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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零二章 不一樣的笑傲江湖 文 / 君臨簫

    劉正風笑道:「道理很簡單,這位林公子原是人間帝王,逐鹿天下的那種人,與我們這些江湖中人原非同類,奏這一曲自不能協。」

    林平之慌道:「話可不能亂說啊,什麼帝王?說這話是要殺頭的!」

    曲洋道:「這附近十餘里絕無他人,林公子怕什麼?除非是林公子帶來的那位不可靠。」

    田伯光慌忙道:「在下絕對忠於師傅,師傅若真有一天要爭當皇帝,小徒也當全力輔佐。」

    林平之更是哭笑不得的道:「喂,喂,你跟著他們胡說些什麼,我孤零零一個人,收了你這一個徒弟,就人間帝王,爭奪天下了,你和他們一起說笑話嗎?」

    這麼一說田伯光自是又不吭聲了,曲洋笑道:「再怎麼說,這兒總沒外人吧?」

    林平之只好點了點頭,曲洋又道:「那無論我們說胡話也好,說笑話也好,你怕什麼。」

    是啊,這也是道理,林平之只能點頭稱是,劉正風道:「先前我們只當林公子也如我等輩,一樣的閒雲野鶴,世外之人,豈料剛才斗音,卻見帝王經緯天地之姿,實是大出意料。」

    怎麼?這也能從音樂中看出來,這話卻不便再反駁了,林平之只是問道:「你們是不是討厭這類人?」

    「豈敢,江山代有人才出,誰說天下便該永遠只是一家一姓之天下,且林公子宅心仁厚,若為帝王,必是周文王,唐太宗之類,那也是天下蒼生之福,又有何不好。」

    這話卻說的至誠,林平之實難將之視為奉承之語,再說了,自己本是誠心來助戰,他們還不信,現在信了,也不需拍他馬屁,於是他也就恭敬應道:「豈敢。」

    曲非煙有些不解的問:「那剛才曲不能協的原因是什麼,就是因為這個小白,啊,這位林大俠長的像皇帝?」

    曲洋不答,只是轉問林平之道:「剛才這一曲的名目,林公子自是不知,但意境總是能體會的到的。」

    林平之差點又要脫口而出:「這是笑傲江湖之曲啊,我怎麼會不知道。」

    幸好記起了剛才認出曲非煙,卻讓人大驚小怪的教訓,對了,這「笑傲江湖曲」想來他們創作未久,恐怕都沒第三人知道名目,自己卻知道了,不把他們嚇出魂來才怪。穿越者可太容易出問題了,所以他趕忙鉗口不言。

    劉正風道:「此為我二人所創的笑傲江湖之曲,全曲的意境,就在這笑傲二字,但我們卻未想到,這一曲在不同人奏來,卻完全是不同的另一種笑傲。」

    說到這兒,三個人包括林平之本人在內,都瞪大了眼睛,想聽聽到底這一個意境,還能變的出什麼名堂來。

    曲洋歎道:「劉賢弟所吹奏的笑傲,乃是笑傲風月,出塵避世,那是風塵隱俠之笑傲,可林公子的笑傲,卻是笑傲江山,馬踏群雄,這是帝王君臨天下之笑傲,這兩者之間,自是格格不入,曲又怎能諧。」

    林平之聽這般說,心下雖驚,卻不動聲色,而且他還感覺這兩人仍有什麼尚未說出口,於是又問道:「你們叫我和這一曲,雖是為了確認這一點,但你們似乎還不止是在確認這一點,你們還發現了什麼?」

    曲洋點頭讚許道:「不錯,我們是還發現了些東西,而這就是最詭異,啊,不,應該說是對我二人來說,最沒法理解之處,林公子琴音之中,並非完全沒有避世之意,只是這種避世卻與我等輩截然不同。」

    這下子林平之可在意了起來,因為現在說的,可真是林平之不知道,卻又急於想知道的事了,也就是說「我是個什麼人?」的問題。

    「我等避世,乃是浮雲野鶴,淡泊名利,林公子卻似是看不起世間小名小利,哪怕是帝王之類,就如人登高山,卻忽然發現所登之山不過一坯小丘,實不足一登。」

    這話卻說的林平之心中大震,連臉色都有些變了,手也不覺有點顫抖,因為這些真說中他了。

    曲洋又言道:「其實我們當然不知林公子想的是什麼,只是有些好奇,古詩云『會當凌絕頂,一攬眾山小』,可林公子眼中的小山,卻是整個武林,整個天下,整個世界,就似哪怕全世界的皇帝之位,都不是很看在眼裡。」

