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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狐族大變故 文 / 連玦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跪在地上的大長老終是忍不住了,他勉強的清了清桑道:「殿下——」

    「嗯。」雲焱目光從文卷中抬起來,專注的看向大長老。後者對上這樣乾淨的眼神,可半點不敢再認為這雙眼眸的主人還是個單純的孩子。

    「您是否有什麼吩咐?」大長老小心詢問道。

    「你先起來。」雲焱終於開口讓大長老起身,後者倒是沒什麼怨言道:「謝殿下。」那時候大長老還心說這回殿下應該氣消了吧?

    「不知殿下可知是何人對我族有這樣歹毒的心?」大長老心掛著這事。

    雲焱並沒有回答,而是在看完文卷的最後一頁後才開口:「等。」

    「等什麼?」大長老不明白,只覺得雲焱此刻也沒散出什麼威壓,這模樣看著也非常平和。可是他總覺得眼前的青年高深莫測,他那一雙分明乾淨清澈的眼眸,也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平常的流水。可流水在想什麼?沒人知道。

    雲焱的目光卻看向了殿門口,而那時候殿門被敲響:「殿下——」

    「進來。」雲焱要等的人——雲擎蒼來了。

    雲擎蒼推門進殿,看見大長老也在,面上倒是沒有驚訝之色。

    雲焱看著,已經確定那個人就是雲擎蒼弄來的,他眼眸微斂:「何事?」

    雲擎蒼關上殿門後,方才沉吟著道:「屬下聽聞殿下這兒出事,所以前來查看。」

    「但說無妨。」雲焱卻道,意思是不必介意大長老的存在。

    雲擎蒼聽言頷首,這才稟報:「這是十殿下與白妃處,今日作為的詳細記錄。屬下想著殿下也許有用,便提前送過來。」

    連靈玉聽言站起身去接過雲擎蒼呈上的文卷,一面拿了筆墨坐下身打開來看。

    「你先坐會。」雲焱對雲擎蒼說了一句,與連靈玉開始查看這些文卷。

    那時候大長老和雲擎蒼沉默的看著這一雙人做事,卻發現兩人的配合很默契。而且兩人將文卷分工看完,又互相調換來看了一遍。

    「未正左右,飲茶濺一滴。」連靈玉與雲焱在放下手中的最後一卷文卷時,異口同聲道。

    「未正左右。」雲焱輕敲著手指,看到連靈玉泛紅的耳根。他抿唇眉眼不禁揚了笑意,那柔情的模樣,看得雲擎蒼和大長老心神一怔。

    咳咳——殿下這模樣——咳咳——當真是能將人迷得神魂顛倒——

    但是雲擎蒼與大長老,都沒有察覺這個未正時分有什麼問題,而且關於這份文卷,雲擎蒼也看過了一遍,也沒察覺有什麼不對。飲茶濺出一滴茶水雖然有點兒不尋常,但有時候想事情太投入,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

    雲焱伸手握住連靈玉的手掌,後者的手掌明顯一縮,但很快就淡定的由著他握著。她的聲音也很自然道:「未初不久,我們從長老閣出來。」

    「白妃麼。」雲焱的拇指摩挲著連靈玉的手心,眸光瀲動著微沉的水波。

    「也有可能是因為別的事情,但可以列為懷疑的首要對象。」連靈玉在文捲上畫了圈道。

    雲焱搖頭:「是她。」

    「這麼肯定?」連靈玉凝著雲焱,等著後者解釋。

    而雲擎蒼與大長老也豎起耳朵,等待著雲焱的解釋。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明白,這怎麼就肯定了?!

