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8 局面 文 / 軒之飛翔
看到璟撐起弓箭,楚御寒皺了皺眉,從身後的將領手中,亦拿過一把弓箭,並很快搭弦,對準璟『射』了出去……更新好快。微涼的風兒揚起他的發,他的袍角,同樣的,璟和凌曦的衣袍與髮絲,也被風兒吹起,恣意舞動著。陰沉的天色,忽然間放晴,所有人的面孔統統沐浴在了暖陽的光輝下。
璟凝視著那『射』向自己的羽箭,拉開弓弦,輕輕的那麼一放,然後朝凌曦柔和的笑了笑。
兩軍將士的目光,齊聚向那疾速在空中的兩隻羽箭上。每一支箭都具有無可媲及的力量,向著它們的目標急襲著。箭尖上泛出的亮芒,看起來徹骨森寒。
它們劃破風兒、劃破陽光、劃破塵埃,前進,再前進,「砰」一聲響,只見楚御寒發出的羽箭,被璟『射』出的羽箭從箭尖分為兩半,接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道,自空中落向了地面。楚御寒臉色一變,注視著手中的石弓,運轉內力,掣轉羽箭,在弓身上一扣。立時,一聲尖銳的龍吟,透空而下。
而璟發出的那只羽箭,在將楚御寒『射』出的第一支羽箭摧毀後,依然急襲向自己的目標……
「皇上……,小……」
好快,好狠的箭,縱身為楚御寒擋住羽箭的那名將領,嘴裡噴出一大蓬鮮血,接著,人倏地落在了地上。
於楚御寒發出的第二箭,璟像是完全沒當回事,凌曦卻急了:「璟!」她提醒璟主意,得到的是璟一個放心的眼神。凌厲的寒芒在空中砰然炸開,絲絲縷縷,宛若張開一張巨大的網,向璟快速罩來。
兩國數十萬大軍,全摒神靜氣,看著那只羽箭。就是周圍的空氣,在這一刻,似乎也顫慄不止,驚慌地爭相避讓。
那泛著寒芒的大網不住地旋轉,擴張。
捲起地上的沙塵,彷彿要將一切阻礙它的力量衝破,直抵目標!
然而,就在它距離璟有數丈遠時,前行之勢倏然減慢,並箭頭猛地一調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射』出它的主人襲去。
蒼穹為之一震,仿若天雷崩裂,空中亮起萬億寒芒,嗖嗖聲響中,不斷爆散而開,像是暴雨傾瀉一般。
璟懸浮在城牆上空,緩緩將手負於身後,身上白衣被風兒揚起,獵獵作響。
凝重的神色,看得凌曦不知怎地脫口道:「璟,別……」話一出口,她容顏上的表情陡然一滯,解釋道:「璟,我,我……」到嘴邊的話語如鯁在喉,璟看向她,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多說什麼。
他明白,明白凌曦想說什麼,畢竟人兒與那騎在馬上的帝王,有過一段淵源。
凌曦回過神,將視線從璟身上挪開,望向那襲向楚御寒的羽箭。
璟的武功修為,她一直都知道。
拂袖間,便讓那急襲於他的羽箭,前行之勢減慢,並隨之調轉方向。看似沒用多少功力,但那一箭之力,與天地抗衡,也不為過。它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要毀滅它的目標。「保護皇上!」楚御寒身後的將領,不知哪個突然道。
「沒朕的命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楚御寒凝視著那威力巨大的羽箭,對身後諸將領厲聲命令了句。
「是。」他身後的諸將領拱手應道。
雙手抬起,楚御寒催動內力,準備化解那急襲向他的羽箭所帶來的巨大威力。不料,璟懸浮在空中的身影,也隨之有了動作,只見他緩緩抬起手,皓雪般的袍袖突然凌風展開,一道狂龍
怒肆般的勁氣,以排山倒海之勢,朝那只羽箭的尾翼灌去。天地間所有能轉化為力量的事物,全被他收集,灌入那只飛馳的羽箭上。
這般態勢,就算雷霆之威,怕也難以抵禦分毫!
