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章 五六:裝瘋賣傻 文 / 暮雨林
心疼的抱著冷月的封柒夜,千言萬語都匯聚在宛如深潭的黑眸中。這一刻,他真的有些無措。
冷月如同木偶一樣,黑衣人的死不瞑目和駭人的血娃娃,兩種景像在她腦海中不停交替變化,整個人彷彿沉浸在一片血海汪洋之中,刺目的紅,逃不出的牢籠。
耳邊是誰沉重的心跳聲,陣陣如鼓敲擊著她的神經。終於,在封柒夜察覺到冷月不對勁的時候,懷裡佳人恰似棉絮無骨,雙眸緊閉徹底暈厥。
「冷月——」
封柒夜打橫將她抱起,鐵臂有力的箍著她。那慘白的小臉,讓封柒夜心頭有絲頓挫的疼。快步抱著她離開清雅苑後,在迴廊一隅,一抹染了灰塵的皓白錦袍忽而一閃。
*
是夜
王府中沉浸在一片安謐的氛圍中,蟬聲徐徐,樹影婆娑的沙沙作響。春華殿,是王府眾人平日都不准涉足的地方。
此時,殿內封柒夜眉目冷鷙的望著*邊的男子,道:「龍壬,她什麼時候能醒來?」
聞言,被稱為龍壬的男子,暗自一忖,便說道:「爺,應該明日清晨就差不多!這熏香有安定凝神的作用,她是因受到驚嚇魔障入腦,若是清醒後還無法走出夢靨,那屬下再想其他辦法!」
「嗯,下去吧!你通知七煞,今晚全部撤離王府,靜候命令!」封柒夜說著眼神中閃過肅殺之氣,放在膝蓋上的鐵掌握拳,氣勢逼人。
「是!」
龍壬離開後,春華殿內就只剩下封柒夜和沉睡不醒的冷月,躊躇了片刻,封柒夜神色溫柔的執起冷月細白的素手,指腹繾綣的摩挲著。
這*,冷月留宿在春華殿的事,很快如風般吹散在王府各處。後院內,女眷們神色各異,心懷鬼胎!
清晨東方魚白,第一縷陽光穿透黑幕傾瀉而下,淡淡的晨霧籠罩在天地之間,茫茫一片,如夢似幻。
春華殿中,軟榻上的冷月睫毛輕顫,睡夢中還皺了皺瓊鼻,少頃,如蝶翼捲翹的睫毛慢慢掀開,正想伸手擋住窗口透射的日光,卻發覺手心不能動還有些暖意。
眸子順著手臂望去,入目的是坐在*邊矮榻上比目淺眠的封柒夜,而自己的右手,正被他握在手心。
一縷日光劃破室內幽暗,順著雕花的窗欞絲絲縷縷的入內。而封柒夜安詳的臉頰上,恰好沐浴在金光的波光中。
稜角分明的臉頰,在他如此沉靜的睡顏中,眉目清冽,五官分明,倒是少了幾分凜然剛毅。
許是冷月的視線過於熾烈,封柒夜入鬢的劍眉微蹙,眸子倏地睜開,清冽沉著,絲毫看不出睡夢過後的朦朧。
「你醒了!」
睜開眸子的瞬間,封柒夜正對上冷月浮著淺淡水霧的眸子,語氣輕細,生怕嚇到她似的。
冷月眨了眨水眸,順勢看著自己還被封柒夜握著的手,微微用力回拽,煙波流轉:「嗯!」
見冷月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封柒夜試探的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不怎麼樣!那血娃娃呢?」冷月面色自若的開口,熟睡後染上紅暈的臉頰紛嫩誘人。封柒夜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的表情,對於她清醒後就問血娃娃的事,態度有些迴避。
「此事本王會處理!你好生……」
「停!」
冷月自顧的坐起身,在封柒夜的話還沒說完就開口打斷了他。同時在他不解的眼神中,說道:「封柒夜,我沒你想的那麼窩囊!昨天就是被那玩意嚇到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那血娃娃明顯就是有人想要栽贓嫁禍給我,我跟你非親非故,不用你管!」
非親非故!
