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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修羅復仇(二) 文 / 連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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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詩詩雙腳發軟,瞬間癱坐在地上。原本還不明所以的人,瞬間明瞭——

    「聖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丁福雲的聲音揚起。

    司馬瑜拉起趙詩詩低沉道:「你是不是不想成婚?」

    「是,我不想!」趙詩詩忽然歇斯底里的嘶吼出來,她甚至要奔出喜堂。

    司馬瑜面色鐵青,死死拽住趙詩詩。後者卻避如蛇蠍,一柄長鞭抽手而出,狠狠的摔向司馬瑜!

    「怎麼回事!」趙宏進來就見這等情況,厲聲喝道!

    趙詩詩掀掉蓋頭跪地:「父皇,英武侯殺了錦衣世子——」

    「你——詩詩,你——」司馬瑜跪地道:「聖上,臣以為長公主殿下神志不清,似乎是被人驚嚇了。」

    「不錯我是被驚嚇了,我是被你驚嚇了!司馬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殺死李紈的,就是你獨有的銀針毒。見血即融,殺人於無形!李紈的頸上有細小的針孔,你瞞得了別人你瞞不住我!」趙詩詩顫聲說著,一面爬到趙宏身邊。

    「父皇,我不能嫁給他。我會死的,他會殺了我的!兒臣錯了,兒臣不該與李紈有私情。兒臣錯了,求父皇饒兒臣一命。」趙詩詩只覺得如果嫁入英武侯府,不如失寵甚至被削為平民。

    趙詩詩想到她和李紈的事情因著這一方錦盒,必然是滿城皆知。屆時司馬瑜隨便一個理由,就能讓她去「自殺」。就算沒有,她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李紈死僵了都沒人發現,這樣的手段太可怕了——

    趙詩詩原本只覺得司馬瑜有些變了,可如今她覺得是她一直都看錯了,這個人太可怕了——

    錦雲夫人面色蒼白,喪子之痛令她在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難以再支撐。她有兩個兒子,一個已經在東地已經死了,一個今日在京都城死了。

    錦衣候面色沉凝,他的手也已經握成了拳頭!李紈一直是他鍾愛的兒子,所以李紈的死對他打擊很大!更慘的是錦衣侯府中,已經沒有嫡出的公子!

    「父皇,求您救救兒臣。兒臣錯了,兒臣不想死。」趙詩詩磕頭拜著,她伸手拉著趙宏的龍袍。

    皇后俯下身拉起趙詩詩道:「今晨遇刺,看把你驚嚇的。章藥師本說你受了驚嚇,神智不太清醒,看來真不適合大婚。聖上您看——」

    「兒臣知道他密謀造反,不信您命人搜一搜,一定有證據的!」趙詩詩忽然瘋了一般道,她轉身指著司馬瑜道:「他這樣的人怎麼會不知道西北有那樣的地方在,父皇你命人搜——」

    「夠了!」趙宏冷聲一喝道。

    然而一名官員忽然從人群中走出跪地:「聖上明察,英武侯是否造反罪民不知,然罪民卻知其與邪派有勾結。罪民前工部侍郎青磨山僥倖不死,得以面聖!」

    「哪裡來的山野之人,如何進得這侯府之中!今日這是辦喜事,還是要辦鬧劇!」趙宏卻威嚴喝道。

    長亭侯微微蹙眉,開口道:「聖上,長公主精神有些失常,恐不宜大婚。」

    雲陽侯也開口道:「啟稟聖上,此人臣倒是認得。昨日便來府上言說,只是臣讓他去了刑部。」

    「罪民去刑部,卻被亂棍打了出來。」青磨山捲起衣袖,身上果然有道道傷痕。

    「若非罪民有些修煉底子,只怕已一命嗚呼!」青磨山磕頭說著,他面如縞素,身形瘦若竹竿。

    「臣身上有自建元二十一年至二十五年間,我大商清剿邪派所得丹藥、邪器、功法、武技等明細,其中有三分之一被以報損、廢料清除等名義清理,卻都流入一名大家都稱呼其為主公者的人身上。臣在某次意外之中,看見此人進入當時琳琅侯府。」青磨山說著,自身上翻出賬本叩首跪地。