    「我在長老閣的時候,逼了他們一把。」雲焱開口回答。

    「嗯?怎麼逼了?你——」連靈玉開口問著,眸光卻動了動,已經想明白了什麼。她的目光看著雲焱的眼神,見後者的眼眸光含著笑意和柔情。她看著耳根就不爭氣的泛紅,但還是開口道:「你知道他們會對大長老下手?」

    大長老聽言一怔,目光不可思議的盯著雲焱。想到後者此前說的話,他的背心又是一陣冒汗。他心說自己之前也只不過是說了一句享齊人之福,而且這也是男人的心中所想不是麼?可殿下果真就想弄死他,而且還做了兩手……

    「不錯。」雲焱坦蕩蕩的承認了,就在大長老的面前承認了。

    大長老冷汗滴滴,知道若非那些人選在雲焱的宮闕外動手,他就算不死也要被重傷——因為他很清楚若是在別處,不可能有人能幫他當下那樣的一道刺殺。只是他此刻尚且以為救他的人,是雲焱安排的——但是雲焱接下來的話語,粉碎了他的想像。

    「我本來就想讓他死,這麼沒用的老傢伙,留著作何?」雲焱不客氣道。

    大長老面上掛不住了,可是雲焱接下來的話卻令他心中一熱。

    「你如果沒有因為聽到我的話而震動,那些人倒也殺不死你,最多令你重傷。不過你若是要死了,我反而會救你。至少說明你還有一絲可救,你還能想明白一些事。」雲焱早有安排。在他說那番話的時候,不僅是故意讓大長老聽見,更是要讓那刺殺者有出手的機會。

    大長老聽言也明白了雲焱的安排,如果他不是心神過分震動,而導致瞬間的失神,必然不會被那人一擊就死!即便他是聽到之後非常憤怒,也不可能被人這樣就殺死!須知他畢竟是狐族的大長老,已經是渡了九劫的神境修為者。是目前所知的修煉之道的至高存在!所以即便對方的刺殺手段高明,修為也十分了得,也不能在正常的情況下將他一擊必殺!

    可是那時候大長老在聽完雲焱的話語之後,心神震動非常大。而當一名修煉者的心神失守,就是被人一擊必殺的最危險時刻!

    雲焱算準了若是大長老沒有醒悟,就由著他被人重傷,誰管他死活。不過雲焱倒是沒想到他這裡還藏著那樣修為強橫的暗人——

    連靈玉聽著雲焱的安排,就知道他雖然那時候被她「勸」住了。但心中仍舊不平,才又給大長老使了絆子。而她完全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多心眼了!不過貌似他一直都很有心眼……

    連靈玉的手掌反握住雲焱,心中掠動著一層層波蕩。他是不願意她受一絲委屈,就算是言語上的,也要想辦法幫她出氣。就算是在這個狐境之中,在他也很陌生的環境下,他也能、也要這樣護她——

    只是連靈玉想著,又有些許疑惑。因為這些人既然能隱藏這麼久,就不應該這麼沉不住氣才對……

    「將那個暗人叫進來。」雲焱的目光再度看向雲擎蒼道。

    雲擎蒼聽言頷首,伸手在空中拍了一掌。而那名此前救了大長老一名的人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向雲焱行了禮之後便站定在那裡。

    「這是屬下訓練的暗士之首——黑影,而在殿下的宮闕之外,共計有一百名暗士守衛。此外尚且有六十百名暗士,分別在十殿下與白妃宮中辦事。餘下一百四十名暗士在訓練營之中等待調遣。」雲擎蒼將暗士的情況詳細說明,他知道這事不可能瞞著住雲焱。

    連靈玉聽言眸光微沉,她知道在這個宮闕內服侍的,都是修為不凡者。她和雲焱都認定這些人是狐皇的人,那麼這些暗士呢?

