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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4 警局搶人 文 / 二月榴

    隨著後備箱被緩緩打開,她看到裡面放了只黑色的大垃圾袋,但不知裡面裝了什麼而佔據了整個後備箱。正面露疑惑,眸光突然捕捉到一隻帶血的死人手從裡面伸出來。

    不,確切地說是露在外面,但已足夠驚悚。

    「啊——」余小西嚇的臉色慘白,本能地摀住嘴巴尖叫。

    周圍聚集的人本來就好奇,看到她的反應後也全部圍過來,自然也就瞧見了那只帶血的人手。有人趕緊摀住了孩子的眼睛,有人嚇得趕緊轉過頭去,倒也有幾個膽子大的,推開余小西上前。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將垃圾袋一點點往下拉。首先是女人雜亂的頭髮,然後露出一張恐怖的女人臉。她雙眸緊闔,臉色發青,脖子上帶著勒痕,那模樣像是死了很久,把兩個拽開垃圾袋的人都嚇了一跳。

    張舒雅!

    看到那只帶血的人手時,余小西心裡就已經隱約有了預感,可是當真的看到一具屍體在自己的車裡時,她還是嚇壞了,並且這個人還曾經是自己認識的,腿一軟就跌在地上。

    「是真人嗎?」

    「是死人!」

    「要不要報警啊?」

    耳邊響起吵吵雜雜的聲音,余小西早已面無血色,她被嚇的不輕,所以六神無主。捂著慌亂的心臟,她還是感覺出事情很不對勁,不止因為死的人是張舒雅,而是這具屍體怎麼會在她開的車裡?還來不及想明白,警笛聲已經由遠而近地響起。

    那突兀而刺耳的聲音像把刀子劃過心頭,讓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許多。稍稍的冷靜過後,她從包裡拿出手機,迅速拔出一組號碼。

    彼時的駱少騰正在飛凰集團開股東會議,偌大的辦公室裡坐了大概二十幾位股東,包括集團的領導階層。投影儀的牆面上正在播放駱少騰主張的那個新能源項目資料,由李志親自做報告。

    整個會議室裡都很靜,只有李志說話的聲音。

    這時,他放在桌前的手機閃爍了下,然後便嗡嗡地震動起來。那聲音雖然不大,但由於是總裁的手機,所以很多的目光都自然地調了過來。

    其實會議室裡開會的人,手機都調成靜音,這本也不稀奇。但執行總裁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在場的每一個人的神經,就連李志都分了幾分心神過去。

    駱少騰備受關注習慣了,並沒有特別在意。拿起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然後點了接通鍵放至耳邊,問:「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

    輕鬆的語氣,絕對不是平時處理工作的態度。在座常打他電話的人應該都知道,駱少騰劃開接聽鍵的那一瞬間,只有一個乾淨利落地地字吐出來:「說。」這就讓眾人更好奇,打電話的是誰?

    駱少騰問著本欲起身,耳邊便傳來余小西的驚人之語:「駱少騰,我好像殺人了。」

    她那邊的通話背景很吵雜,而且還夾雜著尖似警笛的鳴叫,這就襯托的她聲音卻顯的格外沉靜。當然,並不是真的沉靜,而是因為壓抑的緊繃而產生出來的錯覺。

    駱少騰皺眉,不用細想便知道這句話另有內情,問:「你在哪?」

    那一瞬間的臉上線條緊繃,也同時牽動整個會議室裡的人,只是他沒有發現罷了。

    「現在在醫院的停車場。」余小西回答,看著人群外圍的警車門被拉開,穿著警服的人都這邊奔過來,她又說:「或許一會就會被帶去警局。」頓了下,又補充:「所以我可能需要一個律師。」

    她本身是律師,但這種情況下卻根本不能為自己辯解,所以她能想到幫自己的只有駱少騰。這件事擺明了就是有人故意做的,目的雖還不清楚,但她知道她就算得罪人也不足以如此,那麼矛頭一定是指向駱少騰的,她不過是遭了魚池之殃。

    其實她很佩服自己,這樣狀況下還能理清緩急。

    「好。」駱少騰也沒有廢話,應了聲便掛掉電話。隨著他站起身來,所有人都感覺他身上的氣息不太對勁。

    駱少騰連他們都沒有看一眼,只一邊收拾自己桌前的東西一邊說:「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時間會讓秘室室另行通知大家,散會。」說完看了李志一眼,意思讓他馬上過來,便出了辦公室。

