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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2 三年前的一切 文 / 二月榴

    「今天的所有行程取消,然後幫我訂一張去d市的機票。」他這樣吩咐。

    秘書聞言表情有些詫異,不知是因為他突然的決定,還是此時的臉色不太好。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那些都不是自己該多嘴的,所以便只應了一聲就退出去照做了。

    門關上之後,辦公室裡恢復平靜。駱少騰將手裡的文件合上,用手機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找蘭嫂,叮囑她這兩天注意糖糖飲食等等。

    小丫頭最近就常常吃醋,覺得自己被忽略了,如果知道這時候自己丟下她去找余小西,不知又要怎麼鬧脾氣呢,想想也是有點頭疼,便暫時也沒有告訴蘭嫂去向,只說出差,蘭嫂一個下人自然不會多問。

    通話結束後,眼前仍是郵箱裡那些礙眼的照片,手指無意識在在桌面輕敲著,沉思了一會兒,猜不透這人的心思。用來挑撥他們夫妻間的感情?還是想用這些威脅他,或拿這個來大做文章?

    如今他倒不在乎別人會怎麼看待自己,更擔心的反而余小西受到輿論的傷害。李志被流放到s市,他這個電話便直接打給了江浩然,讓他幫忙盯著媒體這邊。

    江浩然欣然答應,他才收拾了東西離開公司。

    車子開出飛凰集團後直奔機場,停在門口時便已經有工作人員提前等在那裡。男人將機票送到他手上,駱少騰順手將車鑰匙給他後,直接過安檢,由貴賓通道登機……

    ——分隔線——

    d市,余小西這邊的會議如期進行。

    研討的大多問題都是在上次討論中延伸出來的問題,參加會議的人員也稍有改動,由於各執己見,所以爭論起來也分外激烈,頗有點劍拔弩張的意思。其實蠻暢快淋漓的,讓人不得不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他們在自己的領域,那狀態與那些研究學術的瘋子無疑。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這天散會時都快過了正常的晚餐時間了。大家平時工作其實很忙碌,都難得出來,有人提議想要出去逛逛,順便嘗嘗d市的特色,今晚就不要憋在酒店裡吃自助餐了。

    這個提議很快得到大家的贊同,除了少數兩個人有約,一群人就這樣離開酒店出去覓食。

    酒店本來就位於城市的商業街,他們百度了附近很有特色的餐廳。用餐的氣氛相比起會議上要輕鬆很,又都喝了一點小酒,也會聊一些除了公事之外的問題。

    d市地理位置偏南,氣溫並沒有m市那麼低,從酒店出來時間雖已不早,但滿街上都是人。又快到聖誕節了,街邊的櫥窗噴著happynewyear的字樣,裝扮成聖誕老人的人正在派發傳單。

    余小西穿了件裸色的風衣,裡面配白色的高領線衫,窄腿牛仔褲包裹著纖長的腿,腳上套著小短靴。黑色的長髮彷彿從來都沒有經過挑染,如綢緞般地披在肩後。

    其實遠遠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可奇異的是她身上卻散發著一股迷人的氣質,很多從身邊經過的男人都會忍不住側目,特意瞧她一眼。

    余小西只顧欣賞街景並沒有在意,紀元則一直跟在她身邊說著話。也沒提什麼特別的,都是從前在s市的一些事,自然少不了糖糖。

    糖糖可是她的開心果,只要提到她的名字,余小西的唇角都會露出一種散發著母性光輝的笑,在這熱鬧的街上看來都那樣嫻靜、美好。說著說著就到了酒店,開始時明明就那麼一大群的人,走到最後卻只剩了他們兩個。

    余小西倒是沒有多想,只以為其他人貪玩。而自己與紀元聊著聊著就開始想念起駱少騰和糖糖來,惦記著回房間就給駱少騰和糖糖打視訊電話。沒想到腳剛踏進酒店大堂,一眼就瞧見了坐在休息區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件剪材合體的白色手工西裝,就是並不花哨的簡單樣式,裡面偏偏配了件磚紅色襯衫,穿在他身上連露在外面的皮帶扣也分外質帶似的,惹眼的幾乎沒人不往他那裡瞧一眼。

    紀元發現她的腳步沒跟上,轉頭看著她神態有點激動地望著某個方向,不由有點詫異。

    「駱少騰。」余小西喊,其實她還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會突然到d市?