封柒夜一聽這話,臉上的擔憂和緊張蕩然無存!一種自作多*家又不買賬的情緒在他心裡蔓延著,但看到嬌小的冷月一臉堅定的神色,又不忍再和她慪氣。
最後,只好沉聲妥協:「好!隨你吧!」
這麼好說話?!
冷月詫異的望著封柒夜,他今天吃錯藥了?
而封柒夜被冷月的目光看的有些尷尬,乾咳一聲起身,道:「本王還有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封柒夜旋身就衝出了春華殿。而冷月暗自嘀咕了一句,也很快整理好衣裙。
踏出春華殿的瞬間,冷月張開手臂閉目沉吸。好在她內心夠強大,經歷了昨天的事,此刻被陽光普照,彷彿有一種新生之感。
「王妃——」
一側,龍晴的輕聲呼喚傳來,冷月笑面而視。潔白的貝齒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澤。對著龍晴招招手,「龍晴,你怎麼過來了?」
龍晴眼睛內佈滿血絲,雙眼紅腫不堪,當看到霞光之中的冷月絕美含笑的時候,眼淚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滴落,跑上前不顧主僕之禮,抱著冷月呢喃:「王妃,你沒事太好了!對不起,是龍晴沒用,沒有保護好你!」
雙臂還平伸在身側的冷月,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龍晴給緊緊抱住,一愣過後,雙手順勢安撫的輕拍她的脊背,「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嗎?你也受傷了,嚴重不?」
冷月不加掩飾的關懷,讓龍晴抽泣不止,那自責的念頭怎麼也揮之不去。話不成句,只能搖搖頭作為回答。
「別哭了!真難看,鼻涕都流到我身上了!」冷月促狹的態度和玩笑的語氣,龍晴聞聲就放開抱著她的手臂,站在冷月面前轉瞬就破涕為笑。
「王妃,我這不是擔心你嘛!你還取笑我,你不知道你昨天……」說道最後,龍晴倏地頓住,眼神瞄了瞄冷月的臉頰,暗中惱怒自己說錯了話!
冷月斜睨著龍晴小心翼翼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推了她的臂彎,道:「行了!你家王妃我不是那麼脆弱的人!趕緊給我弄點吃的,快餓死了!」
龍晴抓著衣袖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熱淚,攜著冷月離開春華殿門前的時候,邊走邊說,「好,我親自給你做!」
*
封城,醫館。
「大夫,我得了什麼病?」賀蘭冷春臉色有些蒼白的望著對面的大夫。從昨日開始她便食慾不振,胃裡總是刀絞般難受。
心中不免有些懷疑,難道是她吃壞了東西?!
醫館大夫縷著黑白相間的鬍鬚,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終於,在賀蘭冷春越來越害怕的神色中,大夫點著頭說道:「這位夫人,依老夫看,你應該是身懷有孕了。但是,您這喜脈的徵兆不夠明顯,老夫還不能十分確定。也許是時日尚短,不如夫人過些日子再來看看!」
大夫面色含笑的話,在賀蘭冷春看來卻是如晴天霹靂!她竟然有孕了!而可恥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誰!
呆若木雞的賀蘭冷春渾身僵硬的坐著,而對面的大夫見她這樣,自以為是被欣喜所沖,便再次說道:「夫人,你這雖是滑脈之象,但並不明顯。老夫不敢保證啊!」
似是怕眼前的女子心懷希望,最後又失望。醫館大夫說的相當委婉,醫者父母命,他不能信口開河。
賀蘭冷春怔了怔,失魂落魄臉色更加慘白的站起身,在那大夫不解的視線裡,搖搖晃晃的走出了醫館。
大街上,人頭攢動,景象熱鬧非凡。
但賀蘭冷春卻感覺自己由渾身寒涼,就算是暖絨的驕陽也無法讓她感到一絲溫暖。她還沒出閣,就懷了身孕!
她的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慘不忍睹!
賀蘭冷月,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這孩子,留不得!
