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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0章 訓弟 文 / 大司空

    柴榮自從登基之後,為了削減藩鎮對於朝廷的威脅,一邊大幅度的重用文官,一邊編練朝廷禁軍。

    顯德元年開始,政事堂和樞密院的權力,日益擴大,導致舊武人功勳集團頗有怨言。

    在這種背景之下,大周朝的武人階層漸漸聚集到了一起,大致分為了三大集團,以張永德和李重進為首的舊外戚集團,以李繼勳為首的新禁軍系統,以吳國公李瓊為首的周太祖郭威的老班底。

    除了資歷非常淺之外,李中易這個後進的軍方晚輩,因為掌握了快速崛起的破虜軍,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全新的小軍頭。

    國舅爺符昭信的身份則比較特殊,他的父親符彥卿不僅是郭威的老兄弟,還是柴榮的岳父。

    符家的兩女兒先後嫁給了柴榮,符昭信這個國舅爺,又可以被歸入新外戚集團。

    所以,王學漢的主動示好,其實是向李中易發出了一個明確的信號,咱們合作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王副都知太過客氣了,我的年紀比你小得多,咱們不論官職,就以兄弟相稱吧?」

    王學漢眼珠子轉了轉,當即笑道:「那愚兄就不客氣了啊,你我兩家的私事,就不套太過勞煩張祭酒了吧?」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翹起,這個王學漢看似粗鄙不堪,實際上,心眼子卻很靈活嘛?

    「是啊,年輕人之間嘛。難免有些意見不合的地方,偶有口角,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啊。」李中易順著王學漢遞來的梯子,迅速的溜了下來,將整件事情定位為偶有口角,顯然和王學漢的想法高度一致。

    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必要大肆折騰。免得兩敗俱傷。

    張祭酒氣得心口疼,他這個國子監的主官還沒有說話呢,李、王兩家人。就喬到了一起,完全沒把他這個祭酒放在眼裡。

    「張祭酒,你若是硬要把家醜揚得舉國皆知,那咱們就只有到陛下面前。再做理論了。」李中易氣定神閒的拋出殺手鑭。明擺著告訴張祭酒,老子不是好惹滴!

    王學漢也是個妙人,他板著臉說:「沒錯,哪有家醜硬要外揚的道理?張祭酒,您說是不是呀?」

    張祭酒心裡很不舒坦,可是,王、李兩家人已經對好了口徑,他就必須要好好的掂量掂量。這事鬧大之後的後果,會是如何?

    「這事總不至於當作沒發生吧?」張祭酒左思右想。都覺得心裡不安穩。

    整臭李中易是一回事,可是,把張祭酒自己也貼了進去,就極其不划算了。

    「呵呵,只要不是開革,任由張公您處置。」李中易也知道不能把張祭酒給逼急了,就本著大事化小的原則,主動遞出了橄欖枝。

    兔子急了都要咬人呢,何況是堂堂四品的國子監祭酒,舉國儒門學子的總山長呢?

    「不如罰抄一些功課吧?」王學漢的適時插話,恰好起到了畫龍點睛的妙用,等於是幫李中易補上了懲罰的限度。

    「哼,國子監又不是菜園子,哪有此等便宜之事?」張祭酒裝作十分生氣的樣子,藉機拂袖而去。

    望著張祭酒遠去的背影,李中易微微一笑,讓李中昊吃點小虧,受些教訓,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雖然李中易借用了魚死網破的烏賊戰術,恐嚇住了張祭酒,暫時化解了李家醜名遠揚的危機。

    可是,李中昊如果沒有吸取教訓,下一次,還能這麼幸運麼?

    「無咎公,在下剛才失禮了。」王學漢的態度顯得異常之誠懇,客氣的向李中易的表達了不恭的歉意。

    李中易知道,王學漢指的是他以兄長自居,兩人彼此打掩護,糊弄張祭酒的事。

    「大家都是爽快人,你年長,本是兄長。」李中易莊重的抱了拳,一本正經的拱著手說,「兄長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王學漢見李中易真的認他作兄長,心裡大為高興,他慌忙還禮說:「哈哈,不打不相識,以後你我兩家人應該常來常往,一起喝酒,玩女人才是。」

    李中易啞然一笑,這王學漢前面的場面話,都說得非常到位,唯獨最後那段話,卻在無形之中暴露出了武人的粗魯。

    丘八嘛,本就是沒讀過多少書的廝殺漢,很多都是文盲,不懂儒門的禮儀,所以,這些人啥都敢幹,對於皇權的威脅也最大。

    散出隨從之後,王學章和李中昊,很快被找到了李中易和王學漢的面前。

    「你個混球,阿爺屢屢教導於你,不怕做錯事,就怕錯了之後,還丟了腦子。」王學漢一見了王學章,就氣不打一處來,抬腿一腳,踢在了他的屁股之上。

    王學章挨了踢,卻像沒事人一樣,笑嘻嘻的說:「小弟就知道大兄會來救我,所以,任由那張祭酒問啥,都推說不知道。」

    李中易瞥了眼落寞的站在一旁的李中昊,心裡不由暗暗一歎,人家的兄弟之間,多親密?