    駱少騰聽到聲音側目,看到她時終於放下了手裡咖啡,站起身來衝她微笑。她隔著大廳的燈光看著他也笑起來,只是笑著笑著眼角竟有些濕潤,她從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容易感動的人。

    駱少騰衝她張開雙臂,她便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朝他奔過去。戀愛中的男女大概就是這樣,容易頭腦發熱,她平時是個多低調的人?這會兒竟也不管不顧起來。

    奔跑的腳步聲在廳內響起的有些突兀,眾人看過去時,就見女人已經踮起腳,抱住那個在大廳中坐了很久的耀眼男子的脖子,索吻。

    她唇沾上他的唇的那個瞬間,他才知道他有多想她,或許她也亦然,不然不會這樣迫切。可明明分離了只有兩天而已,怎麼感覺那麼久,久到好像幾個世紀沒有見面。

    相思入骨,無藥可施……

    紀元還站在那裡,目光落在余小西飛揚的唇角、眼梢。此時被吻在一起的兩人映射,倒像個被遺棄的人。

    三年,不,他認識余小西的時間甚至比駱少騰更久,印象中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更何況最近三年來她,她在工作中像個女金剛,生活中就更如一灘死水。所以他從來都不曾想過,她也可這般小女人,這般熱情奔放。

    燈光下,她的臉都散發著光。

    其實這樣的表情很熟悉,就如記憶中某年,林雅然投入他懷抱的樣子,他便是她的世界。

    此時,駱少騰是她的世界。

    畢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余小西就是再激動也不會允許駱少騰太過分,而他也沒有表演給別人看的嗜好,雖然很想刺激一下紀元。但兩人也只是輕啄了下便分開了,他很自然地將她護在臂彎裡,這才看向紀元。

    余小西彷彿這時才注意到自己把紀元忽略了,挽著他的手走過去,喊:「紀師兄。」然後示意駱少騰主動打招呼。

    兩個男人都是m市人,又因為余小西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自然不用特別介紹。她讓駱少騰主動打招呼是因為意識裡覺得他們是一家人,她對紀元心存感激的,駱少騰應該尊重他一點。

    「紀二少。」駱少騰喊,看著紀元的眸子雖然淬笑,卻並不真誠,更像一層浮光。

    雖然知道自己老婆對他沒啥意思,不過他卻清楚紀元對余小西有意思。面對一個對自己老婆心思不純的男人,他不可能做到真誠。

    「小西不過才離開兩天,駱少就這麼不放心?」紀元玩笑似地問,與他相對的目光中頗有點挑釁的意味。

    他薄唇淺笑,回道:「不是不放心,是忍不住。」忍不住這三個字可以有很多意思,都隨紀元自己是猜想。他這人就是說出不要臉的話,也一副坦蕩蕩。

    余小西卻更怕他口無遮攔,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暗暗擰了他一把。

    紀元其實並不在乎駱少騰說什麼,他也是這個圈子長大的,他稱心刺激自己倒沒什麼禁不住的。只是看著兩人互動的小動作和交流的眼神,他知道那是情人間才有的,別人的根本融入不進去。

    「我們先上去了。」駱少騰說,然後攜著余小西離開。

    兩人進了酒店的房間,她就被他壓在門板上,這次可是結結實實的長吻,直到她腳軟了才被放開,以慰這兩晚的相思之苦。

    「你怎麼來了?」她勾著他的脖子,整個人幾乎要掛到他身上。

    駱少騰幫她脫了外套扔在地上,然後將她抱上床,說:「想你了唄。」

    「不是真的不放心吧?」余小西促狹地看著他問。

    駱少騰目光與她對望,也不否認,只再次吻住她。

    「唔……」唇被堵住,四肢也被壓著,他手探進她的衣服上,覆上她細膩的肌膚。明明酒店的大堂溫度還可以,他的掌心卻有些微涼,引的她有些顫慄。

    而駱少騰原本只是想吻吻她,沒想這麼急不可耐,可是沾上她就像沾上了毒,最後還是欲罷不能。弄到最後兩人還是淋漓盡致地運動了一場,**初歇後,房間才漸漸安靜下來。

    洗漱過後,余小西環著他的腰身,安靜地偎在駱少騰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臉頰上都是他身上傳來的溫度。駱少騰不時低頭吻吻她的發心、鼻尖,搭在她的肩頭的手則繞著她的髮梢玩。

