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百四六:家門不幸! 文 / 暮雨林
「小月姐,你下手也太狠了,你看看是不是破相了?」冷月唇角抽搐了一瞬,看著二寶委屈的樣子,眨了眨眼,「二寶,怎麼會是你?」
二寶撅著嘴,聽到冷月的話,脖子一梗,「小月姐以為是誰啊,你該不會當我是盜賊吧!虧我還一直想你呢,哪知道見面就給我來了這麼一下,哼!」
少年心性的二寶,邊抱怨邊揉著自己的眼角,眼神還不停的看著錦流年,頗為戒備。
「冷月,你認識他?」
聞聲,冷月側目看著錦流年,點頭:「嗯,是一個故人!」
二寶漸漸挪到冷月的身邊,總覺得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息太過危險,剛才若不是小月姐攔住他,估計自己肯定受傷了,真是心有餘悸。
錦流年不語,只不過看著二寶,還是不乏大量的神色。這麼大的動靜,就算封靈兒睡得再沉,也還是被吵醒了。披著衣服,打開內室的門扉後,見到燈火通明的房間中,冷月和錦流年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人正站在一起說著話,嗓音軟糯糯的問道:「皇嫂,你們幹嘛呢!」
冷月上前,拉著封靈兒再次走進了內室,「靈兒,你繼續睡吧,沒什麼事!」
「那人是誰啊!」
「熟人,沒關係,聲音有些大,吵到你了吧!」冷月將封靈兒安置在軟榻上,為她遮蓋好棉被後,誘哄了幾句,見她昏昏欲睡,才退出內室。
此時,二寶和錦流年已經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隔著桌子互相瞪視著,冷月上前,落座在二寶身側:「二寶,你怎麼來了,你師傅呢?」
「師傅也來了啊!」二寶朗聲說了一句,看了看冷月,繼續說:「我和師傅這次正好來到定安城,就傍晚的時候,我和師傅看到你進了客來居,我還以為我看花眼了,所以……嘿嘿,這才過來看看!」
二寶的話,頓時引得錦流年開口暗嘲:「有正門不走,非要半夜入室,你師傅就是這麼教你的?」
「喂,你怎麼說話呢!我要來是我自己的事,跟我師傅有什麼關係!」
「二寶,那你師傅呢!」冷月看了一眼表情冷肅的錦流年,隨後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氣氛。
二寶撓撓頭,「師傅也在客來居啊!」
這麼巧?!
冷月最近總覺得,好多事情好似都十分湊巧。封夙這麼大,偏偏她再次下江南,就這麼巧的又碰到了水無憂和二寶。
「小月姐,你這次怎麼會突然來定安城了?」二寶看著冷月低眸沉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生怕她因為自己的舉動而生氣似的,立刻轉移了話題。
冷月閃了閃神,「本要去南城,途徑這裡想著休息一晚!你們呢,接下來要去哪啊!」
「小月姐,這麼巧啊,你也要去南城?我和師傅也是啊,我這次和師傅回了落秋城的水家,這次回來正好就是要回俯山呢!」二寶驚異的看著冷月,表情上的驚訝和歡喜,全然不是裝的。
如此,即便冷月心中有什麼懷疑,卻也都化為虛無。二寶還是個少年,甚至比錦席城還不諳世事,他這樣的舉動,顯然不是故意做出來的。
冷月淺淺一笑:「沒想到你們也是回南城,真巧!」一想到二寶說和水無憂回了南城水府,冷月不禁又問了一句:「你和你師傅回到落秋城,都見到什麼人了?」
冷月並沒有直接開口提到水夢華,但是按照她的猜測,如果水夢華離開了王府,唯一能的地方,應該就是落秋城的水府了,畢竟那是她的家!