    「英武侯,你怎麼說。」趙宏卻道。

    「臣根本不必說,臣也根本不認得此人。只是若為工部之人,工部尚書自然認得。且既然已死,如今死而復生,還是不是原來之人便不得而知。京都城從昨日開始便生亂。臣以為是有人不想臣與長公主大婚,這才生出這般多事端。

    臣自來對聖上忠心耿耿,這些年辦事少不得得罪一些人,此刻卻開始聯合報復也未可知。只是臣今日才知原來詩詩已早心有所屬,臣卻是奪人所愛。此事若早說明,臣理當成全他們,何苦弄至如此境地。臣無意朝中紛爭,卻卷在最中心。一切只因臣忠於聖上,忠於皇室!」司馬瑜雙膝跪地,叩拜而舌燦蓮花道。

    趙詩詩只覺得渾身冰涼,她沒想到即便是這樣,司馬瑜還能狡辯。她忽然感到絕望,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相信司馬瑜的言辭。可今日李紈的死已經令她徹底崩潰,李紈只是今晨去了她那裡,出來便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李紈死不瞑目的眼,趙詩詩忽然一陣胸悶,便反胃的狂吐起來。她已經被判定為精神失常,她知道她說什麼都不會被認可,她只會被塞進英武侯府裡,然後生不如死。

    「藥師何在!」趙宏皺眉,只覺得趙詩詩真的是瘋得厲害。

    人群中章藥師本來想走出來,卻在一瞬間動彈不得。而在他沉靜的時刻,另外一名御藥院的藥師已經走出去為趙詩詩把脈。

    這名老藥師已經很老,在這種時刻大部分人都不願意趟這趟渾水。只是他本著醫者之心,見無人肯站出來,他只能站出來。

    只是此刻這名老藥師本就如胡桃一般的臉,忽然皺得更緊,面色也十分難看古怪起來。

    「如何!」趙宏喝問。

    皇后的眼神使勁看向章藥師,以至於一國之母那美麗的大眼都有些痙攣,然章藥師卻垂著頭一直站在原地。

    「啟稟聖上,長公主乃是中了幻毒,導致精神有些恍惚。此外公主殿下卻有喜脈,且脈象很虛弱,若不趕緊保胎,只怕一屍兩命!」老藥師一咬牙說道,他一生鑽研藥道,也沒什麼牽掛,難道還不敢說一句真話?何況這可是一屍兩命!

    「胡說八道!長公主閨中清譽,何以被你如此詆毀!章藥師,你出來!」皇后搶先喝聲而出。

    老藥師面色一沉,死倔的性子上來便回道:「皇后娘娘,老臣在御藥院五十餘載,一生鑽研藥道醫道,難道還會誤診麼?長公主氣血兩虧,身中奇毒。若不加緊救治,孩子保不住事小,大人也要一起死去。這可是兩條性命!老臣何以敢開玩笑?!老臣若不能確診,絕不說一個字。」

    錦雲夫人顫抖著,忽然要走出人群。錦衣候伸手拉住她,卻反而堅定了她走出去:「長公主閨中清譽?簡直可笑!京都城貴婦圈,誰人不知其與我兒有私情。

    我兒李紈一直被我關在家中閉門思過,可今晨卻離奇失蹤,更是被發現死在長公主府外。京兆尹卻說我兒暴斃!我兒本身就是一名六品大武師,何以會暴斃而死?皇后真是好手段,先是弄死我兒,如今又要整死我兒的遺腹子麼?」

    「錦雲,你可知你在說什麼?!」皇后喝道!