    「此前屬下等人都忠於皇主,但如今都忠於殿下。」雲擎蒼並沒有太多的解釋,因為他知道雲焱自己會看,而且會看得很清楚。

    雲焱的目光落在黑影身上,點頭道:「身手不錯,但你既然是忠於我,我可沒有讓你去救他。」

    黑影聽言跪地,仍舊沒有開口說話,但那模樣明顯是認錯請責罰的意思。

    「暗士的訓練過程比較特殊,一般來說他們都是以眼神動作,甚至氣息來互相表達。這樣有助於暗士在特殊的情況下,實行各種不打招呼的突襲等。」雲擎蒼說明道。

    連靈玉聽言瞭然,而雲焱也點頭:「你以後只需要保護我和她。」

    黑影聽言頷首,雲焱才命他退下去。

    「你怎麼知道他們會動手?」連靈玉還是開口問道。

    「他們也有暗士,此前就在長老閣外。」雲焱回答,那時候他一直看著虛空。其實那並不是虛空,而是那裡有不尋常的氣息。他一次次的盯著,就是要逼著那人沉不住氣。

    連靈玉聽言已經明白雲焱叫出這名暗士,是想再進一步作對比。

    「其實不相上下,但是他們身上有一種我不喜歡的氣息,所以我才會察覺。」雲焱果然又道。

    「不知是何氣息?」雲擎蒼是此道高手,想詢問清楚。

    雲焱搖頭:「暫時不清楚,這是第一次感覺到。」

    雲擎蒼聽言再問:「殿下是否能形容一下?」

    雲焱擰眉,仍舊搖頭:「不能,只是不喜歡。」

    一直沉默的大長老心中卻再度陷入震動之中,那是被黑影引起的震動。因為黑影不過是四劫神境者,但是卻能隱蔽得他都完全不能察覺。而雲焱卻說對手的暗士,與黑影這些人不相上下!

    「既然動了手,很快就會全面動起來。你們都做好準備,有事我會叫你們?」雲焱提醒道。

    「殿下沒有什麼安排麼?」大長老心中不安,這樣什麼都不做可太被動了啊!

    「嗯。」雲焱也沒有多做解釋,雲擎蒼聽言起身拜退。

    大長老幾番欲言又止,連靈玉提了一句:「敵暗我明。」

    「可不需要準備什麼麼?」大長老心有疑惑。

    「要準備什麼,你不知道麼?還要我來告訴你麼?」雲焱微擰眉,覺得這個大長老似乎有些愚蠢。

    大長老聽言就明白了雲焱的意思,當即道:「殿下放心,我一定準備妥帖。」

    「去吧。」雲焱下了逐客令道。

    大長老這才退出去,一面伸手抹著汗,只覺得今天這兩回搞下來沒有死掉,還真的是運氣極好。他也明白雲焱的意思,這裡畢竟是後者並不熟悉的狐境,如果會要出事應該要怎麼安排,自然是他才清楚——

    連靈玉伸手將雲焱的手掌握在臉上輕輕摩挲,她起身坐入他的懷裡。他伸手抱住:「累了?」

    連靈玉聽言耳根泛紅,手臂抱住雲焱的頸,雙腿轉而跨坐在他的腰上。她是將他夾緊了抱著,她其實很喜歡這樣抱著他。當初他剛恢復,她就是這樣撲上來抱著他——

    雲焱一手托住她的臀,一手抱住她的腰背輕撫著。

    連靈玉安靜的抱著他,良久之後才道:「雲焱——」

    「嗯。」雲焱應聲。

    「你要將我寵壞了。」連靈玉的臉摩挲著他的頸,完全知道了他要表達的所有意思。

    「怎麼壞?」雲焱不明白。

    連靈玉瞇著眼,認認真真道:「那樣我會很自私,一切都要你為我想,而我不為你想。那樣我傷了你的話,我會很難過。」

    雲焱聽言淺笑,他的說話的氣息吞吐在連靈玉的耳邊:「你知道說什麼我才會難過。」

    連靈玉聽言怔了怔,想到他確實很好哄。除了她戳著不答應與他相守,趕著他走的時候他會難過,其餘任何時候他都是這樣一心為著她。

    「事情還算順利,很快我就能掌控這個地方,到時候去找你親娘也會比較方便。」雲焱輕語著,她也一早也知道他來狐境,要當狐皇的目的都是為了他們的未來。

    連靈玉將頭枕在雲焱的肩膀上,側頭看著他的側下顎。那時候他明顯在想事情了,她就這樣安靜的看著他。

    雲焱吶——她心中歎著,想到不知不覺之中,他已經在為他們的將來籌謀安排。他知道他的資質必然會驚動狐族,他清楚她的背景其實也不簡單。

    雲焱知道他們將來要面對的,會是更強大的存在。所以他斷然拋棄了對名利的淡薄,他乾脆的捨棄了乾淨的生活。他從純粹之中出世,在渾濁中也過得這樣自然與強大。

    雲焱在想明白事情的枝枝節節之後,就做好的所有的準備。他將計劃告訴連靈玉那時,她還未有太大的感觸。可是現在她才深刻的明白,他是早早的看透了一切,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作為。