楚御寒盡力了,他真得盡力了。
箭勢微緩,箭尖也雖有所偏斜,還是沒能阻止住那支被他『射』出,被璟揮袖調轉肩頭,向他急襲而來的羽箭。
一瞬間,楚御寒身中羽箭的傷處,血花四濺。
「皇上!」
他身後的諸將領個個睜大眼,擔心地高喚一聲,就見他們皇帝的身子搖晃了下,人便從馬背上*了下來。一名將領快速躍下馬背,橫抱起楚御寒,再次縱身回到馬背上,看了其他將領一眼,然後打馬,從雲國大軍讓出的道中,疾速而去。
「殺!」
在這聲高喝下,雲國大軍驟時向朝國的將士發起了進攻。
璟自空中緩緩落下,漠然地看著頃刻間染滿血色的戰場。
「轟!轟!轟!」接連三聲震天般的轟鳴聲響,雲國大軍中尾部的兵士,翱聲驟時四起。璟也被遠方呈現出的景象看得呆了,他轉向凌曦,就見其正對著某處揮手做著動作,「曦兒,這……」這就是那秘密武器嗎?順著凌曦的目光,璟看到一件很奇怪的物什。
凌曦的手再次輕揮了數下,這才將目光收回,看著璟道:「那物什叫火炮。」她本不想用這門火炮的,但是考慮到雲國大軍比之朝國多了一倍,不得已之下,她才揮手下了命令。她是矛盾的,矛盾自己著工部製造出火炮,又不想用這門火炮大開殺戒,可事實上,眼下她又用了。
揮去心中那些不適的情緒,凌曦再次與璟道:「那就是我著工部按照我畫的圖紙,製造出的秘密武器。」
「你們那個世界的戰爭,都用那……都用那什麼火炮嗎?」
璟問道。
凌曦搖頭:「我們那個世界,相對來說,是和平的。但,一旦作戰……」簡單與璟敘說了現代化作戰的高科技武器,驚得璟好半晌都沒說出話來,「璟,我是不是有些殘忍了?」凌曦低喃了句:「我不該將這玩意著工部整出來的。」
「殘忍?」璟目光一恢復清明,握住凌曦的手道:「我若是出手,你就知道什麼叫殘忍了!」是啊,以他的武功,如果出手,那威力,比她著工部整出的這門火炮,多半還要強悍!凌曦微微笑了笑,道:「璟,剛才,剛才我,我……」
璟眸光柔和:「不用解釋,我什麼都知道。」頓了頓,他又道:「那一箭取不了他性命!」
「我不是那個意思,」凌曦搖搖頭,「他的死活與我一點干係都沒有,可剛才,不知怎地,我就chong你喊了句,對不起,璟,真得對不起!」璟攬她入懷,道:「你們畢竟一起相處過,他雖傷你至深,但善良如你,對他微微生出絲不忍,我能理解。」凌曦又一次搖搖頭,想對璟再作以解釋,璟卻笑道:「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來世,就算你再愛上他人,我也會深愛你,也會保護你,更何況,這一世,你是為我而來,你的情,你的意,還有你對我的愛,我全然能感受得到!」
「璟!」依偎在璟懷裡,凌曦的眸中溢滿了柔情。
晚霞傾照,蒙城外早已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雲國二十萬大軍在火炮轟擊下,損失尤為慘重……
七月的天很是炎熱,在此期間,朝國將被雲國數年前佔去的城池,全一一收了回來,並趁勝追擊,攻佔下了雲國不少城池。
連續血戰,不但雲國的兵士疲憊,就是楚御寒自個也已疲憊不堪。楚家的大好河山,就要在他手上斷送掉嗎?他此刻站在禹州城的街道上,望著這座美麗、富足、寧和的城市,嘴角掀起抹自嘲的笑來。美麗、富足、寧和這些詞眼,已不屬於這座城市,這裡現在能看到的,只有破敗和荒涼。
是他,是他為這座城市,乃至那些被朝國攻佔去的城市中的百姓,帶來了災難,並將昔日繁華的城市,毀至今天這般模樣。這裡已失去了生機,留下的,是戰爭的殘痕,街道上,受傷的兵士靠坐在一起,人人臉上除過恐懼,再無其他。
房屋、城牆,全殘敗得不成了樣子。
無數座打鐵的鋪子上空,冒著滾滾的濃煙,晝夜不停息地打造著刀劍、長槍。
有用麼?打造這些有用麼?
楚御寒的唇角又一次漾出抹自嘲的笑。
火炮?好陌生的名字,然,就是這陌生的名字,發出一陣陣轟鳴之聲,讓他的將士聞之喪膽。
皇帝站在街上皺眉不語,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將領,想啟口勸其回到行宮休息,卻又怕惹得龍顏大怒,因此,他們誰都沒有出聲。
「咱們還剩多少兵馬?」良久,楚御寒歎了口氣,邊向行宮走,邊問隨在身後的一名將領。
那將領道:「不到六萬了。」
「不到六萬?」楚御寒腳下步子微頓,跟著一陣激烈的咳嗽。「皇上,您的龍體……」在他身後止步的兩名將領,臉色一變,目中皆露出關心之色。楚御寒提步繼續往前走:「朕沒事。」
二十萬兵馬,損耗了一大半,還有……還有霧國……,即便他身上沒箭傷,人就會沒事麼?