    「聖上明察,今日臣婦不得已,將家醜外揚,卻是無奈之舉。建元二十六年正月初一,正是聖上點兵點將往各方督戰之際,也就是在那一日於皇廷西宴廳後……」錦雲夫人娓娓道來。

    「聖上,正如英武侯爺所言,若是早講此事稟明,又如何會有今日之事。可皇后娘娘一聲令下,臣婦等何以敢言——」錦雲夫人淚眼婆娑,一面懇切的求著那老藥師:「老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兒遺腹子。就算天下人不認他,我這做祖母的定然要護著他。可憐臣婦膝下再無子女——詩詩,你可願生下這孩子。」

    錦雲夫人言語間已經扶著趙詩詩,將她抱在懷裡言辭懇切。她哭訴著:「我可憐的孩兒,不過因為世子身份,總歸讓人嫌棄配不上公主殿下。英武侯爺年輕有為,手握重兵,誰都知道與其攀親比我那沒用的孩兒好啊——」

    連靈玉安靜的在某一個角落聽著,不得不為錦雲夫人的話而喝彩。錦雲夫人其實是如妃,也就是大皇子的人這一點她已經清楚。今日這樣的時機,她又痛失愛子,會做出這等狗咬狗的事情早在她算計之內。

    「簡直混賬!」趙宏面色黑沉如鍋底,此事無論趙詩詩與李紈是否有私情在先。趙詩詩身為皇室長公主,不知檢點,行為放浪形骸卻是不容置疑!身為皇后教女如此,處事如此已經完全無德。

    「聖上明察!臣妾絕無此心。」皇后「咚」的一聲跪地道。

    所有人都靜默下來,一直沒有吭聲的趙括站出身來跪地上:「父皇,母后不過想著家醜不可外揚。皇姐行為,母后縱然有錯。然母后主事中宮,何以能明察所有。皇姐自來有主見,又住在長公主府中,母后難以清查也情有可原。父皇明察——」

    趙括更狠,直接就拋棄了趙詩詩。他知道唯有抱住還是正宮之位的皇后,才不會影響他被立為太子。此刻他已經很明白,錦衣侯府是大皇子的人。

    「兒臣以為不然,母后既為皇后,理當教養兒臣等兄弟姐妹。若能力不及,何以掌中宮之位?」大皇子順勢而起道。

    「聖上,不知可聽老臣一言。」一道頗為蒼老的嗓音開口,卻是九卿之首,專事宗廟禮儀的奉常匡析。匡奉常無疑在此時最具有言語的重點權,他在朝為官歷經兩代皇帝。如今已有九十幾歲高齡,在百官之中極有威信。

    且匡奉常一生從不插手軍政,儒政,只對王朝的禮儀以及皇廷宗廟的祭祀兢兢業業。如今趙詩詩的行為以及皇后是否得體,他自然有資格言說。

    「匡老愛卿請講。」對於兩朝元老,趙宏也多一份尊敬。

    匡奉常雖年老,然亦是身體硬朗之人,此刻道:「長公主失德,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不宜再食天下供奉。英武侯雖言之有理,然有人彈劾理應嚴查辦理。錦雲夫人雖愛子心切,然終究教子無方,誥命封號不可留,錦衣侯府當思過。皇后領三宮而不查女之過,知過而不勒令改,不能公正公允,然廢黜中宮為天下根基,聖上當謹慎之。」

    「老愛卿言之有理,昔日天下紛爭,朕起命英武侯為主帥平西北叛亂。其軍功不可沒,然多番有言行品格不端被彈劾。朕本心收為駙馬,如今卻是無緣。延尉署鴻延尉何在?」趙宏似乎疲倦開口。

    「臣在。」鴻鳴潮躬身道。

    「此案交由你延尉署一併徹查,此人到底什麼來路都查清楚了。」趙宏指著青磨山道。

    「臣遵旨。」鴻鳴潮拜道,已經命人將青磨山先行帶去延尉署之中。

    彼時卻有禁衛軍匆忙而來,禁衛軍統領舒展進喜堂便跪地道:「啟稟聖上,刑部大亂。有人劫持刑部,縱火行兇!」

    「放肆!可捉拿案犯!」趙宏厲聲道。

    「已全數捉拿!所幸有人密報於臣,臣得以及時趕到刑部。否則刑部俱毀,那些人劫持的正是張太尉昨日押解入牢中之人。」舒展稟報道。

    哪裡知道一道疾馳的快馬又是飛奔而來,同樣是禁衛軍。卻是如今已升任的禁衛軍副統領沙青,但見他滿面灰污,卻跪地道:「啟稟聖上,延尉署監牢被毀。包括絡長河在內的三名要犯被劫持!延尉大人所在辦公務之處更被完全燒燬,宗卷被毀十之!」