一旁始終不語的錦流年,聽到冷月的話,低沉的說道:「很晚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明日清早就要趕路,最好別再耽擱了!」
冷月知道錦流年是好意,所以也沒多想,點點頭看著二寶,「二寶,要不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既然知道是我,咱們到時候回南城還能見面呢!」
「好吧,那小月姐我先回去了!」二寶聞聲就贊同的看著冷月,對於錦流年仍舊是沒好氣了哼了哼,才走出冷月的房間。
房間中,只剩下錦流年還坐在椅子上,睇著冷月明顯困乏的臉頰,忽而問道:「你這麼晚還沒睡?」
打量著冷月身上穿戴的衣物,而且她即便臉上帶著睏意,那雙眸子卻依舊帶著水光,全然不似睡夢中被吵醒的樣子。
「睡不著,可能是折騰習慣了!」冷月的自嘲,令錦流年表情冷了一瞬,隨後丟下一句話,便起身離開:「早些休息吧!」
冷月怔愣的站在原地,她怎麼感覺錦流年不對勁呢!看樣子倒像是起*氣了,該不會是自己這邊的動靜,吵到了他,才會讓他大半夜的衝了過來。
想不明白錦流年的表現所為何事,冷月暗自搖頭,將房門關閉後,才走進了內室……
*
翌日
當冷月和錦流年,用過早膳後,結賬後走出客來居的時候,驀地就發現了門口站著的水無憂和二寶。
「水大哥!」冷月揚起一抹笑意,再次與水無憂相遇,是她不曾想過的。而且看起來,他一如曾經那般疏離淡漠,不論過去多久,都是一身青衫素雅。
水無憂轉眸看著冷月,似乎對她的出現一點也不驚訝,點點頭,「看樣子是好徹底了!」說著還用眸子上下看了看冷月。
「都是你的功勞!」曾經的救命恩人,不論他性子如何,冷月在心底都對他充滿了感激。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封柒夜也沒辦法走在一起。
「小月姐,看我沒騙你吧!」二寶獻寶似的走到冷月身邊,揚著明媚的笑。只不過刻意的和冷月身邊的錦流年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隨後走出來的錦席城和封靈兒,兩個人看著門外的一切,有些不解。只不過相比神清氣爽的靈兒,錦席城看起來似乎有些混沌,眼底還掛著兩抹青黑。
「不好意思啊,昨晚上打擾你睡覺了!」二寶對靈兒有印象,昨晚上雖然驚鴻一瞥,但是也知道她應該是和小月姐一起來的,靈動的眸子在她身上看了看,自來熟的就上前打起了招呼。
封靈兒一愣,隨後腦海中好似對二寶有些印象,隨即笑著招呼:「原來真的是你啊,不過昨晚上你和皇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皇嫂?
二寶沒想到封靈兒會這樣說,特別是對於她的稱呼,一時沒反應過來。站在封靈兒兩步之外的錦席城,澄澈的眸子閃過一抹疑惑,舉目四望,十分疑惑不過是一晚上的時間,怎麼突然多了兩個人,而且他還都不認識。
「既然同路,那就一起走吧!」
另一邊,冷月聽到水無憂也是今日回南城,不禁客氣的邀請。而就是這樣客氣的一句,水無憂清淺的點頭:「也好!」
兩輛馬車,因水無憂和二寶的加入,此時就變成了冷月、二寶、水無憂和封靈兒四人同坐,而錦流年和錦席城二人一輛馬車。
這樣的分配,有人心裡老不平衡了!明明還在氣頭上,但是錦席城的眸子,就始終的在封靈兒和二寶身上來回巡視,他倆這麼熟悉?昨晚到底發生了啥,他怎麼都不知道!
錦席城和錦流年各懷心思的走上了馬車,而雖然只有一天的路程,但兩個人同樣覺得時間過得很漫長。
南城,轉眼即到。
臨近午夜子時,兩輛馬車先後進了南城。空曠安靜的道路上,只有車轅摩擦地面和馬蹄踢踏的聲音。
冷月靠坐在馬車一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一路上,馬車好似沒有前兩日那麼顛簸了,而且還很柔軟的感覺。
在冷月看不到的車廂之下,厚厚的幾層絨毯將整個車廂的地面全都鋪墊了起來。途中一直和二寶還有水無憂閒聊,冷月自然沒有發現。
甫一進入南城,冷月一顆心就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再次回到南城端府,不知道這次又會發生什麼。
「你不用擔心,端凌雲不會有事的!」水無憂似乎看出了冷月的焦躁,輕聲沁涼的語氣對著冷月說了一句。
冷月聞聲抬眸,端大哥和水無憂的關係應該比自己還要親密一些,畢竟當初她昏迷的時間裡,都是端大哥去俯山看她。
聽水無憂這樣說,冷月低聲問了一句:「水大哥,我離開之後,你和端大哥可還有聯繫?」
「嗯,見過幾次。後來他一直說端府內的事物太多,半個月左右就沒再來過俯山,我和二寶也是那個時間回了落秋城,至於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水無憂細細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對於端府他雖然不太瞭解,但是和端凌雲的接觸,卻讓他發現他的心思根本不夠細膩,而且看待事情太過簡單,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一心向善的!