    李志忙著收拾桌上的資料,抱了筆電便急急趕過去。跟著駱少騰時間久了,這些情況早就見怪不怪。緊接著會議室才響起稀稀落落拉椅子聲、起身聲,甚至有些股東忍不住的抱怨。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也不說清楚。」

    「他以為就他的時間寶貴是不是?我們也很忙的,把我們這是當什麼了,隨傳隨到的嗎?」

    「可不是嘛,這裡大多可都是他的長輩、甚至還是親戚,太沒大沒小了。」

    「行啦行啦,想想今年年終拿到的分紅,忍忍吧。」

    轉眼,大半股東都陸陸續續散去,只有駱子揚安穩地坐在主位的下首,他抬眼,目光落在牆壁上那投影布上顯示的數據,唇間露出一抹笑痕……

    ——分隔線——

    事情的發展,果不出余小西所料,漫延的十分迅速。

    其一,因為屍體是在她車裡發現的,所以她被設為了第一嫌疑人。然後她曾與張舒雅有過多番磨擦的事也被一一翻出來,彷彿只為了證實她有足夠殺人的動機般。

    只是張舒雅這個人,自其父落馬後,她便像是在m市消失了。別說余小西,就是駱少騰怕是也早就忘了還有這號人物。但就是這樣一個人,此時卻被人拿來大作文章。

    其二:余小西在醫院打開後備箱,以及發現張舒雅的整個過程都被人拍了下來,然後放到網上,短時間內便立即引起一片熱潮。就像是有人在故意引導風向一般,幾乎所有人都認定,張舒雅與余小西曾經因為爭奪駱少騰而結怨。後來張父落馬,余小西成為駱家少奶奶後,更是便落井下石地報復。所有的猜測彷彿都在隱射,余小西得勢後對張舒雅窮追不捨,以報當初被羞辱之仇。張舒雅不堪受如,兩人最後結怨越來越深,最後被余小西殺害。

    當然,沒有證據之前,一切都是猜測而已。但是在m市,沾上駱這個姓,就注定不能平靜。

    這期間,警方甚至收到一份匿名信,信封裡是某酒店門口拍到的視頻。證實張舒雅失蹤前,兩人前後進過同一家酒店,之後張舒雅再也沒有出現過。

    「余小姐,這個你怎麼解釋?」負責審問的警察問。

    因為牽扯到駱家,其實對她的態度基本還算過得去。可是她仍被鎖定為殺人嫌犯,這滋味怎麼也不好受。

    「我那天只是去見客戶,並沒有看到張舒雅。」余小西回答。

    她手上的案子不多,而且發生的時間不長,所以記得很清楚,那天只是約了客戶談事情。

    「那麼客戶資料方便透明嗎?你們是不是從始由終都在一起?他能不能證明余小姐的清白?」

    余小西閉眼,覺得腦子有點亂,臉色當然也不好。被審問了幾個小時,精神懨懨,回答:「那天我在包廂裡等了一個多小時,客戶並沒有來。走廊裡應該有攝像頭,你們可以調取一下,證明我並沒有說謊。」

    「據我們瞭解,余小姐好像會跆拳道、散打等,據說身手還不錯。這間包廂就在與被害人待的包廂最上面,依余小姐的身手,會不會直接從窗子外翻進去行兇?」

    余小西聞言驟然睜開眼睛,對上警員刮在自己臉上犀利的目光,問:「你有證據嗎?」

    她的眸子很沉,威懾的那個警員都楞了下。然後摸著鼻子回答,:「我只是假設。」

    「對不起,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余小西說。

    「那你倒是解釋一下,死者為什麼在你的車裡?」警員也有點毛了,遇到這種犯人的是律師可真難纏,唬都唬不住了。更何況她還是駱家的人,有些手段不能用,真是讓人冒火。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知道。我沒有殺人。至於張舒雅的屍體為什麼在我車裡,這是你們應該去查的問題,還我一個清白。」

