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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諾前言牛皋棄草莽 文 / 三漿五壺

    岳飛領命不敢耽擱,他帶領自己的義勇軍騎上戰馬立刻出發,最後只用兩天時間便到了漳州。

    可不巧的是,他們一到漳州老天爺就開始下雨,這雨一連就下了三天,雖說雨並不大,有時也只是斷斷續續的,士兵們望著一垛垛的糧囤和一輛輛備好的馬車,就是不敢拆垛裝車,因為他們都知道,陰雨天糧食藏在糧囤中才是最安全的,因為糧囤上面覆蓋著厚厚的茅草可以防止雨水浸入,一旦裝上馬車,既便是覆上一層茅草,也難保糧食不被雨淋濕,而淋濕的糧食又必須馬上攤開晾曬,否則就會發霉變質成為腐糧。

    不過幸運的是,過了三天,這天氣突然變得晴好起來,岳飛趕緊命手下拆垛裝車,這三千石糧食整整裝了六十掛馬車,馬車連同馬隊在路上就如同一條長龍,捲起的塵埃似雨霧翻滾。

    各位:按說還有五天時間,他們急什麼?來時不只用了兩天麼?這糧車馬隊跟輕騎是沒法比的,不知要差上多少倍,所以他們必須日夜兼程才能在預定的時間內返回大營。可人困了可以在馬背上休息,這馬要是不分白天黑夜地走,馬也受不了,馬也需要休息呀!不然馬要是一個個都累趴下了,這反倒會適得其反。於是岳飛他想了個主意,他把人馬分成兩隊,由自己和王佐各帶一隊,其中的一隊疾馬先行大約五百里,然後就地休息,等到後邊的糧車趕上來,先行的這只隊伍接過糧車繼續前行,而後隊的人馬就可以原地休息一夜,等到次日一早,這支馬隊再追趕前邊的糧車,等趕上來糧車之後就帶上糧車再行趕路,這樣人馬可以輪流休息,而糧車則晝夜不停。但這種方法也有個缺點,因為兩百兵馬護送六十掛馬車本來從人員上講就不多,再分成兩隊則護糧的士兵明顯太少,這樣要是遇上了山賊響馬什麼的,糧車則有恐不保。好在是岳飛他們在來時已經探明了道路,這一段路都是寬闊的大道,所以岳飛和王佐他們事先就約好了兩支隊伍要在三岔口集結,因為從三岔口回相州有兩條路可選,可以到時候視情況而定。

    話說岳飛他們分兵兩路,人馬護著糧車一路上緊趕慢趕,可到了三岔口兵和一處正好是最後一天的凌晨。岳飛一想:如果現在從此地走大路,那麼最快也只能在午夜到達,如果要是趕夜路出點意外,整不好就得弄到後半夜去。因為按時日而論,過了子時那可就是次日了,應當算是遲到了一天,依軍令是要受責罰的。您說自己這幫兄弟們辛苦十天,非但無功,反要受責,這是岳飛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的。於是岳飛就和王佐商量想走另一條山路的事,因為這條山路雖然曲折,但翻過這座山就可以直抵大營,這樣或許天黑前就可以歸營入寨。

    可岳飛把自己的想法跟王佐這麼一說,王佐聞聽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那是一個反對兩個不同意。王佐的想法是:寧可走大路,雖然擔的是受罰的風險,但糧車可保萬全。山路坎坷雖可以人馱馬拽,可關鍵是這條路常有響馬出沒,說實話,自己的百來匹絲錦就是在這一帶遭人打劫的,所以王佐這樣堅持自己的意見,也是經過仔細權衡的。

    岳飛想了一下,他拍了拍王佐的肩膀說道:「賢弟,你的絲錦被劫是因為這些馬幫都是腳夫,所以遇上劫匪自然無力抵抗。而我們現在都是官兵,又都個個英勇善戰,就算是遇上了山賊草寇,也一定會打他個落花流水,退避山門的。」