冷月聆聽著,對於端凌雲現在的情況,她也只能自己猜測。在沒有進入端府的時候,說什麼都是枉然。
「水大哥,一會咱們就此別過吧!」冷月不想讓其他的任何人攙和到端府的爭端之中,包括錦席城和錦流年還有靈兒,待會到達端府的時候,她勢必要和他們分道揚鑣。
水無憂暗默,並未多說。而二寶側目看著自己師傅的表現,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也化為一片沉默。
封靈兒已經有些困頓的打著盹,當馬車停下的時候,她的身子還不停的搖晃。冷月眼神示意了水無憂和二寶,三個人悄無聲息的走下馬車,錦流年也早已等候在外。
「你帶著靈兒和席城回錦瀾山莊吧,前面就是端府了,你不用送了!」冷月依稀記得,端志安的信箋上,寫的要讓她一人前去。
她無懼無畏,孑然一身才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
冷月獨自站在街道上,望著遠走的兩輛馬車。沉著的定了定神,轉眸看著不遠處的端府府邸,既然她來了,這次一定要搞清楚當年的所有真相!
子時,南城被籠罩在一片靜謐祥和的氣氛之中,冷月唇角噙著一抹冷笑,眸子中閃過玩味,隨後走到端府大門前,驀地端著銅鋪首,猛地開始敲擊厚重的大門。
深夜中,任何一點聲音都會被放大,更何況那極具衝擊力的敲門聲。一時間,整個端府周圍,全是悶悶沉重的聲響,偶爾還有幾聲刺耳的大門撞擊聲。
「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裡撒什麼野!」木門內傳來小廝十分不耐的話,厚重的木門被人從裡面輕輕拉開了一個縫隙,隨後眼圈紅紅,臉上還掛著不滿的小廝,透過縫隙看著門外的冷月。
乍然見到冷月一身素白的長裙時,小廝不自然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深更半夜的,一身白衣的女人出現在門外,任誰都會產生驚懼。
「你是……」
見冷月不說話,小廝膽戰心驚的又問了一句,隨後還沒等到回答,冷月一把就推開木門,直讓小廝連連後退了幾步,站在一旁,扒著木門有些瑟縮的望著她。
冷月斜睨著小廝的驚恐,櫻唇輕輕一笑,旋即如入無人之境般,直接向府內走去。之前來到端府,對於整座府邸的大概佈局她還是有所瞭解的,此時閒庭信步的走了進來,直奔著府邸的正廳。
小廝在她身後愣神,半餉冷月的身影已經快溶於黑暗的時候,他才回過神,連忙將大門關閉,小跑上前,喊道:「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府邸!」
身後的叫囂聲,並不能阻止冷月的步伐。反而腳步加快,很快就走到了正廳之中,一手推開廳內的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房門,一盞昏黃的燭火,正裊裊燃燒著。
「你……你是……」小廝穿著粗氣,還沒反應過來,冷月就開口說道:「去把端志安照過來吧,告訴他冷月來了!」
「啊!」
小廝不解的看著她,開口就要找當家的人,她是什麼身份。這要是被大夫人知道,肯定會慘了。
「還不快去!」冷月凜著臉頰,絲絲冷氣泛出眼底。眸光如同淬了毒一樣,紮在小廝的身上,竟讓他來不及反駁,身體就誠實的轉身去找端志安了。
端府,久違了!
早已經就寢的端府眾人,在冷月到來之後,因端志安的一聲令下,頓時全都渾渾噩噩的起身。
彼時,端志安坐在大廳之中,眼中沖血有些紅絲。顯然睡夢中被人叫醒,肯定是極其不舒服的一件事。
但冷月的到來,足以抵消這一切。他是真的沒想到,賀蘭冷月竟然膽子這麼大,當真一個人來了端府。
這一次,他就要讓她有來無回。
端汝秀,不管你當年做了多少準備,這端府到最終也只能是我端志安的。
冷月睨著前方的端志安還有他身邊的洛氏,表情凜然無懼,「端志安,我都已經來了,可以把端大哥放了吧!」
「呵呵,老夫還真是沒想到,你和他竟然如此情深意重,為了這麼個蠢貨你邪王妃還能親自出馬,真是讓老夫刮目相看!」端志安知道冷月的身份,也同樣瞭解邪王的為人。
但這次再相見,冷月卻察覺到,他似乎胸有成竹,那份高傲的得意,是從哪來的!
