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喋血天祐 文 / 南巫沐火
第三十四章喋血天祐
數名醫官迅速上前將身受重傷的汪東輪圍起來，進行急診治療。
另有一些達官貴族也走了過來，準備等汪東輪醒來之後噓寒問暖，收買這位曾經的第一天才。
然而當醫官們為汪東輪下了「丹田破潰，終生無法修煉武道」的診斷之後，這些人立刻就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並非他們太過勢利，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冷漠。
強者享有財富、名譽、力量，弱者一無所有。
錦上添花者眾多，而雪中送炭者少有。
封紫搖了搖頭，坐在他的位置上閉目調息，等待下一場對決。
他想看看自己前世的一生之敵，現在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厲天祐被諸多先天尊者稱為「世界之子」，雖有其中有些戲謔的意思，但何嘗不是一種恐懼和認同呢？
運氣也是一種力量，而厲天祐則是那種運氣好到極致的人。
封紫並不認為自己得了本該屬於對方的囚龍劍，對方就會一蹶不振、無法崛起了。
他瞭解厲天祐，就像瞭解自己一樣。
時間在等待之中一分一秒流逝了，半個時辰之後，孟棋和厲天祐二人上了武鬥場。
經過之前大戰之後，武鬥場已經不復之前的闊氣平坦了，現在變得凹凸不平，到處都是碎石粉塵。
這樣的戰場，對交戰雙方會產生很大的影響。原本應當修繕過後再繼續比賽，皇帝卻親自下令場地不變。
「武者當隨機應變，適應克服一切困難！」——這就是維持原有場地的理由。
時辰已到，兩位主角分別上場。
孟棋是一名非常有氣質的中年人，一舉一動都帶著宗師風度，行事大氣，雖然對手是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卻也並不以前輩的身份而自傲。
他遙遙看著厲天祐，雙手抱拳，行了個武者禮：「請賜教。」
而厲天祐卻對於孟棋的善意置若罔聞。
他看著孟棋，臉上掛著說不清道不清的神色。
半響，厲天祐忽然輕笑了起來，他的眼眸之中浮現出一抹淡薄的嗜血之色：「真氣境中層的武道修為，心血想來一定很有滋味了！」
「嗯？」
雖然不解其意，但孟棋還是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酷烈煞氣，面色為之一變：
「你究竟殺過多少人？！」
厲天祐冷笑：「取一壺開水灌入蟻巢，你會知道自己殺掉了多少只螻蟻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無益！」
孟棋沉著臉回過頭，打算等會給此人一個深刻的教訓，希望這名誤入歧途的怪才能夠在打擊之下迷途知返，浪子回頭。
這名邪氣青年只是真氣境初段的武者，而他孟棋則多出了十餘年的經驗和積累，他有足夠的信心能夠戰勝對手。
按照流程，之前的老太監和兩名衛士來到了兩人身前，宣讀聖旨。
厲天祐身上的那股濃重的血腥氣息極為駭人恐怖，光是站在他身邊，就讓人頭皮發麻，三人感覺自正站在閻羅王面前不知死活地翩翩起舞，隨時可能魂歸地府。
老太監渾身涼颼颼的，只覺得自己在此人面前多待一刻就會少活兩年。
他還想多享受幾年榮華富貴，所以將飛快地聖旨宣讀之後，就逃也似得離開了武鬥場。
孟棋擺出起手式，面色鄭重道：「你已經走上邪道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衛道士啊？世界上竟然真存在這樣的人……」
厲天祐伸出舌頭舔了舔薄唇，語氣輕佻道：「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也不是不行。」
「什麼條件？」
「我想要……飽飲你的心頭之血！」
言語之間，厲天祐雙腿爆力，足尖瞬間點地十餘次，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瞬間出現在孟棋身邊。
他高高躍起，並手如刀，其上似乎纏繞著神秘的透明物質。
「什麼東西？！」
孟棋經驗老辣，早就做好了應對措施，厲天祐剛有異動，立刻做出了應對。
這時他雖然看不出厲天祐的來路，卻當即站定，渾身散發出一種千年枯木的氣息。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任由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
這就是孟棋賴以成名的《枯木玄功》。
孟棋一時間沒有看穿厲天祐的來路，但封紫卻是通過這一手看出了此人現在的功底。
「無屬性內力，是最弱的內力，但同樣也是擁有無限可能的內力……」
「他要施展的，應該就是『七煞逆天斬』了吧？」
見到孟棋擺出防禦的動作，厲天祐眼眶瞪大，臉上帶著一抹興奮的癲狂。
手刀落下，一道月牙形氣勁瞬間落在孟棋身上。
「七煞一斬，天地動！」