*
「龍晴啊,昨天咱們出府之後,清雅苑有誰來過?」早膳過後,冷月此時正坐在清雅苑中,身側桌案上,血腥的布娃娃和一隻玉珮正平靜的躺在托盤中。
而被血娃娃玷污的軟榻,也被封柒夜命人重新換了新的。
龍晴聞言,說道:「我問過了,昨日咱們離開之後,爺沒有用膳也直接離開!而最後離開清雅苑的,正是柳媚如!王妃,我懷疑這些東西就是柳媚如所為!」
龍晴不免恨聲的語氣,讓冷月微微側目,「你錯了!這件事最不可能的就是柳媚如!她不傻,試問昨天她不依不饒的在清雅苑要找玉珮,雖然看似舉止可疑,但她沒必要這樣惹火燒身!如果你是主謀,你可否會讓自己受人懷疑?」
冷月話閉,就轉眸看著血娃娃。事過境遷後,反到不足畏懼。細細打量著血娃娃,冷月腦中瞬時靈光一閃,絲毫不嫌棄的直接拿起,端著手裡看著。
「王妃——」
龍晴驚聲一呼,那東西看起來邪惡又噁心,渾身血糊糊的樣子,著實難看。況且對冷月昨日的表現還心有餘悸的龍晴,自然不願意她過多接觸。
「龍晴,這血娃娃用的是什麼料子?你看看!」忽然,冷月不顧龍晴的提醒,逕直將血娃娃就遞給她,眼神中還漾著一抹求知的神采。
龍晴瞬了一眼冷月,隨後也不客氣的接過血娃娃,翻來覆去了看了看,臉上閃過震驚:「王妃,這……這……」
「怎麼?」
冷月秀眉一挑,好似瞭然的語氣問著龍晴,顯然她也看出這血娃娃的問題。
「這半大的娃娃,竟然用了多種不同的織料和綢緞拼接而成,真是煞費苦心!」龍晴的話透著冷意,而冷月卻不以為然,笑了笑,說道:「說說,都有什麼?」
「素綾、紋綾、暗紗、花紗、織金紗、縐紗、緯錦。」龍晴邊看著娃娃身上拼接的織料,邊對著冷月說著。
而聽到這些,冷月淺笑說道:「這所有織料,王府都有,對嗎?」一點點分析著情況的冷月,說完就看著龍晴,但胸有成竹的樣子,顯然已經能夠確定。
龍晴重重的點頭:「沒錯!王妃,這件事不如就讓爺派人調查吧!」龍晴私心的不想讓冷月過多接觸這些陰謀詭計。況且根據這血娃娃的情況,若想查出真正的幕後之人,恐怕並非易事。
「不,龍晴!」聞聲,冷月搖晃著手指,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娃娃後,繼續說道:「這事兒明顯就是有人要針對我!如果這次我讓封柒夜解決,那麼下次呢?下下次呢?況且,即便我瞭解不多,但我也知道這邪王府中的形勢不似那麼簡單!
既然對方想害我,那我何不將錯就錯,讓她們信以為真?!」
冷月一席話說得擲地有聲,而龍晴眨了眨酸澀的眸子,不禁對她再次刮目相看。神色有些火熱的問道:「王妃,你想怎麼做?」
「龍晴,你暗中查一下,王府中都誰有那幾種織料!還有後院的女子中,最近有沒有人過於頻繁的走動!然後,從今日起,告訴所有人,本王妃傻了!」
說到最後,冷月靈動一笑,一個讓幕後主謀自動現形的計劃徹底成型。
「你說什麼?她傻了?」
同一時間,水夢華和柳媚如以及其他多名女眷都得知王妃昨日在清雅苑被嚇傻了的事情,王府內謠言也開始四起。
水夢華看著劉姑姑,手中還端著一杯銀耳蓮子湯,輕抿一口,就聽劉姑姑煞有介事的說道:「主子,千真萬確!聽說不知道是誰在清雅苑裡放了一個巫蠱娃娃,把她給嚇暈了!後來王爺還趁機在春華殿chong幸了她,結果誰知今晨她再醒過來,就變得癡傻了!」
劉姑姑將府中傳的人盡皆知的事,全盤告知給水夢華。而後又不忘說一句:「主子,這就是報應!就算她昨晚睡在春華殿德蒙恩chong,結果卻沒命享!」
水夢華聽著劉姑姑的話,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本來她還為冷月留宿春華殿的事耿耿於懷,誰知這剛剛幾個時辰過去,她就傻了!
