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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糊塗仙請旨還夙願 文 / 三漿五壺

    上一回說到:因嫦娥匆匆下界不辭而別,天宮眾神都擔心吳剛和嫦娥的這段姻緣會從此難以接續,故銀河急召吳剛上殿,以翎羽助吳剛神行,命吳剛趕快去追趕嫦娥,表明心跡。

    這本是情理之中的故事,可出乎意料的是:銀河、磐耕為此事竟然拌起嘴來,一來一往,生出許多妙趣!

    話說銀河、磐耕還在為因此生出的是非各執一詞,偏巧就有糊塗仙在殿外求見,這才打破了這場僵局。

    磐耕聞聽糊塗仙求見,立刻大聲說道:「召!」

    磐耕這個「召」字話音剛落,只見糊塗仙貓著腰倒背著雙手踱上殿來。

    磐耕一見糊塗仙,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對銀河悄聲說道:「你看,你看!這糊塗仙邁著八字步,背著雙手這幅德行,活像只剛剛從河溝裡爬上來的鴨子!朕曉得他是無所事事,悠然自得,可在旁人看來,這簡直就是居功自傲,是對聖王的不恭不敬,朕今日非將他打發回老家不可!」

    待糊塗仙三拜之禮一過,不等糊塗仙開言,磐耕先聲說道:「糊塗仙,你來得正好!朕和王母娘娘明日即欲動身前往天界助天帝開疆守業。現在銀河天宮的神職已各安其位,無甚要事。朕登臨天界,只擔心磐龍天界尚無人照管,故朕令你回磐龍天宮做你的逍遙王,你可即刻辭行!」

    只見糊塗仙遲疑了一下說道:「呃——這個……」

    這時銀河在磐耕耳旁低聲回敬了一句:「你這是打發糊塗仙回老家?為妻看你明明是在賜帝封王。」

    磐耕見銀河戳穿了自己的意圖,又見糊塗仙對自己的高封厚賞無動於衷,以為是糊塗仙沒聽清楚自己的話,便加重了語氣說道:「朕派你回磐龍天宮去做逍遙王,你還猶豫什麼?」

    糊塗仙挪了挪身子,向上拜了拜慢慢說道:「這個——小神謝龍爺厚愛,可是……」

    磐耕滿懷不悅,沒好氣地追問道:「可是什麼!難道讓你做個逍遙王還不滿足?」

    糊塗仙晃著腦袋說道:「非也——非也!只是——只是小神今日尚有一事之請。」

    磐耕不解道:「你還有什麼事比做你的逍遙王還重要?說來聽聽!」

    糊塗仙欠了欠腚說道:「此事說起來說長不短,說短不長……」

    磐耕當即打斷糊塗仙的話斥道:「朕要你說事,你少在這裡說長道短!」

    這時銀河有些看不過去,插話說道:「糊塗仙,如今你已是磐龍天界的逍遙王,論神職可與銀河玉皇大帝平起平坐,不必下跪,請起平身!」

    磐耕苦著臉對銀河小聲說道:「今日朕為磐龍天界封個逍遙王,本是件大喜之事。你看糊塗仙那副胎歪相,連朕都鬱悶得可以,如此的大封大賞,遇上這氣氛,實屬罕見!」

    只見糊塗仙起身聳了聳肩說道:「此話從長說來還是小神托身后羿之時,曾將后羿的肉身帶到了月星之上,後來這后羿的肉身化作了一棵桂樹,如今已是壯觀得可以……」

    磐耕不耐煩搶話道:「別那麼多廢話!快往下講。」

    糊塗仙眨了眨眼睛繼續說道:「從近處來說,幾天前小神奉命用天網網羅凡塵野魂,順便在月星上小憩了一會,小神看見桂樹,想起了當初曾許下的諾言,欲為后羿神樹修建靈宮,故而上殿請奏!」

    磐耕「癡」了一聲,正要說「癡人說夢」。

    這時銀河開口說道:「此主意甚妙!本宮在造月之初,因環形山正對著凡間,亦曾有此想法。」

    糊塗仙忙接話道:「這桂樹正是在環形山之內,月宮依山而建,環環相扣,正有團團圓圓之美喻!」

    磐耕旁邊一聽心說:得!我磐耕想做個紅臉怎麼就這麼難?你看糊塗仙剛一提修造月宮之事,人家王母娘娘就很早就有此想法,你說怎麼就這麼巧?看來此事已是大勢所趨,我磐耕即便是想攔也攔不住,反會把臉越抹越黑,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想到這磐耕於是提高了嗓門說道:「糊塗仙,如今你是磐龍天界的一方之主,修造月宮一應所需隨你調配,你監工督造,不可馬虎大意,待朕在天界得暇,必親去觀瞻!」

    糊塗仙精神一振,向上拜了三拜說道:「小神謝龍爺青睞,那麼——既如此——小神告退!」

    糊塗仙說罷,不緊不慢、一步三搖的下殿而去……

    再說吳剛借鳳羽神力,風馳電掣,不多時便遠遠看見了嫦娥的身影。

    吳剛收了收腳步,趕在嫦娥面前攔住說道:「嫦娥姐姐暫歇幾步,吳剛有話要說!」

    嫦娥正在專心趕路,冷不防前面竄出一人,還真把嫦娥嚇了一跳。

    嫦娥定了定神,見是吳剛,這才平靜下來說道:「呦——是吳剛哥呀!看你神色慌張的樣子,可是有什麼急事?」

    吳剛喘了口大氣說道:「是這樣,小弟奉了龍爺和王母娘娘的諭旨,特來與嫦娥姐姐同行。」

    嫦娥上下打量了吳剛一眼冷冷地說道:「吳剛哥心急火燎地追趕妹妹,原來是奉了天庭的旨意,妹妹可不敢當!如今妹妹我可是私自下界,若有何差錯,妹妹豈不連累了哥哥?」

    吳剛忙解釋道:「不是這等說法!龍爺和王母娘娘並未怪罪於你,還說……」

    嫦娥打斷吳剛的話說道:「還說!還說什麼?反正都是聖天的御旨,妹妹我如今也沒這個心思聽。既然你奉旨與我同行,可路是妹妹我自己走的,你若是有本事,就寸步不離地跟著!」