    連靈玉甚至認定,雲焱回來狐族,祭拜狐後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其實是為了保障他們以後的生活安寧——他其實同樣也因為巔峰大戰,都在後怕——他害怕讓她再次陷入那種無助之中,他害怕她再為他那樣辛苦——

    連靈玉伸手扣住雲焱的手掌,一指一指的與他交纏。她的小動作令他低下頭來看著她,看見她面色柔軟的在握著他的手,他心中動了動——

    「小狐狸——」連靈玉埋頭聽著他的心跳,閉上眼呢喃著。

    雲焱的手掌握緊她的手,安靜的感受連靈玉的柔軟。

    ……

    「我還是太沉不住氣了。」白妃那迤邐沙啞的嗓音,透著歎息之意。

    「您已經很好,只是都不知道狐皇還是留了一手。」回答者已經現出了身影,因為今日的刺殺,他同樣被大長老震傷,此刻正在療傷之中。

    「這樣的話,這個大皇子就更不能留了。沒想到當年那樣都殺不死,竟然真的是神品資質者。」白妃的手指落在額頭上,面色竟然蒼白無比。

    「您的頭疼病又犯了。」

    白妃歎息:「如果拓兒爭氣,我也不必要這樣操心。」

    「殿下畢竟不是由您一手帶大,將來再調教回來便是。」

    「無所謂調教不調教,只要聽話就好。火狐一族,當皇族太久了呢——」白妃的面色越發蒼白,但是她的眼神卻越發晶亮。

    「動手吧。」白妃下令道。

    「是。」

    白妃喘息著,開口喊人進屋服侍她犯的病。那時候屋裡有哪裡還有方才跟她說話的人?

    而彼時在白墨的府邸中,他正面色肅然的看著白鞦韆和白秋旭。

    「爹今日去說不順利?」白秋旭疑惑詢問,他的想法和白墨一樣,都認為長老閣不會拒絕。可是若是順利的話,白墨又怎麼回來之後會是這樣的表情?

    白墨歎息一聲:「不是長老閣那裡不順利——」

    「是他那裡?」白鞦韆一早知道雲焱不會同意,但是她已經提醒過白墨了,後者不也是因此才直接先找長老閣言說麼?只要這些長老同意並主持,雲焱怎麼可能反抗得了?

    「不錯。」白墨頷首。

    白秋旭微皺眉:「只要長老閣都同意,大殿下不過剛歸族中,難道不會聽從長老閣的安排麼?何況他也見過千千,難道會一點都不動心?而且千千也快步入神境,就算大殿下不動心,難道還不足以令長老們向大殿下施壓?」

    「你們認為只要長老閣的長老向大殿下施壓,他就會臣服。」白墨看著這一雙兒女,眼神也沒有責怪之意。因為他之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他現在完全清醒了。

    「不錯。」白鞦韆不相信雲焱能拗得過那些老傢伙。

    「正好相反,大殿下向八大長老施壓了,現在臣服的是八大長老。雖然八大長老在此前,已經一口應承。但是在被大殿下施壓之後,他們都不顧臉面掛不住直接回絕了此事。」白墨說明道。

    「怎麼可以這樣?!既然答應過了,怎麼又反悔?而且他能向那八個老傢伙施什麼壓力?他最多就是一劫神境的修為不是麼?!」白鞦韆覺得白墨是在說笑話,可是後者的表情看著又不像。

    「但是你們別忘了,他是擁有神品傳承的火狐族人。他覺醒的是神品的資質,而但凡繼承神品傳承的皇族人,都是我狐族的至尊。他們可以絕對壓制狐族中的所有人!」白墨認真說明道。

