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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二一章 金盆洗手,神劍縱橫(十四) 文 / 君臨簫

    「怎麼樣,我們贏了嗎?二哥的洗手作了沒有?左盟主有沒有來找過我?」林平之醒來之時,還未睜開眼睛,第一句問的就是這個,本擬聽到田伯光的回答,豈料聽到的卻是曲非煙尚有些稚嫩的聲音,而且也沒回答他的話。

    「哇!太好了!你這麼快就醒了,照老尼姑說的,你至少還得半個時辰才能醒呢。」曲非煙這麼一說,林平之才查覺,這屋裡果然是只有自己和她兩個人,心知她所說的必定是指定逸,便隨口回答道:「當著人家面,她是好心的師太,背後就成了老尼姑,真該打你屁股。」

    曲非煙待要辯解,可不知為何,在他面前,人就變傻了,呆呆的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嚅囁著道:「嗯,是」

    「老尼姑法號定逸,安定的定,安逸的逸,記住了。」林平之笑道,同時環顧著周圍,這是一間適於休養,也適合練功的靜室,佈置的優雅非常,可為什麼只是這小姑娘獨自一人陪著他?要知她雖尚未成年,十三四歲的女童,卻正是最可愛的年紀。像這樣莫說在這個世界,就算是在這方面已經相當放鬆的二十一世紀,都十分的不妥。

    曲非煙年紀尚幼,所以不懂,可別人怎能不懂,她的爺爺也在這兒,不管是她自己還是誰的意思,若不是曲洋同意的,想來也絕不可能。是了,先前比武,曲非煙當時對自己的態度,任誰也能看的見,嵩山派的人當眾調侃,也曾說起過這個。

    想及此,林平之不禁苦笑道:「你們都想到哪兒去了,真當我這般**嗎?」

    **?曲非煙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他,卻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很好奇的問道:「怎麼會呢?你大仁大義,相救朋友,又那般英勇,現在好多人都當你是個大英雄了。」

    小女孩果然是不懂,可這個事林平之又不好跟她解釋,解釋清楚了說不定反而讓她心中有陰影,那又何必,只能含糊回答了幾聲。

    曲非煙卻隱約覺到這話似乎有些不對,像是有什麼問題,再想追問時,林平之板起臉來教訓道:「說那麼多廢話作什麼!還不快回答我的問題。」

    「噢,好的。」曲非煙很乖很乖的答道:「我們當然贏了,你贏的好威風,劉爺爺的金盆洗手也作了的,嵩山派的人也走了大半,就是不知為何,那個叫左什麼,又冷的傢伙,還在這兒糾纏。」

    「左冷禪,不過你得稱他左盟主,說話客氣一點,別那麼無禮。」

    曲非煙有些不解的道:「可他不是我們的敵人嗎?」

    「聽話,不聽話林爺爺要罰你的嘔!」林平之眼一瞪,倒真像長輩在教育小孩子一般。

    「好的,我知道了。」曲非煙還是很乖,林平之以爺爺自居,她也不以為忤,但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便問道:「可你怎麼知道左,左盟主,他會想要來找你?」

    「他是怎麼來找我的,客氣嗎?」林平之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問了個問題。

    「當然客氣了,都不知有多客氣,他還說想要親手為你調節內息呢,可爺爺和劉爺爺,還有你那個徒弟,誰都信不過他。」曲非煙道,說著又追問道:「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是怎麼知道左冷禪想見你的。」

    「小孩子家家,問那麼多作什麼,問多了又要打屁股了。」林平之隨口斥道,這話確實是不便多說,要知這一點還關係到左冷禪對同門怎麼交待,別人既有好意,又怎能給人添麻煩。

    「你,你」曲非煙嘴扁扁的,只覺得有點委屈,可看著他面容,卻又覺得怎麼也沒法氣的起來。

    還好曲非煙對任何不愉快忘的都很快,一轉眼,她立刻又忘了剛才在說什麼了,隨之便又高興了起來,拉著林平之的手道:「和你在一起的感覺真好,就像小時候和爸爸在一起那樣,心裡好舒服,其實真的叫你聲『林爺爺』也沒什麼啦。」