    「反了反了!東平武侯何在?」趙宏喝道。

    「啟稟聖上,武侯爺並未來觀禮。」

    趙宏的手掌明顯握拳:「命東平武侯即刻進宮見朕,禁衛軍協同城防軍即刻排查案犯。」

    「是,聖上!」舒展與沙青立即領命而去,心中卻知此番之後他們怕是不能擔當此職了。

    喜堂內的大紅喜字此刻已完全是諷刺,趙宏面色黑沉。參加觀禮者都是大商的名門貴胄,皇室醜聞也被趙詩詩的瘋言瘋語衝破了窗戶紙。

    皇后跪在地上不敢再言語,此時此刻她知道多說只有招來更多的禍事。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何時錦雲夫人成了如妃的人!

    「皇后失德,不宜再掌封印,削為謹妃,謹言慎行;長公主削為平民,不得入皇室宗譜。英武侯禁足侯府,一切等延尉署徹查定論。錦雲夫人削命婦稱謂,念錦衣候軍功,又新喪愛子,不予削候位,然兵權交兵部,侯位不得世襲。」趙宏的責罰,基本按照匡奉常的言論而行。

    「擺架,回宮!」趙宏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裡,說罷已率先出府。

    「恭送聖上——」一眾人跪地叩拜。

    皇帝一走,喜堂就更凋零。皇后在趙括的攙扶下勉強回宮,錦雲夫人抱著趙詩詩,那名老藥師搖頭歎息:「怕是救不了了,這種毒素老夫也不曾見。若是公主——若是姑娘未有身孕倒也還可救,如今老夫無力回天。」

    「救我,救孩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趙詩詩身上的嫁衣艷紅而諷刺。

    很多人陸陸續續的走開,也沒有人想去惹這樣意頭不好之事。司馬瑜忽然開口道:「連府不是有雲公子麼?他不是妙手驚天麼?怎麼不救?」

    錦雲夫人面色僵了僵,她自然知道雲公子這號人,只是連府與錦雲府什麼關係京都城都知道。

    然而一道紅影還是蹲了下來,雲焱伸手扣住趙詩詩的脈門,輸送了一些靈力道:「我會幫她恢復一些傷勢,但我非藥師,不會解毒。」

    「只要給老夫三天時間,必可製出解藥。」老藥師道。

    雲焱頷首:「她三天之內會活著,至於胎兒,只要不隨意走動以及心緒欺負過大,應該也能保住。」

    「多謝!」錦雲夫人道謝道。

    趙詩詩卻只是冷笑,她不認為連府會那麼好心。當初她和李紈的事就是連風一手促成,她淪落至此難道不是因為他麼?只是她害怕了,而且在知道孩子還在之後,她也想生下這個孩子。她已經清醒的明白,肚子裡的孩子是她目前還能像人活著的唯一依靠。錦雲夫人看上的,就是這個孩子而已。

    英武侯府的人很快散乾淨,下人已經開始清掃。好好的喜事弄得幾乎成喪事,誰能想到?

    連家此番只來了連靈玉、連風和雲焱,此刻也都走出侯府。然而眼前卻有人擋道,司馬瑜道:「連靈玉,借一步說話。」

    「英武侯爺,這可不妥。我家小妹與雲公子已擬了定親之日,就在下月二十八。若是歡喜,屆時您還可出府的話,不妨來府上喝一杯水酒。」連風擋在連靈玉身前道。

    「你冰殺公子的名號,不知道怎麼跟兵部、軍機處解釋?」司馬瑜反問。

    「不勞英武侯費心,這一點本將自會向兵部、軍機處說清楚。英武侯若是沒事,還是讓一讓路。」連風淺笑道。

    「怎麼,敢做出這些事,難道不敢跟我談一談?」司馬瑜嘲諷道。

    連靈玉站出身來:「沒什麼好談的,難道還有什麼好談的麼?」

    「為何?」司馬瑜死死的盯著連靈玉,如此近距離之下,他可清晰看見她眉眼間絲絲縷縷的嫵媚。她的雙眉已經化開,雙眸清亮睿智美麗,容顏如白瓷妖嬈,唇似三月桃花微揚。司馬瑜看著她的唇,想到他嘗過的甜蜜,他的眸光便瘋狂起來。