    「我本以為他還年輕,他能夠施展出來的威壓還小,所以才會去提此事。只是沒想到他已經不是別人可以主導的存在,從他身上散出的狐威,與如今的狐皇想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以白墨的見識,自然也只能將雲焱非非凡歸咎為神品傳承的緣故。

    「怎麼可能?!」白鞦韆與白秋旭愕然,他們都知道長老閣的長老修為非凡。這些長老雖然得到的都不是神品的傳承,可是最差的也是天品傳承不是麼?而且大長老本身得到的也是聖品傳承,他的修為並不比狐皇弱!後者只是因為掌握著火狐一族的族徽之印,並且血統更純粹,才能夠穩壓大長老。

    「八大長老全部被壓得動彈不得,你們說呢?」白墨反問,並道:「我現在穿著的內襟都是濕的,這些汗水就是被大殿下壓出來的。那是血脈上的絕對優勢,只要他施展出這等威壓,我就對他提不起任何的不服之心。」

    白鞦韆驚愕的看著白墨,想到當初遇見雲焱之時,他還不過是一隻幼小的狐。那時候他身上沒有任何的元力波動,雖然感覺上很神秘,但是真的很弱小!

    白鞦韆咬唇,她一早就看出雲焱的必將不凡,可是卻沒想到會這麼不凡。

    也就在此刻,有叩門聲響起:「族長,白妃派人傳話。」

    「讓人去書房。」白墨開口道。

    「是,族長。」

    白墨站起身道:「此事不要再提,除非殿下自己願意,否則不會有人能強迫他。」他說話間已走出門去,心中的震駭一直都未完全的消散。

    白鞦韆坐在地上,卻是沉默下來。

    「千千——」白秋旭伸手握住白鞦韆的手掌:「這樣也好,我族也有不少青年才俊,他們對你可都很有信心。」

    白鞦韆抽手抱著膝蓋:「你沒見過他才會這樣說,尤其是當我那日遇見化人形的他,我就沒辦法不惦記。哥,你說若是當初我將他帶回來,幫他成就成如今的模樣,他會這樣對我橫鼻子瞪眼麼?」

    白秋旭歎了一聲:「那又如何,你也知他喜歡那個人族的女子。不過若是那樣,他總會感激你吧。」

    「他那樣單純,肯定是被那個人族的女人用手段迷惑住了。」白鞦韆一直都認定連靈玉十分有心機。

    「那你打算怎麼辦?」白秋旭皺眉道。

    「我要見他。」白鞦韆起身說著,人已經往屋外跑。

    「千千——」白秋旭喊著,根本就喊不住人!但是他想著白鞦韆也不過是見一見人,如此死了心也好——

    ……

    白鞦韆去到雲焱的宮闕外時——

    「鞦韆妹妹——」雲拓的嗓音適時的響起來。

    「殿下。」白鞦韆有些奇怪的見禮。

    雲拓忙虛扶道:「鞦韆妹妹怎地還如此客氣——」

    「殿下這是?」白鞦韆疑問道。

    「自議事閣中回來,就看見了鞦韆妹妹。這個時辰了,你這是要去找大哥麼?」雲拓明知故問。

    「有些事問一下。」白鞦韆說明著,道:「那我先進去。」

    「也好。」雲拓彷彿真的只是剛歸來,正好遇到白鞦韆一般。

    白鞦韆也不理會雲拓是有心還是無意,在說明之後她便往雲焱居住的宮闕進去。那時候早已有人報明瞭雲焱——

    白鞦韆進殿之際,看見雲焱和連靈玉都在。

    「見過大殿下。」白鞦韆見了禮,目光直接忽略連靈玉而盯著雲焱。

    雲焱開口道:「此前用過的陰陽玉髓和一些藥材都在這裡。」他說話間將一枚儲物戒交給宮娥,由後者呈給白鞦韆。

    白鞦韆看著眼前的這一枚儲物戒,只覺得心中一陣堵,但她吸了一口氣道:「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沒必要。」雲焱一口回絕,他能讓白鞦韆進來,並且將這些東西還回去只是另有目的。他需要確定白狐一族,是不是與白妃同樣的心思。

    「為什麼不可以?」白鞦韆忍著委屈,她只不過是要求單獨跟他談一談,難道都不可以麼?