遭此一擊，孟棋遍佈週身的深青色真氣頓時潰散，倒退兩步，吐出一口鮮血。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僅此一招，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點醒眼前這位步入邪道的青年了。
孟棋舉起手，開口道：「我認……」
「七煞再斬，鬼神驚！」
唰！
孟棋被厲天祐一記手刀斬作兩截。
他身軀斷處血流如注，痛苦地掙扎數息，這才淒慘死去。
厲天祐瞇著眼睛看了半響，見敵人徹底身亡，摸了摸左手上的鳳型手鐲，一支小小的金盃瞬間出現在右手之中。
金盃之上印有九條神龍的身影，每條龍都獨具神韻，彷彿真的注入了龍族的靈魂。
他俯身下去，挖出了孟棋的心臟，將其心頭精血滴入金盃之中。
血液在金盃之中翻滾沸騰，似乎正在濃縮，發出一股濃郁的腥鹹氣味。
片刻之後，厲天祐將杯中琥珀色精血一飲而盡，感到神清氣爽，仰天一聲長嘯。
看到厲天祐這般邪惡做派，諸多達官貴人皆噤若寒蟬，面露驚恐之色。唯有皇帝修習帝王心術，此時尚能保持表面的泰然之色。
不過，從皇帝應付點評了兩句就率先離場可以看出，他對厲天祐還是感到非常忌憚的。
「涅槃風鐲，九龍金盃。」
「這麼說來，此人在離開越國之前，就已經得齊『四聖傳承』了。」
封紫眉頭緊皺，他隱隱感受到厲天祐在用金盃服下孟棋的心頭精血之後，修為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厲天祐，便轉身離開，回到皇室為他安排的住所之中。
厲天祐本來擊殺強敵，修為突破，正得志意滿。可他的眼角餘光忽然捕捉到封紫離去的背影，頓時心頭一震。
他感覺這名黑衣少年身上有件東西本該屬於自己，這種感覺非常隱晦，不可名狀也毫無道理，但確實存在著。
厲天祐凝視著封紫的背影，感覺有根尖銳的刺紮在心頭，非常不舒服。
忽然，他臉上露出一抹邪氣的笑意：「待明日對戰，我將此子擊殺，吞噬其心頭精血。他的一切機遇、苦修、經驗都會付諸流水，成為我晉陞先天的墊腳石！」
這樣想著，厲天祐冷笑著離開了武鬥場。
翌日，午時。
觀戰台上的人明顯換了一批，那些達官貴人幾乎一個沒來，而現在的觀眾都是些身材魁梧、氣息凌人的鐵漢，俱是將軍統帥之流。
封紫與厲天祐二人分別立於武鬥場之上。
厲天祐舔!了舔嘴唇，眼睛微微瞇起，數年殺伐所積累起來的煞氣如同浪潮一般向封紫扑打過去。
而封紫卻毫無所覺，只是淡然揮了揮手，煞氣盡皆消散。
二者四目相對，厲天祐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麥芒狀，再也沒有半點之前的玩世不恭了。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所面對的不是一名十六歲少年，而是一頭來自於太古洪荒的凶獸，而自己則變成了一隻可憐兮兮的梅花小鹿。
這頭凶獸正散發著滔天的殺氣，將自己當做捕食的獵物。
這名黑衣少年擊殺捕食自己乃是天理循環，是自然發展的必然趨勢，自己根本不可能反抗。
厲天祐眼神一陣恍惚，他猛地低吼一聲，踏前一步，眼裡閃爍著不屈的戰意。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比我更高貴的存在！」
他的氣勢節節攀升，週身雲霧繚繞，碎石粉塵飛舞。
這一刻，厲天祐竟然臨戰突破，步入到真氣境中層了！
看台上諸位將軍紛紛感慨同人不同命，為厲天祐的突破感到驚駭萬分。
而封紫對此卻習以為常，只是輕輕歎了口氣：
「天魔策中記載的惑心秘術果然對他無效，不僅沒有給他留下!陰影，反倒成了促進他修為提升的資糧。」
「厲天祐還是和前世一模一樣啊，承受的壓力越大就越容易突破。」
厲天祐死死盯著封紫：「你的鬼蜮伎倆對我無效！」
說話間他抽了抽鼻子，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陶醉的神情：「血液味道很古怪，人不像人，妖不似妖，如此美妙的氣息……你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嗯？」
聽到厲天祐這話，封紫忽然想到了泥丸宮中寄居的灰色古鐘。
每當自己擊殺妖族的時候，這灰色古鐘都會從妖族身上吸收一絲神秘的力量，並且反饋些許給自己。
越是高等的妖族，這種情況也就越發明顯。
「難道古鐘正在把我改造成妖族？」
此念剛剛浮起，封紫就將它拋到九霄雲外，全神貫注與厲天祐身上。
此人最擅長以言語蠱惑人心，對戰機的把握非常微妙，經常越級斬殺對手。
如果
封紫此刻失神的話，厲天祐肯定會不顧規矩立馬出手，一擊絕殺。
汪東輪廢了，孟棋死了，封紫再死掉的話，這次御覽演武就只剩下厲天祐一人了。
到時厲天祐便是此屆無冕之王，即便之前有違規行為，也會被輕輕揭過。
封紫猛地揮拳抽爆前方空氣，發出一聲脆響。
「廢話少說，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