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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ま章 怎麼刺的 文 / 午後方晴

    面對這個事實,幾個大佬不作聲了。

    於是韓琦上書,代漢唐皆籍民為民,故其數雖多而贍養至薄,能維制四方而威服四夷。

    天寶後廢不能復,一直到五代,都是廣募長征之兵(終身制兵士),故困天下而不能給。

    今之義勇,河北十五萬,河東八萬,勇悍純實,生於生性,而物力資產父母妻所繫,稍加簡練,即為唐朝府兵。

    富弼疑惑啊,韓琦便大咧咧道,公不見那個小寨一戰乎?說老實話,禁兵確實不及邊民了,但但但,富弼但就是想不通錯在哪兒了。

    陝西曾經丁先一為弓手,其後刺為保捷軍,不過夏國納服,朝廷揀放,所存無幾,請於陝西丁刺一,不刺面,僅刺手,姓也不驚賅。

    不過韓琦還怕大家反對,又提出來先於永興軍(長安)、河中府與鳳翔府先刺,觀聽既安,然後次之諸郡。

    樞密副使胡宿認為丁刺一,主要就是防範西夏入侵的,所以應當從沿邊諸州軍開始刺。

    聽著兩人的爭議,趙曙說道:「不如立即執行。」

    何必要試探,直接於陝西刺吧。

    這正符合韓琦想法了,立即讓徐億與李師錫下去刺丁,凡主戶家丁選一,六丁選二,九丁選,選其年二十到五十才勇者充丁,五人為一指揮,置指揮使正副二人,正都頭人,十將虞候承局押官各五人,十月教習一個月。遇敵召集,日給米二升,月給醬菜錢。

    司馬光急了,上了第一道奏章,趙元昊叛亂時,王師屢敗,缺少正軍,於是籍陝西姓丁選一,以為鄉弓手,又刺充保捷軍,可是姓乃耕桑之民,不習戰鬥,軍中既費衣食,私家又須供給,骨肉流離,田園蕩盡。況且陝西不是無義勇,已有丁充一為保捷。況且近來屢遭凶災,一旦此詔下達,姓必大驚擾。

    奏上,不報。

    於是司馬光又上第二道奏章,備邊不僅是添兵馬,貯糧草,更在於擇將帥,修軍政,將帥不才,軍政頹敝,卻無故籍耕桑之民,是添其驚而無其實用。一旦征刺開始,人人有喪,戶戶被掠,逃避於外,官中又執其父母妻,急加追捕,便賣其田宅以求購賞。刺面之後,軍中教頭又利其家富,端誅剝,衣糧不足必須從自家取出來,若是送到千里之外戍邊,父母必為其送衣糧,其家便會立即破產。又有人必逃亡,刑獄必繁,是有害而無益,請陛下思。

    奏上不報。

    於是司馬光再上第奏,說命曰,無恥過作非,請立即追而止之。即便康定揀鄉弓手,也不刺手,只是充保捷軍時才刺。就是那樣,富有之家也是雇召壯捷之人充替。今十幾萬無罪之人,永充軍籍,不再是平民,其害還甚於康定之時。

    奏上不報。

    司馬光再上第四奏,祖、宗之時未有義勇,至於正軍亦不及今日十分之一,然而祖取荊湖,平西川,下廣南,克江南;宗取兩浙,克河東,一統天下若振槁拾遺。此豈義勇之力也?陝西乃是劉平任福葛懷敏相繼覆沒,正軍不足,只好增加鄉兵。就是這樣,終不能出一旅之眾討其罪,於是含垢忍恥,假以寵名,誘以重賂,僅能免事。安有國家大計,卻騷擾一姓,使之破家失業,當成兒戲?

    奏上不報,於是司馬光便又寫了第五奏,第六奏,仍像石沉大海一般。

    司馬光急了,闖入中書問韓琦。

    韓琦說:「兵貴先聲後實,今諒祚桀傲,聽到陝西驟增二十萬兵,豈不震恐?」

    敢情他以為司馬光是富弼呢,好忽悠。

    司馬光立即回答:「兵之用先聲,是因為沒有實力,必須虛張聲勢,只能欺騙一時。現在我們增兵二十萬,不出十日,恐怕兵還沒有增好,西夏便得知了真相。那時他們會不會害怕?一旦打過來,我們用什麼抵擋?」

