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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夫妻相擁情竊切 文 / 三漿五壺

    書接上回:話說這老者先向昭武鞠了一躬,然後他顫顫巍巍地說道:「老奴賤姓安,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安守全,在這裡算來已有五十多年了。六年前,你家大老爺帶著你們全家老小回鄉祭祖,故而老奴還記得二少爺當初的樣子,只是如今的二少爺已經是一副英雄的模樣了。」

    昭武向老家人安守全稟了稟手說道:「哦——原來如此!只怪當時人多,竟已不記得老伯。」

    這時,一位駝背的老嫗倒著碎步,略顯慌張地走了過來。

    老家人安守全看了一眼,衝著老嫗嚷道:「老伴啊!是二少爺帶著家人回來了,你快準備十幾人的飯菜,給少爺接風。」

    這老嫗趕緊在衣裙上反覆擦了擦手,顛顛兒地返身回去。

    安守全領著昭武走向馬棚,他邊走邊說道:「剛才二少爺見到的是老奴的賤內,想來還是祖老爺做的主,我們才得以在府上成的親,因膝下無子,你家大老爺可憐我們老兩口無兒無女,臨走前安排我們夫妻二人在此看守家業,這一晃十八年過去,我們二人在此蒙大老爺恩遇,日子過得還算充裕。」

    昭武命手下這幫兄弟們統統將馬匹牽到馬棚拴好,又對安守全問道:「老人家,我們這次欲久留在此,不知如何居住?」

    安守全回頭看了看說道:「這裡除三間正房外,尚有東西廂房共十二間,還有廚房、柴房和庫房各一間。這正房乃是東家的住所,外人居住不得,再有就是庫房,現在由老奴寄居於此。少東家意欲久居,依老奴看來,您手下這些若人各一間恐怕打點不開,最好是分成兩撥,在東西廂的首間住下。這首間本是堂房,寬大的很,從前十幾口人居住,都不嫌擁擠,況且離上房較近,有事也好招呼。」

    昭武聽了點點頭說道:「老家人言之有理!」

    之後,昭武又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然後問道:「老人家手中可有碎銀?」

    安守全點了點頭說道:「呃——這碎銀倒是有的!」

    昭武又繼續說道:「我和這些兄弟走了幾天的路,現在人困馬乏,還望老人家能出去討些草料回來,以供馬匹之需。至於銀兩之事,待日後一定雙倍奉還!」

    安守全一躬身說道:「噢——這個容易!那麼——老奴這就去辦。」

    安守全說罷先回庫房去了一趟,然後又匆匆出門而去。

    昭武邁步來到上房,他先四處看了看,見室內的陳設依然應有盡有,除年久略顯陳舊之外,整間房收拾得還是挺乾淨,從中也可看出,這對老夫妻真的算是勤懇老誠之人。

    昭武令手下弟兄們將三輛馬車拉過來,讓新夫人紅杏先到臥房休息,然後又將貨車上的財物卸下來。

    大家正裡外忙活著,就見老嫗站在門口說道:「少東家,茶飯已在西廂的堂屋準備妥了,快讓大家過去用飯吧!」

    昭武見呂良就在身邊,他拍了拍呂良的肩膀說道:「你去招呼一下,讓兄弟們都過去吃飯,我和紅杏稍後再過去。」

    只見呂良將身子一橫說道:「少爺,那哪行啊?這些人雖說都互稱兄弟,可他們畢竟和小的一樣,都屬於府上的下人,還是照府上的規矩,我先將少爺和少奶奶的飯菜端過來,這樣,大家才好張口。」

    昭武看了一眼呂良,略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嗯,這樣也好!」

    待大家吃罷了晚飯,昭武將帶來的這些人分成兩撥,由朱騫和呂良各帶六人,總共是一十四位,在東西堂屋各自住下。昭武又在東廂選了間靠近門首的房子作賬房,以便打點生意時用。

    昭武剛將一張桌子搬進賬房,就見老家人安守全領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壯漢進屋說道:「少東家,這人姓齊,人稱齊老六,是這地界兒出了名的泥瓦匠。這府上因為年久,東西廂房都有幾間房子漏雨,這其中有的還需要加固房簷,有的則需要換瓦,所以老奴特請他來與少東家商量。」

    昭武看了看齊老六,又瞅了瞅老家人安守全,心說:這老人家還真夠心細的,就連修繕房屋這樣的事都做得如此周到!

