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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細說從頭 文 / 水瀾晶

    透過貴賓艙敞開的艙門與門上懸掛的帷幕,看見落在甲板上的紅袍阮五郎,景王的眉頭終於緊了緊。

    阮五郎卻只是閒庭信步一般輕輕前邁了一步,染了鮮血的紅袍在晚風中輕輕向後拂展開來,俊美的面容非常平靜,不見絲毫火氣。

    但唯有景王才一眼看出,他眼中湧動著種種暴戾的情緒,簡直像是能將星空崩裂!

    阮五郎雖然只是閒閒地向前邁了一步,景王卻陡然感覺有一股氣機迎面而來,已經緊緊地桎梏了自己!

    這股氣機一出,原先還在頂層艙室的甲板上走動的所有閒雜人等都面露驚慌地向四周逃了開去,絕大多數都直接離開了頂層甲板,僅有一兩個膽大之人才敢躲得遠遠地偷看他們的對峙。

    而就在這一群「閒人」當中,就有一個皮膚微黑、著褐色長袍、蓄有短鬚的中年瘦削男子,在他快速離開之前,匆匆地與景王交換了一個意義不明的眼神——若是有熟悉這艘彩舫的人在,便會發現,此人正是彩舫舫主。

    嗆嗆幾聲金鐵交鳴,卻是景王身旁出現了四名黑衣影衛,幾人身後背著的兵器受氣機所激,自動在鞘內錚錚作響!

    連原本全速前進,要撞向鳳輕雲的藍色彩舫樓船,也像是陷入了一股泥濘之中,竟是前行受阻!

    刷拉!貴賓艙艙門處懸掛的藍色帷幕驟然片片碎裂,就像折翅的蝴蝶一般隨風逝去,飄向水面。

    幾片碎裂的薄布獵獵飛舞著,落到了駕舟而來的鳳輕雲面前,他輕輕舉起手掌,就像抹去蜘蛛網一般輕輕捻起將之棄去,動作說不出的優雅,表情說不出的愉悅,唇角彎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皇長兄,得罪了,今日,小弟真的要動武留客了呢!」

    說著,他回頭便命划船的親衛催動身下輕舟,加速向彩舫靠攏!

    景王目光微閃,忽然薄唇一啟,露出了一個隱含譏誚的笑容,甚是有閒情逸致地伸出雙掌輕輕相擊,如同喝彩:

    「天才,果真是武學天才啊……但本王的身份,豈是你動得了的?你,還有你們阮家,敢嗎?」

    他睥睨地瞧著阮五郎,下頜微微上揚,說不出的倨傲。

    阮五郎挑了挑眉毛,終於出聲說了兩個字:

    「廢話!」

    因為一日之中兩次中毒,雖然得到白蛇的及時救治,沒有出現不可挽回的損失,但畢竟氣血受傷,尤其他的咽喉與肺部位置直接吸入了毒煙,卻是至今都還腫著,說出話來自然嘶啞難聽,卻也因此格外冷絕。

    見他冷肅,景王的目光閃了閃,鮮紅的薄唇中也迸出了一個字,聲如冰玉相擊:

    「戰!」

    轟!!景王話音剛一落,四名黑衣影衛全身都爆發出絕強而冷血的氣機,兵器自動脫鞘而出躍入他們掌中,直直地向阮五郎迎面衝擊而去!

    景王原本站在貴賓艙內,與甲板上的阮五郎遙遙相望,此刻,木質精緻的貴賓艙艙門瞬間在兩方氣勁的衝擊之下化為齏粉!轟然巨響中,雙方已經戰作一團!