    雲焱的眉微動了動,十分冷漠道:「我不想跟你說話。」他說完就吩咐送客,自己起身拉著連靈玉進內殿。

    「等等——你也太絕情了!我承認我當時是有私心,可是我看到的只是作為一名有資質的狐族者,被人族哄著當寵物。我就算是做了手腳,可是我有錯麼?而且若非我的作為,她能得到那些東西麼?」白鞦韆忍不住質問,她到底錯在哪裡?

    當初她那樣做,不過是為了將一名有資質的狐族者帶回狐族之中。就算真的有什麼想法,那也只是想想而已。作為一名狐族者,白鞦韆認為她那麼做根本就沒有問題!

    連靈玉站定下來,她轉身開口道:「也許你認為你沒錯,但是為了將他帶走,你對我動了殺心。退一萬步來說,在當時來講,你也清楚我至少照顧了他。可是你想到的,仍舊是要將我弄死,然後得到他。」

    「可你照顧他沒有目的麼?你根本就知道他的不凡,所以你才會這樣做。在我看來,他就是我狐族者,而憑什麼為你人族辦事?」白鞦韆仍舊不認為自己有錯。

    其實無論是白鞦韆,還是其餘的狐族人。只要當時遇到雲焱,在察覺了他資質將不凡,而他有記掛著一個人族者。那麼有九成的狐族人的作法,跟白鞦韆會是一樣的。

    連靈玉聽著白鞦韆的話語,就完全明白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問題。她抿唇不再說話,他完全理解了雲焱面對白鞦韆時的感覺——話不投機半句多。

    「你說啊?你無話可說了吧,大殿下你可聽清楚了?」白鞦韆目光看著雲焱的背影道。

    連靈玉拉著雲焱轉身要走,白鞦韆看見雲焱無動於衷,認定連靈玉是有恃無恐。她只覺得一股怒氣沖腦,怎麼就說不明白呢?這個人明明就是有目的,明明就是心機不單純,為何「阿火」還要這樣執迷不悟!

    「你們站——」

    「砰——」白鞦韆驚愕的看著那一道門,感覺到微微的痛意自她的臀傳遞上來。她只覺得面上一陣陣的發熱,她被直接掃丟出來了?!

    連靈玉有些愕然,目光看著抿唇很不高興的雲焱。她伸手抱住他的手臂:「你也太凶了。」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狐族很多人的想法,我還真不想再留她。」雲焱抱住連靈玉的腰道。

    「你這是在用她做投石,這是留她麼?」連靈玉反駁道。

    雲焱聽言將連靈玉抱在胸前:「這回也是突發事件,怎麼就知道了?」

    「這麼明顯,我又不是傻子。」連靈玉不滿道。

    雲焱淺笑橫抱起她道:「那倒是應該讚賞。」

    連靈玉翻身躍上雲焱的背,四肢扒住他精瘦有力的背,小有得意道:「那你背著我在狐族繞一圈。」

    「好。」雲焱聽言還真的背著她就往殿外走去——

    「別——」連靈玉的頭越過雲焱的肩膀看著他道:「我開玩笑的,你背著我在屋裡走。」

    「不好。」雲焱那時候已經要出殿門,連靈玉抽了身要出來。

    「兩個選擇,回去讓我折騰,或者我背著你出去走一圈。」雲焱站定道。

    連靈玉聽言面色大窘,低聲怒道:「有人聽見了!」

    「自己選。」雲焱好整以暇道,根本不理會那些低首垂眉的侍者們。

    連靈玉這下明白什麼叫做騎虎難下了,這叫她怎麼算?哪一個都不好算!讓他背著她招搖過市,這怎麼可以——可是若是讓他折騰,那她——

    連靈玉抬頭看了天色,一臉沮喪:這時候才是剛天黑,若是讓他折騰,這——

    「嗯?」雲焱挑眉催促。

    連靈玉拍著他的背:「不選!你這明顯是欺負我,別以為你修為高就可以這樣。快鬆手——」

    連靈玉決定不選,因為哪一個都不好!

