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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黑森林 文 / 熊壯的射手座

    身後的腐屍群堆疊如山,高約一丈,寬度綿延至整座亂墳崗沿岸,氣勢磅礡。若非身臨其境,還真難想像出這般宏偉的場景。

    那是造物主的奇跡,只因我身在其內,所以也不得不為之而傾倒。

    奔波在蒼白的夜色中,我看到了雷恩鬢角處的汗珠悄無聲息地順著臉頰流到了脖頸,最後在衣領處濡濕了一片。

    原來,眼前這個堅如磐石的男人也有一顆恐懼的內心。這不由得令我產生了一絲的親切感,因為,我膽子小,所以我很希望碰到有和我同類心理的人,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其實,我對於這句話向來持積極態度,雖然它確實是個貶義詞,但我欣賞它。我深深地知道,我們人類永遠也無法克服自己的偏好,就像無法悖逆自己一樣。

    我神情恍惚地望向前方,森林中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眼看就要跨越亂墳崗與黑森林的邊界線了,在衝進去之前,我不安地問雷恩,「雷恩啊,咱們就這樣冒然闖入森林中,你真的有把握出去嗎?」

    我就這麼平平淡淡地問道,他卻顯得比我還不安,手掌一緊,把我的手握得疼痛難忍,感覺手中所有的骨頭都酥了似的,軟軟地癱在雷恩的手掌中,失去了反駁的能力。

    只聽,他吃力地回應道,「跟著我就對了。」

    經層出不窮的事實證明,這本是一種絕對的大話,而且不添加任何有色成分,以它特有的素顏混淆視聽。然而,對於聽到的人來說,即便後期是否被騙。那也會是一種享受。

    誠如,我就樂在其中。畢竟,若沒有雷恩的話,我孤身一人,是怎也逃不出去的。

    「雷恩,後方屍群追得比較緊。你有什麼好的辦法沒?」

    「沒。」雷恩回答地很誠實,他說,「只要咱們衝進黑森林,那些腐屍准跟不上。」

    「此話當真?」我看雷恩猶猶豫豫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看來,他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你只要別和我離得太遠就行,森林中黑得厲害,萬一走丟了,找起來可就不好辦了。」他說的這番話倒是實話。可我就很納悶,那片黑森利如此之黑,復活的死屍又怎能看見我們呢?難不成要瞎摸嗎?可效率也太低了吧。估計他們應該擁有夜視的眼睛,目光能夠穿透黑暗,並精準定位出我們的所在。

    「他們靠什麼捕捉目標?」這句話我算是問住雷恩了。

    「眼睛吧。」

    「胡說!咱們的眼睛都還看不清,何況他們?難不成,他們的視力比我們的好?」

    「要不就是嗅覺。」

    一路上,我和雷恩不停地奔跑。很快便步入了黑森林。

    這真是一片廣闊的森林啊!初進森林中,有股沁人心脾的寒氣悄悄襲來。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水分子與氧離子,吸入鼻腔內,感覺有點澀,一種說不出的難受。這裡沒有崗上的大風,只有絲絲的寒意相伴,徐饒在眉間、指尖。有種涼涼的觸感。

    「爽!」這是我聽到雷恩如釋重負的第二聲,只需一個字,足以表達眼前這個看似呆頭呆腦,實則聰明絕頂的壯漢。

    「在黑森林裡,切記不要大聲喧嘩。」雷恩背對著我。謹慎地說道,「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是有生命的。搞不好,咱倆很有可能連命都得搭進去,懂嗎?」

    「你、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雷恩。」我戰戰兢兢地說,「依你的意思,難不成這黑森林中還有妖精嗎?」

    「哼哼。」雷恩冷冷一笑,說,「待會兒你看那群腐屍們是如何落荒而逃地吧。」他說得如此自信,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他這句話的毛病了。如果真如雷恩所說,連這群該死的喪屍都要落荒而逃,那我們豈不是也要完蛋了?

