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銀線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時間稍微退回到之前一會，在老者和矮胖醫生離開病房趕回自己的工作室時，留在病房的幾人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其實在老者進入病房的時候，站在房間內側的莉琪就趁他注意力全集中在赫米亞身上時驅動了以視覺辨識魔力連接的法術。一瞬間，各色魔力相互聯結的複雜軌跡就在她的視界內顯現無遺。
施法者與受術者之間的魔力軌跡是相互聯結的，在魔力產物被大量運用的醫務樓中，魔力的軌跡就如同蛛網一般密密麻麻。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人與不同的魔力，魔力的蛛網也因此變得五彩斑斕。
忍受著魔力光彩對視覺的折磨，莉琪分辨著越過空氣的諸多魔力結構。不出所料，昏迷在床的赫本與丹佛斯身上都有一條黯淡的銀線連接在老者的身上，但同時還有數條一樣的銀線指向其他的方向。
老者因為自己的工作室受到威脅而匆忙離開，在他們前腳剛跨出病房的大門，莉琪後腳就緊隨其後也離開了。但是這次她並沒有跟在離去的二人身後，而是開始探尋那些指向了其他方向的銀線。
柯特已經承擔下與老者進行交涉的職責，莉琪則要去解明赫本與丹佛斯身上被賦予的法術現象。她注意到老者身上有複數的銀線與昏迷的兩人身上的銀線糾纏在一起，那或許就是關鍵所在。
奧斯卡本想尾隨莉琪而去，但卻被米歐無言的攔下了。不需言語奧斯卡就已經知曉米歐所想說的話——莉琪一個人行動是最好的選擇。現在他們的能力還不足以成為莉琪的助力，反而會變成她的阻礙。
奧斯卡看了一眼米歐認真的眼神，他也只好暫且偃旗息鼓。柯特之前已經將一些關於「真視之眼」的情報告訴了他們。並且讓他們做好隨時會被捲入麻煩之中的心理準備——奧斯卡可能已經被捲入其中了。
他默默地盯著正在對昏迷在床的赫本進行「進一步檢查」的赫米亞，這位拉米亞蛇人種的女性從隨身的小包裡掏出了一些見所未見的工具在手中擺弄著，時不時臉上還會露出一些略顯奇妙的表情。
說真的……比起戰鬥力出色的莉琪，奧斯卡更加擔心被這個不知道靠不靠譜的「醫生」檢查著的朋友。畢竟就算碰上什麼沒辦法解決的問題，莉琪總有辦法能夠讓自己全身而退，可是昏迷的赫本卻連拒絕都做不到。
「柯特，你那邊怎麼樣了？」
觀察著遠去的銀線。莉琪在醫務樓中邁著大步前進著。淡薄的銀線在變得有些暗淡的空氣中顯得分外明顯，但它們的延展方向卻直指著醫務樓的下方——莉琪不記得醫務樓平面圖上登記有地下室。
「沒有值得一看的東西，那個老頭子看來並沒有留下對他不利的證據。」從靈魂聯結的彼端傳來柯特的聲音。閉式他已經將老者的工作室翻了一遍，「接下來我會嘗試說服他放棄那個計劃。」
雖然我覺得成功率基本上可以視作零，畢竟他可是那種在受到那種處置後還繼續進行「禁忌實驗」的研究狂熱者——柯特半開玩笑的補上一句。
「一個『正常的法術士』不會輕易因為『懲罰』而放棄自己的研究理念，我想這一點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尤其是這種為了研究投入了大半生精力的傢伙。他們怎麼可能因為一個『觸犯禁忌』的罪名而放棄？」
柯特見過很多有才能的法術士都顯得相當固執己見。他們會因為自己認知的「真理」而堅持研究的道路——其中為了研究狂熱到捨棄原本地位乃至作為人類身份的瘋狂法術士也不在少數。
「確實如此。」
位於思想另一頭的柯特沉默了片刻，又換上了一副輕鬆的口氣說道：「雖然不能將所有情況都一概而論，但是這個老頭子也是一個稱職的『求道者』……僅僅用言論就想讓他放棄自己的信念，這本就不太可能。」
這條道路比起以單純的力量來擊潰對方並不顯得輕鬆，甚至可能會因為太多的原因變得無比的困難以至於難以實施。但就算是這樣，柯特也堅持盡可能用對話來交涉想法，用談判來解決問題。
知道這一點的莉琪也只好歎了口氣說：「算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雖然多少顯得有些不切實際。如果能夠用談判來說服他。我們在一開始就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與他們爆發衝突。」
同樣是法術士，知道對方的研究方向之後。那大多數情況下就已經足以理解對方所準備的法術。因此對於老者的計劃是什麼，莉琪多少已經有所猜測了——這讓她更加希望在計劃運作起來前突破。