「皇上,趁這會子朝國沒再發起戰火前,咱們還是撤出禹州城吧!」那起先說話的將領,向楚御寒建議道。
楚御寒摀住胸口,臉上顯出抹痛苦之色,喃喃道:「撤出?往哪兒撤?」出了禹州城,就是座山川,一旦翻過那座山,朝國大軍就會勢如破竹,長驅直入雲國都城,他要如何撤離?「就是朕戰死在這禹州城,也要阻止住朝國大軍繼續攻佔我國城池。」
「皇上,咱們可以進入山裡,然後從長計議。」
那將領聽了楚御寒的話,與身旁的同僚互看一眼,再次出聲加以相勸。
「記住,若朕……若朕真戰死在了這禹州城,你們便傳朕的口諭回京,著庸王登基為帝!」楚御寒說得甚是決然。「皇上!」跟在他身後的那倆將領,「撲通」一聲跪地,「臣等絕不會讓皇上遇到危險!」
「起來,都起來吧。」楚御寒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擺擺手,邊緩步朝前走邊道:「朕這次對朝國出兵,著實太不理智,從而落得今日這局面。」那倆將領起身,隨在他身後慢慢走著,沒有說話。
清涼的月,脈脈流轉在天地間,楚御寒站在空蕩蕩的行宮中,注視著搖曳的燈火,忽然道:「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他的聲音極輕,似乎在和藏身在暗處之人說話,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語。
「你是女子,對吧?」他用餘光看了眼不遠處的圓柱一眼,笑容有些自嘲:「朕現在可沒心思chong幸你。」
「是嗎?」女子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圓柱後緩緩傳出,「如果是你的廢後,亦或是你的曦貴妃,哦,不對,她們可是同一個人,楚皇不知可有心思chong幸她?」楚御寒身形一震,緩緩轉身,看向那從圓柱後走出的紅衣女子,「你是誰?」
女子的身段甚是婀娜,但容貌卻被面紗遮掩了住,僅露出一雙嫵媚含笑的眸子,「皇上這麼快就忘了臣妾嗎?」唐婉嘴裡發出一串惑人的嬌笑聲,走至不遠處的榻旁,很是隨意的坐了下來。臣妾?她自稱臣妾?是曦嗎?
不是,她不是曦,她沒有曦身上的氣韻,楚御寒神色一凜,注視著唐婉道:「你是唐婉!」出口之語,他不是問,而是尤為肯定。
唐婉嘴裡又發出一陣惑人的笑聲,接著道:「難得皇上還記得臣妾。」
「你來這裡做什麼?」楚御寒沒有理她說的話,而是沉聲問了句。唐婉笑著道:「我來告訴你些事,並且來幫你啊?」
楚御寒盯視著她良久沒有說話。
「想知道我要告訴你些什麼嗎?」唐婉起身,蓮步輕移,靠近楚御寒:「皇上這麼專注地看著臣妾,是想和臣妾溫存了嗎?」說著,她一把扯下臉上的面紗,登時,楚御寒目中顯出厭惡之色,「離朕遠點!」他冷聲道。
呵呵一笑,唐婉重新敷上面紗,道:「我這醜陋的容顏,很嚇人對不對?」她頓住腳,自顧自地說著,「可我床上的功夫,卻比之和你在一起時,更為銷*魂呢!」楚御寒皺了皺眉,緩聲道:「你是來看朕的笑話來了?」
唐婉搖頭:「不,我怎麼是來看你的笑話呢?」突然,她話鋒一轉,「不過,你要這麼認為,也無不可,因為我接下來要與你說出的話,你聽之後,絕對會……絕對會悔不當初啊!?」
「在知曉你的真面目後,朕就已經悔不當初了!」
楚御寒冷冷吐出一句。
捂唇一笑,唐婉道:「知道麼?雲國今日的局面,還有這天下現如今的局面,全都是我的主人多年來,一手謀劃出的結果。」「你的主人?鳴皇。」楚御寒與唐婉的視線相對,道:「徐太后過壽宴時,朕有見過你。」徐太后過壽宴那日所發生的事,此刻全浮現在楚御寒腦中,宮婢?她就是那名姿顏出眾的宮婢,對,是她沒錯!
