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冊封大典 文 / 幾輕思
次日寧天靈在睡夢中被吵醒,紫竹在外敲門,「公主,要起床了,今天是皇上的『冊妃大典』,我們要準時到達前殿」
「進來吧」寧天靈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卻意外的發現身上蓋著一件黑色手工刺繡的披風,在前襟、後襟的下擺及袖口處均繪有博古書法和水墨蘭竹。
「好精緻的繡工!」寧天靈摸著披風上的刺繡驚讚道,「真是繡的活靈活現,你看這竹子和蘭花多生動啊,一針不多一針不少」
「上面還有字呢」紫竹也發現了。
寧天靈順著看下去,的確是極其飄逸的字體,簡直不像是繡上去的,更像是用筆墨書寫上去的。
寧天靈從上到下輕聲朗道:
『引歌長嘯浮雲劍試天下,白衣染霜華,當年醉花蔭下紅顏剎那,菱花淚硃砂,猶記歌裡繁華夢裡煙花,憑誰錯牽掛,黃鶴樓空蕭條羈旅天涯,青絲成白髮,流年偷換憑此情想起,驛邊橋頭低眉耳語,碧落黃泉紅塵落盡難尋,回首百年去,鏡湖翠微低雲垂佳人帳前暗描眉,誰在問君胡不歸,此情不過煙花碎愛別離酒澆千杯,淺斟朱顏睡,輕寒暮雪何相隨此去經年人獨悲,只道此生應不悔,姍姍雁字去又回荼蘼花開無由醉,只是欠了誰,一滴硃砂淚』
「好淒美的詞」紫竹也跟著歎起來,可是轉念一想,「公主,這披風你從哪裡弄來的?」
「披風?」寧天靈想了想,突然大叫起來,「師父,昨晚我師父來了,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呢,原來是真的,他真的來過!」
「公主,你在說什麼呢?這可是皇宮內院,能夠來去自如的那是神仙」,紫竹當然不相信,對於公主口中這個師父,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就知道你不信,但是披風為證,他就是來過」寧天靈晃動著腦袋,自豪的說,「而且還是他送我回房間,證明這個世界上關心我的人還是有的」。寧天靈小心的將披風收好,露出幾天以來少有的一絲笑容。
「公主,你別多想了,這個世界上關心你的人又何止你那個神秘的師父,你有父王,有皇兄,有我們,還有駙馬呢」,說起駙馬,紫竹又有些擔心,「聽說駙馬出獄前被皇上罰了板子,是辰明護衛親手掌的刑,不知道駙馬受傷了沒有?」
「他要是受傷了,就沒有精力在那鬼叫幾個時辰了」寧天靈毫不買賬道。
「鬼叫?」紫竹思考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驚喜道「公主見到駙馬了?公主昨晚去了『梁溪閣』對不對?」
「我哪裡都沒去,我才懶得去見他,他以為他是父王召見嬪妃呀,想找誰誰就得去,還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恭迎聖恩,我才沒那麼傻,我只不過聽到他用『千里傳音』罷了,這個我師父也教過我的」
「哦,原來是這樣」紫竹會意了,笑著說,「不過也能證明駙馬是想公主了,一出獄就念著你,這才用『千里傳音』找你呢」
「他才不是一出獄就找我,從他出獄到簫聲響起,起碼隔了好幾個時辰,指不定他去找誰了呢」寧天靈醋意大發,紫竹卻在心裡暗笑,公主的小腦袋越來越靈光了,現在都學會精打細算和理論推敲了。
「好啦公主,不要生氣了」紫竹勸慰道,「奴婢相信駙馬一定是有苦衷的,他昨日個想見公主肯定也是有所解釋,我相信他跟那個如若溪之間是清白的,否則皇上也不會納如若溪為妃,招人笑柄呀」
「那可不一定,我見過那個如若溪,她對姓幕的一往情深,我一眼就能看的出」公主回想起她們初次在『鳳鳴樓』相見的情景,腦海中的畫面又變得栩栩如生。
「那又如何,只要駙馬不為所動不就行了」紫竹信心十足道。
「姓幕的又不是柳下惠,有那樣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去投懷送抱,要是不為所動也成怪事了,你看我父王自從我母后去世後,就沒再納過妃,宮中的妃嬪也是很多年沒再侍過寢,連父王都為之所動,更何況——」寧天靈越說越激動,說的自己都心緒不寧起來。
「公主,你多慮了,我覺得駙馬不是那樣的人」紫竹轉過身,踱了幾步,邊思邊講,「我總覺得駙馬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如果公主還是不放心,今個見了,問問便知」
「今天他也會參加麼?」寧天靈裝作漫不經心的問。
「當然了」紫竹認真回答,「今日的大典皇上可是花了心思的,所有的環節都是伏公公親手操辦的,聽說所有皇親都要參加,就連無法趕回來的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要派一位親信將軍趕回來祝賀,以示敬意」
「看來父王這次真是動心了,這麼多年他都是一個人,也需要有個人在他身邊好好照顧他了,只是希望如若溪能夠理解父王的這份心,不要辜負他才好」公主看著案頭皇上所贈的夜明珠,一股憂愁湧上心頭,在她的腦海裡,如若溪淚眼盈眶癡望幕青衣的畫面仍然消散不去,她,當真能夠放下那段過往,真心對待父王麼?
