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魔力運用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這算是打中了麼？
奧斯卡的目光充滿疑惑，來回在莉琪和自己手中的中型練習劍上轉換。他認為這一擊應該算不上是有效的擊打，只有劍尖的一小截刮到了莉琪的衣角，那部分還很有可能是因為空氣流動而被掀起來的。
被劍尖勾到的位置是莉琪左臂的袖口，粗糙的劍尖部分在那輕薄的布料上留下了一道一指節寬的裂痕。練習劍沉重的劍身沒有鋒刃，就算是劍尖也只是稍有弧度的鈍角，這把劍根本不可能劃開任何東西，更別提留下傷痕。
奧斯卡可以確定自己沒有動用一點魔力，體力過度消耗的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揮動武器之上，分不出多餘的精神去控制魔力。沒有經過精煉的魔力在體內流動，不經過操作是不會有動作的。
還有個問題困擾著他——為什麼之前會用那種方法揮動劍呢？
奧斯卡的目光呆然的集中在手中的劍上，剛才全神貫注在戰鬥之上的時候，身體在思考之前就已經行動了，現在冷靜下來，沒怎麼學習過劍術的他根本不知為何會用那樣的方法揮動手中的劍。
過去他沒見過有人使用這樣的劍術，也沒有思考過用這樣的方式揮劍。那樣揮動長劍的方式有些怪誕，但確實有效。就算是幾乎將他的攻擊完全看穿的莉琪都沒有完全躲開那詭異的揮擊軌跡。
他在大腦中搜索揮出那一劍時的記憶，無論他怎麼想，都得不到那瞬間確切的思考經過。揮擊時的手感還殘留在手上，身體也記住了當時的行動軌跡，唯一難以想起的，只有促使身體如此行動的動機。
舊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新的問題又在不停湧現，蜂擁而來的問題讓奧斯卡頭疼欲裂。如果可以的話，他真不願意去思考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但這些疑惑卻揮之不去，單方面的積攢在他的心頭。
「你看看，所以我說如果你想做，努力了總還是做得到的嘛。」看看衣服上被劍尖勾開的線頭，再看看還在愕然盯著手中練習劍的奧斯卡，莉琪爆發出一陣哄笑，「恭喜你，奧斯卡——你另一半也合格了。」
不管奧斯卡怎麼想，莉琪已經認同自己被擊中這一狀況。
頓時，奧斯卡臉上的表情變得糾結，稍微有些焦慮的撓著臉頰說：「合格了……我？但是剛才那純屬意外吧？我並沒有準確的命中啊！說真的，莉琪小姐，這樣就算我合格，我反倒難以接受啊。」
就如他所說的一樣，他不太能接受這個結果。要說打中了，確實是打中了沒錯——只不過是劍鋒所在之處稍微劃到了無關緊要的位置罷了。這樣的攻擊在戰鬥中根本不能對敵人造成任何傷害。
「啊，沒錯，你合格了。」莉琪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算是對奧斯卡問題的回答，「最後那一劍並不能算是意外，確實是你打中了。那一下我是強行迴避的，我沒有預料到你的劍會從那個角度揮過來。」
趁著奧斯卡還在發愣，莉琪突然靠近他，隨手一抄，從他手中拿走了中型練習劍。捧在手上仔細的端詳著，像是要透過它木質的外殼看到內在一樣。不過這把劍是練習場提供的，當然不會有什麼內藏機關。
然後她嘴唇輕啟，冰冷的聲音如即將凍結的河水，點滴從莉琪的嘴中流出。她吟誦的每一個字都是深奧難懂的古代語言，一聲聲念誦之下，被她握在手中的練習劍亮起了一點宛如螢火的微光，轉瞬便消隱無蹤。
一聲悠長而低沉的字眼從口中脫離，宣告古代語言吟誦結束。在這一過程中，練習劍除了一點螢火就再也沒有其他反應，莉琪不以為意，轉而看向奧斯卡說：「你合格了，所以作為獎勵，告訴你個好事情吧。」
她將木質的練習劍拄在地上，本來只到奧斯卡腰際的長劍都快頂到她下巴了，劍尖的部分還微微陷入了一點地面。儘管這樣站著有些辛苦，莉琪也毫不在意的用這樣彆扭的姿勢拄著練習劍。
「感受一下你體內魔力的流動，將它們像準備施法時一樣精煉。」聳聳肩，莉琪瞄著表情很狼狽的奧斯卡說，「然後調整它們，不要輸出，而是將精煉過的魔力盡可能均勻的散佈在身體內側。」
莉琪並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她也按照自己的說法演示著魔力的運用。數息之間，奧斯卡猛地感覺到那個瘦小的少女變得不一樣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氣息從她身上湧出，覆蓋在她身邊的黑暗變得鮮明，仿若具有了實體。
危險！危險！危險！
莉琪突然的改變讓奧斯卡不知所措，他的大腦敲響了一聲聲警報，警告他眼前這個少女相當危險。可是奧斯卡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恐懼，只能感受到一種從心底最深處爬起的寒意。
