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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8章 文 / 孤辰星星

    「為什麼不願意去學堂?」蘭澤扶著額頭疼的看著眼前倔強著小臉,眼圈紅紅的蘭寶。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不想去。」蘭澤聲音裡有些哽咽,但還是堅持著不去學堂。腦袋昂的高高的,不讓眼裡的淚水流下來。

    「小寶,你和阿爹好好說說,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去呢?去了學堂,你就能跟著先生學到知識了,也能學到許多字,這不是很好嗎?這樣你以後也能有出息些。」蘭澤盡量平復著心中的無力感,溫和著語氣勸著蘭寶。

    「不好,一點都不好。阿爹,我現在不想去學堂。」蘭寶搖搖頭,哽咽的更厲害了。

    蘭澤問了半天,一點效果都沒有,小蘭寶就是搖搖頭不願意去學堂,問他原因,又死活都不願意說。蘭澤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合適。

    雲安考慮到自己不會說話,與蘭寶交流起來不方便,所以便讓蘭澤和蘭寶談話,只是顯然沒有作用。

    走過去用衣袖輕輕地擦著蘭寶臉上不受控制流下的淚,雲安蹲□,淺笑著看著蘭寶,打著手勢。

    「為什麼不願意去呢?阿姆知道你是想去學堂的,為什麼現在可以去學堂了,又不願意去了呢?」

    蘭寶抿著唇,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頭,沒有說話。只是眼淚卻一滴一滴的低落在雲安的手背上。

    雲安看著有些心疼,不明白蘭寶究竟是為什麼不願意去學堂,想要安慰,卻無從開口。最後只能輕輕的將小蘭寶攬入懷中,手輕輕的拍著小傢伙的背。

    蘭寶趴在雲安的懷裡,開始小聲的抽噎著,壓抑的哭聲讓蘭澤和雲安心裡難受極了。

    最後蘭澤和雲安兩人見蘭寶哭的實在太傷心,也不忍心再問些什麼。輕輕的將睡著的蘭寶送回他的房中,雲安剛從房間出來,就見到了坐在椅子上,神色疲憊的蘭澤。

    那一刻,雲安沒有立刻走過去,只是站在房間門口看著。

    半響後,蘭澤似乎是感受到了雲安的視線,扭頭向雲安這邊看過來,正好對上了雲安擔心的眼神。

    蘭澤心裡一動,扯著嘴角笑了笑,笑容雖然很淺,但還是可以看出,這笑容裡有些暖意。

    雲安走過去,靜默的坐到蘭澤的旁邊,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拍了拍蘭澤的手背。

    蘭澤一手將雲安的手緊緊的抓住,放到自己的腿上,另一隻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小安,我是不是很沒用?到現在為止,沒有一件事是做好的。你跟了我,也一直在吃苦,呵呵。」蘭澤嘴角的笑容很苦澀很苦澀,語氣裡盡顯對自我的唾棄厭惡。

    雲安依舊沉默著,沒有給予任何的回應。

    「我一直想讓家裡的生活好起來,可是怎麼做都做不好。好不容易等家裡有點錢了,想要送小寶去學堂,小寶卻不願意。而我這個做阿爹的,居然連原因都一無所知。小安,你說,我這個做阿爹的是不是很失敗?」

    「小安,我覺得很累很累。我知道,我不該說累,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可是我真的覺得累了。」蘭澤說完這些便沒有再說話了。

    雲安這次沒有給予蘭澤任何的安慰,只是安靜的坐在蘭澤的身邊,陪著他一起沉默。

    兩人就這樣靜默的坐了半個時辰,蘭澤才抹了抹臉,臉上疲憊的神色也隨之消失了。扭頭看向一直擔心的看著自己的雲安,蘭澤湊過去親了親雲安的額頭,眼裡暖意滿滿,「小安,謝謝!」

    雲安搖了搖頭,嘴角漸漸的上揚,一如往常的和煦的笑容又出現在了雲安的臉上。

    很多事不必言明,兩個人心裡明白就可以了。

    蘭澤那一刻僅僅是需要發洩,有些事情壓在他心裡久了,不發洩出來,便會壓在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雲安明白這點,所以他不曾打斷蘭澤,也不曾阻止蘭澤,有些情緒發洩出來也就好了。

    蘭澤懂雲安的這份無聲的寬慰,所以心裡的感動更多,慶幸更多,感激亦更多。

    鑒於蘭寶白天的情緒不太對,當天晚上,雲安便同蘭澤商量,去了蘭寶房裡,陪著小傢伙一起休息。

    「阿姆,你睡著了嗎?」蘭寶窩在雲安的懷裡,小聲的問著。

    雲安輕柔的摸了摸蘭寶的腦袋,蘭寶便知雲安這是沒睡著了。慢慢的抬起頭,正好看到雲安帶著笑意的眼。

    蘭寶往上蹭了蹭,腦袋枕在雲安的胳膊上,小手抓著雲安的衣角,小聲的嘀咕著,「阿姆,今天我不願意去學堂,阿姆你生我的氣了嗎?」

    雲安看著小傢伙忐忑的眼神,緩緩的搖了搖頭。

    「阿姆,你不要生我的氣。其實,我是想去學堂的,可是,我我不想現在就去。阿姆,你的嗓子還沒好,家裡還需要銀子,我想等阿姆嗓子好了再去學堂。」

    雲安來了蘭澤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是蘭寶覺得最幸福的時光。他不再是一個人待在院子裡玩,也不再是每天餓著肚子等阿爹幹完活回來才有飯吃,更不是沒阿姆疼的小孩。

    阿姆會陪著他,會給他做各種好吃的,會給他洗澡,會在阿爹說他時護著他,會給他買新衣服新鞋,會攢銀子給他上學堂,會阿姆會做很多的事,蘭寶覺得有這樣的阿姆很好,特別棒!