    昭武想到這,於是對安守全說道:「老人家,您在這府上住了大半輩子,這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惟您最清楚,我看還是請您老人家辛苦一趟,帶著齊叔各處走走,一應所需先拉個單子,這樣,我們也好籌集銀兩。」

    安守全聽罷,他抖擻著,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說道:「少東家,您若不說老奴差點忘了,七天前周全從洛陽來過,特交給老奴這張銀票,說是大老爺吩咐,這銀票乃是供修繕房屋所需,別的——倒沒說什麼。」

    昭武接過一看,見上面蓋著「天朝皇宮」的章子,並註明了「官銀肆佰兩」字樣。

    要讓我老瞎子說話:這官銀大概是劉通一個月或許一年的工資倒還不好說,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銀票絕對是最早的代金券,可以在官府衙門之間流通。

    話說昭武看著這張銀票,他忽然眼前一花,心內就如同打翻了五味子,說不出是啥滋味……

    這時候安守全早看出來昭武的心思,他邊將昭武攙扶到椅子上坐下,邊慢吞吞地說道:「呃——依老奴看來——二少爺乃是繼承祖上的家產,相信大老爺絕不會把一所殘簷斷脊的房子交給二少爺的,所以——老奴以為——這出資修繕房屋,乃是大老爺的必然之舉。」

    昭武聽了老家人安守全的話,果然心裡頭好受了些,他先笑了笑,然後將銀票放在桌上,向前推到齊老六的面前說道:「這張銀票乃是四百兩官銀,您可到縣衙去取,工錢、料錢由你一併核算。」

    齊老六一把抓過銀票揣在懷中說道:「二少爺,趁天色尚明,小的先去各處看看,待明天一早便去縣衙取銀子也好備料。」

    齊老六說罷,拉上安守全轉身就要出去。昭武忙叫住說道:「齊叔留步!除了修繕房屋之外,本公子還想在迎門之處外加一道影壁牆,上刻一個『武』字,還有,本公子還要麻煩齊叔替我訂做一塊寫有『平遠鏢局』的匾額,以便作為招牌之用。」

    齊老六連連弓了兩下腰說道:「這個使得,小的一定用心去辦!」

    待昭武送走了齊老六之後,他馬上又找來幾個親信,一塊商議鏢局的事情。

    都誰呀?頭兩個自不必說,當然是昭武帶過來的家丁——呂良和朱騫。再有一位,這人姓習名人壽,生得紫紅臉,倒八眉,鷹鉤鼻子三角眼,身高四尺,形瘦如猿。別看他長得一副賊眉鼠眼的奸相,可他的功夫不凡,飛簷走壁、穿牆越脊的都不在話下,人送外號「長臂猿爬牆虎」。這小子從小就失去了爹娘,後來被一個寡婦收養,做了乾兒子,可這寡婦畢竟年輕,只有不到三十歲,且人長得豐腴勻稱,膚白如玉,後來嫁給了一個財主做了偏房。這習人壽一賭氣,乾脆從此離家出走,四處流浪,靠小偷小摸為生,再後來,他遇上了一位叫做「黑蝙蝠」的飛天大盜,跟他學了不少翻牆走壁的功夫,最後這個「蝙蝠俠」賊膽包天,竟偷到了官府的家中,被護院的家丁和護衛活捉送到了衙門,這衙門口裡的清官大老爺也沒問他到底是個什麼「俠」,當堂就賞了他五百大板,給拍扁了之後,這才知到這位是個「蝙蝠俠」!

    從那以後,習人壽才開始自立門戶,終於在江湖之中闖出了一些名氣,到後來通過朱騫,這才認識了劉府的二公子昭武。

    昭武知道習人壽有小偷小摸的惡習,但還是器重他的武藝不錯,善使一路六六三十六式走馬刀,如銀蛇纏身。昭武也喜歡使刀,留意之間也是受益匪淺。因為昭武怕習人壽再犯老毛病,所以他平日裡總是慷慨解囊,隔三岔五的便十兩二十兩銀子的暗裡相贈。日子一久,這小子便安靜下來,不再做哪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而且,他借昭武的財,又多交了不少的江湖朋友。

    話說昭武和呂良、朱騫、習人壽四人在一起商量鏢局的事情一直談至深夜,到了第二天下午,這齊老六還真不含糊,果然運來了磚瓦木料,還順便帶來了六七個幫工,看這架勢,還真是說幹就幹。

    昭武從這天起也開始忙活開了,他一方面要督工,時常給齊老六提點建議;另一方面,他還要派習人壽帶幾個弟兄四處去拉槓子、拜山頭。

    有人問了:拉槓子、拜山頭是個啥勾當?咱們怎麼沒聽說過?

