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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王佐斷臂 義血染城 文 / 三漿五壺

    「呼啦啦——」一陣窗欞的顫動將王佐驚醒。王佐猛起身坐在床上仔細聽了聽:「起風了。」王佐暗想。他又重新躺在床上,可是輾轉反側了半天卻怎麼也睡不著,他乾脆掌燈起來又重新穿好衣服走到外屋喚醒了自己的兩個侍衛,之後一起直奔軍營而去。

    剛才刮了一陣風,雖然沒下雨,可天空還是濃雲密佈,看不到一絲的星光。

    王佐和兩個侍衛剛走到營門口,就見地上有兩個黑乎乎的東西。王佐上前蹲下身仔細一看,原來是兩個哨兵,一仰一臥,而且身邊都沒了兵器。王佐繼續往前走,他在院中又陸續發現了十幾具屍體,並且都是被利刃所殺,同樣也都是兵器不翼而飛。

    王佐心說不好,他急忙帶著兩個侍衛走到金國傷兵居住的營房門前,他一拉門,一股刺鼻的血腥氣不禁使王佐退了出來。王佐已經預感到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他忙說:「糟了!」

    王佐說完就往營門外跑,他剛跑到營門口,就聽得「咚咚咚、光——光——光——」三更鑼響。

    這時正趕上打更的更夫從營前經過,王佐忙衝過去上前奪過更夫手中的銅鑼,他拿起鑼錘「噹噹噹」就是一陣亂敲。

    王佐這一通亂鑼把營中的士兵都給驚醒了。王佐見士兵們紛紛從營房裡出來查看,他站在院中央高喊道:「趕快集合隊伍往北門護城——」

    只見黑夜中士兵就如同出窩的螞蟻,夾雜著時不時的刀槍碰撞之聲,不一會院子裡就黑壓壓擠滿了人。王佐回身對兩個侍衛說道:「你們趕快去總兵府通知曹大人知道。」

    王佐說罷,他拔出隨身的佩劍,帶領著出營的軍隊便直奔北門沖。哪知道距城門只差一箭遠的工夫,就見城門口火把通明,一大隊金軍已經衝了進來,為首的是十幾員金將。本來王佐他們迎著光就看不清楚,被這十幾員金將的鐵馬一踏,立刻炸了鍋一般紛紛散去。王佐手擎寶劍,因為是短兵器,所以只能以此護身且戰且退。不知不覺,王佐已經退到了南城門的門口。

    這時,王佐的兩個侍衛抓住王佐邊往城外拖便說道:「王副官,現在敵眾我寡,大人還是趕快避出城吧!」

    王佐見是自己的貼身侍衛,便問道:「曹總兵人在哪裡?」

    侍衛答道:「曹大人已經帶著兵馬撤出了城池。」

    王佐一聽曹大人已經帶兵退到了城外,只好隨著自己的侍衛奔出城去。

    王佐見了曹元,兩人合兵一處,連夜一直退出了十幾里開外這才紮下營盤,安頓下來。

    第二天王佐一直是愁眉不展,悶悶不樂。一來是豫州城固若金湯,易守難攻,一旦失了城池,要想再奪回來,那可好比登天相仿;二來這一夜自己的軍隊死傷無數,王佐一直在責備自己對敵人的苦肉計防範不足,才落得現在這般惡果。

    大家都知道:其實這裡的事不能全怪王佐,王佐唯一的失誤就是不該讓守城的士兵點燃過多的燈籠火把,這樣雖然是把城頭照得通亮,可是從城頭上往外看卻是一片漆黑,以至於吊橋的繩索被砍斷,敵軍衝上了吊橋這才看清楚,可是為時已晚。

    過多的話咱無需再提。單說岳飛吃罷了晚飯在帳中踱來踱去正在苦思破城之策,這時,就見王佐一掀帳簾走了進來。

    岳飛一見王佐,馬上心情一悅,他上前伸手去握王佐的手,沒想到他一把抓住的袖管竟是空的。岳飛低頭一看,只見王佐的左袖子已經被鮮血濕透。

    「賢弟——你!」

    客官穩坐,因為王佐跟岳飛這些年來一直是各司其主,很少來往,想不到兩兄弟今夜這一會,竟引出一段「王佐斷臂,喋血忠魂」的故事。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二百七十一回