    王家兄弟,那才是真正的兄友弟恭,長兄當父!

    「二弟,事情已經解決了,還不多謝王兄的照應?」李中易等了一會,始終沒見李中昊說話,也懶得多說什麼,直接要他向王學漢道謝。

    「多謝王兄照應。」李中昊面無表情的向王學漢拱了拱手,一點感謝的誠意都沒有。

    王學漢還沒說話,李中易真心火了,他抬起右腿,照著李中昊的屁股,猛的踢了一腳。

    「你……你憑什麼打我?」李中昊被踢得坐倒在了地上,卻不肯服輸。倔強的梗著脖子,吼叫著質問李中易。

    李中易上前揪住李中昊的衣服領,冷冷的說:「就憑我是你的長兄。不管你服不服,揍你都是現成的。」

    「阿爺都沒有打過我,你算老幾?」李中昊嘴巴依舊很硬,可是,顫抖的嘴唇卻暴露出了他的心虛。

    李中易已經忍了很久,這一次,既然已經出了手。他也毋須再忍,當著王家的面,劈頭蓋臉的對李中昊拳打腳踢。

    「哎呀。別打了,好痛啊……」李中昊確實沒料到,李中易被惹毛之後,居然如此的粗魯。

    李中易在軍中鍛煉了不少時日。身子骨硬朗得很。對付李中昊這種文弱書生,完全不廢吹灰之力,揍得他哭爹叫娘,抱頭痛哭,連聲求饒。

    等李中易打累了之後,王學漢突然插話說:「李二郎,打是親罵是愛。你兄長打你是為了你好,那張祭酒不會打你。卻可以把你的前程,一次坑死。」

    「李中昊。我告訴你,今天我就打你了,以後還要打。有本事,你以後,也打回來?」李中易輕蔑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李中昊。

    「你……你還我娘親……」李中昊抱著腦袋,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聲嚎叫起來。

    王學漢見勢不妙,和李中易約好了下次聚會的時間,就領著王學章,快速閃人。

    「父親被抓進大牢,你和你的娘親,偷偷逃跑的時候,可曾記得我這個長兄?」李中易大馬金刀的坐到了從人攤開的馬扎上,一字一吐的反問李中昊,「我又是怎麼對你的?」

    「家裡的銀錢細軟都被抄光了,曹氏卻帶著曹家的人,打上了咱們李家,這是人幹的事麼?」李中易冷冷的揭穿了曹氏的老底,一點面子都不再給李中昊留下。

    「如果不是曹氏做得太過分了,讓父親傷透了心,你父親就算是衝你的面子,也不至於鬧到和離的地步。」李中易發覺李中昊漸漸的停止了哭聲,接著又反問他,「你讀了這麼多年書,該懂道理了。」

    「實話告訴你,你和我親不親近,沒有任何關係。問題是,你對得起父親的一片苦心麼?」李中易遞了一塊錦帕到李中昊的手邊,「擦乾淨眼淚,有本事就參加制科,考個進士出來,氣死我。沒這個本事,你就老老實實的混著,成天胡思亂想,只可能自己憋出內傷。」

    李中易這話,太狠了,等於是徹底剝了李中昊,色厲內荏的表皮。

    「作為長兄,我供你吃,管你喝,月例錢高得驚人,還送你進國子監讀書,我對得住兄弟之情。」李中易板著臉說,「你不要以為我對你好,就是欠了你的。以後,該打你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手軟。」

    李中昊剛才確實被打慘了,他聽了這話,身子不由一抖,抱著腦袋,喊道:「我服了,我服了,別再打了。」

    李中易知道他現在僅僅是口服了,心還沒服,也懶得理會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從現在起,李小八就跟著你了。你上午讀書,下午跟著他打熬筋骨,文不成嘛,武要就。」李中易斷然作出決定,不能再對李中昊放任自由,否則,就真的是害了他。

    李中昊低著腦袋,沒吱聲,李中易冷冷的哼了哼,輕聲反問他:「聽到了沒有?」

    「知道了,上午讀書,下午習武,都聽李小七的安排。」李中昊有氣無力的垂著腦袋,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愛搭不理的態度。

    「最後,我再說一遍,我不欠你的。」李中易站起身,緩步朝外面走去,李中昊乖乖的跟了上去。

    回到家中之後,李達和看見李中昊的慘樣,問清楚是李中易動的手,不由撚鬚大笑道:「早該如此,早該如此,不打不成器啊!大郎,你不打,我都要狠打!」

    就在李達和的桌子前面,擺了一根粗大的木棍,顯然,李中易不出手,李中昊肯定會被打得更慘,皮開肉綻都是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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