    雲焱伸手摟住連靈玉的腰肢,聲音染了不喜:「你再看,本公子讓你瞎了眼去!」

    「呵呵——本候記得這滋味確實不錯,嬌軀也很柔軟,甚至——」司馬瑜猥瑣的話未說完,已經被雲焱一拳揍出去。

    「你敢毆打朝廷王侯!」司馬瑜沒想到雲焱在這麼多人眼前說打人就打人。

    雲焱聲音潤雅乾淨:「本公子理解你娶妻不成,還被戴了綠帽子的鬱悶,但本公子不允許你侮辱靈玉。若是實在受不住,想必你讓府裡之人去醉香樓請姑娘,人家還是願意來的。」

    有些人聽言都同情的看著司馬瑜,一些閨秀都羞怯的躲身而過。

    「走。」雲焱伸手握住連靈玉的手掌道。

    「嗯。」連靈玉至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司馬瑜一眼,此刻聽言也只是乖順的跟在雲焱身邊走出去。

    「連靈玉,真要我說出來麼?」司馬瑜怒道。

    連靈玉站住了腳步,回身看著她,頗為同情道:「你就這點能耐麼?如果是,那還真是令我有些失望。」

    「你為何要這麼做!」司馬瑜咆哮道,他不用去查也知道刑部和延尉署的失火,只會令他更多的部署胎死腹中!最令他害怕的是對方根本很清楚他會怎麼走,他每走動或者說掙扎一步,對方就會截斷他的路。

    那時因為司馬瑜的發瘋,已經很多人匆匆離去。連靈玉微微搖頭:「我不知道英武侯爺您在說什麼,想必您現在說什麼也會成為得了失心瘋吧。」

    「雲焱,我們走。」連靈玉轉身道,她覺得她沒有必要多說什麼。

    司馬瑜死死的盯著那一道幾乎是依偎著雲焱的身影,眼裡幾乎可噴出火來。連風冷淡道:「如同你讓四臂黑猿殺我不成,我們沒有證據。沒什麼好說的,若非靈玉攔著,你早已經是雲焱手下亡魂。慢慢等死吧,多享受活著的日子。」

    「沒那麼容易,聖上始終相信本候!」司馬瑜冷聲道。

    「希望如此。」連風攤攤手,轉身跟上連靈玉,一面嬉笑道:「你們兩個,也不等等我。真是有了未婚夫忘了哥哥,這還沒成親呢,注意一點!」

    司馬瑜的背心有些發冷,今日之事連家沒有一人開口,沒有一人動手。但是一步步卻將他推到如此被動的局面!

    先是李紈之死,李紈送禮,趙詩詩發瘋。再是喜堂出了一個漏網之魚,一名耿直的老藥師,錦雲夫人,匡奉常。接著就是刑部和延尉署大亂,所有的一切並非都是針對他,但卻將他推到了如今的境地。

    如果李紈沒有死,錦雲夫人不會站出來,不會拚個魚死網破;如果李紈沒有送禮趙詩詩不會發瘋,不會自爆醜聞毀了婚事;如果漏網之魚不出來,他不會惹禍上身,因此絞入這一堆事;如果老藥師不出現,趙詩詩就只是發瘋,沒人理會她說的瘋話。如果錦雲夫人不拼,皇后不會有事,那麼皇后還會有一些補救的辦法。

    最後匡奉常出來,言語定論,讓這場亂,亂而不亂,還在皇帝的接受範圍之內,所以不會殃及其餘人,於是此時人人自危不可能再站出來說什麼,他司馬瑜即便還有狗急跳牆的本事,也還未到需要跳牆的關頭。

    所有的事情,只有一件是在針對他司馬瑜,可所有的事情才造就了他最終的結局:被軟禁在英武侯府,綠帽子帶得京都城皆知——

    連靈玉只是困住司馬瑜,卻將他的佈局再清洗了一次。就像是溫水煮青蛙,慢慢來才不會驚了青蛙,讓後者一下子被燙得跳出來,反而不美。

    當然司馬瑜這只青蛙經過此事,也已經知道他在快要沸騰的水中,如果他不能自救,那麼就要被煮成湯。所以連靈玉知道他必然會反撲,而且她也留給了他反撲的空間。因為有些事情,她也還沒弄清楚。