    「你自己說讓我背著你在狐族兜一圈,現在要出爾反爾自然要被罰。你要麼選擇被罰,要麼選擇履行說出的話。」雲焱不依不饒。

    「不選不選——我就是出爾反爾,雲焱——你不能委屈了我——」連靈玉真的耍賴起來了,這絕對是跟雲焱學的!

    「哦?」雲焱伸手將背後的連靈玉撈過來抱著:「看來今天的調教很有效。」

    連靈玉羞惱的趴在雲焱的肩膀上,感覺到那些侍者都非常醒目的退出殿了,她才道:「我要去修煉了。」

    「調教有效,自然要接著調教——」雲焱抱著連靈玉折回內殿道。

    「鬆手鬆手——」連靈玉抽身,已經運功開始反抗。她就是之前太由著他了!才會搞得被吃得死死的,現在一定要翻身做主!

    雲焱當然也不是吃素的,兩人直接較勁起來。搞到最後還是上了床,連靈玉依然被壓著!

    「你不讓著我!」連靈玉指責道!她的面色已經紅得沒邊了!因為雲焱在跟她較勁的時候,不忘吃豆腐!討厭死了——

    「修為比我低就是比我低,什麼時候跟我差不多了,我就讓著你一點。」雲焱刺激道。手掌已經摸了進去,他好喜歡這樣揉著她的豐滿。

    「鬆開啊——我真的要修煉了,我感覺我的精神力有突破的跡象,你別鬧——」連靈玉推開著,渾身弓起來。

    雲焱卻忽然笑起來,那笑聲很大!聽得出來很愉悅,那是連靈玉都不曾聽到的,雲焱非常高興的笑聲——

    連靈玉不是沒聽過雲焱的笑聲,但她知道他高興的時候,眉眼間雖然都盈滿了笑意,卻很難能聽到他笑出聲來。他就算笑出來,很多時候都是低笑著,或者悶笑著,少有的朗笑聲則非常能誘惑人。

    所以連靈玉此刻聽著就不爭氣的,呆愣的盯著雲焱笑。什麼叫一笑傾人城?這個絕對是!什麼叫再笑傾人國?這個也絕對是!

    雲焱躺下身抱著連靈玉,他的笑聲也止住了,他抱著她輕揉著她的青絲:「靈玉——」

    「嗯?」連靈玉柔順的窩在雲焱的懷裡,典型的被色迷之後任由對方怎麼作為都好的模樣。

    雲焱抱緊連靈玉,他心裡只覺得很愉悅。他很喜歡這樣會對他撒嬌,會對他耍賴的連靈玉。他其實是很敏銳的人,他感覺到她的心與他又貼近了幾分。而且他隱隱有感知,她會越來越好,會越來越快活——

    而這樣的認知,令雲焱一瞬間就覺得很愉悅。他抱著懷裡的人,憐惜喜愛心疼著——帶著滿滿的歡愉——

    連靈玉有些奇怪,不知道雲焱為什麼突然這麼高興。她此刻腦子還沉醉在這個妖孽的笑聲中,所以不能清楚的思考。

    雲焱抱著連靈玉輕聲道:「修煉吧。」

    「嗯?」連靈玉聽眼掙開他的懷抱,半起身盯著雲焱的妖孽容顏:「怎麼修煉?」她心說你這混蛋將我色誘了,我還能靜心修煉麼?

    雲焱伸手撫著連靈玉的眉眼:「不修煉就陪我睡。」

    「你不是不睡覺的麼?」連靈玉湊上唇,說話間氣息吐在雲焱的身上。

    「靈玉,你這是在誘惑我。」雲焱提醒道,他現在暫時已經沒想法。但是他保證眼前的人再有動作,他就絕對會有想法。

    「滾蛋,是誰先誘惑誰的?」連靈玉說話間咬住雲焱的唇——

    雲焱伸手壓住連靈玉的背,正要翻身之間。連靈玉身上卻散出一層淡藍之光將他壓得死死的,顯然不給他起來——

    雲焱伸手摸著連靈玉的臉,一陣陣瘖啞被堵在喉嚨間的笑在散播。他乾脆伸手解開自己的和連靈玉的衣襟,方便她施為——

    ……

    而那時候因為雲焱的笑聲而沉醉的,遠遠不止連靈玉。他這一次笑得太大聲,所以殿外的人也不小心聽見了!