冷夜噙著笑,水眸波光粼粼,「你想不到的還多著呢!當初你假意交出家主之位,又好言相勸讓端大哥當家,你這迂迴的做法,太浪費時間了吧。端志安,明人不說暗話,你的目的是什麼?」
冷月心中明白,她絕不能讓自己被端志安牽著鼻子走,至少在開始的時候,她就要掌握主導。端志安太過陰險狡詐,做事不擇手段,她必須處處提防!
端志安看了一眼身邊的洛氏,隨後揚起笑意:「冷月,你這話說的。我能有什麼目的,其實仔細想想,你還應該叫我一聲舅舅呢!」
「呵,真不好意思,我舅舅已經死了!」冷月嘲諷的語氣,端志安臉色微變。每次看到賀蘭冷月的臉頰,他總是有一種端汝秀還活著的錯覺。
這種危機感,直讓他多少個夜晚不成寐。當初他自以為把端汝秀扔進河裡就萬事大吉,現在看來事情還是節外生枝了。
只不過他也有派人四處調查過,這端汝秀到底是被誰所救,又到底是怎麼進入了賀蘭侯府的,他都查不到。
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這冷月也許真的是和端汝秀長得很像!不過這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邪王妃,你還真是伶牙俐齒!不過,不知道你看到他之後,是不是還能這麼說了!把他帶上來!」
端志安說著就揮動衣袖,站在一旁打盹的小廝,聞聲立刻打起精神,幾個人一同走出了正廳。
冷月端坐在端志安的不遠處,眸子始終謹慎的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今夜,她確實故意要在深夜入府,就是想在他們防備最鬆懈的時候,跟他進行周旋。
畢竟,她不能拿端凌雲的性命開玩笑,雖然之前她惡劣的想過,要是直接從京城調動禁衛軍,到南城來搜人,會不會效果更好一些。
但是這種想法轉瞬即逝,冷月和封柒夜分析過,端志安如此膽大包天的命人將信箋傳進了邪王府,足以說明他是最好了充足準備的,若是沒有把柄在手,他怎麼敢這麼衝動和封柒夜為敵。
如今京城形勢嚴峻,這端志安又橫插一槓,看來她需要好好調查一番,端志安到底是給誰賣命的。
如果說,端志安這樣做,僅僅是因為端府家主地位的話,冷月是絕對不信的。家主地位他早已經握在手中,當初假意交給端凌雲,想必也是另有隱情。
但偏偏他在這個時間給她傳信,事情絕非只端凌雲那麼簡單。這也是為什麼,她執意要來南城的原因。
救端大哥是其一,其二就是,她這次勢必要搞清楚她的身世,還有就是端志安背後的人究竟是不是封亦晗!希望最好不要讓她失望。
正廳內,端志安閉目養神,而他身邊的洛氏,反而趁此機會,細細打量著冷月。她並沒有見過端府的大小姐,當初她嫁到端府的時候,端志安就已經是家主了。
面對洛氏的打量,冷月轉眸迎著她的眸子看去,晶亮清輝的眸子,讓洛氏一瞬間就閃開了視線,這賀蘭冷月的目光,太過深邃,她竟不敢直視。
沉默凝滯的氣氛,在正廳內四處油走。當偏廳內逐漸傳來鐵鏈聲的時候,冷月的臉色倏變。剛才她清楚的看到,端志安一聲令下,足足有四個小廝一同出去。
他們去幹什麼,不言而喻。
特別是聽到鐵鏈聲,冷月不期然的就想到一定是端大哥,端志安若是沒點手段,恐怕也不能將他困住。
只不過,冷月從未想到,端凌雲竟會被端志安折磨成那副樣子。
鐵鏈摩擦地面的刺耳聲不絕,當越來越近的聲音充斥在耳膜中時,冷月面色依舊沉著鎮定,端志安假寐的眸子掀開一角,看到冷月面無異樣的時候,也的確有些吃驚。
數月不見,她好似更加沉穩了!
當四個小廝,分別抬著端凌雲的四肢出現在正廳時,冷月心頭猛地一窒,但見他雙手雙腳都被鐵鏈禁錮著,頭髮散亂在額前,一身狼狽破碎的衣衫髒污不堪,與幾個月前,她在俯山上與之告別的俊朗模樣,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端大哥!」
冷月定定的看著端凌雲,輕聲的呼喚了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旋即,眸子轉開,不忍直視,望著端志安,陰鷙的開口:「沒想到,堂堂南城的端員外,對自己的親外甥竟能下如此狠手!不過說起來,你既然能夠弒兄殺姐,想來早已泯滅了人性,真是家門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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