    王佐知道岳飛智勇雙全,再說這次是義勇軍弟兄們首次出征,哪怕是擔點風險,也一定要按時把糧食押回大營。

    岳飛和王佐經過商議終於決定由山路而行,因為王佐從前做生意對這條路徑比較熟悉,因此糧車由王佐在前邊帶隊,而岳飛則在隊尾壓軸,同時也是防止後邊的糧車掉隊,這樣隊形會更緊密一些,方便相互照應。

    這行人馬從早上開始一直走的是上坡的路,車馬行進得比較艱苦,待到堪堪正午的時候,眼看著道路變得平坦起來,前面的道路已呈下坡之勢,岳飛在後面剛剛鬆了口氣,就見前邊一匹馬飛快地跑了過來。

    「報——啟稟統領,前面有劫匪攔路。」

    岳飛一聽吃驚不小,他趕緊拍馬挺槍往前就沖,等到了隊前,就見王佐正橫刀和五個馬上的黑衣大漢對峙著,而這五個大漢的身後,密壓壓都是嘍嘍兵,大約有三四百人之多。岳飛往這幾個頭領身上逐個看了一遍,他一眼瞧見中間有一個使斧的紅臉大漢,岳飛一見這人差點沒氣樂了……

    怎麼你說岳飛有毛病呀!氣還氣樂了?

    到底怎麼回事?咱們下回再接著說。

    二百五十八回

    諾前言牛皋棄草莽惜英雄劉浩贊綠林

    書接上回:話說岳飛聞聽有強人打劫,急忙拍馬趕到隊前。岳飛帶住馬往對面一看,見五個黑衣人正手持格式兵器端坐在馬上,岳飛冷眼一看中間這人有些眼熟,他再仔細一看不禁氣樂了,怎麼呢?因為岳飛已經認出,這張紅堂堂的臉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結拜不久的兄長——牛皋。

    岳飛一見是牛皋,他立刻把手中銀槍往襠下一插,然後抱了抱拳說道:「呃——原來是牛哥,小弟在馬上不能全禮,這廂拜過了!」

    就見牛皋瞪大了眼珠子,他向前探著身子問道:「來將可是俺岳老弟?若是的話就把頭盔摘了,教俺仔細相看相看。」

    岳飛一搖頭道:「小弟我今日押糧有重任在身,不入行營,我不能卸甲。再說當前有強人擋路,小弟我大敵當前又怎敢懈怠,往兄長見諒!」

    「果然是俺岳老弟!難道你真的比武打擂得了官不成?」

    牛皋說罷他跳下馬來,大步便奔岳飛而來。

    岳飛向後一帶馬亮出右掌阻止道:「慢,牛大哥!你我兄弟歸兄弟,可現在我是押運軍糧的督官,而你乃是草莽中人,正所謂是不容水火。你若再敢向前一步,休怪小弟我的銀槍不識結義之情。」

    牛皋止步哈哈大笑道:「岳老弟這是誤會了,俺牛皋在此佔山為王,不論是官商大小都敢搶,可岳老弟的軍糧,哪怕是一根稻草,俺也絕不敢動半點心思。」

    岳飛冷冷一笑道:「如此說來,牛兄今日是願意網開一面,放小弟一馬嘍?」

    岳飛說罷,將手望空中一擺喝道:「兄弟們,山大王願開路放行,快給我打馬趕車!」

    「吁——且慢,且慢!」牛皋伸出一隻大手攔阻道:「哥哥還有話要說,老弟能否借一步到我山寨中敘談敘談?」

    岳飛一鬆馬韁說道:「哥哥,不是小弟不願與哥哥敘舊,怎奈我有公務在身時間緊迫不能耽擱,他日再來拜會哥哥。」

    牛皋見岳飛的馬已走到近前,這下牛皋急了,他一把扯住岳飛的馬韁匆匆道:「岳老弟先等一等,哥哥我真的有話要說。記得上次臨別前俺曾經說過,如果賢弟你若是打擂得了官兒,老哥我願給你牽馬墜蹬。今日咱們有緣在此相見,望老弟不要丟下俺,俺現在就給你牽馬。」

