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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公主大鬧鳳鳴樓 文 / 幾輕思

    洛一晨到「鳳鳴樓」的時候,如若溪早已恭候多時,不待洛一晨下樓,她便自己從樓閣上下來,雍容華貴的打扮瞬間吸引了所有在座的人。

    只見如若溪緩步下樓,紅色的綢絲拖在地上形成了一朵嬌艷的牡丹,髮髻依舊是高高挽起,髮釵別緻,串珠錯落有致的搭配在髮飾上,一顆朱紅美人痣襯托著無上的高貴,臉部輕施粉黛,皮膚嬌嫩柔滑,衣服雖穿在身上,卻時時鼓風而起,好似衣不沾身,眾人不得不歎一句絕世佳人!

    洛一晨索性倚靠在門邊,等待著寧國第一藝妓如若溪的最後一演。

    如若溪下樓走到一半停住,含笑嬌媚的看了一眼洛一晨,洛一晨也回之一笑,之後便低頭悠閒自得的伸手從旁邊桌上的果盤中拿起一粒花生米扔到嘴裡,如若溪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陣,其實她很奇怪,相處數日,她卻始終看不透眼前這個人,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她覺得別有氣韻,她能夠感受到他的關心,卻也能夠察覺到他的距離,就像現在,他如約帶著黃金萬兩來贖她,卻在她傾國傾城的打扮下顯得有些漠然。

    我就不信我走進你的人,卻走不進你的心!如若溪一伸手便拉住懸落在樓梯中央的一根紅色綢緞,頓時身體飛到半空,眾人一陣驚呼,連丫鬟酒肆們都停止了竄動,定住眼球抓住這美妙的一幕,如若溪的目光始終未從洛一晨身上收回,直至洛一晨抬頭,如若溪才開始空中起舞。

    鳳鳴樓懸樑上到處懸掛著大紅絲帶,如若溪在這些絲帶間翩翩起舞,猶如一隻輕盈的鳳凰,高貴而美麗的在空中盤旋,忽然翠兒從二樓扔過來一把琵琶,如若溪身體橫成「一」字形接過琵琶,下面又是一陣驚呼,如若溪將手中兩條絲帶連成一條,輕坐其上開始彈唱:我夢見有人劍舞在山間,雪花飄灑在額前,我醉聞有人願為我梳妝,滿賦情義在心間,君不見整十年,我為你長守鳳鳴閣,期待與君來相見,君不聞宿命裡,我期待與你共一程,唯有今生與你相見了卻我平生夙願,唯有今生與你相守我願重修幾世姻緣,誰說青樓女子命薄,我亦可與君共進一杯合歡酒,誰言青樓女子福弱,我願與君共譜一曲長相守···

    「好曲子呀!」掌聲如雷鳴般響起,眾人不禁傾盡腰包,將銀票銀兩拋於丫鬟們的手持銀盤中,頓時銀票如雪花般在上空飄散。

    「公···公子,她唱的真好!」躲在眾人間的小雲也忍不住讚道。

    「唉,唱的好有什麼用,可惜所托非人」。寧天靈的一身重歎,很快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待看到歎聲發自牆角一身樸素裝扮的弱小身軀時,眾人便露出憤怒的眼神來,洛一晨也注意到了這突然發生的事情,更一眼便認出公主的裝扮,他只是稍稍皺了下眉頭便冷靜下來,依舊抱著手站在門邊,靜觀其變。

    此時如若溪已順著綢絲落到地面,輕輕的走到寧天靈面前,「請問公子何出此言?公子又怎知我所托何人?」,平時所見妄人不少,聽過的誣言碎語也不少,可她偏偏就對這句話上心了。

    「姑娘真想知道?」寧天靈看到如若溪點頭,接著說,「好,那我先告訴你第二個問題,姑娘今天演奏的舞叫做『鳳飛揚』,當年的年豐皇后也曾表演過給當今皇上看,舞的用意是在表達著女子面對這心愛男子的喜悅之情,實為托付真心之意,如若在場沒有姑娘所托之人,姑娘又豈會演繹的這麼動情?」

    「啊?原來如姑娘在托付終身呀?」

    「不知道是誰有這個殊榮?」

    「此人真是三生有幸呀,娶這樣一位國色天香回家」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討論起來。