太不可思議了!
「走,去清雅苑瞧瞧,本夫人怎麼覺得這事透著古怪呢!」水夢華放下手中的銀碗,眸子中隱去懷疑,但腳步已經忙不迭的走出了別院。
劉姑姑在其身側,亦步亦趨的說道:「主子,這沒什麼古怪的,昨天那事柳媚如可是親眼所見!」
「王妃,王妃你慢點跑!」
正當水夢華由劉姑姑攙扶著步出別院拱門的瞬間,不遠處傳來的喊叫聲讓兩人微微頓步,而水夢華還沒察覺出異樣,眼神人影一閃,瞬間就被撞個滿懷。
水夢華狼狽的趔趄著,就連頭上高聳的髮飾都零落的掉在地上。顯然這被撞的力道相當大。
「什麼人,在王府中亂跑亂撞,還有沒有規矩!」劉姑姑手腳忙亂的扶著水夢華,開口就對著來人怒罵。
說完,劉姑姑和水夢華同時抬眸看著來人,頓時一驚。而龍晴也很快從遠處氣喘吁吁的跑來,語氣焦急:「王妃,你沒事吧!」
沒錯,把水夢華撞倒的,正是冷月!
此時的她,一臉純真的笑容,清澈的水眸隨著睫毛忽閃忽閃的,牙齒如貝望著站起身的水夢華笑的開懷,忽然——
「這個送給你!」
說著,冷月就舉起手中的娃娃,直直對著水夢華,血淋淋的娃娃還滴著血,水夢華見此,驚恐尖叫:「啊——什麼東西!快拿走快拿走!」
連連後退的水夢華,別開視線,整個人躲在劉姑姑的身後,看都不敢看冷月手中的娃娃。
「你個賤婢,還不快把她拉走!要是嚇壞了華夫人,看本姑姑怎麼懲罰你!」劉姑姑同樣面色一驚,但反映卻沒有水夢華那般劇烈。
嫌惡的瞥著冷月手中的娃娃,語氣惡狠狠的對著龍晴說著。
「劉管事息怒,奴婢這就帶王妃走!」龍晴說完,作勢就要上前拉住冷月,然而裝瘋賣傻的人,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冷月腳步一跳,歪頭看著劉姑姑,水眸笑米米的說道:「哦,我記得你!你是華妹妹,是王爺最喜歡的女子!」
劉管事愣了!水夢華怒了!
暗處的某人臉頰黑了!
「滿口胡言!主子,咱回吧!看來是真的!」劉姑姑狠狠的瞪了一眼冷月,隨後轉身對著水夢華說著。
水夢華聞聲看了她一眼,隨後腳下移動,但眼神又在冷月身上流連不已。
暖風拂面,冷月手中捏了捏『滴血』的娃娃,不禁抖了抖沾在手上的硃砂水。而龍晴在一側細聲說道:「王妃,看樣子不是她!」
冷月不著痕跡的點頭,她裝瘋賣傻,就是為了讓這些女人對她放鬆警惕。而只有這樣,她們才能展露出最真實的態度。
然而,方才水夢華恐懼的神色,並非是假裝。顯然這血娃娃她是第一次見!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冷月都在府中趁亂觀察著。自然,這兩日來,府中後院的女子,只覺得苦不堪言。
任誰大半夜正沉睡香甜之際,忽然聽到門外一陣鬼吼鬼叫,能不嚇得半死!
還有她們那些上好的衣物,平白無故就被人在胸前剪了兩個窟窿,毀了多少的上等衣裙。
但不論如何,冷月現在的身份還是王妃,就算她們其中有人想暗中對她下手,卻又總是能被她巧妙的躲過!
生氣,惱怒,又無濟於事!