    韓琦只好回答道:「書已張貼出去,以後不再讓邊民充軍邊防就是了。」

    「我很懷疑。」

    「我在此,難道你不相信麼?」

    「不但我不敢相信,恐怕韓相公也不能自信!」

    「難道你敢藐視我?」

    「相公長在此位可以做到,但萬一他人當此位,因為看到了相公之舉,派這些鄉勇運糧戍邊,易如反掌耳。」

    韓琦不能答,大半天後只好拋出王家寨一戰:「君實,實乃禁兵不得重用,我朝新君剛立,不得不防也,有比沒有的強。」

    「那是特例。」

    「特例也是例。」

    司馬光想了想,反正自己是不可能折服這一君一臣了,解鈴還須繫鈴人,先找到那小再說。

    司馬光也將王巨叫到他家中。

    王巨莫名其妙。實際無論韓琦或者司馬光,他都不想與他們打交道,但兩相比較,他寧肯與傲氣凜然的韓琦打交道,也不想與司馬光打交道。

    司馬光開口一句話:「小,你害了國家。」

    「司馬公,晚生不明白。」

    「那個王家寨一戰是你發起的?」司馬光與韓琦都派人到延州打聽,但打聽的對象不同,司馬光主要想揪程勘的小辨,韓琦卻是專門打聽王家寨一戰的前前後後,包括黑蜂盜與寶藏案。司馬光也聽到了王家寨一戰的消息,可是不大清楚。

    「司馬公,請賜教吧,晚生如何害了國家?」

    那一戰如何,王巨是不想在

    司馬光面前提的。

    「丁刺一。」

    「請司馬公再詳細的賜教,讓晚生知道錯在哪兒?」

    王巨態不錯,而且舉止平靜,有一股書生的大氣,司馬光怒氣消了消,將前後的經過大約說了一遍。

    「原來……」王巨恍然大悟,終於來了。

    以前他想的陝西即將到來的大災難,就是這個丁刺一。

    「不知已經刺了多少丁?」

    「十幾萬吧,若非某阻止,韓相公打算刺二十萬,」司馬光也不大清楚。

    「司馬公,那晚生就斗膽說這個十幾萬,」王巨道。實際王巨也不大清楚究竟刺了多少,似乎是近十四萬,似乎是十五萬多。

    「陝西總戶數不過萬戶,可能不足。」

    「若是包括流民與生蕃肯定超過了一萬戶,但不計,是不足一萬戶。」

    「司馬公,就打算一萬戶。刺丁的對象是主戶,不過丁刺一,六丁刺二了,這是指一戶有丁才刺一,那麼丁壯都有人了,還有女口呢,那麼就是五六個女。佃戶有多少人家能將五六個女養大成人。」

    就像他二叔,若非王巨出現,二嬸生了那麼多堂弟妹,能個個養大成人嗎?這個主戶不主戶提不提都一樣。

    「說得有理。」司馬光臉色稍稍緩和。

    「拋開佃戶,整個陝西能有多少主戶呢?五十萬戶,或是六十萬戶?但肯定不超過六十萬戶。主戶也分等,一到四等戶,實際四等戶是不可能養活五六名女了。官府必須挑有丁以上的主戶來刺一,那還能剩下多少戶?」

    宋朝對各戶等分也有劃分的標準,各地與各地的標準不一,一般來說一等戶擁有一等田多畝,或者五等田一千六多畝,四等田七多畝……二等戶擁有一畝到多畝一等田,或者五等田五畝以上。等戶擁有四十畝一等田或者五等田兩畝以上。四等戶擁有十五畝一等田或八十畝五等田。四等戶擁有十幾畝一等田,或者八十畝五等田,餘下就是五等戶。

    這是指農民的,一般一等良田是兩貫以上,還有耕牛農具,屋舍,以及積余,那麼標準一等戶地主財產起步價就在四千貫以上。

    所以才有了王巨下面的話:「司馬公,一等戶養五六名女不會困難,實際從二等戶開始養五六名女就有點吃力了,等戶更吃力,若是四等戶養五六名女,都未必能養活他們。」

    「說得有理。」

    「再說人口的膨脹,如果陝西真能找到丁刺一,又刺了十幾萬人口,那麼意味著二十年一代人,最少二十年會膨脹一半戶數,六十年就得膨脹四倍。」

    數非是司馬光所善長的,但說中了他的心,於是又點頭。

    「這顯然不可能的,還有呢,原來朝廷置了十幾萬保捷軍,雖宋夏議和後,淘汰了一部分,但人數還有不少,這又得要扣去好幾萬戶。況且還有那麼多衙前廂兵差役,那麼問題來了,這十幾萬鄉勇是怎麼刺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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