    「你搞清楚,你現在是嫌疑犯。」

    「你也說了我只是有嫌疑,但不是殺人犯……」余小西的態度強硬,毫不畏懼。

    她不是故意要強硬,而是她發現自己態度越配合,這些人就越是逼迫,那模樣好像就已經認定了她是殺人犯一樣,恨不能讓她立即認罪。

    張舒雅的事對她來說本來就事出突然,她腦子到現在還是亂的。審訊一直在持續,彷彿不想給她喘息的時間。隨著時間的延長,余小西卻逐漸冷靜下來,不管怎麼問,她只有一個回答,那就是她沒有殺人。

    兩方僵持不下,一個警員開門進來,在審訊她的那人耳邊低語了幾句,他擺手,示意那個出去了。

    「余小姐,我勸你還是老實交待吧。實話告訴你,駱少已經來很久了。但是即使他來了也於事無補,現在這案子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我們局長有些人情是送不得的——」話音剛落,審訊室的門就彭地一聲被人踹開。

    審訊和負責做筆錄的警員、連同余小西都下意識地看過去,便見駱少騰直接闖進來。

    他臉上線條緊繃,看上去心情很糟。進來後更是沒有看其它人,而是逕自走向余小西,直接將她從椅子上拽起來,目光上、下打量過他,問:「沒事吧?」

    余小西看著突然出現的他還有點發楞,然後搖搖頭。

    她的模樣的確比他想像的要好很多,也鬆了口氣,牽起她的手,說:「我這就帶你走。」。

    「駱少,你這樣可不合規矩。」警員攔住他,還真沒見過到警局裡搶人的。

    「我老婆沒有殺人,只是來配合警方的調查,還有,我會留律師下來走保釋的程序。」他一邊說著牽著余小西往門口走。那個小警員上前攔住他的去路,駱少騰目光沉沉地盯著他,說:「現在,你讓開。」

    「駱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你這樣我們很難做。」警員為難地看著他。

    如果這只是個小案子,駱少騰動動關糸也就罷了。現在可是牽扯到人命,而且眾目睽睽之下,外面又有許多記者盯著,他把警察局當什麼地方?

    「要不要讓我讓外面的保鏢進來?」駱少騰問。

    那人似是不服,竄出去的身子卻被做筆錄的同事拽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領余小西出去。

    駱少騰來警局了,上面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這麼遲都沒有露面,顯然並不想與他正面衝突。他們這些基層的,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兩人一起出了警局大廳,外面又是一片燈光閃耀,接著一個不明物體突然破空飛過來,駱少騰下意識地幫她擋了下,那隻雞蛋就砸在他的肩頭,噁心的蛋液順著深色的西裝流下來。

    這一幕落在那些蜂擁而至的記者眼中,駱少騰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冽凜起來。

    「余小西,賤人,還我女兒命來。」女人淒厲的尖叫著。

    余小西被他護在懷裡,尋聲望去,就見一個頭髮凌亂的中年婦人,張牙舞抓地被兩個保鏢按住。她身後的人則高舉著張舒雅慘死的巨副照片。那照片大概是從網上下載下來,然後沖印出來的,因為正是張舒雅躺在她後備箱那一幕。

    余小西臉色一白,差點都站不穩,還好駱少騰手臂托住了她。兩人四目相望,他終於看到她眼裡的脆弱。駱少騰心裡一動,彎腰將她抱起來。

    四週一片混亂,保鏢將記者清開,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他安安穩穩地將她護在懷裡,然後步下台階,走向早停在門口的那輛勞斯萊斯。

    「駱少,駱少奶奶,麻煩停下來說幾句好嗎?」

    「駱少,對於令太太車裡發現張舒雅小姐的屍體一事,你怎麼看?」

    「駱少奶奶,你跟張舒雅小姐的那些恩怨是真的嗎?你真的將人殺了嗎?」

    「駱少,駱少奶奶,你們說幾句好嗎?你們這樣緘默,難道是無話可辯解嗎?」

    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後車座被打開,駱少騰正打算將余小西放進去,被那些瘋狂的記者一擠,差一點就摔出去。余小西下意識地摟緊他的脖子,那一刻是全心的依賴。

    駱少騰穩住後,轉頭看向那個提問的記者,是個女人。

    其實新聞在他們眼中不就是那樣嗎?為了吸引大眾眼球,所以問題總是刁鑽異常,只要能引起話題,也不在乎往受害者傷口上撒鹽。她們都習慣了如此,所以並沒有覺得任何不妥,但是接觸到駱少騰的眼眸,她心裡卻莫名悚了一下。