    要說這故事說起來就是此一時彼一時,在那個時候,雖說是光武帝劉秀治國有方,上下安定,其實這也是從大的方面來講的。在過去,草莽之寇,佔山為王的,總是不在少數,光武帝劉秀對於這些落草為寇、霸山為盜的採取的是安撫的策略,只要是不與朝廷對立,那就是民不舉官不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都兩廂安好,得過且過,不到萬不得已,官府也不會派兵追剿的。

    話再說回來,所謂拉槓子、拜山頭,說白了就是說你若想從事押鏢這個行當,就難免會與山賊打交道,拉槓子其實是句俗話,它真正的意思拉崗子,這「崗子」二字是指那些經常出沒在地勢險要,或者是重要的關口進行打劫的賊人,因為他們人數不多,形不成大的勢力,所以他們只能是偶爾出來,乘人不備劫一些小財,因此在江湖人稱「崗子」。拉槓子就是跟「崗子」拉關係,你只要派幾個人找到他們,跟他們表明自己是吃押鏢這碗飯的,今後若路過你的崗子,請多行個方便。說得再明白一些,拉槓子就是禮節上的拜訪,跟他們打個招呼,其實我也不怕你,咱們大家各行方便,誰也別擋誰都財路。可拜山頭就不同了,所有佔山為王的,一般都有一定的實力,而且在山中有固定的山寨,他們是一幫真正的劫匪,一般的官府衙門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這拜山頭是在江湖道上的規矩,拜山的人要帶上一隻公雞,一罈好酒,在山寨門前殺雞飲血,然後報上名號,再將酒送進去,這就算是拜過了山頭,以後要是鏢趟子路過人家的地盤,只要邊走邊報上自己的名號,不是特別貴重的財物,一般都會安然通過。

    剛才給大家講了一些個江湖道上的細枝末節,其實我老瞎子也沒親身經歷過,都是小時候聽街頭巷尾的老人們說的,如果誰要是說我老瞎子講的不對,是這麼這麼回事,那就以他的說法為準,我老瞎子還不咬這個死理兒。

    言歸正傳。話說齊老六帶著一幫夥計,一連忙活了七天,終於將一所老宅翻整得面目一新。

    齊老六來到賬房見了昭武,拿出一份賬單和一大包銀子放在桌上說道:「二少爺,小的已將這幾日雇工用料列出了一份詳單,總共是三百兩銀子,這裡尚餘一百兩,請二少爺過目。」

    昭武看也沒看,連忙說道:「這幾日辛苦齊叔,這一百兩銀子還望齊叔為我訂做一塊牌匾,其餘權作給齊叔的酬勞。」

    齊老六向後退了一步說道:「二少爺粗心了,這匾額的費用和小的的工錢已經列在了明細之中,小的怎能再額外收二少爺的錢?」

    昭武笑了一下說道:「原來如此!不知牌匾何時才能完工?」

    齊老六趕忙接道:「聽文宇軒掌櫃的說,這匾額明天一早便可送來。」

    昭武聞聽興奮地一拍桌子說道:「好!我今晚就派人各處去送帖,明天便掛匾開業!」

    話說昭武剛剛送走了齊老六,正在賬房忙著書寫請柬。這時新夫人紅杏滿臉憂色地走了進來,她見了昭武柔聲說道:「郎君這麼些天來為何不回臥房?是不是奴家有什麼怠慢之處?」

    昭武一抬頭見是紅杏,忙輕輕拉過紅杏坐在自己的身邊,又伸手攬住紅杏的腰說道:「賢妻多心了,這連日來為了修繕房屋和鏢局開業的事,每天都忙到深夜,為夫不忍驚擾了你,故而才在此將就一寐,這不,今晚又要派發請柬和籌備明日開業的事,恐怕又不得回去。」

    紅杏將身子往昭武身上依了依,略顯嗔怪地說道:「郎君只恐驚擾了奴家的夢寐,卻忍心讓奴家獨守空房麼?」

    昭武將紅杏緊緊抱在懷中,和聲說道:「都是為夫的不是,可我這次為了鏢局上的事,帶來了這麼多兄弟,他們都是要吃飯的,故而我現在是一心不能兩用,待我的鏢局開張立世,一定要好好陪陪賢妻!」

    紅杏將頭埋在昭武的胸前,左手攥著拳頭不住地捶打著昭武的右肩……

    這正是:

    絲雨徐來始見春

    柳岸處處現綠蔭

    密葉難掩花香在

    飾妝濃淡未問君

    各位:今天的故事就到此為止,明天將有一個大吉大凶的故事帶給大家,希望大傢伙能有所期待。朋友們,咱們明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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