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木偶 文 / 吳亨
回到寢室，茜茜早就在等我了，一看到我來，一臉壞笑地問：「那麼快就回來啦？」
「和他吵架了，不想理他，我們走吧，大帥在等我們了吧」，說著我拿了包，拉著茜茜走出了寢室。
「你還忍心和他吵架？他的傷怎麼了？」茜茜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我同樣疑惑地問：「為什麼不能和他吵架？他受傷了也是咎由自取，關我什麼事」。
「若藍」！茜茜停下了腳步，一臉嚴肅地看著我：「你怎麼這樣！他咎由自取？」
「你……」茜茜怎麼有這樣的反應，「他……他為什麼不是咎由自取，難道還是英雄嗎！」
茜茜生氣地看著我，好像我很不可理喻一樣，正當我想開口問時，她忽然說：「都是因為你，他才受傷的，你不但不安慰，為什麼還這樣說他？」
「是啊，他本意是為了為好，但也不能拿把刀去捅人家啊」，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茜茜為什麼老和我過不去嘛！我急的都快哭了。
「他拿刀去捅人家？」茜茜一臉疑惑地盯著我：「你不記得你自己做的事情了嗎？」
我自己做的事情？怎麼了？難道是我傷了他？
「到底……怎麼回事……」我完全懵了……
「沒想到，馬老師竟然如此厲害……」茜茜看著前方，喃喃地說。
她看了看我，整理了下思緒。說道：「昨晚你發神經一樣和馬醫生摟摟抱抱，我怎麼喊你都不理我，我過來拉你，但根本沒用，後來不知道宛老師從哪裡冒出來，但你一看到他，就立刻拔出馬醫生身上的刀向他捅去，宛老師本明明可以躲開的，但他愣是站在原地沒動……」
我聽得目瞪口呆，怎麼會這樣？我記憶中的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當時我也嚇傻了。宛老師大喊著讓我帶你走。所以，我就拉著你的手一直跑地遠遠的……」茜茜無奈地說著。
我一下子眼淚掉了下來，怪不得在路邊看到他的時候那麼憔悴，怪不得胸口有「紅墨水」。他還故意拿出鋼筆。就是想讓我以為是墨水。不想讓我知道自己受傷嗎？我居然還用力捶打他的傷口，他為什麼不躲開？我真是該死！
我發著抖拿出了手機，心中那個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撥了過去，一聽到他的聲音，頓時又眼淚決堤：「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本來肚子裡有一大堆話，可是正真到說的時候，除了「對不起」，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而他根本就沒有怪我，反而很自信地說，就知道我會「醒悟」，聽著他開玩笑的口氣，真是又傷心又生氣，都這樣了，不但不罵我，還和我開起了玩笑，不過，宛伯懿還提供給了我一條重要消息：剛才上心理課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大帥脖子上那塊東西，是個特殊的石頭，如果能交給韓田，說不定可以保他一命。
我沒告訴他現在我正準備和大帥還有茜茜一起去中心湖，一來怕他擔心，二來，已經答應過他不再見馬醫生，即使見面也不要盯著他眼睛看，而醫院是馬醫生的地盤，所以……只能祈求，今天千萬誰也別遇到，包括馬醫生和宛伯懿，對了，還有那個怪老頭！
到了學校門口，大帥早就在那裡焦急地等待了，坐在一輛敞篷跑車裡，一看見我們，便立刻下車，打開車門，請我們進入。
我一直盯著他脖子上的「石頭」看……
「你忘啦，這個以前我一直想要送雁兒的，但一直都沒有機會，呵呵」，大帥摸了摸吊墜，苦笑一下。
「這個……嗯……」我實在開不了口讓他送我，實在開不了口！
「若藍，你很喜歡這樣的裝飾品嗎？」茜茜也在旁邊幫我旁敲側擊。
大帥立刻將吊墜取下，放入我手中：「若藍，你喜歡就拿去吧，反正雁兒也看不上，你幫我那麼多忙，我也沒什麼可謝你的，只希望你不要嫌棄就好」。
沒想到那麼容易就到手，給我之後，我也毫不客氣，將它收了起來，然後立刻進了車後座。
因為剛才耽誤了很長時間，到了醫院又是9點之後。精神病醫院本就建在郊區，而且靠著山，風景秀美，卻人煙稀少的地方。大帥開著高排量跑車，發出「哄哄」的聲音，而在這個醫院門口，顯得特別突兀。
「哇靠，這裡的值班老頭真敬業，鬼影都沒，幹嘛不到保安室去，非要坐在外面，一個人賞月啊？」大帥停好了車，一邊向大門走去，一邊一個人自言自語。
