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碑文 文 / 熊壯的射手座
「艾、艾雪淵?!」
這是多麼古老的一個名字,一個本該在三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的名字,然而,時隔至今日,卻又重出江湖了。
我真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去誇張自己當時的心情與表情,我只知道,現在摟著我、抱著我,和我距離保持這麼近的,不是人、就是鬼。
我顫抖著聲音小聲問道,「你?你?你是?鬼嗎?」
可她卻依然抱著我,甜甜地笑著說,「你猜我是人是鬼?」
「我猜你是鬼。」
就在我話音剛落,她一把把我推開了,而我由於沒站好,失去重心地倒在了地上。接著,她厲聲呵斥道,「天賜!快逃!」
此刻,在我還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時,一條青鱗巨蟒,從樹上橫衝直下,瞬間便落在了我和宋雪中間。
那條巨蟒足足有一個寢室樓道那麼寬,至於長度更是相當可觀,盤繞起來約有兩個成年人疊加的高度。它恰好落在了我和宋雪中間,把我倆都往一旁擠開了。
它巨大的蛇身壓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寒冷,是來自蛇的溫度。
這時,宋雪又衝我大喊道,「天賜!你還愣著幹嘛?!快點逃啊!」
我聽到宋雪這麼說,我怎麼能逃呢?我不能丟下她啊,即便她是一個鬼,那也是一個柔弱的女鬼,我豈有逃跑之理,我這次說什麼也不能逃。
「笨蛋」。
就在她最後的話音剛落,宋雪轉身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我看到,她飛快地奔向了來時的那個入口,折轉進小道,而後,整個人就消失了。
我此時此刻的心都涼了,看來,我替她擔心是多慮的。不過,她不跑也是死,可誰知道,她到底死沒死?
青鱗巨蟒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轉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牙齒的縫隙間不停地吐露著舌頭,發出嘶嘶的聲音。我知道那聲音應該是從它的尾巴發出來的,可如今真正聽到時,卻令我毛骨悚然。
我和它對峙了足有五分鐘,它看著我,而我卻不敢看它。但慶幸的是,那條巨蟒並沒有直接攻過來,像是在打量我,頭部立著,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就在我幸災樂禍時,那條青鱗巨蟒發瘋似的猛地向我撲了過來,我本能地趕緊躲閃,一個箭步就想往那條小道跑去,可那條青鱗巨蟒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意圖,整個蛇的後半身全都堵在了那條狹窄的小道的入口處。
驚慌失措的我根本就來不及思考,為了逃命,我轉身就向森林的更深處跑去。我閃電般地疾馳著,那一刻,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竟然能跑得這麼快,但悲劇的是,那條青鱗巨蟒跑得也相當的快,緊緊地跟在我的後方。從整體情況分析,我根本就沒有逃生的餘地。
這蒼白的森林,越往深處,光線越暗,幾乎就沒有光,四周呈現出一片灰白色,偶爾刮來的一陣冷風卻並未吹散我額頭上的冷汗。身處如此恐怖的氛圍下,後面還追著一條巨大的蟒蛇,此時,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人在危難時刻,又有誰真的想死呢?
我的大腦不停地告誡著我,「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所以,我一個勁兒地往前跑,根本就沒有顧得上回頭看,我更不知道,那條蛇追我追到了何種地步。
我氣喘吁吁地跑著,腿都跑麻了,連心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但我跑步的速度卻並未消減。大概,這就是科學所謂的人的潛能。
由此看來,我的潛能是被這條青鱗巨蟒激發出來的。
森林前方不遠處傳來了潺潺的溪水聲,我沒經分辨,就條件反射地直奔那溪水的聲源。據我初步判斷,那溪水離我越來越近了。
於是,我又加快了速度,往前衝。果然,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就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清幽的流水徜徉在鵝卵石的間隙中,潺潺地流動著。下遊方向應該是我們學校實驗樓的方向,至於,它流向實驗樓的哪裡,這我就不清楚了。
無意間飄灑的幾片花瓣,懸浮在溪流上,隨著上游的流水流向下游。
我回頭看了看,那條青鱗巨蟒並沒有跟來,估計是,我中途把它甩掉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裡詩情畫意了。
也許是好奇心的驅使,我順著上游漂來的花瓣,沿著溪流的方向,向上遊走去。據我猜測,上游應該有一片花林。
而後,我就帶著這種信念,也不知在這條路上,我走了多久。沿途的鵝卵石凹凸不平,腳踩在上面極不舒服,縱使穿有鞋子,也難免被跟得難受。
我就這樣,不停地走啊、走啊,終於我再也走不動了,這條溪流,我卻依然沒能走到上游的盡頭。
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這條溪流沒有盡頭嗎?如果有,我還要再走多遠呢?