就連王爺,對此事也是無可奈何。出現在王府的時間越來越少!
*
「王爺,睡了嗎?」
就在第二晚的亥時三刻,黑幕低垂的王府書房門前,在迴廊燈籠的照耀下,身著粉衣抹胸,肩頭上披著薄紗的女子,站在了王府書房門外。
門外只有龍修一人靜候,見到女子的時候,眼神不自然的閃了閃。隨後生冷的說道:「雅夫人有事嗎?」
雅夫人,正是王府後院眾多女眷之一,雅蓮!
雅蓮攏了一下肩頭的薄紗,委婉的說道:「龍侍衛,王爺還在忙嗎?」
正當龍修要開口之際,書房內封柒夜映襯在窗欞上的倒影,身姿一邪,竟是開口說道:「龍修,讓她進來!」
聞言,雅蓮柔柔弱弱的走上前,看著龍修,巧笑:「龍侍衛,有勞了!」
龍修二話不說,直接將書房的大門打開,隨著雅蓮步入,房門又被他在外關上。
雅蓮搖曳生姿的扭動著腰肢,在行走間,那薄紗也緩緩滑落下肩頭。雅蓮雙眸中帶著淒迷的愛戀和崇拜,走上前扶腰含胸:「雅蓮參見王爺!」
「這麼晚找本王有事?」
封柒夜剛剛沐浴過後,小麥色的肌理在燭火映襯下光亮奪人,墨發全數散開,張揚又不失魅惑,狂放又不失撩人。
書房內氤氳著淡淡的水霧,昏黃的視線中,雅蓮心口更是突突的跳著,但想到自己來此的目的,收斂了心神,細聲說道:「王爺,你好久沒找過雅蓮了!」
這嗓音,夠膩歪;那舉止,夠妖嬈!
不得不承認,封柒夜府中的女子,各個都精緻貌美。清純的,妖冶的,性感的,不一而足。
見雅蓮這般舉止,封柒夜的喉結明顯滑動了一番,邪肆的扯開嘴角,起身走向雅蓮,說道:「看來是本王冷落了你!」
「王爺……其實雅蓮,有話想對王爺說!」微微浮在封柒夜的胸口,雅蓮眸色一閃,慢慢的抬眸,水光灼灼的望著他說道。
封柒夜單手捏住雅蓮的下巴,「你想說什麼?」
「王爺!其實雅兒今天過來,是想和王爺聊聊關於王妃的事!」雅蓮開口,就讓封柒夜為止一怔,放開她的下顎後,問道:「你想說什麼?」
雅蓮微微抿唇,眼神流轉了數次,才道:「王爺,其實王妃變成現在這樣,雅蓮也很心痛!但是這幾日,王妃的做法越來越過分,昨夜她竟然在雅蓮的房外裝神弄鬼,讓雅蓮噩夢頻頻。
雅蓮知道王爺有不得不忍耐她的苦衷,但是王爺你身為封夙邪王,被這樣一個女子霸佔著王妃的位置,實在有辱你的名聲!
而且,雅蓮還聽說,在王妃的房裡,竟然還有寫著王爺名字的巫蠱娃娃。其實雖然大家都說那是王妃被人陷害,但王爺你精明如斯,肯定知道那分明就是王妃自己做的娃娃,結果被你發現,激動之下就瘋了!」
雅蓮甜膩的嗓音和柔若無骨的手指,頻頻撩撥著封柒夜的胸膛。說完,看著封柒夜染上怒意的臉頰,不禁再接再厲:「王爺,雅兒知道自己比不上如姐姐和華姐姐,但是…但是雅兒對王爺是真心實意的!而且……王爺,你快要做父王了!」
「你說什麼?」
封柒夜的語氣難辨喜怒,深邃的眸子順然低垂望著雅蓮。
雅蓮見此,輕笑一聲:「王爺,雅兒懷了你的骨肉!這孩子就是邪王府的小王爺了!」
母憑子貴,雅蓮話中的目的在此時慢慢顯露。
「是嗎?你真是辛苦了!」封柒夜語焉不詳的態度,讓雅蓮微微怔愣,但轉瞬即笑,「王爺,雅兒不求地位,只希望能夠得到王爺的多家眷顧,那雅兒就心滿意足了!」
『啪啪啪』——
「真是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你們相遇啊!」
忽地,清晰入耳的拍手聲和冷嘲熱諷的話,傳入雅蓮的耳中。而封柒夜聞此,立刻後退幾步,表情幽冷斜睨,道:「滿意了?」
雅蓮順著他的眼神看去,霎時眸子大睜,不敢置信:「怎麼可能?」
此刻,深夜書房內,冷月正斜倚在屏風邊,身邊站著含笑的龍晴,嫣然巧笑道:「雅蓮夫人,真是為難你演這麼一齣好戲了!本王妃還沒看夠,要不你再演一會?!」
「王爺,她……」
雅蓮傻眼了!徹底傻了!
