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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王婆買匾出蠻言 文 / 三漿五壺

    上一回說到:吳剛提著空葫蘆正躊躇滿志地走在返回的路上,迎面走來一位阿婆,看樣子也就五十左右歲上下,這阿婆立刻引起了吳剛的注意……

    有人問了:吳剛這小子瘋啦!怎麼對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婆子也有啥想法?

    不是!吸引吳剛注意的不是這阿婆本人,而是阿婆手裡的一塊手帕。

    這阿婆體態豐滿,走起路來急三火四,大概是走得急促,頭臉發熱,她邊走邊用手帕當扇子,來回的搖晃。

    吳剛一眼看見阿婆的手帕上繡著鮮艷的蓮荷,吳剛感覺眼前一亮。因為他一眼就看得出,這秀工非是一般的繡女所能為。

    吳剛盯上了這位阿婆手裡的繡帕,他上前攔住阿婆抱拳說道:「這位阿婆,晚生這廂有禮了!」

    這阿婆正走得匆忙,見迎面而來的這個青年身材偉岸,五官端正,又是一身文人書生的打扮,且舉止優雅,便停下了腳步說道:「呦——這位公子可是認得於我?」

    吳剛搖了搖頭說道:「晚生與阿婆萍水相逢,今日有一事請之,還望阿婆莫怪晚生冒失!」

    阿婆見吳剛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便說道:「這位公子既然有事,就不妨直說,你阿婆是個爽快人,若是不甚麻煩,俺還要急著趕路。」

    吳剛笑了笑,指著阿婆的手帕說道:「這方繡帕能否借晚生一觀?」

    阿婆「噗!」地笑了一聲說道:「呦——俺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事,原來竟只是看看手帕!這不費事,儘管拿去看罷!」

    阿婆說著話,將手中的繡帕放在吳剛的手上。

    吳剛接過繡帕展開仔細一看,原來上面是一幅《擔荷採蓮圖》,繡的是一個碩大的蓮花下面,有一個挑著蓮蓬的少女。從這幅繡圖上,吳剛更加確認的自己的想法,因為擔蓮少女的穿裝打扮及神色舉止,正與在天宮所見《仙荷採蓮》裡的戲子一般無二。

    吳剛看罷,向阿婆問道:「請問阿婆,此繡帕是何人所贈?」

    阿婆一聽滿臉的不高興,她從吳剛手中奪過繡帕說道:「此乃是自家之物,並非他人贈予!」

    吳剛急忙追問道:「既是自家之物,可是您親手所繡?」

    阿婆收起繡帕,抿了抿嘴說道:「這繡帕雖說是自家的,倒也不是出自鄙人之手,乃是俺女兒的繡藝。」

    吳剛並不滿足,還是在緊緊地追問:「您女兒芳齡幾何?叫甚麼名字?」

    阿婆有些不耐煩,面帶不悅地說道:「你這公子,俺與你素不相識,見你有幾分禮貌,才把繡帕的來歷告訴你,怎的竟刨根問底,打聽到俺女兒的頭上來了?」

    吳剛趕緊又抱了抱拳,施禮說道:「阿婆恕晚生冒昧,您女兒是否叫做嫦娥?」

    這阿婆本已側了身準備離去,聽吳剛叫出嫦娥的名字,便又轉回身瞪大了眼睛反問道:「這位公子如何竟知道俺女兒的慧名?」

    吳剛忙一把拉住阿婆的手,急切地問道:「這嫦娥可是您所生所養?」

    阿婆拍了拍吳剛的手,「嗨」了一聲說道:「俺看你不像是個油腔滑調的花花公子,相貌也和善,就與你實話實說了罷!這女兒本是俺一年前收養的義女,當時她敲開我家的房門,說是失散了親人,求我收留她在此暫住幾日。可巧俺是個孤老婆子,丈夫早年過世,留下一個女兒幾年前也已經出嫁。俺看這閨女模樣清秀,正是十六七的芳齡,擔心她無處棲身,遭惡人所害,便收留了她,也正好給我這孤老婆子做個伴!」

    吳剛用力搖著阿婆的手說道:「嫦娥她現在哪裡?教我尋得好苦!」

    阿婆仔細打量了吳剛一番,慢吞吞地問道:「你——這位公子——莫不——莫不是與嫦娥失散了的親人?」

    吳剛使勁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正是!嫦娥是我失散了一年多的妹妹!」

    阿婆用眼睛盯著吳剛的臉,端詳的半天,這才點了點頭微笑道:「嗯!看你們兩兄妹眉宇間的的神色,倒還真是有幾分相像!只因現在我老婆子有件要緊事,不然這就帶你回家見你妹子!」

    吳剛忙接道:「阿婆,您既是俺妹兒的義母,俺索性也認你做個乾娘,乾娘有什麼事,義子可全力相助!」

    阿婆咂了咂嘴說道:「這,這感情是好!我們孤娘寡女身邊也沒個男人,有些事情做起來還真是力不從心!」

    阿婆說罷,她帶著吳剛繼續朝前走,邊走邊說道:「是這樣,我這乾女兒不僅模樣俊俏,而且擅長織繡,她繡的花兒活靈活現,人見人愛!還有,她織布善會飛梭,這布織得又快又好,拿到鎮子裡總能賣個好價錢。這樣,俺娘倆便有了些許積蓄,這不!俺這是依照乾女兒的意思,要在鎮中開一家淑女坊,不為掙錢,只為傳授織藝,俺已經置辦好了門店,今日欲去掛個招牌,招些心靈手巧的街坊之女前來學藝。」

    阿婆說著話已在街上轉了彎,來到一處店舖門前。她用手挪開了兩塊門板,帶著吳剛進了店內。

    吳剛一見這門店倒是夠寬夠大,分為前店、內堂和後室三個部分。內堂寬敞明亮,其間安放著十幾台織機,後室有兩間寢室和一間柴房,柴房雖然相對狹小了許多,但還是被整理出來,停放著兩架繞線用的紡車。

    吳剛在裡邊前後看了一遍,正要與阿婆攀談幾句,就聽得門外有人高喊道:「王婆何在?木藝店掌櫃給您送牌匾來了!」

    吳剛心中暗道:俺這心思全放在了嫦娥一人身上,竟忘記問起乾娘的姓氏!