「柯特，我有件事情想問你……這棟醫務樓中是否有地下部分的存在？」在空氣中散亂的魔力網絡中分辨出那條細微的銀線，莉琪的腳步突然停下了，「就算是一些謠言也好，有什麼關於這個的消息麼？」
沒有辦法，現狀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在經過法術修正的視界中，幾條淡薄的銀線糾纏在一起，然後透過了附近的牆壁。雖然並沒有親眼目睹，但是莉琪能感覺到它正逐漸延伸到地下深處。
眼前只有結實的牆壁，就算莉琪不想停下腳步也沒有辦法——前方無路可走，莉琪只能在牆根停下來。用手拍一拍，這堵牆壁無疑是實心的，但沒有施加法術隔絕魔方陣的它能夠讓魔力線輕鬆的透過。
如果此處是無主之地，莉琪很樂意為了打開一條前進的道路而拆掉這面牆。可是這裡畢竟是卡特裡斯學院最中央的醫務樓，就算是她也不會無法無天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私自破壞屬於學院的財物。
「醫院的地下一般都會留有一些空間……至於醫務樓，雖然未必派的上用場，不過就算有也不會顯得太奇怪吧？啊，他們兩個回來了，你暫時繼續按照事先約好的繼續行動，我要先和他們談一談。」
話說到這裡，柯特便單方面沉默了下來，相對的莉琪也暫時中斷了與柯特的靈魂聯結。她已經不必思考柯特說的「地下設施」是否屬實，現在只需要找到通向下方空間的入口究竟會位於何處。
通常來說大部分正規醫院都有修建在地下的設施，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臨時存放死者屍體的房間。可是學院的醫務樓也許並不需要這種功能的設施，但是在設計上應該還留有同樣功能的區劃。
她看向貼在不遠處的醫務樓平面圖，簡單的線條組合成的幾何圖案上標注著許多字樣，標明每一個房間的作用。但是無論莉琪這麼看，這張平面圖就和之前看到的每一次一樣，沒有通往地下的階梯。
難道又要用一次幽體脫離的法術來進行調查？
莉琪能想到最方便的辦法就是這樣，讓不會受到物理阻礙的靈體對這種不知入口位於何處的空間進行調查的確很方便，但是她不認為老者沒有想到這一點——之前在藝術樓發現的靈體異常聚集現象有可能就是他導致的。
「請問你需要什麼幫助麼？」就在莉琪潛心研究貼在牆上的醫務樓平面圖時，她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女性說話聲，「我看你在這裡轉了怎麼久，而且還盯著平面圖不放……是有什麼要找的東西麼？」
莉琪循著這似曾相似的聲音回頭看去，說話的人是一個身著白大褂的女性。莉琪確實見過她以免——就在那晚她偷偷潛入醫務樓之時，她還把這個年輕女性嚇得疑神疑鬼，以為有什麼恐怖的東西隱藏在黑暗中。
「不……沒什麼。」
莉琪搖了搖頭，逆光站立的她就像一具被黑暗裹住的骷髏，讓女性差點又被嚇到：「我只是在想，一般的醫院都會有個地下室或者類似功能的東西，不過學院的醫務樓中似乎沒有這樣的設計呢。」
只不過是一個感想而已，只不過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莉琪順勢展開了能夠聽見對方淺層思考的法術。這個法術連讀心都算不上，只不過是能將對方思考的一些細枝末節收集到自己的耳朵裡而已。
迅捷而隱蔽——用在這時候恰到好處。
「地下室？」
看見別在莉琪胸前的代表學院所屬理論系學徒的徽章，年輕女性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不過莉琪可不會錯過她在聽到自己說出「地下室或者類似功能的東西」時，眉頭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
「嗯……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想這個問題……」女性皺著眉頭，看起來好像是在思考著如何進行解釋比較好，「不過醫務樓應該沒有這個設置——畢竟也沒有什麼東西需要保存在地下空間裡。」
這個解釋不是實話，她不安定的舉止已經告訴了莉琪她只是想要找個理由糊弄過去而已。於此同時，在她說話中一些不經意間流露而出的思維斷片紛紛化作灰黑的碎片，一點點被莉琪收集起來。
對於她在不知不覺間提供的幫助，莉琪並沒有挑明，只是回以一個友善的微笑：「原來如此，謝謝你告訴我。」
她已經知道一些有用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