    雷恩死死地拉著我,我跑步的速度隨同他的速度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同調,早已不知腿部的酸楚,這是麻木已久的後遺症。我和雷恩憑藉著這個狀態,不知堅持了多久,突然,他停了下來,我一個措不及防,一頭撞上了雷恩的後背。值得搞笑的是,他身強力壯的紋絲不動,我反倒抱頭哀怨起來,這一下給撞得,痛得要命(當然是我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黑影中,我彷彿看到了他給我擺了個手勢,像是停止的意思。在一片黑暗中,他低沉地說,「停,前方有動靜,好像有什麼人在那裡。」

    我好奇地移至雷恩身旁,伸直了脖子,望向了遠方。火光微晰,在黑暗中散發出幽幽的光影,靜靜地閃現出人的身影,遠遠望去,若隱若現。站在這裡,依稀能夠聽到那邊的攀談聲,至於談話的細節,這個距離就無能為力了。

    「喂,雷恩啊,咱們還要上前去看看嗎?」

    「嗯,看,是肯定要看看的,但絕不能暴漏自己。這片黑森林駐紮在此地已經歷時多個世紀了,通常是不會有人來這裡的,除了一些亡命之徒。」雷恩在分析的時候,卻萬萬沒想到我已經產生了n多的疑問。

    然而,令我感觸最深的是,我確定雷恩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肯定來過這裡。也只有來過這裡的人,才會對這裡的狀況如此熟悉。

    「你是說潛行嗎?」

    「正是。」雷恩低沉地說。

    這時,我不由自主地朝後方看了看。我之所以會有這一舉動,並非我是個膽小鬼,只因為我心裡有一塊兒石頭,始終未能落地。

    後方,遠處寂靜的夜色下,在沒聽到任何野性的呼喚。有的,僅是一輪新出的皎月。不知何時,伴著這朦朧的夜色,那虛空飄渺的月光更顯神

    神秘。

    我不禁長出了一口氣,心裡的這塊兒石頭終於塵埃落地了。看來,雷恩說得沒錯。這片黑森林果真自有它的可怕之處,尾隨追來的喪屍群們竟然全都消失不見了。先前還黑壓壓的一片,數量可謂眾多,沒想到,此時此刻,居然連一個也找不到了。

    我確信。這是上帝在救贖我們。

    幸災樂禍之餘,一個短促的聲音忽然竄進了我的耳朵裡,「別動!」那是一個女人發出來的,而且聽起來,貌似說得就是我。

    我方才朝後方扭著的頭顱此刻也僵硬了,怎也轉不過來了,就這麼別彆扭扭地側著臉用餘光看著那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黑乎乎的倩影,就身形來看,確有幾分女人相。

    雷恩沉著冷靜地看著她。不變聲色地說道,「你是誰?」

    對方默不作聲,貌似對雷恩的提問毫無興趣。在這片死寂之中,我顫抖的耳朵彷彿聽到了弓弦的聲音,這「咯吱吱」的音色讓人聽起來甚是不妙。

    「不好!」我大腦的節奏慢了整整半拍,只聽「嗖」的一聲呼嘯,似乎又什麼東西在我身邊倒下了。可令我心裡犯癢的是,我必須保持姿勢。無法動彈,不然。指不定下一聲「嗖」的呼嘯之後,我就倒下了。

    頓時,我的腦海中浮想聯翩。我猜想,那一定是一支箭,而且箭頭處還沫有劇毒,能夠在中箭的短暫時間內使目標終止呼吸;不然。就是此人射箭的功底極深,命中率異常高,能夠在這漆黑一片的環境下射中要害。

    這些想法,光是想想都讓我渾身顫慄,哪還有力氣去躲閃呢?所以。老老實實地服從命令,也不為不是一種機智,為的就是反制的機會。

    「好了,你可以動了。」

    得到了她的應許,我總算鬆了一口氣,活蹦亂跳地扭了起來。真舒服啊!僅僅只是幾分鐘,猶如過了幾個小時那麼久。看來,保持身姿對我來說,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煎熬。

    「你是……?」我剛要把話說完全,不料,一隻腳踩在了某處滑膩膩的東西上,感覺黏糊糊的,像是一灘碰倒在地的剛熬製好的糖稀,踩在上面的感覺真是難以言狀。

    顰蹙、挑眉、噘嘴,這一系列的表情動作全在我臉上體現了出來。我低頭看了過去,瞬間背部一陣冰涼,接著就嘔吐不止,吐得毫無畏懼。原來,我踩著的正是那群追趕我們的腐屍群中的一員。身上爬滿了蛆蟲,整張臉被我踩成了一鍋粥,一支箭矢筆直的插在它的眉間,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裡,任憑那些蛆蟲的啃食。

