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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9皇后之約 文 / 知其

    曹芸親手給陳嫻雅餵藥,「方纔妙姐兒派人送了舊年醃的梅子過來給你就藥,快些喝了它!」

    陳嫻雅一口將藥喝乾,嘴裡立刻含了一顆酸甜的梅子,含糊不清地說道:「四舅母,那日我是棋子,還是倒霉蛋?」

    曹芸臉色一凝,緩緩放下藥碗,半晌才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這鬼靈精,虧得你忍到現在才問!你是娘娘最中意的侄兒媳婦,娘娘怎麼可能讓你涉險?娘娘早就知道那賊子是西坤宮的人,但只以為他的目標是娘娘或者六公主,而且會選在娘娘最疏於防範的滿月宴上動手,因此當時娘娘只叫了我一人進殿,誘那賊子動手,誰知那賊子的目標竟然是你。」

    「這樣說來還是我倒霉了?」陳嫻雅挑起眉毛,眼睛裡有笑意,誰都不願意做別人棋盤上的棋子。

    「你放心,娘娘說了,將來你就會知道,她不會讓你白挨那一箭的。」曹芸起身,將桌子上的匣子打開,「這些都是娘娘賞你的頭面,宮內最新的樣式,還有兩幅秋意先生的畫,是娘娘特意上御書房向皇上討要來的,世上只餘這兩幅真跡,你可要收好了。」

    陳嫻雅大喜,面上則不顯,「娘娘也太小氣了,才給這麼點東西!」

    曹芸大驚,左右看了看,「如今你怎麼啥話都往外說?你以為娘娘們在宮裡都是隨心所欲,想要什麼便有什麼的?宮裡規矩多著呢,這些東西都不是賞賜之物,全是娘娘用自己的私房銀子置下的,你還不滿意?你看不上便將這些交給我,回頭我再給娘娘送回去!」

    陳嫻雅忙抱住那匣子,「不過是隨便說說。四舅母便當了真,也不知誰跟誰才是一家人!」

    曹芸無奈地用手指輕戳陳嫻雅的額頭,「你這丫頭的嘴也越來越欠了。你仔細些!誠哥兒吵著要學騎馬,我得回去看著。嘖,都是不省心的!」

    陳嫻雅看著曹芸離去的背影目光微微發沉,既然早就知道那人是西坤宮的,為何還要一直將他留著?如果徐青葉是這般輕狂之人,早就不知被袁嫵及程皇后滅了多少回了,還會留著她在皇宮獨領?況且那袖箭上淬的毒也是尋常之物,這世上不可能有這般仁慈的刺客。另外曹芸自她受傷後,對陳嫻雅比對自己的親人都上心。分明就是心懷愧疚。這一切的唯一解釋便是這刺客本就是徐青葉安排的,而且曹芸也知情。

    至於為何她會成為刺殺的目標?首先曹芸被刺殺沒有她受傷的影響力大,讓六公主涉險徐青葉又捨不得,自然便只餘下她這只倒霉蛋。

    不出陳嫻雅所料,徐青葉在這次刺殺事件中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朱佑竟然同意六公主由徐青葉親自養到五歲才送去公主們的專門居所鳳澡宮,同時朱佑又下旨將徐青葉的寢宮搬到離御書房最近的延福宮。

    刺殺事件也很快便有了答案,汪直最終還是找到了那名小太監動手前留給家人的大筆銀票,汪直不愧是朱佑跟前的密探頭子,很快便根據銀票上的線索找到銀莊。然後再找到兌出這批銀票的掌櫃及兌換物。

    那些兌換物中有一對是宮制的金裸子,而宮制的金裸子,不是什麼人都能得的。即便得了也是要記錄在內務府的冊子上的,免得流出宮外。

    於是,宮裡凡得了金裸子的奴才都成了嫌疑對象,汪直一個個理下去,結果還沒等汪直查出結果,便傳出西坤宮一太監突然病亡,而這太監正好也是得了金裸子的宮人之一。

    線索雖然斷了,但大家對這次刺殺事件的主使者都有了自己的認定。沒有證據定袁嫵的罪,卻讓朱佑與太后對袁嫵更加厭棄,連帶著寧王朱琰在皇帝面前也開始失寵。於是秦王朱理留在御書房的時間越來越多,朱佑還破天荒地讓他上金殿聽政。

    眾臣的目光都是雪亮的。朱佑明顯看不上寧王,再加上袁家與趙家的官司吵了一兩個月都沒有結果。說明袁家大勢已去,至少在皇上眼裡袁沛不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寵臣。

    天氣漸漸熱起來,陳嫻雅與婭姐兒兩個躺在窗下的涼榻上午睡,紫雀也坐在一旁的軟凳上一手搖扇,一面靠在牆上打瞌睡。

    陳嫻雅被一個怪夢驚醒,看到二人正睡得香,不忍吵醒她們,便悄悄將胸口的因果轉運符拿出來看。皇宮擋災之後,那符的顏色又暗淡了許多。瓊娘到了京城後又將全部的精力投注到流民所及勸學堂中,為的是讓陳嫻雅的困果轉運符盡快修復,好應對下一次劫數的到來。