    王佐斷臂義血染城岳飛雪恨怒髮衝冠

    書接上回:話說岳飛一拉王佐的手,發現袖管是空的,而且袖子也已被鮮血濕透。岳飛抬頭再看王佐的臉,只見他面色蒼白,嘴唇發紫,身上也在不住地打顫。

    岳飛脫口說道:「賢弟——你!」

    岳飛說到這也顧不上王佐如何解釋,他衝著帳外就高聲道:「軍醫,快去請軍醫!」

    王佐忙將手伸到岳飛嘴邊阻止道:「大哥不要……這是小弟我自殘的手臂。」

    「你——」岳飛情急之下,已經說不出話來。

    就見王佐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哥哥別急,小弟我自斷手臂就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要騙進城去,與哥哥裡應外合,奪回城池。」

    岳飛聽罷他使勁搖了搖頭說道:「賢弟謬矣!想那金兀朮入城用的就是苦肉計,賢弟你如法炮製,那豈不無異於孤羊入虎穴,金兀朮怎能上你的當?再說你獨自一人又失去了左臂,即便是入得了城,又能有何作為?」

    王佐停了一下,他目視著岳飛耐心地說道:「哥哥,正因為金兀朮曾用過苦肉計,所以小弟以殘臂相示他才更會深信不疑。試想,任何人都不會愚蠢到以敵之策反制其人這樣的程度,故而金兀朮必會相信我因失城而被責乃是真,我想此計定會功成。」

    岳飛知道王佐有勇有謀,也相信他如此作為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要想阻止王佐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可是,看到王佐現在這個樣子,岳飛心疼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此刻的岳飛在帳中來回踱著步子,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聽王佐繼續說道:「哥哥莫要替小弟擔心,小弟我對金兀朮的苦肉計疏於防範,才落得今天這個結果。豫州乃我南宋之門戶,進退之根本也,身為副統,我大意失豫州,理當負全責。」

    岳飛強忍住淚辯道:「事已至此,理當趁敵軍立足未穩、城域不熟之機舉兵克伐。我若與曹元合兵,不日城可得也。」

    王佐上前一把按住岳飛的肩頭說道:「豫城之固憑險可以一當十,哥哥縱然兵勢豪勇,亦難免血紅城牆,積屍成山。哥哥攜兵數十萬,精銳殆盡,即便是進了城池,勞師力疲,又豈能與座山之虎狼相鬥?況且,曹總兵校軍無方,憑城圍之危慣養驕兵,固守尚可,若謀伐則不善勇,非利銳之師也。」

    王佐話語言之鑿鑿,有理有據,一時間弄得岳飛無言以對。

    只見王佐又繼續說道:「哥哥,我斷臂自殘,對於入城已然胸有成竹。明天午夜,將有暴雨,正是破城的好時機。小弟我將在明日午夜替哥哥打開南城門,為防萬一,哥哥還要分兵一路從東側攻城,因為那裡靠山,城牆相對比較矮,且山上樹木較多,便於隱藏,哥哥可派人在那裡打造雲梯,於午夜時分準時攻城。」

    岳飛一皺眉說道:「我帶兵不多,只十餘萬人,若分兵入城遭遇強敵,恐會捉襟見肘,難以克敵制勝。再說賢弟你非仙非神,怎麼會料到明晚夜裡將有暴雨?若正趕上晴空朗月,那麼大軍則很容易被城上的守敵發現。」