「什麼老頭？」我走在大帥旁邊，驚訝地問道。
「鐵門裡面啊，坐在小凳子上，背駝得像蝦一樣，看上去怪嚇人的」，大帥忽然又小聲說：「啊哦，我會不會說太大聲？被聽到了不讓我們進去怎麼辦」。
「你老花眼麼？明明那是塊牌子好吧！」茜茜說著便小跑幾步推開了鐵門，把裡面一塊立在地上的公告牌往前站了站，說道：「你看，這四四方方的東西你會看成一個人的形狀嗎？」然後指著牌子上開始念起來：「敬愛的各位患者家屬：為確保我院患者有一個良好的作息時間，本院將探望開放時間規定於……」
大帥過去繞著公示牌走了一圈，摸了又摸，說道：「靠，我還真老花眼了，大概這裡靠山，霧氣太大的原因吧，但我剛才明明是看見一個老頭啊……」
老頭？背駝得像蝦一樣？大帥看見的是那個怪老頭嗎？即使看錯，難道那麼巧，看見的形狀剛好是那個怪老頭的形狀？
「若藍，你又在門口發什麼呆」。
我猛地一回神，發現茜茜和大帥已經走遠，身影即將消失在霧氣中，剛才想得太入迷，居然一個人站在門口發呆。我立刻跑上前去，拉著茜茜的手，並上前一步，看著她的正面，看清楚了，這的確是茜茜無誤，於是終於放心地緊緊地挽著她手一起走著。
胖子就事多，我和茜茜的速度並不快，但很明顯大帥有點跟不上，因為霧氣的原因，我根本看不見大帥在我們前面還是後面，但當我們走到兩邊都是鏡子的那個走廊時，通過鏡子反而隱約能看清，大帥在我們身後幾米遠處，一直默默跟著。
「若藍，你快點啊！」我剛想喊身後的大帥快點，但忽然他搶先一步對我喊出了聲。
我猛地停住了腳步，因為，聲音的來源，就在我旁邊，而非身後！
「大帥」，我喊了一聲。
此時，我們三人都停了下來，因為距離很近，所以，清清楚楚地看見，茜茜在中間，我挽著她的手，而大帥在茜茜的另外一邊。
「你一直都挽著茜茜的手」？大帥驚恐地看我，「可是……剛才……在鏡子裡看見你在我們後面啊……」大帥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其實……其實我，剛才想喊你快點，因為……我在鏡子裡看見，你落在後面了……」我也好不到哪裡去，看著周圍死氣騰騰的霧氣，說話不由自主得就變成了大舌頭。
「那，你們倆一直都在我身邊，我可以作證」，茜茜說話了，她停頓了下，冷靜地說：「那，你們同時看見的，在我們身後的那個人，是誰？」
「啊……」
我和大帥幾乎同時喊了出來，也同時抱緊了茜茜的胳膊。
「走吧，不要回頭，我走我們的就好」，茜茜異常冷靜，而我們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乖乖地聽話往前走，不過，我們都死死抱著茜茜的胳膊，一左一右，我想，當時的樣子一定很好笑。
「茜茜，大帥，你們慢點」，他們越走越快，我的手都要從茜茜手臂內抽離出來了，再這樣下去，我真的就要如大帥說所的，被落在後面。
「你們慢點啊」，我的步伐都快變成了小跑，可是，依然感覺跟上他們很吃力。
氣氛很詭異，因為他們倆根本沒理我，而且很奇怪，大帥挽著茜茜的手，步伐驚人的一致，就像是士兵走路。
我一下抽出挽住茜茜的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他們怎麼了？或者，還是不是他們？昨晚拉著怪老頭手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我大步跑上前，看了一眼他們的正面。
他們都雙目齊刷刷地看著正前方，沒有表情，胸挺地很正，收腹，提臀，他們……他們兩個分明就是木偶！
我拚命壓抑自己不發出尖叫聲，總覺得在這樣死寂的環境中，有太多的我看不見的東西，一旦我尖叫，說不定就會引來什麼東西。
但雖然沒喊出來，我還是整個人釘在地面上，不得動彈。而像木偶一樣的茜茜和大帥，邁著同樣的步伐，極快地往前走著，我似乎還能聽見他們心中喊著「一二一，一二一……」
不一會，他們就消失在我視野中。
「茜茜……大帥……」我小聲地向四周喊了一圈，可是，周圍除了安靜，還是安靜。感覺自己像溺水在大海中央，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海水，天大地大，誰都聽不見我的救命……
貿然出去不是辦法，此時半夜三更，根本就回不去，除非獨自走一段很長的山路，那還不如殺了我吧！所以，決定到中心湖，說不定，就能見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