    估計,它是不會再站起來了。而後,我躲在一旁吐了大概兩、三分鐘,趕緊跑到雷恩旁邊,謀求與他並齊,故作感激地看著眼前漆黑的人影,猥瑣地說道,「多謝女俠的救命之恩。」

    「你怎麼知道我是女的?」

    「聽聲音啊!」我笑了笑,之後就沒再說話。其實,我本意是想表達她是個大笨蛋,可在高手面前,還得收斂點。

    「你們兩個來這片黑森林幹嘛?不怕死啊?」她以一種質問的口吻對我和雷恩說。

    我一聲不吭,生怕說錯話嘍,但我確實也很想反問她這個問題。這時,雷恩開口回答了她,「逃命!」他回答地如此乾淨利落,不經任何辭藻的修飾,就脫口而出了。雖然一語見血,卻還不如讓我來說。

    她思索了片刻,期間沒有提出其他問題,像是在判斷雷恩的回答是否有疑點、病句可尋。不過,在我看來,這區區兩個字,要是能夠看出什麼端倪來,她才叫真厲害呢。

    突然,她「咯咯」地笑了,對我倆說道,「就憑你們兩個,赤手空拳地還想跑出這片黑森林?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她發出了一陣尖利的女性特有的冷笑,刺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瞬間讓我對她產生了不好的印象。

    我依然默不作聲,靜等雷恩的回話。可這回雷恩也不說話了,僅是傻乎乎地直立著看著那黑暗中的女人,也不知她是屬於靚麗型的還是不堪入目的。相比之下,我肯定希望是前者。

    她突然轉而溫柔地說道,「你們倆個就不要再四處打轉了,這片黑森林可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跟我來吧,正好我們這邊人多。加入我們,興許還能提高存活率。」她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刻意放慢了語速,聽起來,顯得異常邪惡,尤其是在「存活率」這個詞眼上加強了重音。

    話音灑落的短暫幾秒鐘,狡黠的圓月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灰濛濛的光柱,順著這道光柱。真實地刻印出了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

    她頭戴一頂環形寬沿的黑色帽子,高聳著帽尖,看起來像個巫婆;

    她的面部被那頂帽子連帶的一張烏沙網巾給遮住了,透過這層紗巾,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她白亮如雪的眼睛,以及豐腴紅潤的翹唇,至於其它的細節就分辨不清了;

    她渾身披著一件黑色的長袍,從手到腳,無不縮在衣袍內。整體給我的感覺就是。彷彿遠方飄來的一位法力高深的魔女、巫婆,就差手上拿著一根魔杖或股間騎著一根掃把。

    這就是她,一個充滿神秘的女人,至少,我知道她是個女人。

    「怎麼?要不要加入呢?」她極其自信地又問道。

    這時,我並不敢妄下斷言,我的意念要永遠和雷恩保持一致。他說加入,我就加入;他說不加入。我也沒意見。在這裡,像我這種不上道兒的外行人。提出的意見僅供參考,或者乾脆視為空氣。

    「沒問題,我們加入。」雷恩回復地很果斷,果斷地我都快無法接受了,真不知道他在回復之前有無認真考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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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我也僅僅只看到。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陌生女人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絲罪惡的微笑,彷彿是一種嘲笑,笑眼前這兩個大白癡。

    我擔心我和雷恩會被這名陌生的女人給騙了,我知道她口中所說的「存活率」是什麼意思。我又不是傻子,充計量,我和雷恩頂多就是個充人數的。小打小鬧的兩個拖油瓶,她也沒指望我倆能起到什麼關鍵作用。

    既然如此,為了保險起見,我看我還是先準備一個萬全的保命策略為好,免得追悔莫及。

    「我們的隊伍就在前邊,跟我來吧。」她對我倆說話的腔調越來越溫柔了,難道這就是成為朋友的前兆嗎?不,應該是盟友比較準確。

    這一路上,雷恩幾乎沒怎麼說話,大多都是我在和她攀談著。從此次探險之處扯到現在,途中的點點滴滴無一遺漏。

    從她的口中,我瞭解到了以下信息:

    1、她叫「阿雪」雪是雪花的雪(我知道這不是她的真名,曉必她自有無法透漏的原因。);

    2、她說她這一身打扮別無她意,僅是個人喜好(為何一個很有可能美若天仙的女人會有這等癖好呢?)