今晚她就是摸清了王爺的動向,才會背著所有人來書房的。但是賀蘭冷月怎麼會在這,而且看她的表情和神態,也根本不似白天那般瘋傻。
冷月緩步上前,站定在雅蓮身側,眉眼一彎,道:「本王妃怎麼了?你這麼驚訝作甚?」
封柒夜睨著冷月,旋身直接落座在書案邊,擺明了不會插手此事!而此情此景,雅蓮步步後退,眸子仍然期翼的看著封柒夜:「王爺,雅兒害怕!」
「喲,這就害怕了!那這東西你怕不怕?」冷月諷刺一笑,說著就直接將龍晴手中的東西丟在了雅蓮懷裡。
低頭一看,雅蓮瞬時驚恐,將那再熟悉不過的血娃娃扔的老遠,渾身也抑制不住的發抖:「王爺,救我!」
冷月抱胸看著雅蓮驚恐十足的表情,隨即說道:「陳雅蓮,咱能別裝了嗎?你當初做這個娃娃的時候,沒想到自己也會被它嚇著吧!」
「王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王爺,我懷了你的孩子,我沒理由這麼做的!」還竭力辯駁的陳雅蓮,再次以腹中骨肉為借口,哪知——
封柒夜冷峻一笑,終是開口說話,「你確定那是本王的孩子?」
「王爺?你……王爺,這就是你的孩子啊!」陳雅蓮似是沒想到封柒夜會這樣問出口,一愣之後,面色肯定的重重點頭。
冷月舉目,視線在兩人身上穿梭,「說完沒有!」
聽到冷月一聲低喝,陳雅蓮立刻開口:「王妃,你既然沒瘋,又為何要在王府中愚弄眾人。王爺,王妃其心險惡,你千萬不要被她迷惑了!」
「本王妃若不這麼做,怎麼能讓你露出馬腳呢!陳雅蓮,說來你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表面上與所有人交好,暗地裡你從中收集了這麼多的碎布做成這個娃娃,為的不就是讓人懷疑不到你的頭上嗎?
你明著對水夢華言聽計從,暗中你又和柳媚如互相勾結。她的玉珮,應該就是你偷了,然後放在清雅苑的吧!
那日,你看到柳媚如最後一個離開,所以你偷偷潛入清雅苑,將一切佈置妥當後,就在柳媚如耳邊添油加醋,讓她確信是本王妃拿了玉珮,這樣她的咄咄逼人,自然就令人有所懷疑,而你就能趁著府中大亂的時候,跑到這裡以懷孕為由,謀邪王妃之位!
本王妃說的對嗎?」
冷月分析的頭頭是道,而陳雅蓮在她的陳述中,眼睛越睜越大,呼吸也急促起來。最終在冷月話落之際,矢口否認:「不是!不是這樣的,你胡說!你污蔑我!王爺,雅兒真的沒有做!你要相信我!」
封柒夜蹙眉相當不耐的看著陳雅蓮,而冷月也瞬息轉眸看向她,丟出一句:「你信嗎?」冷月挑眉質問的語態,眼角微勾的漣漪,讓封柒夜瞬也不瞬的看著她,薄唇微張,「不信!」
「陳雅蓮!你說你覬覦王妃之位,你完全可以說出來!說不定本王妃一高興,直接把王妃之位讓給你!但沒想到啊,你竟然自作聰明的做了這麼多事,還本王妃嚇暈了,你說這賬怎麼算!」
冷月睥睨的睇著瑟瑟發抖陳雅蓮,而那裸露在外的肩頭,更是上下不停浮動。她經歷了被害和驚嚇,早就不是聖人了!