    白鞦韆那時候還坐在地上,她尚且沒有從方纔的打擊中回神。她在確定自己真的是被丟出來之後,心中一層一層的難過與羞憤難以抑制!

    可是白鞦韆又聽到了雲焱的笑聲,那樣乾淨那樣迷人——只是聽著這樣的聲音,她就能想像到他眉眼間滿是笑意的模樣。他長得那樣出色,那麼他笑起來——

    這聲音如此乾淨,猶如閉關之後在張開眼的瞬間,聽到的一道鳥鳴聲。那時候正好是晨初,那時候的鳥鳴那樣的深入人心。

    又似乎這一道笑聲,能鑽進人心之中,緩緩的波盪開一層層漣漪。讓人只覺得舒服,忍不住就要沉醉下去。

    白鞦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她後來甚至忘記了羞憤,耳邊有的就是那一道笑聲。她彷彿魔怔了一般,一遍遍的想著,一遍遍的想像著雲焱的笑容。

    而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眼裡——

    同一時刻,在狐族之內,悄然發生著一系列的變故。從細微開始,慢慢的猶如幼小蠶在吞食桑葉一般,將一整片的桑葉的完整變動著……

    那時候的雲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笑聲有這麼大的魅力,不過他正高興於連靈玉的作為。

    連靈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調教得好了,這回雖然還羞窘矜持,卻已經比從前好太多。而原本雲焱讓她選的兩個選擇,她在耍賴之後,自己投入了第一個選擇之中。等到她醒悟的時候,為時晚矣——

    彼時的大長老正在籌謀安排著,他回到長老閣之後就開始認真的部署起來。只是他此刻尚且不知道對方已經動手,並且比他的出手更快了一些。

    雲擎蒼帶著暗士,在保護雲焱和連靈玉之外,也嚴正以待的等著那些人動手。他清楚現在敵暗我明,雖然他們已經知道那個人與白妃有關,可是他們沒有證據。而且雲焱讓他們等,那麼他們就得耐著性子等著。

    可是到了深夜,皇族祖祠所在的大山起火了!

    大長老面色沉黑,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他想不到對方第一個動手的會是祖祠!旋即他的心一沉!他想到了自古在皇族的記載中有提及,在祖祠中的狐族老祖塑像裡,有一道老祖的神念在,能夠庇護狐族!

    那麼這些人的主意,竟然是要先毀滅這一道神念!那麼他們的動作,必然是很大!

    而那時候的狐老祖,也已經發覺了狐境中有不對。旋即他的面色很沉,因為他發現他留在狐族的神念被瞬間滅乾淨了!

    狐老祖非常清楚一點:九劫神境修為者,不可能這樣乾淨利落的滅掉他留下的神念!他想著不由心中一緊,身形立即動起來。

    「小白鯊!」狐老祖找到了白鯊,後者那時候正在修煉之中,卻被狐老祖「莽撞」的打攪。

    「出什麼事了?」白鯊知道狐老祖雖然有時候老不正經,但是不會在他修煉的過程中來攪他,因為這一不小心可能會令他岔氣——

    「我留在狐境中的一抹神念被瞬間抹除。」狐老祖面色凝重道。

    白鯊聽言立即明白狐老祖的意思,當即就拿出傳訊牌給白青河傳信。隨後起身道:「走,去一趟狐境!」

    狐老祖也是這意思,兩人匆匆行動。因為他們都想到了同一種可能——

    彼時雲焱已經與連靈玉出現在祖祠之前,那火勢滔天翻滾著,照耀得整一個狐境通紅艷烈!與那開的燦爛的紅雲映襯著,當真是紅得驚天動地!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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