    劉正風接道:「我等愚昧,實不知世上還有什麼樣的權位,是如此之大,只是林公子琴音之中,卻還有些迷茫之意,又彷彿不知要以何事為目標。」

    是了,說到現在,一切都能說的通了,林平之心中驚佩無已,曲洋說「樂為心之聲」時,他還不太信,現在才知,有些自己都迴避了不敢想,只在潛意識中出現的事情,卻全部被人剖析的清清楚楚,真不能不佩服,這兩個音樂家研究一生,確實是於此道上大有建樹。

    是的,初來這世界時,他本來就是有想要成為帝王之意。雖然那時為家庭大難苦苦支撐,無暇多想,然而從常規上說,穿越者的最大成就是什麼,無非一統江湖,一統天下,就算當時累的焦頭爛額,可每當安靜下來時,卻不能不隱隱想起這個。

    但這一切,就在那一天,突然間就變了,就在他聽到武俠上帝第一聲叫喊的時候。從那時起,所有曾經的目標都失去了意義,一統江湖又如何,就是征服全世界的皇帝又能怎樣,所有這些,都不過是耍給那孩子看的猴戲罷了。

    只要那孩子願意,他可以直接將世上任何一個普通白癡變成全人類的皇帝,雖然他並不是像現代科學意義上的上帝那樣無所不能,但若要作到這件事,給他幾分鐘,或者至多一兩個小時,那也足夠了。

    或者反過來,你就算歷經了漫長歲月,無數艱辛,奪得一切權位,他也可以一下子把你抹到一無所有,作這個事就更簡單的多了。

    像這樣,林平之還要為了什麼一統江湖,什麼帝王將相之類的事奮鬥作啥,常規的奮鬥,很有趣嗎?當然了,那孩子若公平公正,不干預世事,真有上帝的樣子,林平之或者就老老實實去追求世上的一切去了,可這種隨意玩鬧,全無規則,把人間英雄全都當猴耍的傢伙,怎能讓人把他看成上帝。

    可是我的目標是什麼,以擊敗這個胡鬧的上帝為人生的追求嗎?這著實是太過癡心妄想了一些,就算這世界上所有的販夫走卒,農人農婦,人人皆是東方不敗,獨孤求敗又能怎樣?去打他嗎?打的贏他嗎?打的著他嗎?

    以武俠上帝那種武功,莫說現在的林平之,就算一個人剛生下來那天,已經是武林中的絕世強者,若想打他的主意,就好比二十一世紀還在某原始森林中的野人部落,總共有幾十人口,十幾個男人去戰鬥,拿著樹枝燒製成的原始長矛,卻打算征服整個現代世界,這豈不荒唐。

    至於說自己老老實實奮鬥,指望武俠上帝信守約定,送自己回家什麼的,其實渺茫的很,在這個一切沒規則的小孩子面前,實在是什麼事都沒法放心,他要不想讓自己打贏五年後那一戰,就算自己武功進境達到了,他隨便作點任何手腳,自己也沒辦法贏。

    退一步說,就算五年後自己贏了,就算他到時承認自己贏了又怎樣,他反悔了,不守約定了,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反正他沒規則。

    所以說,其實那天以後,林平之就一直很迷惘,不知真正的追求在哪裡,只是這些本在潛意識中隱藏極深的事情,不料卻被人從音律上看出了影子。

    忽然驚覺,那小孩子現在還在注意自己嗎,若被他想到什麼,可不是好玩的啊。當然也可能他對自己本就瞭如指掌,這一類心思也是所有被他穿越的實驗品都會有的,但無論如何,林平之冒不得險,這太可怕了。

    於是林平之臉色微沉道:「不相干的事不用說太多了,還是想想明天怎樣吧,你們的性命,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事。」

    這話一說,二人鑒貌辯色,已知他們其實是完全說中了,但林平之並不想讓人多談這些事。雖不明其中具體緣由,可一個人真正心事,旁人本不宜隨意猜度,這原是他們倆無禮了,與是也就不多說什麼。確實的,明天的事才是至關重要的,到時該怎麼辦。結果所有的目光,還是集中在林平之身上,他可是「人間帝王」,本來也只有他,最擅長處理這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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