    岳飛一聽趕緊跳下馬來,他一把抓住牛皋的手說道:「哥哥今天肯放小弟一馬,這已見兄弟情義,大哥休要再行兒戲,咱們後會有期!」

    牛皋撥開岳飛的手,他叉著腿立在岳飛的馬前,之後又扭頭衝著嘍嘍兵高喊道:「小子們,俺老牛從今兒個起要跟隨俺岳老弟改邪歸正、入軍為武,你們趕緊回寨子裡收拾收拾跟俺老牛一同入伍。」

    岳飛一聽牛皋這話當然是滿心歡喜,可他覺得牛皋這話說得有些欠妥,起碼不符合從軍自願的原則。於是岳飛衝著嘍嘍兵大聲說道:「俺岳飛歡迎各位兄弟充軍入伍,為朝廷效力,但凡有願意的,待會回來就跟我和牛大哥站在一起,如果有不情願的,你們可帶足纏資……」

    岳飛的話還沒說完,牛皋搶過話高聲道:「俺岳老弟的意思是,如果有願意跟我和岳將軍在一起的,咱們還是不離不棄的親兄弟,俺不管是不是為朝廷效力,岳老弟指哪兒,咱打哪兒,他說打誰咱就打誰,管他娘的閻王老爺還是貴子皇孫?還有,如果有不情願跟咱們走的,岳老弟不是說了麼?都到寨子裡去拿足了銀兩,再到俺這裡集合,俺老牛挨個殺頭哦!」

    牛皋的話音剛落,就見嘍嘍們黑壓壓跪成一片,一個個高呼道:「我們願跟牛寨主一起同生共死!」

    牛皋掐著腰不耐煩道:「好了,好了,都瞎吵吵啥?還不趕快回寨子裡收拾東西……」

    牛皋說到這,岳飛在牛皋身旁小聲提醒道:「哥哥,山寨的大事,還是先跟其他幾個頭領商量過了才好。」

    牛皋聽了岳飛這話粗聲粗氣地說道:「岳老弟,你是不知道,這寨子裡俺是寨主,俺說如何就如何。」

    牛皋說到這,他向對面的是個頭領問道:「你們幾個在這傻愣著幹啥,咋屁都不會放一個?」

    這幾個頭領聞聽一個個趕緊翻身下馬跪地道:「咱們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願跟隨岳將軍馬後侍候。」

    牛皋嘿嘿一樂,他扭頭對岳飛說道:「怎麼樣,岳老弟?咱這幫烏鴉兵今後可就交給你了,你說去哪就去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岳飛一抱拳道正想說幾句客套話,就見牛皋將手一擺呼道:「小子們,趕緊給我回山寨收拾東西,能帶上的都給我帶上,帶不走的,能砸的砸,砸不動的,給我放把火連同山寨一塊兒給我燒了!」

    牛皋這話音剛落,就見這幫嘍嘍們呼啦一下子,就如同驚飛的麻雀一般,四處散去。

    岳飛見隙對牛皋說道:「哥哥……」

    岳飛的話剛說到這,牛皋便將眼珠一翻說道:「怎麼到了這份上你咋還叫俺哥哥?俺牛皋從現在起就是你手下的兵,俺應該喚你做將軍,你呢,稱俺牛皋,要不……你叫俺老牛得了。」牛皋想了一下繼續說道。

    岳飛一笑接道:「俺可不是將軍,到現在還只是個都尉而已。」

    「罷,罷!」牛皋說這話時顯得有些不耐煩,他上下打量了岳飛一遍接著說道:「從今兒個起俺就稱你做都尉,你可千萬記得以後要叫俺老牛。」

    岳飛點了點頭又向身後看了眼說道:「我們還有緊急的公務要在天黑前趕回大營,這樣,我帶著糧車先行一步,待會你集齊了山寨的兄弟再隨後而行,這樣咱兩不耽擱。」

    「俺不!」見岳飛已經上了馬並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牛皋嘿嘿一樂,他也上了自己的馬,然後湊到岳飛的身邊說道:「俺哥倆好久不見,正想趁此路上攀談攀談。」

    見岳飛只管招呼自己的糧車馬隊繼續前行,而對自己剛才的話置若罔聞,牛皋邊帶馬與岳飛並行邊衝著幾個頭領說道:「俺老牛要和俺老弟岳都尉先走一步,你們幾個集齊了烏鴉軍就在後邊跟著,要是掉了隊,俺老牛挨個拉過來剁腳趾頭。聽說馬跑得快就因為沒腳趾頭,如果你們當中哪個要是沒了腳趾,肯定比馬跑得更快!」

    岳飛聞聽牛皋這話心中暗笑:這是什麼邏輯?

