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8章 一笑泯恩怨 文 / 華夏九洲
端平入洛之戰,算是徹底的撕破了在聯手剪除金國這個屏障之後,本就變得脆弱無比的宋蒙兩國聯盟狀態。讓兩國由原本還能勉強的保持的那抹溫馨,瞬間蕩然無存,轉而變為無邊的腥風血雨。
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再去說端平入洛之戰是對還是錯,已經沒有任何的必要了,可是端平入洛之戰對宋蒙兩國局勢的影響尤其是大宋朝朝中政局的影響,卻是極其深遠的。
因為喬行簡和理學一派背後的捅刀子,也因為朝中各派當時的人心不齊,導致數萬京湖軍精銳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回來,讓剛剛從史彌遠手中接回軍政大權親政的趙昀,新皇上任的第一把火就只能以慘淡和屈辱之景收場。
面對盛怒的趙昀,當時的左丞相鄭清之不得不背上黑鍋主動上表辭掉左丞相,而是時的京湖制置使史嵩之,作為直接指揮端平入洛之戰的主帥,被趙昀下旨申飭,擼去一應職務,黯然回鄉思過足足三年,才又重新起復任用。
三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不過人生又能有幾個三件?更不要說,也正是因為端平入洛失利的污名以及這三年的閒置,讓原本還能夠問鼎宰執之位的史嵩之徹底的同左丞相這個位置說了拜拜。
當然,這也不是說,沒有端平入洛之戰的失利,史嵩之就真的能順理成章的坐上宰執的位置,只是說可能性更大一點而已。
畢竟大宋朝中,反史的力量在史彌遠下台之後,在鄭清之做左丞相的這些年,已經迅速的壯大了。除了朝中反對的派別勢力之外,趙昀的態度同樣也是極為的關鍵的。
為了兌現當初的承諾,放權給史彌遠整整十年才得以親政的趙昀,會再次冒著有可能被再次被架空的危險任用史家的人為相麼?
沒有人知道,所以也沒有人敢肯定。
事情過去的太久了,久到喬行簡甚至都忘記保持最基本的警戒之心了。當然了,喬行簡為什麼會急不可耐的使出這樣的昏招,無論是史嵩之還是鄭清之,都很清楚,喬行簡能夠放下顏面如此急迫的為了李鳴復左丞相的位置東奔西走,都是因為一個人。
那個正在趕回臨安城的年輕國舅大人。
喬行簡走了,鄭清之卻是沒有跟著離開。大堂中,在史嵩之和鄭清之的暢快笑聲停歇之後,陡然再次變得安靜下來。
從鄭清之主政召回被史彌遠放逐的各個理學人士形成所謂的「小元佑」政局之後,鄭清之和史嵩之甚至是整個史氏一族當初的那點兒情分也就漸漸的淡了。
當初的鄭清之和史嵩之,一個主政在內,坐鎮臨安城,是位極人臣的左丞相;另一個則是坐鎮襄陽、直面蒙古的封疆大吏,軍政大權一把抓的京湖制置使。
一個曾經是史彌遠的幕僚,當今皇帝還沒有登基時候的老師,因為史彌遠才能走上左丞相的位置;一個是史彌遠的親侄子,根正苗紅的嫡系史氏一族接班人。
本來兩人聯手,史氏一族在大宋朝尤其是在趙昀做皇帝的時候,再保持住三十年的盛景根本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偏偏鄭清之在坐上左丞相之後出了些問題。
當然,這樣的問題,也不能乖鄭清之,畢竟任誰到了鄭清之那個位置,都會有直接的想法,而不僅僅是成為史氏一族利益的帶鹽人,為別人的家族而活著。
在沒有端平入洛之前,因為政見的不合,再加上一個在臨安城,一個在襄陽城,鄭清之和史嵩之兩人其實沒有了多少來往。
端平入洛之戰失利,讓大宋朝尤其是大宋朝的皇帝趙昀蒙羞,他們兩人一個被逼主動請辭,一個則是被喬行簡聯合理學一派的人彈劾丟官,閒置數年。
史嵩之認為是鄭清之引狼入室才有今日之禍,而鄭清之則認為是史嵩之沒有用心才有端平入洛之敗,也因此給了喬行簡等人捅刀子的機會,更是沒有了任何的往來。
即便是在近些年,史嵩之重新被趙昀啟用,因為兩人之間過往的成見,也是差不多進入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了,更不要說登門拜訪了。
這是這差不多十年來,鄭清之第一次主動登門。
由此,也不難猜出以史嵩之的涵養為什麼會在還沒有進門就迫不及待的出言譏諷他跟喬行簡兩人了。就差沒有指著鄭清之的鼻子罵他吃裡爬外了。
峰迴路轉,無論是喬行簡亦或是史嵩之都是只看到了這場由鄭清之導演的戲的開頭,卻是沒有猜中結果。
「哈哈哈!」
良久,史嵩之和鄭清之兩人同時大笑出聲。
一笑泯恩怨。
「德源兄,我等上書聖上強父公可為宰執之位,可好?」笑畢,史嵩之看著鄭清之開口道。
這一次史嵩之問的可好,自然跟他剛開始時候試探的不同。
「袁甫出身理學,蛇鼠兩端,雖說是參知,卻是萬萬不可為相;李成叔其人,心思不正,善阿諛而少才幹,心術不正更是不堪重任;李公雖說是那喬德源舉薦而參知之人,加之年邁,早就失了進取之心,守成卻是最合適不過了。更莫說,李公並沒有倒向朝中任何一派,不然想來以喬德源的脾性,定然不會拉攏老夫舉薦李鳴復其人了。
以老夫看來,聖上心中想必早就屬意李公為相,只是因為喬行簡、李鳴復、袁甫以及各個王爺一直在其中爭奪不朽,所以到如今尚未曾下詔罷了。」
鄭清之捋了捋長鬚,正色道。
「犒軍的那位國舅也快要回來了。」
「哦?」鄭清之眉頭一挑,隨即似乎想起什麼,笑著道:「看來臨安城又要熱鬧一番了。」
「呵呵,德源兄對那口溫不花議和之事怎麼看?」史嵩之笑笑,似乎也是極為期待。
鄭清之之所以有些自降身段的誑了喬行簡一道,並選在史府中,所為究竟是為了什麼,史嵩之很清楚。再說兩人之間本就沒有化不開的恩怨,所以他還不至於真的就抓住不放了。
「若僅僅是東西兩京……呵呵,要與不要又有何不同?倒是那口溫不花為何讓那位小國舅做這議和使節,實在是讓老夫有些看不透、想不明啊。」
鄭清之微微皺眉有些疑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