    當初從秋獲院小佛堂取出來的夜明珠已經變賣了一半,所得的銀子都用在了揚州老宅的善堂及京城的粥棚及流民所上。

    而大慶豐的銀子她還沒有動用,她計劃將這些銀子都用來做各類善事,有瓊娘為她的因果轉運符不遺餘力地四處撒銀子,倒讓陳嫻雅省了許多事。

    窗外突然有人影一閃,陳嫻雅大驚,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聽見「篤」的一聲,窗台上出現一隻紮著信的飛鏢,紫雀一躍而起,穿過窗戶緊追那條人影。

    等到紫雀追丟那人影回到屋內時,婭姐兒翻了身,仍睡得香,陳嫻雅倚在床頭的姿式沒變,臉色則有些忡怔。

    「大小姐,你沒被嚇著吧?」紫雀擔心地問。

    陳嫻雅搖頭,「紫雀,方纔的事除了紫霄誰也別說,明日下午,你與紫霄二人想辦法在不驚動府裡人的情形之下,送我去一個地方。」陳嫻雅將手裡的信紙交給紫雀,「看完後毀掉!」

    紫雀仔細看過後,雙手一搓一抹,那信便變成粉末從指縫灑下。

    城郊的皇莊內,程良辰一身家常衣裙,手中拿了只小巧的金葫蘆瓢子,正在給一株盛開的三色牡丹澆水。

    陳嫻雅一身素衣,恭敬地立在一旁。

    「聽說陳府也有一塊藥圃,都種了些什麼?」程良辰隨意問道。

    「民女閒來無事,四處搜集了一些奇怪的花草種子,種來玩的。」連這都知道,可見皇后對她用心已久,而她們卻一無所知,陳嫻雅感覺手心有汗。

    「你的傷可大好?」

    「回娘娘,民女已經無礙。」

    「他們都叫你小狐狸,你猜猜本宮召你來是為何事?」程良辰扔掉手中的金瓢子,轉身緊盯著陳嫻雅,上位者的威嚴之氣朝陳嫻雅鋪天蓋地砸來。

    陳嫻雅低頭想了一下,謹慎地答道:「娘娘難道是為了上回民女受傷一事?」

    「猜對一半,你倒說說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是民女運氣欠佳,那賊子好好的陷阱不鑽,偏向民女這種小角色發難,也怨不得人。」

    「不愧是一家人,處處都在維護她,本宮也不與你繞圈子了,袁渙是本宮派人殺的,你怎麼看?」程良辰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嘲諷。

    陳嫻雅心中苦笑,在接到信之前,她懷疑了許多人,偏偏就沒想過派人殺袁渙的竟然是皇后。

    「謝娘娘!」陳嫻雅驚慌失措地答道。

    「沒別的了?」

    「民女願聽娘娘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陳嫻雅猶豫了一下答道,既然皇后一脈與盛氏滅門無關,又有不可小覷的勢力,她為何不抱緊這根粗大腿?哪怕被她利用都無所謂,因為單靠邵氏一門根本不足以對抗袁沛與徐成德。最重要的還是皇后知曉袁渙之死的秘密,相當於拿住了她與邵家的最大把柄,她也沒有選擇的餘地。這也是她接到程良辰的信之後,幾經權衡之後做下的決定。

    「不怪徐青葉費盡心思將你弄進徐家,倒真正是個機靈的丫頭!」程良辰轉身朝一株藍臉牡丹走去,「不過到底還是你的運氣不錯,徐青葉生的是公主!」

    陳嫻雅卻明白程良辰話裡的意思,若徐青葉生的是皇子,那麼皇位又將多一位角逐者,她作為徐家未來的長媳,必會為徐青葉所用,程良辰絕對不會將她這個隱患留到將來。

    「袁家迫害民女母兄,陳家與袁家誓不兩立,至於徐家如何目前對民女並無多大意義,畢竟兩年後世事會如何變遷誰都無法預知。民女雖恨不得生啖袁沛皮肉,無奈勢小力薄,至今不得所願,民女若能借娘娘之東風滅了袁家,民女將永遠記住娘娘的恩德。」陳嫻雅俯身跪在程良辰面前,主動獻上誠意。

    「果然痛快!陳嫻雅,你不枉本宮專程為你出宮一趟,」程良辰眼神凜然,「本宮要的也是袁沛死,只要袁家一倒,西坤宮便再沒有翻身之日。陳嫻雅,你聽好了,本宮需要邵閣老寫一道折子,奏請皇上治趙文樂的罪!」

    「娘娘,民女雖不懂朝政之事,但也明白這個時候不論誰出頭,恐怕都會招來皇上的責難,民女的大舅舅素來謹慎,這件事民女恐無能為力。」陳嫻雅小心地說道。

    「這件事的風險會有當初力主重組內閣的風險大?據本宮所知,那也是你的主意,怎麼現在就不行了?你懷疑本宮的謀劃?」程良辰的眼神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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