    彼此都不說話,有時視線相撞都會笑一下。不知是不是曾經發生過太多的事,這種安靜美好的幸福,總還是給人不太真實的感覺。

    「小西兒。」許久,他才喊她。

    私下裡他總是喜歡這麼喊她,卻並不是帶著京腔的兒話音,而是清清晰晰的三個字。從前總有那麼一點促狹的味道,如今從他嘴裡吐出來,卻帶出一股特有的親密和綣繾。

    「嗯?」余小西發出一個單音尋問,有點漫不經心。

    「以後離紀元遠一點,保持距離。」他說。

    別說他知道紀元對她的心思,就是不知道,他也是個佔有慾極強的男人。余小西是屬於他的女人,他才不會高興看到別的男人離她這麼近。

    余小西沒想到他會這時候提起紀元,仰頭看著他,試探地說:「你好像很不喜歡他?」

    「他明知我找了你三年,一點消息都沒有透,我該喜歡他嗎?」駱少騰捏捏她的下巴問。

    那三年,余小西怎麼對他都可以原諒,就算再捅他幾刀子他都會原諒,但是別人不行。尤其想到余小西離開自己的三年由紀元陪伴,他就更加喜歡不起來。

    「少騰,他只是我的師兄,他喜歡的是林雅然。」她解釋。更何況如果她真的對紀元有那方面的意思,就不會現在跟他在一起了。

    駱少騰卻覺得這個女人真遲鈍,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欣慰。

    她枕在他胸前繼續說:「他對我來說只是朋友,甚至可以說是親人,像陸週一樣的。這三年來若不是他,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紀元對她來說是個很特別的存在,尤其他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所以她不希望因為紀元與駱少騰鬧不愉快,也希望駱少騰能不要敵對紀元。

    駱少騰撫著她的發,說:「小西兒,跟我說說三年前的情況吧。」

    兩人和好之後還一直沒有談過這個問題,這話問出來後,彷彿整個屋子裡的氣息一瞬間就變了,旖旎蕩然無存,憑添了一絲壓抑般。尤其他可以聽聞到余小西的呼吸變的不太一樣,她的手甚至不自覺揪住他衣服。

    他抱住她,她的聲音才幽幽傳來,她說:「少騰,三年前我並沒有和莫亦銘私奔,我那天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你的,我看到他在院子裡埋伏了好多人,我只是怕你受傷……」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也許壓抑的也太久,一直不敢轉過頭去回想。所以此時翻出來時,還是可以感覺到那天的緊張和無可奈何的互相傷害。

    駱少騰點頭,他早就已經相信。他抱著她緊了一點,讓她繼續說。

    「開股東大會那天,我知道你出了事,我只是想去飛凰集團探探你的情況,如果可能,我也想……」她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我知道我的想法很不自量力,但是我真的有想過,如果他那時候要搞什麼動作,我會盡力替你保住飛凰。」

    想到三年前那個混亂的畫面,以及他們的離別,她仍然會感到很心痛。

    「我相信。」駱少騰撫著她的背,安撫。

    「只是……我被莫亦銘擄上了船,那時我暈過去了,醒來時已經在海上。他的意思像是要通過海上的渠道逃跑,可是沒多久就遇到了海警狙擊。」

    「你確定是海警嗎?」

    「難道不是?」余小西疑惑地看著他。

    駱少騰搖頭,他說:「雖然新聞上稱是海警,不過我後期打撈的時候,那些彈殼並非是軍方配備。」

    余小西聞言心驚,他安撫地說:「繼續說。」

    「當時我被鎖在房間裡只聽到槍聲,後來船就被炸翻了,我掉到了海裡。」她揪著他的衣服,像溺水的人一樣,她說:「那天的海水好冷,我努力掙扎、掙扎,可是還是沉了下去。」

    無邊無際的海水,她渺小的像浮萍,那麼薄弱的力量連自救都沒有辦法。漫天的海水將她包裹著,可以想像當時的她多麼害怕,而他並不在身邊。

    駱少騰將她抱的更緊些,恨不能揉進自己身體裡去。

    她接著說:「我不知道自己在水裡待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了。只知道是皇甫曜和可遇救了我,而且醫生告訴我,我懷孕了。」