    就在雙方大打出手,吸引了場內全部視線的時候,剛才與景王交換過眼神的彩舫舫主已經匆匆離開了甲板,來到了頂層貴賓艙上方的一個區域。

    這是個密閉的艙室,佔地約有四五十平,艙內,一陣羽翼拍打之聲傳來,彩舫舫主毫不猶豫地上前,自胸口掏出一長串鑰匙,選出其中一把,快速地打開了艙門。

    羽翼拍打聲頓時大盛,舫主急速衝進了艙內,片刻間便響起了開啟籠門和鳥類鳴叫的聲音。

    另一邊,阮五郎與四名黑衣人在甲板上激戰之時,原本平靜的賢德城中心湖泊上,也早已如電般駛來十幾艘小船扁舟,卻都是鳳輕雲安排的人手,轉眼之間就已經將整艘藍色彩舫樓船團團圍困!

    應該說,鳳輕雲還是非常細心的,他一邊派遣了阮五郎前去攻擊景王,另一方面卻讓自己的其他下屬負責去安撫和約束彩舫樓船上的其他乘客——當然,這也是曼曼提醒他,人要吃一塹長一智,上午剛在太守府吃了虧,別晚上又犯同樣的錯誤。

    所以,就在頂層艙室激戰的時刻,鳳輕雲已經命下屬駕船靠上了樓船,登上下層艙室的甲板,將一位位驚慌失措的彩舫樓船消費者和歌姬舞姬們紛紛接了出去。

    這過程當中,就聽到頂層的甲板上傳來陣陣震動和兵器破空之聲,隱約的,還有陣陣羽翼拍打聲摻雜了進來。

    正在指揮眾人安排閒雜人等撤離的鳳輕雲不由眉峰一挑,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顧不得屬下和曼曼都極力建議過自己不要親身涉險,一個箭步就提氣衝上了頂層甲板!

    就在他剛剛躍上甲板的一剎那,一幕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奇景驟然呈現在賢德城的夜空中。

    今夜有一彎新月懸掛在空中,月畔星光隱隱,銀河倒掛,夜空蔚藍如夢。

    就在這片蔚藍的星空中,一盞盞祈願的天燈正漂浮而上,就像形成了一個天然的以星空圖為背景的絕妙舞台。

    一雙雙碩大的翅膀就在這「舞台」之上展開,卻是足足有二三十隻金眸鐵鉤的大雕,每一隻大雕的羽翼若全部展開都在兩米開外,它們全力向上飛翔衝刺著,飛向那銀河倒掛的夜空深處!

    它們的羽翼和拍打是如此強勁有力,就像一片移動的烏雲,又像是要直上九天雲霄,將那彎新月摘入懷中!而就在這一片片遮天蔽日的羽翼之下,一道潔白如新的頎長人影——景王借助著拴在自己臂彎上的兩條皮繩帶動,飄然懸掛在雕群形成的「烏雲」之下,長笑著離去:

    「哈哈哈……小六,你和你身後的阮家都不錯!若是有一天你厭倦了那位可笑的主上,不妨來找皇兄聊聊……哈哈,哈哈哈!」

    他的長笑聲伴隨著金雕羽翼拍打之聲逐漸遠去,終至無影無蹤。

    甲板上的激戰不知何時已經停止,鳳輕雲面沉如水,瞧著那些已經被阮五郎制住的黑衣死士們,心中卻是格外沉重,半分歡喜也沒有。

    湖邊,重新戴上面幕的曼曼和一身白衣的白蛇正在影大及黃瑞軒的保護下藏在一輛馬車中觀戰,當她們看著景王以這種方式脫出包圍,曼曼不由驚詫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用枴杖輕輕砸了一下掌心:

    「哇……夠狡猾!居然可以這麼干……可惡!若是他還沒有離開地面就好了!」

    想了想,曼曼又朝白蛇笑嘻嘻轉過頭來:

    「待會兒你迷惑得了這湖邊看到這一場比拚的所有人嗎?」

    原來,在太守府中發生的事情之所以平靜無波,卻是因為白蛇的魅惑之瞳大放異彩,將一個個旁觀者腦海中都灌輸了一段平靜地參加完花朝節的記憶,當時曼曼心中就感歎:真乃作弊之良器也!