    王佐篤信地說道:「在曹總兵營中有個在城裡打更幾十年的更夫,這個人善於觀天識雨,我已經令他明日天黑前與哥哥相會,因為他不必觀星察月便知道幾更何時。他亦曾跟小弟信誓,若明日午夜不見雷雨傾盆,他永不立世為人,望哥哥善以為用。另外,我已安排我的兩個貼身侍衛,令他們將哥哥破城之事曉諭曹總兵知道,讓他在天亮之後率兵入城,這樣也好助哥哥一臂之力。那金兀朮雖然兵馬甚多,但他見曹元兵至,定以為是我朝天兵來援,他必不敢在城中戀戰,豫州可得也。」

    「只是……只是……」岳飛滿眼含淚,說話都有些哽咽。

    「沒有可是!事已至此,小弟我只能拚命一搏。小弟走了,望哥哥萬萬保重!」

    王佐說罷,他轉身快步出帳而去,匆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賢弟——王佐賢弟呀!」岳飛趴在桌上痛哭起來……

    再說王佐。他趁夜來到南門前向上喊道:「我是豫州護城的副將王佐,有要事求見完顏兀朮大人。」

    城上的金兵聽見,他們不敢開城門,而是用繩子繫了個籮筐下來,把王佐吊了上去。

    金兀朮一見王佐便問道:「你是何人?」

    王佐仰著頭,目光直視著金兀朮答道:「我是豫州守城的副總兵王佐。」

    這時,押王佐入堂的一個士兵插嘴道:「就是這傢伙,昨天還出城跟咱們打過一仗。」

    金兀朮上下看了看王佐又道:「既是豫州副總兵,你來此見本王作甚?」

    王佐用手按住受傷的左肩說道:「曹總兵因我失城竟砍去了我的左臂,我王佐投在梁王麾下,就是要借梁王之師,還報此仇。」

    「哼!」金兀朮哼了一聲道:「什麼投敵復仇?分明是苦肉計,快把他給我從城頭扔出去!」

    「慢!」王佐毫無懼色,大聲道:「梁王雖佔據了宋之豫城,可不久高宗就會發傾國之兵前來圍城。梁王初入城關,不識機關險要,久攻必失。在下乃豫州之守將,深諧御城之策,可令梁王坐守無憂。」

    金兀朮聽了不耐煩道:「城之攻守,何用你來教訓,給我推出去!」

    「梁王!」

    這時,哈迷蚩止住道:「豫州乃南北兩宋之咽喉,通商之門戶,兵家必爭之地也。這小子說的沒錯,我們初到此城還真缺一個通曉甬道機關的能將。」

    金兀朮不屑道:「你看他齒白唇紅、眉清面淨,必是個文人出身。文者,說客也。吾寧可失城一百,絕不用書生一個。」

    「梁王謬也,切不可以氣用事。」哈迷蚩上前一步又繼續說道:「這書生絕不可能愚蠢到不知一計不能兩出之理,故屬下以為,他被責斷臂乃是真,投敵復仇亦是屬實。梁王諒他孤身一人,即便使詐,又能有幾何作為?望梁王將這個守城的宿將交給屬下。」

    金兀朮皺著眉頭揮了揮手說道:「軍師之言有理,先帶他療傷去罷。」

    哈迷蚩把王佐帶到了一間營房,並找人給他處理了傷口,又上了金瘡藥和止痛散。由於王佐的傷口是殘斷,在包紮傷口的時候要把肉皮拉長並包裹住斷骨,這樣會異常的疼痛,儘管王佐面似文弱,內心卻是個性格剛毅的鐵血男兒,可此時的他還是疼得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哈迷蚩叫了兩個士兵把王佐抬到床上,又對這兩個人囑咐道:「這個宋將對我們有用,你們兩個要嚴加看管,決不可離開半步。」

    話說一轉眼就到了第二天傍晚,只見濃雲滾滾,時不時從遠處傳來一陣陣的雷聲。哈迷蚩趁著黃昏來到王佐的房門前向兩個正在守門的士兵問道:「這個宋將有什麼動靜沒有?」

    士兵答道:「這個人好像昏迷了一天,就連送進去的飯他也沒吃一口。」

    哈迷蚩聽了默默地點點頭,倒背著雙手悶頭離去……

    午夜,傾盆的暴雨被風捲得如幕簾般掀動,雨點落進水坑,電光下就如同一顆顆紮在地上的銀釘,一層層、一片片,時隱時現。尤其是閃光下房簷屋角留下的陰影,在悶雷的慫恿下鬼蜮般陰森可怖。