此時此刻,我感覺自己彷彿誤入了一個無限輪迴的迷宮中,縱使我再賣力的走,也走不完我腳下的這條路。
「人生之路又何嘗容易啊!如今就連這條溪流我都走不完,唉!」我不由地感慨起來。
忽然間,前方天際處有人奏響了哀怨的笛音。那聲音如夢如幻,映著這光影琉璃的樹林,更顯出奏樂者此刻的心境。
眨眼之間,我竟然看到了這溪流的盡頭。興許是,這音樂指引了我,或是救了我,在我看到泉源時,它就消失了,四週一下在又恢
復到了平靜。
一陣秋風落葉式,劃出了一道孤獨的背影,那是名為「宋天賜的背影」。
我在溪流的盡頭處看到了一個石碑,石碑旁邊就是那源源不斷向外冒的地下泉源。那個石碑猶如一座墓碑,靜靜地立在那裡,石碑上覆蓋著乾枯的雜草,看似已經常年沒有人清掃了。
遠遠望去,我發現那石碑上似乎還刻有碑。
既然人都來了,何不去看一看呢?於是,我懷揣著一種好奇心,走上前去。
石碑上滿是塵土,看樣子,它擺在這裡應該有些年月了,而且,從碑的用字來看,應該是很久刻得才對。
我用手濕了濕水,在石碑的碑面上擦了擦。隨著水與塵土的交融,這些字逐漸地浮現了出來。
當我真真切切地發現了那些字時,我當場震驚了,彷彿一個能夠洞察一切的先知,它讓我看到了一切,甚至看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碑是這樣寫的:
活在地獄
石川大野,自恃清高、恃才傲物、目中無人,沒朋友;
艾雪淵,高冷狂傲、嬌氣蠻橫、眼高手低,沒男友。
以上就是這碑的全部,但我依然很奇怪。這算什麼?評價嗎?難道是對石川和艾雪淵兩個人的性格評價嗎?可從我對他們兩個人平時的表現來看,這個評價完全不正確啊!它非但不正確,而且還恰恰相反。
與此同時,我更納悶的是,為什麼石碑上就只寫有他倆的評價?我的呢?其他人的呢?怎麼都沒有?
這句碑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它又想給我傳達一些什麼信息?
恐怕這些疑問,我目前都無從得知,因為,現實是,我眼前只有這一個冰冷的石碑,並沒有什麼破譯的詞典或是解釋的書籍,單憑我個人的理解,雖然不知道對不對,反正,我心中隱隱對此有些感覺。
從那些評價來看,都是些貶義的評價,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句碑是想表達,唯有這類性格的人,才會來到這個地獄,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性格缺陷。
雖然,在我的印象中,他倆還並不是碑上形容的這個樣子。尤其是石川,那叫一個好啊!人好的簡直無法形容,怎麼會沒有朋友呢?在我看來,他身邊最不缺的就是朋友了,想跟他搭訕的人,比比皆是,看得我都有些嫉妒了。
就在我全神貫注地思考時,那只青鱗巨蟒不知什麼時候,居然早已立在了我的身後。
它發出了恐怖的嘶嘶聲,我不自然地扭頭看到了它。
天哪!這是要滅我嗎?
估計這次,我是在劫難逃了。只見,那只青鱗巨蟒張大了嘴巴,露出了它尖銳的毒牙,整個蛇身伸得筆直,一動不動地立了起來。
我看得汗毛也跟著豎了起來,可這個動作,我並不知道它要幹什麼。這個動作,一般的蛇是做不出來的,而且看起來極不自然。當它完完全全地立起來的那一刻,整個高度,幾乎穿破了樹梢的最上層,那是何等的高度,我幾乎是仰望著。
突然,它的身體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蔫了,整個蛇身疲軟著墜了下來,蜷縮成了一團,蛇身上滿是皺紋。而後,就一動不動地躺在了那裡。
「它、它該不會死了吧?」我心裡琢磨著。
我並沒有害它,它怎麼會死了?但是,它真的死了嗎?它會不會是變老了?
看著它滿身的褶皺,彷彿變成了一條極其衰老的蛇,而且,這老化的程度還十分地誇張。
我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可我內心卻有一種**,很想上前去看看,它究竟死沒死。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還在掙扎著,是去還是不去?
掙扎地死去活來,當我真正決定,前去一探究竟時,那張蛇嘴居然張開了……
從蛇的口腔內居然冒出了一縷青煙,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它難道之前吃了什麼爆炸性的物質嗎?
就在我思索時,那縷青煙轉而變成了一團火,接下來的幾秒內,巨蛇的口腔內噴出了道道火焰,兇猛的火舌似乎要燒燬周圍的一切。
眼看一道火舌直直地衝向了我,我條件反射地趕緊躲閃,幸好我躲得及時,不然,我也要像那燒干的枯木,只剩下火灰了。
我看到,那個蛇身似乎產生了微妙的動作,它的身體內似乎有東西在湧動。
而後,我仔細地觀察那個湧動的東西。那個不知名的東西從蛇尾經過蛇身,最後湧向了蛇頭,漸漸地從蛇嘴內爬出了一個怪物。
它黏糊糊的,渾身站滿了唾液狀的透明膠狀物,當膠狀物與空氣接觸的一剎那,全身的透明膠狀物體,像是被燒焦了似的,隨著「呲」的一聲,那些膠狀物彷彿化為了一縷青煙,消散了。
我呆呆地看著這個怪物,從這個外形來看,我彷彿在某個電影中見過,應該是一種很邪惡的東西。
它逐漸地甦醒過來,一雙惡狠狠的眼睛,在無意識間睜開了。而後,隨著一聲撕心的嚎叫,它展開了那對巨大的翅膀,這翅膀看起來像是翼手龍的。但,當它完全站起身時,我才明白,它本來就是龍,而且還是一條會噴火的火龍。
我站在它面前,彷彿變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螞蟻,沒想到,在短時間內,它的成長速度竟然如此驚人。
它無情
地揮動著翼展,全身被一股滾滾的熱焰包裹著。
我則被這股無情的颶風吹倒了,驚歎地看著它,看著它口吐火舌的徐徐升空,直到它衝破了森林的最上層時,我才真正地從這裡看到了上空的藍天。
寧靜的血雨從那個樹梢的破口處滴了進來,我再次被淋得呆滯了。
在那條巨龍完全升空後,我處在的這片森林,徹底變成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