可以幫你守住那七間鋪子,但你得立誓將來不再在人前人後提這件事!」
徐景達立刻起身,面目嚴肅,眼睛帶笑地說道:「我徐景達立誓若在不相干之人面前提起你我之間曾有婚約一事,將來便只生女兒,不生兒子!這樣你該滿意了吧?」
不等陳嫻雅仔細品味他那句話,徐景達一手抓住她的膀子向外拖,一手捂著鼻子道:「爺都快給你熏死了,你自己竟然沒聞見!那邊客房早就備好熱水及乾淨衣物,趕快去洗浴!」
陳嫻雅洗浴完畢,婆子們幫她絞乾頭髮後,自己動手在腦後綁了個馬尾,然後便坐在窗戶旁邊思考回家後如何對舅舅們交差的問題,她們被徐景達綁架一事肯定不能說,因為無法解釋她是如何知道的,再說徐惡霸這廝連朱琰的人都說殺便殺了,可見其背後的勢力龐大,她傻了才去正面挑戰這廝。可是邵氏四兄弟絕不好糊弄,若不找個讓他們滿意的借口,恐怕將來再也別想出門了。
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原來是陳留王,空弦還有袁芳惜回來了。他們不是應該去皇莊麼?為何也跑到徐景達這個小小的百戶住所來了?
「大表哥,我也想洗浴!」袁芳惜道,絕口不提被徐景達扔下一事。
「這裡地方太小,三小姐還是回皇莊歇息方便些!」徐景達的聲音有些冷。
陳留王接口,「本王聽說徐百戶將陳大小姐帶到這裡來了,才直接過來的,如今陳大小姐在哪裡?」
「屬下院子裡只有一處客房,如今陳大小姐正在洗浴,還請王爺帶人先回皇莊,屬下等陳大小姐收拾完畢,立即帶她過來見王爺!」徐景達可以冷淡袁芳惜,對陳留王卻不敢甩臉子。
「也罷,早點帶她過來,今晚本王設宴招待你們幾個!」陳留王揮手轉身,袁芳惜卻上前說道:「芳惜多謝王爺救命之恩,如今芳惜找到大表哥,自當與大表哥共進退,還望王爺見諒!」
陳留王咧嘴一笑,「袁三小姐請便!」說罷,與空弦並排走了。
「大表哥……,」袁芳惜看著徐景達泫然欲泣,欲言又止,徐景達大感頭疼,轉頭吩咐道:「阿銀,準備房舍讓袁三小姐主僕洗浴歇息,爺去營地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