    不過這麼大範圍使用魅惑之瞳也是有遺留問題的,那就是白蛇此刻的臉色和她的衣著顏色已經十分近似了,她在之前吸取的大量毒素本來可以成為能量的補品,現在卻沒有半絲留存。

    一聽曼曼又提出了魅惑別人的要求,白蛇嚇了一跳,連連搖頭,苦笑道:

    「奴家今日再動不得自己的瞳術了,而且必須得使用靈泉溫養才可,否則……」

    曼曼遺憾地「哦」了一聲,點點頭:

    「那等你恢復了以後再說吧!我只要還能使用這根土地爺的枴杖,倒是不難把今日旁觀的所有人都找出來,到時候再去修改他們的記憶好了!」

    白蛇的額頭瞬間爬下一坨黑線:「……」

    她瞧了瞧擠在湖邊看熱鬧的行人們,這,這得有兩千以上之數吧,把他們找出來然後再一個個修改記憶?!白蛇認真考慮了一下自己要不要去死一死。

    「喵了個咪的,想不到那個景王還真是狡猾,連喵也沒能追蹤上他!」

    二貨白貓小愛忽然一臉不爽地從車廂外鑽了進來,齜牙咧嘴地嘀咕著。

    曼曼隨即看到土地公那個圓圓大大的腦袋也鑽進了車廂,這輛寬大的馬車內部頓時變成了一個小型靈異活動場所。

    曼曼乾脆摘下了面幕,衝著自己這三個身份各異的小夥伴揚了揚手中的土地公枴杖,表情空前嚴肅:

    「大家又聚齊了,不容易。我一直有個疑問,希望你們能夠告訴我實話。」

    土地公和二貨白貓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個望天,一個看地,打起了哈哈:

    「哎呀,花朝節待會兒就開始踏歌了,筱小姐不去玩一玩?」

    「說正事!這次休想躲過去!小愛,我記得你說過,你本來沒想讓我穿越過來,而是選中了一位女強人,救她的貢獻點比救我要多得多,是吧?土地公,你在我受傷的時候就拿出了仙丹為我救治,我也想知道一下,這樣的準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會有人穿越過來,而且可能遇到種種危險?」

    曼曼皺起了細眉,認真嚴肅地瞅著這兩個傢伙,用枴杖戳了戳馬車車廂的底板:

    「還有這個枴杖法寶,既能控制土地,檢閱出三百里之內所有在土地上行動之人的線索,又可以隨意地變化形態,正如土地公你自己說的,拿著這根枴杖就是代理土地了,你怎麼可能把這樣的法寶就這麼隨意地給我使用呢?我自問自己對你可沒有那麼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這裡頭一定有問題!」

    土地公聞言搖頭晃腦地道:

    「筱小姐,您乃吉人天相,故而小仙……」

    「說真話!」

    曼曼舉起了枴杖,似笑非笑地瞅著矮小的土地公:

    「你的法寶現在可在我手裡喲,好像……可以制住你吧?」

    土地公的臉上也爬了一堆黑線:「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不告訴我實情那才是真正不好,說不說?!」

    曼曼直接變臉了。土地公趕緊整了整自己的壽字帽,眼睛嘰裡咕嚕亂轉著,明顯還想找說辭,那邊的二貨白貓卻大喇喇地開了口:

    「喵的,你這麼想知道,那就告訴你吧!聽好了,喵可是講故事能手呢喵!」

    曼曼:「……這是重點嗎?!」

    二貨白貓咧了咧那嘴小白牙,擺了擺毛茸茸的爪子道:

    「嗯哼,咳咳,喵!話說大周朝所在的這個時空是有自己的運行規則的,日昇月落,潮水起伏,斗轉星移……也有自己的守護神,就比如土地公土地婆啦,還有天地間自然誕生的各種靈物靈獸啦,但就在你穿越前的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段裡,大周這片時空裡面的所有守護神、守護靈都感覺到了非常強烈的天地異變徵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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