    「公子果真見多識廣」,如若溪不動聲色的接著問,「可公子還是沒有說出我所托何人?」

    「這個嘛,其實很簡單」寧天靈踱了幾步,又突然有些欲言又止,撓了撓頭,先解釋道,「如姑娘,本公子並非不近情理之人,不想壞姑娘好心情,可是聽到姑娘如此真情的彈唱,若是我不說出來,恐怕日後那妄人傷姑娘更深」

    「公子請講吧,不必出言傷人,那人是不是妄人並不能由公子來評斷」如若溪臉色稍變,語氣加重,她雖對洛一晨存有疑惑,也不願聽到有人這樣中傷他。

    「好」寧天靈見她這般執著,也不便多言,就快步走到門邊,一把拉住洛一晨,對如若溪說,「如姑娘心傾之人無非就是這一位囉」

    「你怎麼知道?」如若溪被人猜中心思,頓時臉色有些微潤,只得輕輕的低下頭避開洛一晨的視線。

    「這又不難,姑娘自從下樓起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門邊,當時門邊就站著幾個人,姑娘凌空飛舞後,大家都擁到中間去看,門邊只剩下這一人,而姑娘的視線還在這裡,很明顯,就是他囉」,寧天靈指著洛一晨,篤定的說道。

    「公子果然細心」如若溪的聲音變弱,顯然是認可了寧天靈的分析。

    「不是我細心,而是姑娘表達的太過明顯了」,寧天靈一一指了下面前這一群湧動的人群,鄙視道,「只是這些來喝花酒的男人們都垂涎著姑娘的美色,迷了心智罷了」

    「即便如此,我的第一個問題公子又如何解答?」如若溪想起寧天靈說她所托非人。

    「這個嘛,就有點複雜了」寧天靈猶豫著,怕說出來如若溪承受不了。

    「公子請講吧」如若溪笑了笑,「小女子願聞其詳」

    「好吧」寧天靈將臉湊到如若溪面前,「那我就說囉」,見如若溪表情堅定,繼而走到洛一晨身前,來回打量了一圈,指著洛一晨對如若溪說,「因為這個人,他已經成婚了」

    「成婚?」如若溪的眉間抖動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種失落,可是轉念一想,這又何曾不是自己內心逃避過的一種答案呢?初遇他時,他身無分文,對寧國的一切都陌生的如同一張白紙,可短短數日他可以衣著華麗,手持黃金萬兩過來贖她,或許,或許他和她的命運一樣,都不容自己掌握呢?那麼既然這樣,成婚如否又有何重要?只要他真心待她便可,她又怎能要求他獨屬她一人,況且她雖一直賣藝不賣身,可畢竟生長於青樓之中,不如大家閨秀般名正言順。

    「怎麼樣?」公主為她戳破了幕青衣的偽君子面目而驕傲,跳到如若溪面前,問道「姑娘現在明白我說的所托非人吧」

    「公子所言差異」如若溪抬頭直直的看著洛一晨,面色堅定,「如公子所說,我既已是真心托付,又豈會在意對方是否成婚,只要他心裡有我,讓我伴她左右便可」

    「你怎麼這麼傻呢?他根本就不值得你這樣做,再說了,你也不能伴他左右啊」寧天靈既無奈又生氣,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執著的女人,知道了對方騙她,還相信他的真心,騙都騙了,哪裡還會有真心,她可不能看著她這樣往火坑裡跳,況且這種事情傳出去,她就是死路一條了,姓幕的那傢伙死了倒是無所謂,關鍵這麼一個真心的女子,她還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送死。

    「值不值得是我的心意,與公子無關,公子這樣苦苦相逼,倒是讓小女子懷疑公子的意圖了」,如若溪逼近寧天靈,敵視的看著他。

    「唉,你怎麼就說不通呢?」寧天靈氣極,看了看四周人多嘴雜,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深吸口氣,待情緒平緩才說道,「姑娘可否願意到樓上聽在下一言,到時姑娘若還是對他死心塌地,我也就無話可說了」