「是,咱們是見過。」唐婉沒有否認,但她眸中湧現出的不屑,全落在了楚御寒的眼裡,「怎麼?鳴皇不是你的主人?」唐婉目中閃過抹恨意,道:「就他那蠢樣,怎會成為我的主人?為了幫主人覆滅這天下,我到了他身邊,然後又被他以穆淑敏的身份,派到你身邊,一步步殘害你朝堂上的忠臣良將,」見楚御寒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唐婉得意一笑,接道:「你也很蠢,知道麼?明明在乎聶後,卻心裡不願承認,受到我的蠱惑,加之我主人暗中使出的計謀,廢她後位,並趕她出宮。」
「且不聽她的祈求,將聶老將軍及聶府一門,全斬殺在午門前。」
「還記得聶氏跌倒在地,我上前扶她起來嗎?」唐婉唇角勾起:「我扶她站起,卻被她厲聲斥責,猛地一把推開,那是因為我對她說,她身中了宮中妃嬪下的劇毒,活不到天亮就會去與她的家人團聚。」
「二次入宮,你的後宮被她攪得天翻地覆,還有那韓尚書兄妹,他們的死,全是她為了給家人報仇,而動的手。chong臣,被你視作chong臣的韓尚書,和他那被你多有chong愛的胞妹,他們其實是聶老將軍的庶出子女,」
「嫌被自己的父親冷落、不器重,便與我的主人達成了協議,將那誣陷聶老將軍與朝國璟王暗中聯絡,意欲對雲國江山圖謀不軌的房中……」唐婉說的每句話,如重錘一般擊在楚御寒心上,「因儲位之爭,你中了劇毒,聶氏才求璟王帶她去尋找解藥,可你呢,卻說她與璟王有一腿,說她不貞,呵呵,疑心重、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的你,害得失去摯愛,更害得自身落下昏庸的名聲。」
「鳴帝愚蠢的以為,這些都是我做的,是我幫他除去了你的忠臣良將。」
「說夠了,就閉嘴!」
楚御寒冷眸如劍,怒聲道。
「沒說完呢,你繼續聽著啊,」唐婉渾然不懼楚御寒殺人般的眼神,繼續道:「你那三位好友、良臣,現在可都為軒帝效力呢!皇上,你心痛嗎?」楚御寒的身子倏地到了唐婉面前,掐住她的咽喉,一字字道:「你、不、怕、死、嗎?」
「怕死?是人都會怕的,可我認為你不會殺我,最起碼不會在我話沒說完的時候,殺死我,」唐婉仰起頭,直視著楚御寒的雙目,「皇上,你說呢?」
「說,將你知道的統統給朕說出來。」
鬆開手,楚御寒站在原地,面上神色說不出的冰寒。
「你皇妹與璟王之間的糾葛,也是我的主人謀劃的。」秀眉一挑,唐婉揉了揉脖頸,「……,聶瑾鴻,知道這個是誰嗎?他是聶老將軍的小兒子,因出娘胎體弱,被聶老將軍托付給故友收養,兩次進宮沒有刺殺你我成功,便隨鳴帝去了霧國,尋求機會,儀仗鳴帝之手除掉你,甚至於覆滅雲國。」
「至於他是怎麼和鳴帝相識,我是不知道的。而鳴帝為何會出現在雲國,與他同回霧國,你只要稍加思量,便清楚明白。奈何,數年過去,他經我的口,知道鳴帝才是那致聶府一門遭遇變故之人,這才有了紫鳶公主的死,有了寂府那晚的大火。」寂府,寂無名,大火,這些楚御寒都是知道的。
「他被夜妖救了,就是被你的廢後救了,你猜他現在在哪裡?」楚御寒沒有做聲,唐婉笑了笑:「他現在可是與你的將領,率著你的兵士,正在攻打霧國呢,你別高興,別以為他這是幫你拓展江山,他是在為紫鳶公主報仇,更是為聶府一門報仇,隨後,他會率領你的兵士,攻打你的江山,哦,不對,他現在應該已經率兵攻打你的城池了。」
「而你的廢後,這會子在蒼松峰,正對付鳴帝呢!瞧瞧,現在這局面,璟王對付你,你的廢後對方鳴帝,聶瑾鴻率你的兵攻打你的城池,夠亂吧?說起來,也不亂,只因這所有的一切,都於朝國有利。」
「但是呢?朝國最終的命運,將會與雲、霧兩國一樣,覆滅殆盡!」
楚御寒站在原地,身形巋然不動。
「是不是深受打擊了?」唐婉妖嬈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有嬰兒巴掌大的小盒,打開道:「知道這是什麼嗎?」楚御寒的目光落在了那打開的盒子中,但他仍沒啟唇說話,唐婉合上盒蓋,「這裡面的蠱蟲,可是我苗疆的至寶,而且呀,這寶貝僅此一隻,你想要嗎?」
「你不吭聲,是說你不想要,對不對?」唐婉眼瞼微垂,眸中劃過抹算計之色,似是自語,又似是在說給楚御寒聽:「這蠱名叫「衷情蠱」,種下它,不僅可以提高功力,而且可以讓你的樣貌發生變化。「88850+dsuaahhh+25621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