    3、她們此次探險的目的很簡單,是為了尋找她失蹤多年的家父。她親口承認,她們來自一個距離塞洛克異常偏遠的小國度,由於其父奉命辦事(此事對我和雷恩保密),不料一去無回,這才有了她們此次的尋父探險行動;

    4、她多次強調她們都是好人。

    事實的情況究竟如何,還有待證實,但我從以上收集到的情報分析來看,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們不是壞人。這樣,我也就安心了,至少可以免除性命之災。

    然而,我這邊卻是比較幸運。她是一個極富有語言表達**的女人,雖然是剛剛結識的,她就已經口若懸河了,相對於我來說,我這邊可供透漏的信息就少之又少了。畢竟,雷恩也不想讓我透漏更多的信息給她。

    大致可以保證,她僅知道我叫「宋天成」,男,年齡保密;身邊的這位壯漢名叫「雷恩」,男,年齡保密;此次探險活動純屬巧合,誤入亂墳崗後,來到此處只為逃命。至於其它的,我沒有說,也不清楚她猜透了多少。畢竟,我不是她。

    這段路程,我們三人走了將近二十分鐘。先前還時隱時現的光影,如今已經一清二楚了。他們有的人圍坐在篝火旁烤手、烤腳;有的隨地找了一個木樁,依偎著,仰望夜空的繁星,他的這一舉動,同時也讓我注意到了,天空中多出了幾顆星星;而有的則乾脆蹲坐在一旁,手拿一根小樹叉,無聊地在地上畫圈圈。

    我粗略地數了數,加上阿雪,他們一共有11人。這11人中,大多數都面相古怪,長得凶神惡煞,像是某重型牢房裡逃出來的在逃罪犯;只有少數幾個看起來質彬彬的,估計應該是這支隊伍的智囊團、謀士;然而,最另類的還要數阿雪她本人了,全封閉式,簡直不讓自身的某處肌膚呼吸一點新鮮空氣,況且,這片森林中,暫不說空氣質量有多好,散散熱總是可以的。這裡的一切彷彿都沒有溫度,身周時時徐繞著飄渺的寒氣。

    「吭吭。」她衝著大家咳嗽了幾聲,鄭重其事地說,「都醒醒啦,今天我們隊伍要加入兩名新成員,請容我來給大家介紹介紹。」她說起話來,領導范兒不亞於雷恩。

    「站在我旁邊的這位,名叫『宋天成』,而他身旁的那位名叫『雷恩』。他們剛從亂墳崗逃出來,內心受了些創傷,大家多多慰問一下。」

    聽了阿雪的這番介紹,我突然覺得我和雷恩彷彿兩名畏首畏尾的受害者,竟然還需要這群大老爺們兒的安慰,因為阿雪的這支隊伍中,女的就她一人,真是太可怕了。

    這時,阿雪湊到我耳邊對我說,「下面,我來給你倆介紹介紹我這支隊伍的精英們。」

    接下來,她語言的魅力又一次上演了,那語速如滔滔江河、綿延不絕、一瀉千里。

    他們剩餘的10人彷彿在一瞬間接收到了命令似的,飛速地都站了起來,大致排了一個錯綜複雜的隊伍。由此看來,這個名叫阿雪的女人肯定是這支隊伍的老大姐。

    他們站好了隊伍,我大略地掃了一眼,突然眼睛一愣,我以為我看花了,忙揉了揉眼睛,再看。剎那間,我驚訝地差點背過氣去。

    這10個人當中,有兩個我都見過,而且是熟悉地見過,雷恩也見過,因為我們都認識。

    站在隊伍中間的那個人,雖然臉色不知怎麼的,被塗得更黑了,可透過那身著裝以及那張似像非像的臉,我清晰地確認,那就是「黑子」!

    而更加令我瞠目的是,畏縮在隊伍最後排的那個人,竟然是「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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