大典如期舉行,除四皇子,五皇子以及八皇子以外,其餘皇子都悉數到場,皇親大臣早已恭候前殿,由於皇帝事先並未公佈所納之人是誰,大家也都頗為好奇,很想一睹貴妃芳容。
見時辰將近,皇上朝向伏公公使了個眼色,伏公公立即點頭會意走到殿外,放聲高呼,「放——」
只見數百名身著喜慶紅衣的侍衛軍,從殿門處拉開一張張用金線縫邊的紅毯,兩人一組,運用輕功,騰空飛起,各向其後織開,不到一會兒,整個地面就變得喜慶磅礡。
在場的各位無不拍手叫好,數百名高手手持紅毯在空中來回穿梭,相互交換翻轉,氣勢頗為壯觀。
接著,伏公公繼續發號施令,「鼓起——」
鼓隊便開始奏起,近百名鼓手頭系紅巾,排列整齊莊嚴,揮動雙臂,齊鼓飛揚。
伏公公繼續一道一道的發號著施令,舞曲和童笛也都陸續上演,眾皇子擠到殿外,也開始熱烈討論起來,跟這些精彩的節目相比,他們更感興趣的是皇妃的人選。
「不知是誰家姑娘有這麼大的福分?」三皇子先開了口。
「看來父王又開始近女色了,之前我還以為——」十一皇子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父王是老當益壯啊,這讓我們太子大哥情何以堪啊」二皇子話中有話的調侃道。
「二弟,管好你自己那一身肥肉吧,本太子可聽說你也不近女色多年了,怕是力不從心吧,記得上次狩獵,你吃進去的可比你打下來的多得多」太子也不甘示弱的人身攻擊道。
「你——」,眼見二人一點就著,眾人趕緊將其拉開,以免擾了皇上的喜事。
隨著大典如火如荼的進行,各位皇親大臣的討論也都愈演愈烈。當然,並非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冊妃一事上,在眾皇子當中,還有兩人心思並不在大殿之上,一個是寧天賜,一個是寧天游,兩人都在翹首以待,靜候著一個人的出現。
那個人便是幕青衣。
幕青衣是最後一個趕到盛典現場的,他髮絲輕束,一身白衣,穿過人群,一步一步走上台階,安靜的向大殿行來,微風吹動著他的衣擺,顯得那樣的雲淡風輕。
「是駙馬,駙馬來了」小雲跳起來道,前面有人擋住了她的視線。
「幕兄來了?」寧天游聞聲趕緊跑上前去,留下剛剛朝前跨出一步的寧天賜,黯然收回腳步。
「幕兄,你終於來了,我有事要問你」寧天游抑制不住臉色的興奮。
「什麼事?」幕青衣站住腳步。
寧天游拉住他的手臂,「走,這裡太吵,我們到一邊說去」
「好」幕青衣隨他過去。
遠處寧天賜幽深的眸子緊緊盯向寧天游拉住幕青衣的手臂,臉色變的陰沉起來。
「前幾日我在宮中遇到一個姑娘,她問我公主府在哪裡,我問她是誰,她說她是駙馬府上的」寧天游找了一個稍稍人稀的地方停下來說道。
「一個姑娘?」幕青衣轉眸略思道,「是否名叫獨孤煙?」
「獨孤煙?」寧天游如獲至寶般錘手欣喜道,「原來她叫獨孤煙,果然連名字都不同一般」
「十九皇子找她有事麼?她是否衝撞了十九皇子?」幕青衣想到獨孤煙性子孑然孤傲,怕她惹事生非,於是替她開解道,「獨孤煙曾經是江湖中人,不懂宮中規矩,如有冒犯,當屬駙馬府管教不嚴,還請十九皇子多包涵」
「不是不是」寧天游趕緊擺手道,「她沒有衝撞我,她只是踹了我一腳,不過不打緊,我是想問問她什麼時候會再進宮,我想見見她」
「她踹了你,你還想見她?」幕青衣看寧天遊目色清明,雖不知他跟獨孤煙之間發生了什麼,卻能夠看出他對獨孤煙已有好感,便成人之美道,「好,我會代你傳達」
「多謝幕兄肯幫忙!」寧天游終於鬆了一口氣,孩子般的笑容表露無遺。幕青衣心想,他的秉性是不同於其他皇子的,跟靈兒倒是有幾分相似,這樣想著,便也放下了幾分芥蒂。
兩人正交談中,寧天賜大步走了過來,由於是側向,寧天游並未看到皇兄走過來,只是忽而想起一樣東西,便立即從衣袋中掏出來,遞到幕青衣跟前說,「這個是她落下的,有勞幕兄幫我轉還給她」
「好」幕青衣笑著接過來,攤在手心一看,是一條蝴蝶手鏈,確實是獨孤煙所戴之物。
或許是鼓點與歌舞的聲音交錯,寧天賜走到二人跟前時,都沒有聽清二人在說些什麼,他只是看到寧天游拿出一根手鏈,而幕青衣笑著接了過去,也就是那樣一抹淺笑,深深的刺在了寧天賜的心上。
「九哥,你怎麼過來了?」寧天游一抬頭便對上寧天賜那雙陰鬱的雙眼。
「我為什麼不能過來?難不成這大殿之外都是你十九弟的地域?」寧天賜開口露出敵意。
「當然不是」寧天游不解的看了看幕青衣,解釋道,「九哥誤會臣弟了」
「我誤會不誤會並不重要」寧天賜轉而看向幕青衣手掌的鏈子,意有所指道,「重要的是,駙馬會不會誤會?」
「在下不明白九皇子的意思」幕青衣合上手掌負到身後,將視線移開看向前方,她向來不喜像寧天賜這種性格過於陰鬱的人。
「我的意思是為什麼會是他?我那麼努力都不行,他怎麼就行了?」寧天賜緊鎖眉心,低頭到幕青衣耳邊,痛心低沉道。
「荒唐!」幕青衣怒然斬斷他的話,三人頓時陷入了詭秘的氣氛之中,一個恨一個厭,只剩下一個寧天游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和誰得罪了誰。
正在這時,伏公公一揮拂塵,朗聲喧道,「如貴妃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