    ……

    馬車之內,連靈玉揉著眉心,側身靠著雲焱。後者直接將她抱到懷裡,伸手給她揉捏著太陽穴。

    「咳咳——」連風輕咳一聲道:「三哥還在這裡呢,你們也注意一點,別當我不是人好麼?」

    「別吵,靈玉累了。」雲焱輕聲道,伸手抱好不搭理連風的連靈玉。後者的呼吸已經漸漸均勻,顯然是真的睡了。

    連風揉了揉鼻樑,也輕聲道:「你們怎麼讓長公主相信李紈是司馬瑜殺的。」

    「本來就是司馬瑜殺的。」雲焱回答。

    「啊?」連風驚詫,心說司馬瑜怎麼自毀城牆。

    「用他的人殺的。」雲焱神秘道。

    連風愣了愣:「你們策反了?」

    「隔牆有耳。」雲焱微瞇起眼道。

    連風忍住好奇心,恨不得馬車能快點。可又想著馬車太快顛得慌,這樣連靈玉就不好睡了……

    ……

    鎮陰候並未參加英武侯的大婚之禮,此刻聽信含笑:「老安,本候想見一見連城,你去安排。」

    「是,侯爺!」老安回道。

    鎮陰候在池邊繼續垂釣,又吩咐下人將趙靈兒叫來。他顯然心情極好,似乎自言自語:「承你一個人情。天元星位之棋,果然非同凡響。本候留著的女兒,也終於是排上用場了。連家一門,果然有穩坐京都城的架勢。」

    彼時的趙靈兒還是一名嬌俏的小姑娘,五年後卻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一直以來鎮陰候都謝絕提親者,為的就是如今的時勢。當然他並不知道他屬意的女婿,其實是個姑娘。而連風也不知道,連靈玉在充當他之際,給他招了桃花不錯,還給他招了不少想當他未來岳父者。

    此刻京都城滿城風雨,連家的馬車卻穩坐釣魚台,正看著水中的魚在爭鬥。因為那一把餌料,就是連靈玉甩在水中,而她只是賞魚者。不過她現在看得累了,正縮在雲焱的懷裡安睡。

    方到府前,雲焱正考慮要不要抱著連靈玉閃回房。連風卻已經道:「靈玉,到了,快起來自己走。」

    連靈玉揉了揉眼,微微張開眼道:「哦。」她站起身走下馬車,抬頭看著連府的門楣,只覺得心中的那一口鬱結之氣似乎平了不少。

    司馬瑜,娶妻不成,納妾不舉。接下來就是家破人亡,子女等於無,不過那些子也沒幾個是你親生的了。我不會讓你死,我在連府留著一個刷馬桶倒夜香的活計給你,總會讓你衣食無憂。

    連靈玉手掌握拳,一步步在走向她的目標。昔日連府不成氣候,昔日京都城的大勢未起。今日連府已有羽翼,今日京都城中皇子爭權,王侯歸附各自效忠的勢力,這就是大勢所趨。在這樣的大勢之中,她只需要挑撥一些貓膩,自然會有貓撲上來。

    連靈玉知道趙宏也有佈局,只是無論他如何佈局,她都不可能讓司馬瑜跳出她給他安排的路。如果趙宏要阻擋她復仇,那麼她就只能清除障礙。她的目的很簡單,以權謀一點一點的扳倒司馬瑜,讓後者的心血一天天流光,從此心痛發瘋甚至發狂,最好精神失常。

    雲焱伸手握住了連靈玉的手,她的手那樣的冰涼。她的恨意,自骨髓之中散出;她的怨憤,復仇之前意難平。

    「靈玉——」雲焱伸手伸手抱住連靈玉,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的怨恨。連風也能感受到,所以他只是遣散了人,並未阻住他們的相擁。