    如若溪看了看洛一晨,洛一晨一臉平淡,彷彿面前所發生的事情與他毫無關係,如若溪想了想,好奇心唆使她跟隨寧天靈到樓上。

    眾人見倆人上樓,也欲蜂擁而上,卻被小雲統統攔住,擋在了樓下。

    二人走進房間,關上門,如若溪開門見山,「公子為何咄咄逼人,逼我離開洛公子?」

    「洛公子?」寧天靈剛坐到桌前拾起一個蘋果,才咬一口,就被如若溪的話給堵住了,呸的一口將口中蘋果吐出,跳到如若溪面前,有些氣憤的說,「看來你真的一點都不瞭解他呀,這樣的人你怎麼能斷定他能夠對你真心?」

    「公子有話請直說,如果公子引我上樓,只是為了中傷洛公子的話,斷可不必多費口舌,小女子還有事在身,孤男寡女不宜長時間獨處,還請公子諒解」如若溪說完便轉身欲離開。

    「他叫幕青衣,是當今駙馬,所以你不能伴他左右,那是殺頭之罪」碰上這樣個死心塌地的女人,寧天靈不得不直截了當了。

    「你說什麼?」如若溪頓時面若冰霜,臉色凝重,腳步卻再不無法邁前一步。

    「我說他不是什麼洛公子,他叫幕青衣,是當今駙馬」,公主又回到圓桌旁坐下,她知道這個打擊對如若溪的重大,可是現在救她還來得及,痛一陣或許就過去了,如果任憑她這麼癡心下去,不僅可能被騙了色,還有可能惹上殺頭之罪,看著如若溪不吭聲,寧天靈又補了一句,「如果你不信任我說的話,你可以去城頭看皇榜,皇榜都下多時了,哦,你也可以直接問他,事到如今,如果他還是個男人的話,我想他也就沒有再欺瞞你的意義了」

    「我不信」如若溪回頭倔強看著寧天靈,此刻她已是強忍住淚水,「我要等他親口告訴我」

    「她說的沒錯,我是寧國的駙馬」,洛一晨推開門走了進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如若溪看著洛一晨,終於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我沒有騙你」洛一晨將兌票從衣袖中拿出放到如若溪手上,「這些可以為你贖身,還你自由」

    如若溪狠狠的盯著洛一晨,她真的不敢相信,從這個人臉上,她竟看不到絲毫的欺騙,他還是以往的表情,還是以往的眼神看著她。

    「你從未告訴我,你是駙馬」如若溪一字一字的說道。

    「我沒有對你說的,都是你沒有必要知道的」洛一晨看著如若溪,真誠而坦然的說。

    「是啊」如若溪踉蹌的走了幾步,抽泣著說「駙馬大人說的對,我一個青樓女子,當然無需知道任何事」

    「若溪」洛一晨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卻被如若溪一把推開。如若溪笑了笑,笑的有些淒涼,淚珠依舊從臉頰滑下,她舉起手上的兌票,對著寧天寧大聲說道,「這位公子,我想告訴你,你剛才猜錯了,我並未所托任何人,所以也不存在所托非人」

    寧天靈不語,她知道她這是在維持著自己最後一點自尊。

    如若溪又轉身面向洛一晨,說「駙馬以為小女子的身價就值這黃金萬兩麼?我人在青樓多年,又豈會輕易送出真心,我只不過試探你罷了,即使你拿這黃金萬兩前來贖我,也是贖不走的,我如若溪從十歲起就不再相信任何人,我簽下的是無價之身」

    如若溪說完,重重的將兌票扔到洛一晨面前,洛一晨看著兌票從他衣領間緩緩向下飄落,他並未有伸手抓住它的衝動,他只是歎了口氣,說,「那要如何才能還你自由?」

    「不勞駙馬爺費心」如若溪自嘲道,「我本就從未想過離開這裡,我在這裡呼風喚雨,豈不快哉,幹嘛要去過自己動手的勞苦生活」

    「好,既然如此,在下不必多言,倘若今後有什麼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請姑娘差人到駙馬府通信,在下一定盡力」洛一晨說完,轉身走向門邊,又似忽然想起什麼,停住腳步,看向寧天靈,說,「還不捨離開麼?——公主」

    洛一晨的「公主」二字,明顯加重語氣,寧天靈和如若溪都吃了一驚,未等二人反應過來,洛一晨就開門走了出去。

    如若溪看著寧天靈,譏笑了一聲,寧天靈趕忙解釋道,「如姑娘,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她可以向老天發誓,她真不是一妒婦。

    可是,可是她知道她怎麼解釋,如若溪都不可能聽的進去了,她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窗前看著窗前,淡淡的說,「世人如何,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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