莉琪將練習劍舉起，擱在肩上，像只傲岸不馴的黑貓一樣弓著後背。微薄的燈光下，她瘦小的身影被拉長了，投射而出的影子宛如沉睡的巨人，將奧斯卡完全籠罩在那片深重得讓人不敢直視的黑暗裡。
背光所向，莉琪那一雙原本應該毫無光澤的眼睛彷彿燃燒著青白色的磷火。透過那洶湧的氣息凝望那雙無神的雙眼，能看到一片鈍澀的微光。猶如距離了悠久歲月的寶石般，在黑暗中留下一串殘影。
莉琪依舊沒有擺出準備攻擊的架勢，只是面無表情的站在昏暗的光影之間，任憑那令人膽寒的寒氣張牙舞爪——她僅僅是站在那裡，就如泉眼一樣，不斷向外噴湧出讓人打心底裡寒戰的黑暗。
突然，籠罩在莉琪身上的那股黑色的氣息消失了。前一刻還肆無忌憚揮舞著爪牙的黑暗頃刻間瓦解，眨眼間便無聲無息的消失殆盡。光與影又回歸了原處，瘦小的少女依舊人畜無害的站著。
「看懂了？這是基本運用魔力強化身體的手段」打了個哈欠，莉琪就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般說，「如果沒什麼問題，接下來就輪到你了，造我剛才說的那樣運轉魔力吧，對於你來說，這應該不是難事。」
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按耐下胸口躁動不安的心跳，奧斯卡調整著呼吸，試圖依照莉琪的說法控制著體內的魔力。出乎他的預料，需要操作的魔力比想像中的多不少，難度自然也成比例提高了。
對於法術士來說，操作魔力是基礎中的基礎。將流轉全身的魔力按一定比例抽出，通過精煉手段讓其進一步凝縮，然後注入法工機具或是一些法術工具之中，就能夠按照一定結構編制出相應的法術。
現在莉琪讓他做的行為與編織法術類似，應該是更直接利用魔力的手段。這樣的利用方法說起來簡單，實際操作確有一定難度。流轉全身的魔力流會將體內魔力以一定規律運送，想要讓精煉過的魔力「盡可能均勻的散佈在身體內側」首先就要越過這個流動，同時保證在散佈時避免過度逸散。
如果操作的力道太輕，精煉的魔力就會被魔力流捲走；反過來，如果力道太重，在調整的時候就會浪費過多。除此之外，還要專心調整魔力流動的方向，以免散佈得不夠勻稱……實際操作時，碰見的問題比預想中多太多，就算是在元素系學徒中水平還算不錯的奧斯卡都花了好一會才勉強找到一點竅門。
按照莉琪指示的方法，感受體內魔力的流動，將它們像準備施法時一樣精煉。精煉的魔力就像血液一樣在身體中流動，然後調整它們的流動軌跡，讓它們在經過每一處時都恰到好處的分配到指定位置。
身體的感覺變得奇怪起來，奧斯卡不能很好的用語言描述這種感覺，只能夠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輕鬆感。覆蓋在身上的壓力變得輕鬆了，體力似乎也身體各處充滿了協調感，他甚至覺得現在自己還能在揮擊兩千下。
奧斯卡試著運動一下，剛才還因為疲勞感而寸步難行的身體變得有力許多。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跑得也快了、跳得也高了……使用了這種強化手段，簡直是瞬間換了個身體一樣，奧斯卡可以肯定自己身體從未如此「強壯」
過。
「莉琪小姐！這、這種法術好厲害啊！」奧斯卡大幅度活動著身體，身體的變化讓他不由得感歎，「為什麼在訓練之前你不告訴我可以用這個方法強化身體呢？我感覺我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奧斯卡因為獲得了不同以往的力量而歡喜雀躍，莉琪卻並未在意，她神秘兮兮的說：「為什麼啊……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莉琪的話才剛說出口，奧斯卡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明顯的察覺到體內的魔力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這種法術的確能夠提升身體能力，但消耗的魔力量也相當驚人。只是稍微維持了一會，他體內的魔力就幾乎消耗殆盡。
搖晃了兩下，一陣昏眩感讓奧斯卡跪倒在地。
「無論再怎麼用法術強化，你的身體終究是你的身體。」莉琪滿臉壞笑的看著因為脫力跪倒在地上的奧斯卡說，「能做到怎樣的程度，不取決於運用了怎樣的法術，而取決於你身體的真實水平。」
奧斯卡仰躺在地上，臉上寫滿了「你算計我」，可惜就算他想抗議也沒辦法，毫無力量的身體已經連動一動都難如登天。
「呵呵，放心的休息吧，我會負責送你回去的。」
確認到奧斯卡因為魔力與體力雙重過度消耗徹底失去了意識，莉琪呵呵的輕笑著。少女仰望著漫天的群星，用誰也聽不到的聲音說：「晚安了，霸劍的末裔。就算是你，在這個時代應該也能盡情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