    只是阿姆不會說話,蘭寶覺得心裡很難過。他知道阿姆的嗓子會治好,所以他不想亂花家裡的銀子,他想讓阿姆早日把嗓子治好。因為阿姆真的對他特別特別好,所以他也想讓阿姆好好的。

    雲安表情有些呆呆的,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小傢伙的這份關心。

    其實一直以來,雲安都沒有把看嗓子這件事放在心上,他並不太在意。這麼多年都過來,他也習慣了這樣子。只是他真的不曾想到,這個和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小傢伙居然會把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而且看的如此重。

    小傢伙居然為了自己而放棄去學堂,雲安一時之間,心裡感概萬千。再多的話語梗在嘴裡,卻難以表達出來。雲安頭一次恨死了自己不能說話,恨自己是個啞巴。

    「阿姆,我上學堂不急的。村裡有一些小哥上學堂時,年齡都比我大呢!所以我可以遲些再去學堂,我們先把銀子攢著,然後把阿姆你的嗓子治好了,我再去學堂,跟著先生學習。」蘭寶抓著雲安的手搖了搖,昂著小腦袋看著雲安,軟軟糯糯的說著話。

    雲安笑著搖了搖頭,摸了摸小傢伙的臉蛋,慢慢的比劃著,「你先去學堂跟著先生學習,我和你阿爹已經把銀子交給先生了。阿姆的嗓子,你阿爹會繼續賺錢的,我們要相信阿爹能賺到足夠的銀子對嗎?」

    蘭寶用力的點了點頭,「嗯,我相信阿爹,阿爹肯定能賺到很多很多的銀子的。」

    「所以,小寶不要擔心阿姆的嗓子,安安心心的去學堂就可以了。等小寶有出息了,阿爹和阿姆還等著小寶給我們養老呢!」雲安溫和的看著小蘭寶比劃著。

    「嗯,好,那我去學堂。我要學很多很多的字,然後將來努力賺錢,養活阿爹阿姆,還有阿爺阿奶。我一定會努力的,」蘭寶握著小拳頭,眼神很堅定。

    雲安點了點頭,在小傢伙的額頭上親了親,做了一個休息的手勢,而後便輕輕的拍著小蘭寶的肚子。看著小傢伙一點點的合上眼睛直到睡著,雲安眼裡的笑意很深。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他也會是小傢伙一輩子的阿姆。

    第二日蘭澤起床後,看到蘭寶跑來和自己說願意去學堂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在屋內搜索著雲安的身影。待在廚房見到雲安忙碌的身影後,笑了笑,走過去輕輕的從身後攔住了雲安的腰,腦袋枕在雲安的肩上,聞著雲安的身上的氣息,蘭澤覺得心裡空空的那塊地方立馬變得充實了。

    昨晚這個人不在身邊,他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很晚才睡著。

    雲安正做著早飯,被蘭澤突然這麼一抱,嚇的差點切到手。回頭正準備怒瞪蘭澤,結果看到蘭澤眼裡的紅血絲,便知這人昨晚沒睡好。頓時變沒了那責怪的心思,剩下的只有滿心的心疼。

    「昨晚沒睡好?」雲安轉過身,打著手勢。

    蘭澤蹭蹭,打了一個哈欠,「昨晚你不在,不太能睡得著,覺得身邊太空了,睡的不安穩。」

    雲安聽到覺得有些好笑,他也確實笑了。

    「笑什麼?」蘭澤蹭蹭,「我都沒睡好,你還笑?」

    雲安拍了拍蘭澤的腦袋,比劃著,「你怎麼連小寶都不如了呢?他一個小孩子都是自己一個人睡,你怎麼就睡不著了?」

    「那能一樣嗎?他沒有媳婦,當然得一個人睡。我有媳婦的人,為什麼還要和他一樣一個人誰?」蘭澤嘟啷著。

    許是蘭寶的問題解決了,又或是一直壓抑在蘭澤心底的負面情緒發洩出來了,蘭澤這時候居然朝著雲安耍起無賴來了。

    對於蘭澤這種行為,雲安的回應也特別的直白好懂,直接一巴掌給拍開了。

    結果自然是沒拍開蘭澤。雲安本就沒用多大力氣,再加上蘭澤還躲了躲,於是蘭寶跑到廚房看到的畫面便是,他阿爹正緊緊抱著他阿姆,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小蘭寶頓時雙手一捂臉,顛顛的跑走了。臨走前還不忘補充了一句:「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

    雲安的臉唰的一下就黑了,蘭澤見狀也不鬧騰雲安了。摸了摸鼻子,不自在的嘿嘿傻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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