    啥?那感覺只怕和爸爸不太一樣吧?難不成小丫頭真有這意思?林平之忽覺渾身汗毛直豎,曲非煙什麼也沒想到,他卻愈發覺得有些味道不對了,趕緊吩咐道:「快去把人都叫來,我徒弟,你爺爺,快!」

    曲非煙並未想到什麼,只是很聽話的便去了,林平之隨即坐起身,略微動了一動,立覺渾身上下劇痛如裂,簡直分不清哪地方疼,只覺哪兒都疼,倒是險些致命的那一劍,那脅下的傷口,也沒覺疼的特別厲害些,是了,剛才那一戰,連摔了狠狠的四跤,可真是不太好受的。

    微微運了口氣,是了,先前在福州吃過的那七葉玲瓏花,效果還在嗎?老尼姑等人一定給了自己最大限度的療傷,自己全身上下凡有傷口,都已非常小心的包紮處理過,可她說自己至少還得過一個小時才可能醒來,想來絕非虛言,剛才自己倒下的時候,本來都自以為永遠醒不過來了呢。那麼是不是還有那藥的作用呢?可這東西的效力如此持久嗎?可惜這事也沒法檢驗。

    慢慢的呼吸幾口氣,運轉起自己的功力,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先前第一戰之後,他就覺得潛在的功力像是隱隱的有想要上升的意思,而且似乎真的提升了微小的部分。

    但現在再運起功力時,卻覺自己只剩那種趨勢了,雖然是有像要上升的意思,可一時間真正功力非但沒提升,反倒像是有所下降似的。當然這本來應該是正常的,苦戰負傷,功力略有衰減,需要靠修行來恢復,這並沒有什麼不對,只是他就覺身上像是缺少了些什麼,像是功力本身想要提升,就是缺了什麼適當的糧食,沒法突破。

    對了,這和自己曾經經歷過的某件事有點像,林天雨年輕時曾經抽煙,而且一度煙癮挺大,但之後便戒了,剛戒煙的那兩年,那種癮來了的難受感覺,就和現在有點像。可不同的是,當時自己知道是煙癮,而現在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需要的是什麼。

    默默的調息了些時候,只覺潛在功力卻也不是真的衰減了,只是現在的事情卻有些不對勁了,若沒什麼事,早就該有人來見他了,現在這些人可是把自己看的很重的。

    出了這間屋子,卻是一個幽靜寬敞的院落,精緻的亭台樓閣之間,橫躺著一小片荷塘,這個季節荷花卻剛剛開放,池中大半還是菡萏,幾條遍體通紅的魚兒時不時的從荷葉間探出頭去,卻像是和這個從未見過的客人問好似的。

    周圍精雕細琢的假山,和花草,盆景,古玩之類,林平之都不及細看,只見院中的水面上一座小橋,讓林平之想到了小橋流水這個詞,走近時卻發現,下面真的是流水,也不知這流動的水是怎麼製造出來的。

    這靜室與院落委實價值不菲,只怕是劉正風自己獨自休養練功之所,這也自然,只是為何都不來見自己,側耳細聽,卻聽得外面有些爭吵之聲,果然是事情不對了,想及此,趕緊快步走出去,只是每走一步,都覺得身上某些地方在疼著。

    穿過幾個院落迴廊之類,便又是熟悉的地方了,自己剛才兩戰三人的所在,只是這時眼前所有的人卻已和剛才不大一樣了,別的他也不及細看,只見一片僧袍閃動,光頭照耀,卻不正是一大群少林僧人。

