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迷宮 文 / 彷徨海的黑貓
地下通道濃重的黑暗中，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少女壓低了身體的重心，弓著身子在狹窄的通道中飛快的前進著。
儘管在她的周圍只有一片眼睛無法看透的黑暗，她也沒有停下腳步，彷彿她那雙一樣黑暗的眼睛能夠看穿這一切一樣。在不斷前進的過程中，她還用右手輕輕撫摸過身邊的牆壁，在冰冷的水泥塊上留下了一道淡白的紋路。
誠如柯特所說，這個地下通道的結構相當複雜，不過是在通道中走了不到五分的路程，莉琪就已經看見了不下四個岔路口。它們突兀的出現在通道的拐角處，大小只能容莉琪這樣的小個子通過。
這些岔路究竟通向什麼地方？
莉琪在前進的過程中還送出了不少魔力，它們滲透進了空氣中，而後隨著空氣一同在通道內側循環。她本想藉著這樣的辦法調查出這個地下通道的具體結構，沒想到魔力反饋回來的情報會讓自己疑惑不堪。
至少在魔力能夠擴張到的極限範圍內，還沒有發現這個地下通道的盡頭。縱橫交錯的通道不僅僅存在於醫務樓的地下空間內，它們甚至還連接到了學院的下水道網絡裡——可能還借此擴散得更遠。
這個地下通道地形可不是簡簡單單用「複雜」一個詞語就能夠解釋的，它們簡直就像是一個地下迷宮。不只是隨意亂走會在這裡面迷路，不明所以就被捲入其中的人很可能會成為這個迷宮的囚徒。
在高低起伏不斷的通道裡維持著跑動。莉琪也感到了些許疲勞。
之前掛在牆上時並沒有利用魔力維持身體能力，這樣做的直接結果就是她現在身體很不舒服。莉琪的魔力相當充沛，但它們可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如非必要，莉琪還是願意省著一點。
不過節約使用魔力總是好的，保持魔力出於一個平穩運行的充裕狀態可以更加有效的對它們加以控制。因此到了有「必要」使用的時候，她就可以用法術治療身體受到的損傷，並且在一定程度上回復體力。
有人說法術士們濫用法術是一種怠惰的表現，可是莉琪實在搞不懂用自己身體內的能量與自身掌握的技術為自己服務——這種行為究竟哪裡「怠惰」了。施展法術看起來簡單，可實際上卻一點都不輕鬆。
將一部分魔力從循環過程中平緩的抽出。而後將它們編織成固定的結構。眨眼間，一層微光閃過莉琪全身，在溫暖的感觸之下。四肢上的疼痛感就幾乎完全消去，所剩無幾的鈍痛並不會對接下來的行動產生影響。
可是在她休整的片刻之間，矮胖醫生與老者以及跑遠了。現在莉琪已經聽不見那兩人有規律的腳步聲，整個通道裡只剩下持續不斷的單調機械運作聲。它的存在讓莉琪莫名的感到了一絲煩躁。
「該死的設計師！這個地下通道究竟是為了什麼建造出來的？」
歎了口氣。莉琪對這錯綜複雜的地下通道結構感到有些頭疼。她感覺身體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四肢的部分，因為疲勞而產生的酸痛感混合上先前遺留的疼痛，反倒在另一個側面讓她打起了精神。
莉琪的身體缺乏鍛煉，那瘦弱的四肢也不像是能夠支持大體力消耗的模樣。而且她本身也討厭麻煩的事情，就像她勸說柯特學習法術一樣，柯特也勸說了她無數次讓她適當的鍛煉一下身體，只不過這個提議幾乎每一次都被她用「反正利用魔力可以讓身體機能得到更大強度的發揮所以沒有必要」駁回了。
確實在魔力的支撐下能夠做到常人難以企及的動作。但是她的身體能力可能比一介常人的米歐還要差一點。也是因此，她才會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活動量。在最低的消耗下獲得最好的結果。
「這你就別問我了，畢竟連弗朗索瓦院長都不知道這個地下通道的全貌。我聽他說這地下通道是在快兩百年前被修建的，而且應該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被學院的前輩教師們封鎖起來禁止進入了。」
就在她對這龐然大物般的地下迷宮感到訝異不止的時候，柯特的聲音突然從傳到了莉琪的腦袋裡。這時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斷開與柯特的靈魂聯結，剛才她發出的感歎毫無疑問也傳給了他。