    王佐門前的兩個士兵捲縮在屋簷下,冷得瑟瑟發抖。這時,門口現出一個人影,只見他從袖中亮出一把尖刀,寒光一閃,其中的一個士兵便撲倒在地;另一個回過頭來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也在刀光中血湧如泉。「啊——」這士兵叫了一聲,卻已被震耳欲聾的雷聲淹沒。

    沒錯,這個人正是王佐。只見他沿著營房的屋簷下疾行,一直來到門崗面前。這站崗的士兵披著蓑衣被雨淋得正渾身打哆嗦,他一見王佐以為是來查崗的軍官,忙並步就是一個立正。王佐出手隔著蓑衣一刀照著這士兵的肚子就紮了進去,只見這士兵腿一軟,先是跪在地上,然後又仰面倒地。王佐解下蓑衣披在身上,又從軍營鑽進了小巷,向南面迂迴而行。

    此時雨越下越大,城下守城的士兵早就躲進了城門口的崗亭內呼呼睡去。王佐一個箭步就衝進了門廊,他用手移去了頂門樁,再伸手勾住門環,「嘎吱——」一聲,半邊的城門應手而開。

    王佐又快步拾級登上城頭,見有兩個士兵正將身子探出城垛向下張望。就聽其中的一個士兵說道:「他媽的!好像是大風把城門刮開了半扇。」

    另一個應聲說道:「城下的賈六他們幹嘛吃的!怎麼會碰倒了頂門柱?」

    王佐見是個機會,他瞅準了左邊的一個,一刀從後背就捅了進去。

    「媽呀——」這小子叫了一聲,便趴在了垛口之上,一動不動。

    右邊這個士兵發覺情況不妙,正想撤回身來看看究竟,被王佐快步上前,一腳把他就給從垛口踹了下去。

    王佐疾奔到城樓的左側,不一會工夫就割斷了吊橋的一根繩索。當他再繞到另一側去割最後一根繩索的時候,城上走過來一個士兵高聲問道:「什麼人?」

    王佐理也不理,疾速地用刀去割繩索。

    這個士兵雨夜中看不清王佐是誰,也弄不清王佐是在幹什麼。他走過來站在王佐身後一看這才明白,急問道:「你怎麼敢割橋索?」

    王佐頭也不回,順手就是一刀。這士兵頭向後一仰,「噗——」一股血腥正噴了王佐一臉。原來,王佐這一刀正把這人的喉嚨割斷,鮮血一噴,這人立刻仰面倒地。

    王佐返回身,繼續去割繩索。

    有人問了:王佐這回割繩子怎麼這麼費勁?這個,其實大家也都知道,王佐斷去了左臂失血過多本來身上就沒多大力氣,在加上這一回是在右側,王佐側著身子怎麼都用不上力,同時繩子也隨著刀來回地晃動,如果王佐用的不是短刀那還另當別論,這短刀子遇上濕繩子,那困難程度是可想而知,當然不是三五下就能割斷的。

    這時,又有三個士兵從城的另一端跑了過來,他們一見躺在地上的屍首,其中的一個立刻拔出佩刀說道:「這個城垛邊上的人必是奸細,給我殺!」

    說話間,王佐身上就挨了兩刀。

    王佐心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我的短刀又怎能跟他們的佩刀抗衡呢?

    王佐強忍著劇痛繼續去割僅剩下的幾綹繩子。

    「噌噌——」王佐又中了幾刀,他一咬牙奮力割斷了繩索,順勢從垛口縱身一跳,口中高喊道:「岳大帥——趕快進城——」

    「彭——嘩——」吊橋重重地落在城塹的對面,激起了一片水花。

    (字數超限,下章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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