    「我在這裡鄭重聲明,我太太沒有殺人。至於那具屍體怎麼在她的車裡,這需要警方的調查,我們也需要警方給駱家、給我太太一個交待。光天化日的,我們飛凰每年交那麼多的稅,居然連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請各位瞭解事實真相,從實報道,如果亂寫損害了我們駱家和我太太的名譽。我的律師今天就在這裡,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做好收法院傳票的準備。」

    這話很有威懾力,當然,威懾的不是說出的話,而是那個男人站在那裡的氣場,以及他背後的飛凰集團,還有他的姓氏在m市的影響力。現場沒有記者再敢提問,也沒有人敢說什麼,拍照的都停了下來。

    駱少騰就在這片安靜中將余小西小心地放到車座上,門彭地一聲關上。

    直到黑色的勞斯萊斯駛出警局,現場的人也只是尷尬地互相看了一眼。這駱家的事雖然備受關注,顯然也不是那麼好報道的。

    車子開出去之後,駱少騰將自己的弄髒的外套脫了,才將她抱進懷裡,說:「別擔心,有我在不會有事。」

    這時候他不再輕佻,也不說那些甜言蜜語的話,余小西卻覺得安心了一些。難得老實地沒有亂動,趴在他的肩頭微微地點了下頭。

    車子到了漢庭公寓樓下時,余小西已經睡著了。他便放輕了動作,直接將她抱到公寓裡。保姆見這情景也不敢弄出動靜,只小心地幫他們打開臥室的門。

    駱少騰將她安頓好後,他叮囑保姆煮些粥,然後便去了書房。余小西的事,他還是要查清楚,將事情解決。而余小西又哪裡真的睡的安穩?

    駱少騰離開後,她夢裡就一直是張舒雅從垃圾袋裡露出來的那張臉,猛然從床上坐起來時。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是在漢庭的臥室裡。後背的衣服都濕了,渾身的冷汗。

    她掀被從床上起來,才發現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了,床頭開著盞檯燈,才讓臥室的光線不至於太暗。外面好像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她開門出去。

    駱少騰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李志站在他的對面。

    「已經查過那個晚上約少奶奶去酒店的那個男人,他很早就出了國。而且他家裡根本就沒有人,最近更沒有惹上過什麼需要打官司的麻煩。」也就是說,當時只不過是為了騙余小西去那家酒店。

    不知情的余小西只當他是普通客戶處理,即便他爽了約,沒有再聯繫,也沒有在意,因為這樣的客戶律師所裡很多,根本就沒有任何破綻。下套的人這是早有預謀,又怎麼會讓他們輕易查出來?只是這樣的話,他們找不到余小西前天晚上去那家酒店的用力證據。

    對於這一點,駱少騰好像也並不意外。他手指敲在沙發上,沉吟片刻,說:「既然這樣,那就專心往張舒雅身上查。」她是被害人,總會有線索出現。

    李志微微頷首,然後看到了從臥室出來的余小西。她就站在門口,顯然已經將談話都聽了進去。

    「少奶奶。」李志喊。

    駱少騰順著他的視線,自然也看到了余小西,看了李志一眼,示意他離開。他起身走過去,牽了余小西的手,問:「餓了沒?過來吃點東西。」

    余小西今天很安靜,也很聽話。任駱少騰將她領到餐桌前,上面已經擺滿吃的。

    余小西坐下來,眼前卻總是晃著張舒雅慘死的那張臉,剛喝了兩勺粥就捂著嘴跑到衛生間裡嘔吐出來。這也不能怪她,她畢竟沒有見過死人,而且那個人她還認識。

    「我不想吃了。」她沒有什麼精神,乾脆不想勉強自己。

    駱少騰也沒有勉強她,只點了點頭。這時電話響起來,他看了眼,接起後走到吧檯邊。

    「你小子越來越混了是不是?敢到警局裡去搶人?」話筒那邊傳來駱鈞的訓斥。

    「我不搶人,難道你要看你孫媳婦在監獄裡過夜?」駱少騰反問,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口吻又混又理所當然。