若不是這陳雅蓮害她在先,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她出口質問!一切有因必有果!
沉默,不甘,怨懟,各種情緒自陳雅蓮的眸子中一一閃過。
片刻後,陳雅蓮認命的點頭,但卻望著封柒夜說道:「王爺,雅兒知錯了!這些的確都是我做的,但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我愛慕你,所以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賀蘭冷月庶出之女霸佔著王妃位置。她配不上你,王爺,你若是要懲罰,雅兒甘心接受,但還請你看在我腹中孩兒的面上,再給雅兒一次機會!」
「陳雅蓮,就算王妃庶出身份,可也是侯府之女!你別忘了,你曾經可是*的花魁,比之王妃你更是不如!」
聽到陳雅蓮一邊為自己求情又一邊詆毀冷月的話語,龍晴立時不高興了!現在誰敢說王妃不好,她立馬上去拚命!
陳雅蓮聽著龍晴的話,臉色難堪至極。但事已至此,她還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腹中骨肉的身上,她相信即便王爺再無情,也不會視而不見的!
「你想讓本王放過你?」
封柒夜兩指順著胸前的墨發,銳利的眸子看向陳雅蓮。而這話似是帶著緩和餘地的意味,讓陳雅蓮立刻點頭如搗蒜:「王爺,雅兒知道錯了!今後雅兒一定會痛改前非,做個賢妻良母的!」
賢妻良母!
她惡不噁心!
冷月嫌棄的撇撇嘴,這俏皮的動作看在封柒夜的眼中只是無奈一閃。接下來目光微沉,卻說出了讓陳雅蓮夢碎的話:「是否原諒你,由王妃決定!至於你那孩子,沒命當本王的種!」
天塌地陷的感覺,讓陳雅蓮身子不受控制的搖晃著,淒苦的望著封柒夜,道:「王爺,難道就因這點小事,你連親生骨肉都不要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處心積慮的做了這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心碎的望著封柒夜,斷了線的淚水打濕臉頰。
陳雅蓮苦笑的看著冷月,「賀蘭冷月,你好重的心機!原來你早就知道事情是我做的,可你卻依舊蒙騙眾人!王爺,你就這般聽信她的鬼話,也不願意原諒我嗎?」
冷月水眸幽幽的睇著陳雅蓮,心中沒有一絲同情,「陳雅蓮,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可你偏偏選擇執迷不悟!那誰都救不了你!」
「賀蘭冷月,我殺了你!」
無法接受自己謀劃的一切,在最終成為泡影的陳雅蓮。突然低吼一聲,雙手對著冷月的脖子就掐了過去。
兩人雖幾步之遙,但冷月早早對她有了戒備。腳下一勾,閃身就躲開了陳雅蓮。而始終坐在一側的封柒夜,見此情形,鐵掌陡轉,一股勁風瞬間就飛出體外,直直的打在陳雅蓮的後背,力道之大竟是讓她整個人騰空飛出,而後狠狠的撞在牆面上,重重的跌落在地。
「不知好歹!」
封柒夜凜然殺伐的氣息散體,顯然她那句要『殺了冷月』的話,激怒了封柒夜。
陳雅蓮手無縛雞之力,被這樣沉重近乎絕決的掌風擊身,那後果可想而知!最終,陳雅蓮滿目瘡痍的望著封柒夜,嘴角嘔出的鮮血讓她無以言說。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陳雅蓮絕望的趴在地上,將手放在了小腹之上,嘴唇蠕動著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氣絕身亡。
書房內的三人,誰也沒有說話。冷月表情更是晦澀暗沉,其實她也是在這兩天的裝瘋賣傻中,慢慢發覺到陳雅蓮的可疑。