    就見王婆迎出門連聲道:「來啦,來啦!」

    吳剛緊跟著王婆來到門外一看,只見迎門站著一位穿長褂的中年人,看樣子必是木藝店掌櫃的無疑。在他的身後還站著倆著短衣的小伙子,兩人正端著一塊用紅綢包著的牌匾。

    木藝掌櫃沖王婆鞠了一躬說道:「恭喜王婆淑女坊掛匾大吉!本店跟您了沾光圖個吉利,披綢掛匾都分文不取,您了先過過目,然後叫本店夥計給您了掛上。」

    王婆上前掀開紅綢看了一眼說道:「這都是吉祥的事兒,俺老婆子又不認得字,再說,這牌匾掛出去也是給大傢伙兒看的,高低是錯不了!」

    木藝掌櫃上前一步,調侃道:「王婆就是王婆!這鎮子裡誰不知道您老人家機靈,早些年在鎮子裡賣瓜,就有這自賣自誇的本事,可謂是家喻戶曉啊!」

    王婆用食指點了點木藝掌櫃笑道:「還提吶!這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我王婆若不是自賣自誇,哪有今天的這個門店?」

    木藝掌櫃笑了一聲,忙派夥計將牌匾掛起來,然後又湊到王婆耳邊小聲連說帶比劃道:「這個數兒,可是分毫都不能少!待您了開張利市,自然會來湊份子,您了決不會吃虧!」

    王婆從袖中取出個布包,麻利地打開,然後倒在木藝掌櫃的手中說道:「這裡的銀子可是一分都不少,沈老闆眼明,這數不數都一個樣兒!」

    王婆不等這位沈老闆收手,她疾速地從沈老闆手裡搶回兩塊碎銀交給倆活計說道:「今兒個兩位夥計辛苦,俺老婆子替你們老闆發賞!」

    沈老闆忙將手中銀兩納入袖中說道:「王婆好無道理!這賞錢的事應當由你這東家出錢才是!您了這個賞法兒不是割俺的肉賣人情嘛?這可是頭一回見!」

    王婆瞪了沈老闆一眼說道:「還記得曾經賣瓜之時,俺就說了句不甜不要錢,你就賴著說俺的瓜不甜,白吃了不給錢,要是打那時候算起,連本帶利,不知道你欠了我老婆子多少銀兩?」

    沈老闆連忙擺手說道:「老王婆子不知道您了的記性是好還是差?記得俺給您了造織機紡車,您了就為這點事兒少給了俺二兩銀子。訂這塊牌匾的時候,您了又提起這事兒,非要俺給您了打了個八折。這會子又硬從俺手裡扣錢發賞,還都是一個理由!就算當初您了的瓜夠甜、夠大,俺明裡是佔了便宜,暗地裡是吃了啞巴虧!今兒個這賬就算是兩不相欠,咱們一筆勾銷,今後誰都休要提起!」

    王婆上前一把抓住沈老闆厲聲說道:「怎的?你白吃了俺的瓜還想賴賬!告訴你,你當初若是把瓜子給老娘吐回來,老娘我種了這瓜,方知道這瓜到底是甜還是不甜?今兒個你若是還了老娘的瓜子,這賬才算是一筆勾銷!」

    沈老闆苦笑了一聲說道:「還沒聽說過賣瓜還討要瓜子的?得勒!您了看這些夠不夠瓜子錢的?」

    沈老闆說著話,從袖中退出一把碎銀,交到了王婆手中。

    王婆在手裡掂了掂說道:「算你聰明,不然遲早教你賠老娘一塊瓜地!」

    就見王婆遲疑了一下,又低聲說道:「只是還便宜了這兩個小夥計!」

    沈老闆急忙拉起倆夥計向王婆鞠了個躬,邊走邊說道:「這可是您了親手所賞,與本店無干,咱回見,回見吧您內!」

    說著話,沈老闆帶著倆夥計悻悻離去。背影裡又聽著沈老闆在叨念著:「好傢伙!吃一個瓜差點沒賠她一塊瓜地!」

    這時,王婆衝著沈老闆的後背高呼道:「隔日便是開張之日,沈老闆勿忘前來送份子!」

    吳剛在旁邊眼見剛才發生的一幕,不禁心中暗自好笑,也從中領教了王婆的伶牙俐齒,詭辯有道!

    王婆見吳剛正愣愣地看著自己,便揮了揮手,將吳剛推進店內說道:「俺是個孤老婆子,若是不顯些厲害,難免被人欺負。這些生意人,骨子裡儘是些彎彎繞,你若是不跟他胡攪蠻纏,還真鬥不過他們!」

    見吳剛垂著雙手,仍不言不語,王婆又大聲說道:「還不快出去將門店關了,隨老娘回家去見你妹子?」

    吳剛這才如夢方醒……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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