    話說岳飛帶著這隊車馬上了路還沒走出多遠,就見旁邊一個山坳裡先是濃煙滾滾,稍後又是火光沖天,不一會只見路邊到處都是嘍嘍兵,他們有的牽著馬,有的懷裡抱著東西,而更多的是,好些個嘍嘍兵都抱著一匹絲錦。

    這時候岳飛、王佐和牛皋三人在隊前並馬而行,就見王佐往岳飛這邊側了側身小聲嘀咕道:「這下俺被劫的百十匹絲錦算是找到主了!」

    不想牛皋的耳朵倒尖,他聞聽王佐這話大聲豪氣接道:「咋!聽說這位白臉小將曾失過絲錦?咱也不管你了從前是幹嘛的,既然事到如今,俺老牛也不能說給你賠個不是,咱叫做端什麼飯碗吃哪口飯,俺老牛相信這話不說你也明白,那咱今天就借花獻佛,把這些絲錦全都充公你看如何?」

    王佐一拱手道:「牛大哥,小弟名叫王佐,與岳都尉同樣是結拜兄弟。既然牛大哥爽快,願將這些絲錦充公,小弟對於牛大哥非但無怨,反更添幾分敬意。」

    牛皋昂首哈哈大笑道:「好,爽快!俺也不管你是往左還是往右,反正俺老牛就喜歡直來直去,最討厭那些個彎彎繞。既然咱們跟岳都尉都是結義兄弟,那咱倆乾脆也拜個把子算了。」

    岳飛看了眼牛皋,從中說道:「現在趕路要緊,拜把子的事等以後再說。對了……」

    岳飛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向牛皋問道:「兩個月前我曾派王佐兄弟去牛家寨尋你不見,不曾想你卻跑到這裡做了山大王。」

    「嘿嘿……」牛皋接道:「記得當初俺哥倆分手時俺說過要回家侍候老娘,可過不久俺老娘便病故,剩下俺孤身一人就覺得日日砍柴為生沒啥意思,就想著各處轉轉,偶然間俺幫一個舊哥們打架,打來打去就打到了這裡做了山大王。」

    「這也是牛大哥您本是了得,若非武功蓋世,又怎能坐得這山寨的頭把交椅?」王佐誇讚道。

    「慚愧!」牛皋擺了擺手說道:「咱這兩下子還不都是岳都尉教的?沒想到就咱這三斧子到現在還沒遇見對手。」

    岳飛笑了一下說道:「看來俺當初這幾下子的功夫還真沒白教,好在今天遇上了你,不然這趟糧車肯定是有大麻煩。」

    岳飛、王佐和牛皋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已到了傍晚。王佐指著前邊的一道山梁說道:「咱們不必前行,過了這道山梁就是大營所在,從這裡雖然沒有路,可以直接卸車把糧食搬到大營裡邊。」

    岳飛走到山樑上看了一回,其實若翻過山梁還真不是很遠,再說用馬來馱也是個不錯的辦法,於是岳飛下令:卸車,搬糧。

    等到一垛垛的糧食在軍營邊上碼放整齊,天已經黑了下來。岳飛正想讓手下這些人先休息一會,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串燈籠火把將他們團團圍住,岳飛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見燈籠之中照出一個人來,這人正是梁文紹。

    只見梁文紹一指岳飛說道:「大膽奸賊,竟敢勾結草寇潛入軍營,企圖偷我營寨。來人,先把為首的這幾個給我綁了,交給劉大人聽候發落。」

    牛皋一聽急了,他從腰間抽出雙斧上前護住岳飛說道:「俺老牛在此,看你們哪個敢動俺岳賢弟?」

    (字數超限,下章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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