正如她推測的那般,柳媚如沒那麼笨,不可能會將自己放在被人懷疑的位置。然而若不是經過細心觀察,和龍晴的調查,冷月也想不到,這個最不起眼的陳雅蓮,竟然才是幕後黑手。
沉默的空氣有些凝結。封柒夜表情略帶尷尬的輕咳了一聲,才說道:「咳,那個……孩子不是本王的!」
聞聲,冷月乍然回眸,見封柒夜一本正經的表情,不禁笑了笑:「看出來了!下手真狠!」話落,冷月旁若無人的走出了書房,而龍晴看了一眼地上的陳雅蓮,又戲謔的瞟了封柒夜,繼而也跟著走了出去。
半餉,封柒夜眸子一凜,「龍修!」
「爺,屬下在!」
龍修很快就閃身進了書房,頷首站在封柒夜面前,不驕不躁也不多言。不過房中有些微冷的氣息,讓他感覺到此時王爺應該正在氣頭上。
果不其然,封柒夜嫌惡的看著陳雅蓮,道:「丟去亂葬崗!」
「是!」
冷月攜著龍晴回到清雅苑後,不禁吐出一口濁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真是太悲壯了!」
聞言,龍晴失效:「王妃,你莫不是感歎陳雅蓮的做法?其實她這樣做,無非是心術不正又覬覦你的位置,不過那個孩子,的確不是王爺的!」
「是不是他的不重要,我只是替陳雅蓮悲哀,她到死都不認為自己錯了,甚至還一心等著封柒夜原諒他!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會讓人無法辨別是非,但她卻一心執迷不悟!」
冷月感歎著陳雅蓮的遭遇,但卻無法感同身受她的做法。被害的是自己,但親眼看著她竹籃打水一場空,又免不了生出諸多感慨!
龍晴端著茶盅遞給冷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悵然的說道:「王妃,她不是第一個心存歹念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
深夜行宮
賀蘭冷春神色有些恍惚的看著望著古霆,兩人默默無語。但很快古霆便開口蹙眉說道:「出什麼事了?」
「世子,明日能否陪我去邪王府?」賀蘭冷春的話中含著商量和祈求,而古霆聞言就反問:「你想做什麼?」
賀蘭冷春搖頭:「世子別問了!總之這是我和賀蘭冷月之間的恩怨,我只懇求世子陪我同去,不會耽誤世子的大事的!」
古霆清冽的瞳孔一瞬不瞬的望著賀蘭冷春,隨後唇角冷笑:「讓本世子陪你去可以,但目前你還不能動賀蘭冷月!」
「什麼?」
一心想著報復的賀蘭冷春,突然聽到古霆的話,頓時呲目欲裂的反問。她現在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對付賀蘭冷月,但沒想到和她就見了一面的世子,竟然會說出這種話,這讓她如何自處?!
「你沒聽錯!不管你有什麼想法,本世子都不管,待時機成熟,你想做什麼,本世子絕不攔著!」
古霆的話深意難測,這讓賀蘭冷春一時無法接受,忍不住尖聲說道:「世子,難不成你也喜歡上那個踐人了?當初你說好要幫我的!」
「賀蘭冷春!注意你的言辭!本世子說過會幫你,但沒說什麼時候!現在賀蘭冷月對本世子來說還有用處,如果你敢輕舉妄動,本世子決不饒你!」古霆眸子厲光閃過,隨後語氣陰冷的看著賀蘭冷春說著。
而一聽這話,賀蘭冷春不禁冷靜了幾分,前後想了想,再次問道:「世子,賀蘭冷月可是有什麼用處?」
「你無需多問!出去吧,本世子要休息了!」
無情的下了逐客令,古霆繼而就閉目假寐,顯然是不想再多說廢話。
至此,賀蘭冷惷心口微涼的走出了行宮。看了看暮色籠罩的深宮殿宇,賀蘭冷春顧影自憐。
「賀蘭小姐,世子可在?」
溫潤清雅的嗓音傳來,賀蘭冷春一驚,聞聲看去,不免有些詫異:「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