    「那也不能搶啊,你不會給我打電話。」駱鈞很不欣賞駱少騰這種處事方式,總是給他惹麻煩。

    駱少騰幾乎可以想像爺爺在那邊暴跳如雷的模樣,低笑,說:「讓劉局給你打電話不是一樣?」

    「怎麼能一樣?你個混球。」駱鈞還在罵。

    駱少騰聽著,唇角始終掛著笑。

    駱鈞似是罵夠了,可能也發現自己無論怎麼罵,根本就沒有用。而且他這事也是做下了,根本就不會悔改。便問:「小西怎麼樣?」

    駱少騰看了眼已經坐到沙發邊的余小西,她也正看著自己,大概已經猜到通話的內容。他壓低了聲音,故意說的可憐:「嚇壞了唄,冷不丁地就看到個死人。」

    「也是。」駱鈞似乎也有點心疼起來,然後又說:「行了,人弄出來了就弄出來了,但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盡快和警方合作找到那個害死張舒雅的兇手,還小西個清白,咱們駱家也好好清靜清靜。」

    「難道爺爺就不好奇,是誰跟咱們駱家過不去?」他問,明明很正常的口吻,卻有一種嘲弄的感覺。

    矛頭恨指向駱家少奶奶,這不正是向駱家挑戰嗎?當然,如果是駱子揚的話,那就是在向他挑釁。

    駱鈞沒有說話,只道:「好好照顧那丫頭吧。」便掛了電話。

    駱少騰一直維持著將手機放在耳邊的姿勢,身影半陷在陰暗裡,模樣看上去有些晦澀不明。須臾,他才收了電話,轉頭見余小西將電視機打開了,拿著遙控器一直在轉台。

    「為什麼不去再睡會?」她眉宇間明明很疲倦。

    余小西看了他一眼,老實地回答,說:「我怕做惡夢。」這話說的很平靜。

    駱少騰看著她的眼睛,卻覺得心頭莫名緊了一下。俯身拿過她的手裡的搖控器把電視關了,然後將她抱起來。

    「駱少騰。」身子突然騰空,令余小西不安地揪著他的衣服。

    「我陪你睡。」他說。

    他托著她的手臂很穩,很有力,踢開臥室的門,將她放到柔軟的床上。他沒有像平時那樣動手動腳,只是將她安置在自己的懷裡,然後率先閉上眼睛。

    余小西安靜地偎在他的懷裡,抬眼瞧著他,因為眼睛閉著了,所以可看到長長的睫毛貼在眼簾下。他長的很帥,蠱惑人心的那種,所以她臉色莫名地微赧地低下頭。掌心下是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通過掌心的脈絡傳遞到了她心裡似的……

    ——分隔線——

    彼時,關於余小西的報道滿天飛的時候,莫亦銘也在著急。他撂下手裡的工作,飛車來到警局的時候,正撞到駱少騰抱著余小西站在勞斯萊斯前,然後離去。

    雖然明知道自己晚了一步,卻還是擔心余小西的處境。這件事他側面瞭解了下,便鎖定了目標——駱子揚。

    晚上,駱子揚常去的人間天堂,他直接就闖進了包廂裡,那些保鏢攔都攔不住。彼時的駱子揚正在優哉游哉地品酒,彷彿對於他的到來也並不意外。

    「莫總,這麼巧?」駱子揚看著他說,並擺手示意保鏢鬆開莫亦銘退下。

    「是你對不對?」莫亦銘上前。

    駱子揚給他倒了杯酒,裝傻地問:「莫總在說什麼?」

    「駱子揚,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知道我在說余小西被陷害的事。」莫亦銘盯著他,恨不得從他身上挖出個窟窿來。

    駱子揚面對他這樣凶狠的眼神,卻是半點都不在意,笑著將酒遞給他,說:「都是你的前女友了,莫總還這麼緊張,怪不得林小姐會吃醋。」

    莫亦銘將那杯酒推開,看著他:「我跟你合作,只是要對付駱少騰而已,你不要把主意打到余小西身上,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駱子揚將酒杯放下,抽了張紙在擦拭手背上沾到的酒液,然後拿出手機,放了一段錄音給他。聲音裡的女人與余小西很像,大體內容就是她付款,然後讓人幹掉張舒雅。