    那真是個幸福而複雜的時刻,大概是想到後來的事,她神色仍有些淒然。說:「只是動了胎氣,為了保住孩子,我只能臥床,不能離開醫院,不能離開病房,甚至更不能下床。」

    事實上,那時多虧了喬可遇認識程式,他是嬰幼兒科的權威專家,若非是他,她半年後都不可能下床。

    「那期間我一直有試圖聯繫你,可是你的手機從來都沒通過。」她渾身都在顫抖,可以料想當時受了多大的罪,他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心也在跟著痛。

    「半年後,我胎象終於漸漸穩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m市找你。我不確定你是不是相信了我的話,可是我迫切想告訴你,我有了你的孩子,我想讓你陪著我,親眼看到她出生。」

    駱少騰沒有說話,他知道她就要說到最關鍵的問題,他屏著呼吸緊張卻沒有催促,只是抱著她,彷彿在給她傳輸去面對那段歲月的力量。

    「我那時的情況雖然好轉,卻並不適全坐飛機,轉了兩次車,趕了整整一天路才回m市。可是還沒有靠近飛凰集團的大樓,就被人帶走了。」

    「什麼人?」他問。

    余小西目光與他的目光相對,彷彿他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到那樣的場景。

    那一年她挺著個大肚子從汽車站擠下來,原本是站在路邊攔出租車直接去駱宅,卻是一輛保姆車停在了自己面前。車門拉開後,身著保鏢服的幾個男人下車。

    「余小姐,駱少要見你。」來人那樣說。

    余小西當時還是高興的,並沒有在意那些稱呼,畢竟她當時與駱少騰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順。

    她上車後,車子卻並沒有將她帶回駱宅,而是開到了飛凰旗下的某個酒店。她問過為什麼不回駱家,也問過駱少騰在哪裡,但是沒有人回答她,只將她押到了某個房間裡。

    她至今記得當時被推進房間的力道,她唯有下意識地抱住肚子來護住孩子。

    屋子裡沒有人,房門關著,大概半個小時後門才會被打開。她當時聽到聲響時那麼激動,然而進來的男人卻不是駱少騰。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拿了一份離婚協議給她。

    她著急地說要見駱少騰,她說他們之間有誤會,請他一定要幫忙。

    他卻說,那份離婚協議是駱少出國前就準備好的,所以她嘴裡的那些誤不誤會的,其實對駱少騰來說並不重要。

    余小西不相信地搖頭,說:「不,我要見駱少騰。」

    他看著她的眼裡帶著憐憫,他說:「駱少不會見你。」目光掃過她的肚子時,神情似乎更為複雜,他說:「駱少也從來沒有真的打算要你的孩子,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自取其辱。」

    余小西堅持不簽字,他們便關了她三天,雖然吃、喝都有供應,卻不准她離開房間半步,且門口也有把守。她終於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最後還是妥協地簽了字。

    字雖然是簽了,可是她並沒有死心,她想著她總有機會跟駱少騰解釋清楚。然而那些人做事卻十分周密,親自將她送上火車,要監視著她離開m市。

    她坐在火車站的專屬車廂裡,像個囚犯一樣被兩個男人看守。火車開動後,並沒有別的什麼可以消遣,他們大概也覺得她一個孕婦不容易跑掉,便漸漸鬆懈下來,甚至還喝了一點酒。

    男人嘛,酒喝多了就容易亂說話。

    她隱隱約約聽到他們提到自己,有個甚至感歎地說:「她一個女人,肚子裡還懷著一個,怎麼說都是自己的骨肉,駱少怎麼就那麼狠心?」

    「骨肉?」另一個人嗤之以鼻,他說:「駱少那樣的人,想要孩子多少女人巴巴地給他生?不瞞你說,駱少也就是玩玩她。玩玩而已。」玩玩而已這四個字,以及男人提及她時口吻中的輕視都刺著她的心。