    曲非煙一見到他,立時焦急的道:「糟了,糟了,爺爺,他們要殺爺爺,你的徒弟也跑了!」

    「別急,別緊張,放鬆點,有話慢慢說,對了,有急事你怎麼不去叫我?」

    曲非煙像是作錯了什麼事的孩子那樣,低著頭小心的道:「爺爺和劉爺爺都說不許我去驚動你了,說你需要休養。」

    「好的,那說吧,出了什麼事了?」

    「那個左盟主見不到你,就留言說想請你一敘,還說絕無惡意,就想走了,可不知怎麼的,突然來了好多什麼少林,武當的傢伙,說是既然見到了魔教曲洋,那便正好要為武林除了此人。怎麼辦呢?怎麼啊?爺爺他,唉,要是早聽你的,我們跑遠點就好了。」

    事情雖然意外,卻並未出乎意料,先前劉正風徒弟就曾猜測自己是少林派的人,只怕他們確實是早已在此,武林兩大派一直對左冷神禪畏懼忌憚之極,打的話合兩派之力也打不過,嵩山派又也是受了朝廷冊封的,無計可施,自然只有左冷禪作什麼,他們都要像個跟屁蟲一樣的跟著,前世時衡陽的事情,嵩山派以雷霆手段一舉解決,他們並沒插手的機會,現在這可是機會來了。

    至於曲洋被人發現,那也自然,這卻是憑事理推斷,劉正風以琴簫(合,諧),交了曲洋這個朋友,今天是公開了,而剛才比武時,他兩人卻當眾合奏,這只要稍微有點推理能力,也能猜的到那個人就是曲洋。

    對了,曲非煙剛才說什麼,我的徒弟跑了?趕緊問她這件事。

    「你的弟子,那個作你父親都嫌老的徒弟,突然也找不到了,我猜不是害怕逃走了,就是看人家天下大派眼饞,投靠了別人。」

    是嗎?感覺不太像啊,田伯光是這麼容易背叛的人嗎?不對,林平之忽然發現,他已找到田伯光了,就在那一群光頭中間,不但被牢牢捆縛,雙腿的形狀都很奇怪,顯然已經被打斷了。可還有一個問題是,他現在已經是本來面目了,林平之給他的易容卻被洗了,更要命的是,在場所有人,包括劉正風和曲洋,似乎並不知道他就是自己先前的弟子,這都怎麼回事啊?

    不及跟朋友多問什麼,趕緊快步走過去,向當先一個僧人問道:「閣下可是少林高僧,不知怎麼稱呼?」

    「阿彌陀佛,貧僧正是少林派方生,施主可是今日裡大顯神威的林公子?」

    「不敢當,後生小子,在少林高僧面前,也不過是個後輩罷了。」

    簡單的寒暄了幾句,林平之便直問道:「不知諸位高僧擒住的那位,卻是何人?」

    「好教公子得知,這卻是武林中知名的大淫賊,天下為之不齒的萬里獨行田伯光。」方生答道,面上的表情恆定如常,他知道什麼嗎?還是真的不知道?

    「久聞少林派佛法高深,一向慈悲為懷,此人雙腿不知是諸位高僧打斷的不是?再說不論他的腿是如何斷的,卻未見你們有所醫療啊。」

    方生臉上神色微有些尷尬,但隨之立時恢復,可卻不自覺的,便帶了些高高在上的傲氣,微笑道:「我佛慈悲,卻也作獅子吼,震懾群魔,這才是大慈悲,大造化,少林乃天下武學至尊,又豈拘於世俗之見,遇非常之事,非常之人,有時也只好行非常之手段,這卻非粗通佛法之人,可以妄測。」

    這話說的踞傲無比,說白了意思就是,你這後生小子,才初出江湖,今天才剛混了點名聲,就敢跟前輩論理,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地位可夠格。

    「卻原來慈悲善良只是世俗之見啊?」林平之隨口笑道,隨之以目視田伯光,兩人目光相接,卻見他拚命的微微搖頭,是了,那是叫自己絕不可說出兩人的關係,要知他惡名如此,怎好連累自己,可不管事情有多詭異,他若不是跟著自己來此,便不會有事。

    這叫我怎麼辦啊,一時間,林平之只覺得躊躇極了,一時間彷徨無計,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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