    莫亦銘臉色驟變,將手機推到地上,看著他說:「這是你偽造的,西西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駱子揚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只是若無其事地笑。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將別人捏在手心裡。他看著莫亦銘,說:「張舒雅的屍體可是在余小西車裡發現的,你說我只要提供這樣一段錄音,然後再找裡面的兩個行兇者指證,說是余小西雇凶他們殺人,你說駱少騰到底有沒有本事替她反身呢?」

    「你真卑鄙。」莫亦銘罵。

    「不敢不敢,總比你靠著女朋友賣身存活強的多——」他的諷刺還未出口,莫亦銘已經撲上來。

    他拎著駱子揚的領子,咬著牙警告:「你敢動她,我們魚死網破。」

    他手勁很大,勒的駱子揚脖子有點疼。他用力拽下莫亦銘的手,說:其實我跟她無冤無仇的,也不想害她。莫總如果真要救她,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你有話就快說。」莫亦銘知道,他肯跟自己說這些,定然是想利用自己。

    「其實這事對你也有好處,莫總不如坐下來,咱們心平氣和地談一談,看能不能愉快地合作?」

    莫亦銘垂在身側的手攥了下,鬆開,然後坐下來。

    「這樣的錄音,我既然能做出余小西的,自然也能做出駱少騰的,你就是要影像資料我也能拿出來。莫總一直以來,不也是很恨駱少騰嗎……」

    ——分隔線——

    余小西臥在駱少騰懷裡睡了個安穩覺,到第二天早上食慾終於好了一點。因為她的事,不管是漢庭外面,還是駱家老宅都已經堆滿了記者。他們甚至無孔不入地找到余小北所住的醫院,事態更有擴張的趨勢。

    余小西足不出戶,全權交給駱少騰處理,這幾天安心都待在公寓裡。這天余小北卻打來電話,說媽媽看了新聞很是擔心她,想要見她一面。

    前幾天雖然母女鬧了不愉快,但畢竟血肉相連,余小西聽說母親為自己擔心,那些委屈也就頃刻間煙銷雲散了。

    母女間,哪有隔夜的仇?

    她總憋在公寓裡,也的確是悶壞了。司機是駱少騰安排好的,直接將她送到了郊外的醫院。因為收費標準極貴,環境設施和安全措施自然也做的很好。就像漢庭公寓一樣,那些狗仔只能在外面徘徊。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醫院的小公園裡。余小北握著手機,單獨坐在乘涼的亭子裡。

    「姐。」看到她過來,余小北馬上站起來喊,神色有點不安。

    余小西原本有些疑惑,只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莫亦銘才反應過來。她當時的反應便是轉頭就走,卻被余小北拽住,她說:「姐,莫大哥說可以幫你。」

    上次的事,她對余小西心存愧疚。這次,她只是想幫姐姐而已。

    余小西看著妹妹,她眼裡只有對自己滿滿的擔憂。余小西知道妹妹心裡對莫亦銘還是有感情,不然不會輕易被說動,便說:「你先上去吧。」

    余小北看了眼莫亦銘,這才點頭走開。

    轉眼,亭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余小西乾脆坐下來,看著莫亦銘的表情點冷漠,開口:「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西西,你還好嗎?我看到新聞的時候,很擔心。」莫亦銘緊張地想抓她的手,卻被余小西躲開。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余小西問。

    莫亦銘真的沒有想到,他們之間會變成這個樣子,不由苦笑。說:「我知道張舒雅的事,是誰幹的。」

    「誰?」余小西看著他,緊張地問。

    莫亦銘搖頭,卻問:「我不能說。」看到她皺眉,才又問:「西西,我知道你跟著駱少騰不是自願的,我只想問你,你現在還想離開駱少騰嗎?」

    余小西不知道他的目的,只防備看著他不說話。

    莫亦銘見她防備地看著自己,其實傷心,他壓抑著心頭的苦澀,問:「你不覺得這是最好的時機?」

    余小西仍然不解,卻覺得這話頗有點深意。

    莫亦銘見狀,乾脆就說出來:「我的意思是,讓你在法庭上指認是駱少騰讓人殺了張舒雅,你便能脫罪。反正那輛車是他送你的不是嗎?只要他倒了,你才能徹底擺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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