    連靈玉的下顎靠在雲焱的肩膀上,微微的抬著。她看著天空,看著湛藍湛藍的天空。晨間的繡花針雪不知何時已經散去,只留下這樣清澈的天。

    連靈玉伸手拍了拍雲焱的背,然後微微推開他道:「我沒事。」

    「走吧,回府。」連風出言。

    連靈玉淺笑:「回府。」只是開始,後面的路還很長呢。連家,只會越來越好。

    連城正要出府,卻看見笑容歸來的一雙兒女,還有那越看是越滿意的未來女婿。

    「爹——」三人道安。

    連城笑道:「都回來啦,你們娘給你們做點心呢。爹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爹去哪兒?」連靈玉詢問道。

    「哦,鎮陰候府上來人讓爹過去一趟。也不知是何事,當年鎮陰候對爹也有提拔之恩,便過去看看。」連城如今有事,是不瞞著這些兒女了。從前都是他一個人擔當,不知道何時開始,家中之事卻多是這對兒女在擔當。

    連城想著有些奇怪,特別是連靈玉分明才回來沒多久。可連風的作為,以及平日裡說話時候連靈玉的開口都是那麼自然,好像理應如此。

    「若是他提三哥的親事,你便說三哥如今的性子你是做不得主,只看孩子們怎麼說就是。」連靈玉提醒道。

    「你怎麼知道是說親?說誰家姑娘?」連城便問道。

    連靈玉淺笑看著連風道:「鎮陰候爺必然是想把愛女趙靈兒說媒給三哥你,那倒是個不錯的小姑娘。長得水靈,鎮陰候也將其保護得極好,可以說不食人間煙火。」

    「別,先把大哥二哥,大姐二姐的親事解決再說。若是鎮陰候想給二哥說媒倒是可以考慮,我就免了。還是等我晃蕩幾年,反正我不愁親事,只要我在大街上一吆喝,上至公主下至小家碧玉,那絕對是擠滿了街巷。」連風倒不是吹噓,雖然這樣的名號都是因為連靈玉打響的,但他才是正兒八經的連風不是。

    「貧——不過風兒絕對不是尋常女子配得上的,年紀也不算大可以再等等。」連城倒是不催連風。

    「爹快去吧,讓鎮陰侯爺這麼老等著也不是辦法。」連靈玉笑著催促。

    連城頷首:「如今靈玉有雲焱管著,我倒是放心許多。」他說著搖手出門,只聽見連靈玉還在身後囔囔:「爹說的是什麼話……」

    連城走出府,上了馬車往鎮陰侯府。不知為何,今日才覺得胸膛舒暢。似乎因為早晨從英武侯府傳來的消息,又似乎因為看見一雙兒女的笑。

    ……

    連青菱在校場中修習青籐指,以她如今的指力,完全可以洞穿一名低品武靈的防禦。這對於僅僅是一名四品武師的她來說,非常不易。

    「二姐——」連靈玉清亮的聲音喊道。

    「靈玉。」連青菱拿帕子抹乾汗珠,一面走到連靈玉身邊:「回來了?今日不忙了?」

    「娘和大姐做了點心,喊人去吃。二姐看見二哥沒有?」連靈玉詢問。

    連青菱搖搖頭:「今早就不見二哥人影,可能去找人喝酒了。」

    「二哥最近經常找人喝酒麼?」連靈玉微微蹙眉道。

    「是的,不過倒是沒喝醉。」連青菱回答。

    「我和雲焱出去找找,你先回房換個衣裳過去。」連靈玉見連青菱一身是汗,擔心她著涼道。

    「好。」連青菱頷首,兩人一同走出校場才分道而去。

    連青菱回房命人打了水來,正解開衣物走進浴桶,卻有人影晃動。她驚著就要喊出聲,卻被摀住嘴:「是我。」

    連青菱伸手掩住自己的春色,瞪大了眼眸。這聲音她倒是不陌生,只是映入眼簾的臉卻有些陌生。

    「你別喊,我就鬆手。」莫恆道。

    連青菱點點頭,莫恆這才鬆手。她便道:「你退出去!」

    莫恆並未依言退出去,而是看著明顯嬌羞的連青菱,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下顎。他的唇很快的攫取上那紅粉的唇,他明顯感受到唇的主人僵硬起來,他霸道的加深這個吻。