    「他們可是領了證的。」

    「證?我不怕告訴你,這女人之前就有過一個孩子,就是駱少親自弄掉的。跟她在一起,不過因為她是莫以銘的女朋友而已。」

    「說的像親眼見過一樣。」那人不以為意。

    「我是沒親眼見過,不過我聽到李特助打電話讓人給那醫生匯錢。」

    她揪著他的手,彷彿當時的心痛猶在,腹痛猶在。

    當時那個男人的話像是刀子一般刺進她的心口,鮮血淋漓,可是她仍然覺得是騙人的,她相信駱少騰。

    深夜,車子開到在山野中,那兩個男人卻闖進了她的房間,摀住她的嘴,他們說:「余小姐,別怪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余小西看著那人手裡的刀子朝自己扎來,絕望痛心的時候是紀元救了自己。

    紀元當時身邊有兩個保鏢,他去幹什麼她不知道,但是就是那麼湊巧。

    他雖然很意外她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卻一個字都沒說,他卻不問,只將她帶回了m市。

    她再回來的時候心情是複雜的,她輾轉找到駱少騰的醫院,她想有事她也要當面問個明白,死也要死個明白。她心裡是滿滿的委屈和憤怒,然而她站在病房前卻突然停了下來。

    余小西突然不講話,駱少騰回視著她,她看著他的眼神讓他莫名不安。

    他問:「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付琳在你的床上,而且你們正在……」那一幕,她至今耿耿於懷。

    「不可能!」駱少騰否認,口吻那般肯定。

    余小西閉上眼睛,那一幕仍然歷歷在目,男人的臉那麼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余小西,三年前我聽了你說的那些話,加上車子剎車失靈,我直接翻下了懸崖。我也在床上躺了半年,復健做了很久,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他捏著她肩的力道不自覺地就加重了,深恐她不信,那模樣恨不能挖出心來給她看。

    這件事解釋不通,他在焦急。

    余小西親眼所見,她的確很難相信,也許這個迷團只有付琳能解。她暫時忽略這個問題,也許此時心裡是相信他的,也許已經不想去計較。

    她接著說:「我看到那一幕深受打擊,再也沒有勇氣去質問,然後離開了醫院。」

    那天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像只孤魂野鬼似的,漸漸腹痛如絞。她抱著肚子蹲在地上哭,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滿心歡喜地歸來,迎接她與孩子的會是這樣的局面。

    「我暈在了街上,醒來的時候被送到另一家醫院。就是我第一次做流產的那家醫院,且為我做產檢的就是那個醫生,我認得他。」雖然那天她暈迷,可是後來那個醫生查過房,都有他的簽名。

    「之後呢?」他問,忍著呼吸都會感到的痛從心臟裡一點點滲出來。

    「我很害怕,我害怕他會再害我的孩子,我就再次打電話給了紀元,然後離開了m市。」那些匯款單子是她後來查到的,只為了讓自己心硬。

    其實這個世界上只有愛可能會是純粹的,恨卻一定是因為在乎,尤其是在愛情裡。發生那麼多的事串聯起來,她能做到不去報復他就已經很難,又怎麼可能在重逢的時候接受他?

    愛情裡本沒有對錯,他原以為這場愛裡自己才是一直主動的那個,直到這刻才明白,原來她最情癡。那麼多的不確定,他要拿出多大的勇氣才敢再愛他?

    余小西也知道,有人定然會說她傻,兩段感情裡都陪盡了自己。其實她愛駱少騰要比莫亦銘多一些,同樣都是分離又重,他甚至傷她更深,她卻獨獨對他放不下。不是因為糖糖,不是因為恨,就是想跟他在一起,覺得像這樣的偎依著他就知足,根本不在乎前種如何。

    愛,其實也需要一種孤勇。

    兩人擁抱了很久,像是在平撫那場傷痛的祭禮。

    良久,他才問:「小西兒,你並不是個輕易會相信別人的人。當初那個給你離婚協議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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