    嫦娥說著話,便欲縱身疾行。

    吳剛再次攔住嫦娥抱拳說道:「姐姐休要肆意而行,吳剛我還有句話未說出口,待小弟把話說完,你再走不遲!」

    嫦娥瞥了吳剛一眼,嘴唇動了動,並不置可否。

    吳剛見機說道:「今小弟欲與姐姐一起到凡間投胎,正如牛郎織女一般,做一回塵世夫妻!」

    嫦娥笑了一聲說道:「仙身之體,都未見幾分誠意,若是投胎成了凡人,怎見得有多少恩愛?」

    吳剛順勢拜了一拜說道「小弟愧不該持迷丹術,辜負了姐姐的盛意!小弟此番必洗心革面,與姐姐重續舊好!」

    嫦娥將眉毛一揚說道:「哥哥若是洗了心、革了面,教妹妹如何認得於你?凡間的黃花美女多得是,怎知你不會喜新厭舊,惜玉憐香,早把妹妹我忘在了腦後?」

    吳剛被嫦娥的幾句尖刻的話說得一時語塞,只得重複著先前的話題說道:「你我若是不投胎,便會錯失了這段姻緣,將來悔之不及矣!」

    嫦娥將臉一板,正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哥哥若是覺得可惜,只管快去投胎,反正妹妹我心意已決,路由我主,何人也休想干涉!」

    此刻,凡間的街巷已是漸漸的明晰起來。嫦娥乘吳剛不備,化作一道靈光,衝入凡塵,吳剛回頭再看時,已不見了蹤跡。

    吳剛隱在雲中,壓低雲頭向下一看,不禁心中暗暗叫苦。怎麼呢?原來,在雲端之下,是一處集鎮,人煙稠密,可更令吳剛感到頭疼的是:此地是個交通的要塞,南北西東各有一條大路在這裡交匯,且相距不遠,還有幾座小鎮。吳剛懊惱不已,後悔當時沒看清嫦娥落在了哪裡。

    吳剛心想:她若是幻化了身形,教我如何相認?

    吳剛猶豫了半天沒敢冒然落入凡塵,因為吳剛雖然是在蓬萊仙島隨太上老君煉丹,但他對凡塵並不陌生,他深知:別看市井從空中看起來不大,可真要是挨家挨戶地去尋找,那還得從長計議。

    吳剛想到這調轉雲頭,來到一座山前,他向下一望,目光立刻被一團黃澄澄的色彩吸引住了。吳剛落下雲端,再一抬頭,眼前是一棵滄碩的棗樹,此刻已是春末,山間的許多山野花都已脫去了花瓣,舒展著挺括的葉子,惟獨這棵棗樹上的花兒競相盛開著,彷彿是一幫踏青的少女,擠擠攘攘的,生怕錯過了趕春的時節……

    吳剛用手撫了撫棗樹的樹幹,看得出,這是一棵千年的老樹。在它那粗壯的「腰身」和縱橫交錯的枝丫間,已經留下了太多滄桑的印跡。

    吳剛正興致滿懷地專注著這棵棗樹,忽聽身後不遠處傳來幾聲響動。吳剛猛一回頭,正看見兩隻豺狼從一個山洞中躥了出來,瞬間鑽入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不見了蹤影。

    吳剛心生好奇,他小心翼翼地步入山洞,一眼瞧見洞內幾步遠的地方橫躺著一具被挖空了臟腑屍體,屍體旁並沒有多少血跡,看來這人是在豺狼入洞之前就已經死去。

    吳剛將屍體拖出洞外,在遠處找了塊空地將屍體掩埋嚴實。他再次回到洞中,將屍體殘留的血跡清理乾淨,又向洞的深處走去。

    吳剛只走了十幾步,便來到了山洞的盡頭,見腳下有一片用乾草鋪成的地鋪,吳剛意識到,這裡必是死者生前的居所。吳剛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感覺草鋪還算乾爽厚實,心說:我若將此處作為暫居之所,倒也不錯!

    吳剛順勢向前一探,他摸到了一個又硬又圓的東西。吳剛掀開乾草再仔細一看,原來草鋪下還藏著一個瓦罐,在瓦罐旁邊又發現一個扣著的木碗。吳剛一琢磨:看來這人曾經是個討飯的,這木碗和瓦罐都是白天用來乞討的器具,到了晚上,這瓦罐卻是用來當枕頭用的!

    吳剛看著這兩件討飯的用具,他忽然眼睛一亮,心說:我若是化作一個乞丐,借乞討為名,便可逐門挨戶地去查找嫦娥的下落。

    吳剛想到這喜上心頭,他忽然有了個主意,他要扮作一個落難的窮書生,以乞討為命,在尋找一個失散了的妹妹。

    若問吳剛能否尋見隱在凡塵的嫦娥?咱們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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