    「啪——」莫恆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甚至嘴角都被打破,因此而溢出一絲血跡。

    連青菱微喘著:「出去!」

    「我——」莫恆抬眸凝著她,對上的是一雙受傷,而盈滿淚水的眼。他怔了怔,伸手想去輕撫她的容顏,她卻躲開道:「出去!」

    「我,對不起——」莫恆知道是他孟浪了,只是他——

    「我出去,你別生氣。」莫恆站起身走出屏風去。

    連青菱埋頭進水裡,良久實在憋得不行她才抬起頭來,眼圈卻已經紅腫。她穿了衣走出來時,便被一道偉岸的胸懷摟住。

    「如果你以為我是人盡可夫之人,我想你找錯人了。不過我不會怪你,畢竟我的名聲不好。不過請你離開之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了。」連青菱冷淡道。

    「菱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你願意嫁給我麼?我原本想來提親,可我怕你不同意。所以才想來先問問你,你要知道我在東地,那不是一個安穩的地方。我想問你,是不是願意跟我去。」莫恆卻認真說道。他沒想過他會喜歡一名女子,但是在此前知道趙括欲對她——他就憤怒得控制不住,所以他想他要娶她。

    連青菱沒有回答,而是嗚咽的哭泣起來。莫恆有些慌亂,他管理奴隸調教下屬還成,哄女人這不會啊!

    「菱兒,你——你怎麼了——你若是不願意,我也也——」莫恆原本想說也不勉強你,只是這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菱兒,你答應我吧。以後辦事,我都會當心一些,不會輕易送死的。」莫恆在東地,確實過著刀尖一樣的生活。只是若是真的有家室了,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不管不顧。

    「菱兒,你是不是喜歡七皇子。」莫恆吃不準一直在哭的連青菱到底怎麼想的,所以他又問道。

    連青菱伸手錘了他一拳,他伸手握著她的手腕:「菱兒,你要是喜歡他,我就再去把他打成殘廢。」

    連青菱抬起頭:「上次我回京,三弟問我知不知道誰打的七皇子。那是是你打的?」

    「這混賬東西,府裡那麼多姬妾,還要取側妃,還想惦記著你,我看不過去。所以我揍了他一頓,你不會是真喜歡他吧?」莫恆皺緊了眉問道。

    連青菱也不回答,只是問:「你臉上的刀疤呢?」

    莫恆摸了摸臉:「不是想著要娶媳婦麼?就讓武侯爺給我想辦法去了,總不能破相來娶你。我倒是不在意,就怕老丈人不樂意。」

    連青菱黛眉蹙起:「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我覺得我現在挺好,我沒想著要嫁人。」

    莫恆僵了僵道:「菱兒,難道你不想嫁給我麼?」

    連青菱抽身離開莫恆的懷抱:「我想在禪山寺出家為尼。」

    「不許,不許當尼姑。」莫恆伸手扣住連青菱的腰肢,他低頭埋在她頸上道:「我把你劫了,劫去東地。」

    「你——」連青菱伸手推開莫恆,他卻將她抱得更緊:「菱兒,你太能磨人了。當尼姑有什麼意思,都是一群老女人。」

    「你鬆開我。」連青菱幾乎被他貼在身上,胸前更是被壓得緊迫。

    「嫁給我。」莫恆幾乎是逼迫著道。

    連青菱惱了:「你這是求親嗎?你這是逼親——」

    「哪有這麼麻煩,咱兩看對眼就婚娶。你還想當什麼尼姑,難道要我天天去尼姑庵裡找你麼?」莫恆反問道。

    連青菱面色大窘:「當初那是意外——」

    「現在和以後不是意外。」莫恆抱著連青菱的腿:「我先把你辦了,一會再去找老丈人說親。」

    「你滾開!」連青菱沒想到莫恆本來說得還蠻君子,這越往後就跟土匪山賊搶壓寨夫人似的胡攪蠻纏起來……

    ------題外話------

    下集精彩:難道那名破相者真的被蟲子吃掉了?三個要犯也要喂蟲子?

    下章節開始的細綱已經整理完畢,但是會要求很多細節,乃們表催,我努力碼字哈~弱弱的說一句,乃們催我會覺得我沒多更我有罪,闊素我怕影響質量~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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