「快兩百年前……當時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挖出這麼大一個地下通道系統是要拿來幹什麼呀！」
莉琪差點啞口無言，她沒想到自己正身處一百多年前建立起的地下通道網絡中。那大概是「白銀龍王」修伊?格羅斯泰斯特擔任卡特裡斯學院院長之前的一段時期，那時學院還遠遠沒有現在這麼龐大。
在那個時候，帝國才剛開始大規模建設位於海外的領地，改革派與守舊派之間的爭端也才剛剛開始。那是一個對現在來說稍微有些久遠的時代，對柯特與莉琪兩人來說都是一個相對模糊的時期。
「誰知道呢？」
對話另一頭的柯特打了個哈哈：「弗朗索瓦院長沒和我說多少就被叫走了，好像威金亞斯修道院那邊又出了什麼事情。不過我聽身邊那幾個學院守衛說，這個地下通道理應不會在醫務樓中有出口的。」
莉琪敢斷定史蒂芬?弗朗索瓦作為卡特裡斯學院的院長，肯定知道關於這個地下通道的不少事情。在自己的地盤裡有這麼大一個地下迷宮，想必這位「十二方位之風」不會對它視為不見。
而他究竟做了什麼——或者沒有做什麼——才導致這個迷宮一般的地下通道系統淪為了老者使用的場地？莉琪不知道弗朗索瓦院長是否知道這個現象，但如果是莉琪自己的話，她肯定不會放任如「真視之眼」這樣的危險分子在自己的地盤裡利用自己的東西對自己帶來意料外的損害。
如果有危險的話，那就盡可能在危險醞釀到足以威脅自己之前將它解決，或者離開它的威脅範圍——這就是莉琪對待風險的一貫態度。而且比起主動掐滅威脅的火星，她更傾向於選擇避而遠之。
她繼續前進著，低矮的通道不知何時變得寬敞起來，而且路旁也出現了不少崩裂的石塊或是金屬廢棄物。在繞過前方一堆用已然銹蝕的金屬塊堆成的板材後，出現在她面前的卻是開著一排門洞的走廊。
這條走廊所用的建材不再是冰冷而堅硬的灰色水泥，而是換成了一種彷彿用烈火炙烤過的磚塊。焦黑的磚塊看起來要比那些水泥更有年頭。彷彿是為了與這些焦黑的磚塊配套，走廊周圍那些門洞大多被沉重的金屬柵欄門封鎖，漆黑的金屬也是銹跡斑斑的，看起來就顯得很有年代感。
眼前突然改變的氣氛讓莉琪變得更加謹慎，她稍微釋放出一部分魔力作為探針在附近掃了一圈，但是並沒有發現生命的反應。如果不是她在某處和老者他們走散了，那就說明他們已經進入了更加深處的通道裡。
莉琪不知道老者與矮胖醫生是如何分辨自己行動道路的，看來常年在這個地下通道中行動已經讓他們掌握了這些通道的路徑。這裡就像他們自己家裡的後花園一樣，可能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出路。
不過能找到這條走廊也算是有所收穫，莉琪投出的探針雖然沒有發現活物的反應，但是卻找到了更讓她感興趣的東西。她躡手躡腳的靠近走廊邊上的一扇柵欄門，這扇門在歲月的腐蝕下已經失去了可以安裝門鎖的部位，這裡的主人索性就沒有鎖住它，因此莉琪只需要輕輕一拉就能打開它。
至於門內的房間……究竟應該說是一個儲存室還是一個陳列室呢？
大約有十來米見方的屋內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好幾個鐵架台，它們顯然是後來才運進來的，和彷彿被火燒過的房間顯得格格不入。在閃亮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鐵架台上，整齊的擺放著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玻璃罐子。
這些玻璃罐子在製造的時候應該混入會發出了螢光的材料，每一個都在黑暗之中散發著些許溫和的淡藍色螢光。一個玻璃罐也許很暗，可是當它們集中在一起時，就算是一片漆黑的環境也能被照亮。
莉琪小心把門關上，然後慢慢靠近擺放著玻璃罐子的鐵架台。不需要多餘的照明設施，僅僅只是靠玻璃罐子發出的點點螢光，也足以讓莉琪看清楚它們裡面究竟都裝上了一些什麼樣的東西。
看見罐子裡東西的一瞬，莉琪臉上掛上了嘲諷的笑容：「看看吧……柯特，那個臭老頭看來是有點水平的——至少在『玩弄生命』這件事情上，我覺得他就已經超越了大部分法術士具有的水平了。」
有動物，也有植物，各種各樣的生物標本被裝在了這些玻璃罐子裡。它們大部分是最常見的花草昆蟲，其中也有些許小動物——只不過在它們的身體之上，卻被安裝了一些顯然不屬於它們的部分，
然後，它們被某個人小心翼翼的做成了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