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2章 夢 文 / 明鏡亦非台
可怕的火焰融化一切。
一個男人拖著他可憐的身體艱難的在其中蹣跚而行。
令人窒息的溫度,如同置身甕中,皮膚漸漸乾裂,鮮血流出來的瞬間就被烘乾成為一道血痕。
恐怖的傷口漸漸撕裂。
呼——
呼——
沉重的呼吸聲迴盪在耳邊。
就像一個背負沉重枷鎖的奴隸一般,正在經歷什麼痛苦的事情一般,汗水順著額頭留下,在瞬間就蒸乾。
嘩啦——
沉重的鎖鏈聲迴盪在這個世界。
全身上下的水分漸漸被抽離出身體,生命力也一點一點的被抽了出來。
一邊是無邊的黑暗,一邊是無邊的火紅。
在這其中來回穿梭。
光明在左。
那裡是無邊的火海,大腦在一陣一陣的恍惚。
呼——
呼——
很重的呼吸聲就像一道催命的符咒一般,沉重,如同背負泰山,時刻提醒著這一切就要在很短的時間內結束。
生命。
彭——
雙膝跪倒在地,如同大山傾倒,頭頂在被烘烤的火紅的地上,黑色的頭髮漸漸被烤焦,慢慢捲了起來。
火光映紅了他俊朗的面孔,煙熏火燎黑一塊,白一塊,就像是一個背井離鄉逃難的難民一般。
匍匐在地,雙手捏起地上的泥土都帶著恐怖的高溫。
深深刺激著他的掌心。
呼——
呼——
這個男人頭頂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汗水順著額頭,髮絲低落,在空中就化為蒸汽,甚至蒸汽都沒有了。
而這一聲一聲沉重的呼吸讓人不覺有些顫抖。
卡卡——
雙拳緊緊的攥在一起,骨節粗暴的摩擦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皮膚在這股力量的拉扯下瞬間裂開道道血痕。
剛剛滲出來的鮮血被瞬間烤乾。
包括皮肉都有些翻了起來。
「我」
男人跪倒在地上,就像一隻無路可走的可憐蟲,慢慢的扶起了身子。
「恐怕會被燒為灰燼吧。」
這是他的心裡話,他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沒有什麼悲涼,沒有什麼怨恨,命就是命,該來的自然會來。
只是跪在地上,默默地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要死了——
只是樣子很難看,後事還沒有交代。
只是,現在要給誰交代呢,他只能搖了搖頭。
這一雙乾裂的雙手,確實很難看,不用想臉是什麼樣子,他也不想去想。
然後,緩緩結出印跡。
一個維妙維肖的小臉躍然掌心。
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彎彎的眼睛,勾勒起的嘴角。
就像他現在的樣子,只是笑容,滿臉都是狼狽血跡,乾裂的嘴唇毫無血色。
但笑容還是那般的陽光,好看。
白色的霧氣不知何時包裹而來。
他的瞳孔有些恍惚,竟然全然未覺。
卡卡——
白色的冰晶迅速凝結。
然後,一頭栽到
呼——
呼——
沉重的呼吸聲愈加用力,愈加急促,就好像經受什麼難以想像的折磨一般。
一隻潔白的玉手悄然拿開了上面附著的熱毛巾,把手輕輕放在了他的額頭上。
默默地感受著上面的溫度。
「余叔,真的沒事麼——」
聲音很好聽,就像是玉指請撥絲絃的聲音。
「沒有,只是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些蒼老的感覺,但還蘊含著一些猶豫。
「似乎,很痛苦?」
就像是在問自己。
呼——
但這呼吸聲在後面慢慢放緩,漸漸的變得平穩了下來。
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其實他的傷不嚴重,小姐。」
又是有些年紀的男人的聲音。
「只是睡得比較死吧。」
他想了想覺得這個說法很合適,這個小孩子跟自己應該算是一類人,應該不會做什麼噩夢的。
他是這麼想的,除非真的很痛苦。
他也經歷過一些痛苦的事情,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完全做到不怕死,甚至族長大人也不能免俗。
那是背影面對小姐,和一個父親的責任支撐他。
生理上。
動物都不能免疫對死亡的恐懼,哪怕是死前的一霎那,任何動物都有恐懼,算是條件反射,人也是動物,當然不能顯得更高端。
疼痛也是如此。
真正雖說自己不怕疼,鐵打的漢子,這個有些蒼老的男人眼中抹過一絲嘲弄。
那是他沒有接受過真正的痛苦。
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總有讓人痛不欲生的。
忍住不是不怕疼,而是還能控制住。
人們都有屬於自己的夢魘。
他生長在霧隱,這個本來就冷血的地方最冷血的部門。
他見多了,那些殺人如麻的地下忍者們在陷入自己的夢魘,在其中把自己最不願意說,最不願意回憶的事情放大無數倍的經歷一遍,許多的忍者都會像一個孩子一般無助,甚至會哭出聲來。(http://.)。
包括他自己。
這個少年
意志力還算是不錯的,只是呼吸沉重了一點,說明當時他經歷的危險,也是嚴重威脅到了他的生命安全。
無邊的大火——
小姐再晚來一步,恐怕就已經交代在裡面了。
好運的小子。
這個那個女子口中的余叔笑了笑,他對這個少年倒是很有好感,似乎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從前影子吧。
一樣年紀輕輕出生入死。
積累下一身的傷痕,一身的血債,一世的殘忍。
「小姐——」
「要不你先去休息吧。」
男人想到什麼突然開口道,帶著一些擔憂的聲音。
小姐,已經幾天沒有合眼了,他剛才就是突然看見了那水靈的眼眸上佈滿了血絲。
為了封印之書。
那個靠在牆角的卷軸。
輾轉幾日竟落得這般下場,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
值得麼。
「我沒事——」
女子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