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60 殤 文 / 皇邪兒
「邱季璇!!」
滿月猛然回頭,邱季璇已被林冬曜屬下制服。
她起身走到邱季璇身前,揚起手臂,重重的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誰指使你如此做?說!!」
可任由滿月如何逼問,邱季璇就是緊咬牙關不開口。
「邱季璇!你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要對柔懷王下手?!」令狐鴻熹上前一把揪住了邱季璇衣領,這一刻,他也沒有了作為侯爺的淡定和沉穩。
他的正房夫人刺殺了他的女婿!還是當朝王爺!
「你們都不用問了,我什麼也不會說!是我做的,與其他人無關!要賠也是賠上整個邱家!絕不會連累你令狐侯府!!」
邱季璇咬牙瞪著令狐鴻熹。
她有孕在身,正是需要安胎休息的時候,按理說,今兒她不應該出來,令狐鴻熹架不住她要求,原以為她只是在侯府太悶了,想要出來透透氣,誰知她早有預謀,用事先藏起來的烏金匕首假裝刺殺安妃,真正目標卻是林冬曜。
「剛剛——年政和楊曉黎被支走,都是你暗中做的好事?你還有同夥是不是?否則你如何能算準了偏偏是在剛才丞相突然眩暈不舒服——邱季璇!!你這個蛇蠍毒婦!!」
令狐鴻熹現在後悔什麼都沒用了。
「她不會說的。」
滿月突然搖搖頭,俯下身重新回到林冬曜身邊。
他仍處於昏迷之中,意識不清。
「東曜——不要學你父皇,丟下母妃一個人——」安妃一句話沒說完,已然暈厥過去。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安妃抬下去。
滿月握著林冬曜逐漸冰冷的手掌,這一刻,恨不得毀滅天地萬物的心都有。
「夫人!魏楓來了!!」
隨著年政開口,魏楓匆匆趕到。
卻在目睹林冬曜傷情時,明顯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妃,這烏金匕首倒是沒有毒,但古有傳言,烏金戾氣極重,一旦入體,十之九死。所以烏金才稀缺珍貴。王爺脈象已經走上,熬不過一時半刻了。」
魏楓在說出這一結論,他自己也是恍如隔世的感覺。
「王爺——之前您堅持了那麼久,為了王妃,您始終不肯放棄。為什麼在今天這一刻會——」
魏楓蹲在地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魏楓,沒救了嗎?」滿月聲音很低很低,話一出口,隨即被風吹散。
魏楓搖搖頭,已無力開口。
「將邱季璇帶下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她,我要留著她問清楚,究竟是誰要害我夫君!冤有頭,債有主!不論她背後是誰,我都不放過!!」
滿月一字一頓的開口,下一刻,身後卻傳來一聲冷冽的質問,
「令狐滿月,你這是說話給朕聽嗎?」
不知何時,林簡進了院子。
一時間,眾人臉色變化各異。
邱季璇快速低下頭,先前的無所謂換成了這一刻的逃避,甚至是懼怕。
令狐鴻熹看向林簡的眼神也不是之前君臣之間的謹慎融洽,而是多了一絲質疑。
安解則是由屬下扶著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連站起來請安都不能。
滿月背對著林簡,輕輕俯下身,伸開手臂環住他。
「若他去了,我會陪他一起。儘管我們從未討論過同生同死,但我知道,若我死在他面前,他一定不會讓我一個人孤單離開。他去哪裡,我都陪著他。這一世緣分短暫,我們還有下一世,必定是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滿月面頰貼在林冬曜逐漸冰冷的面頰上。他一息尚存,卻是氣若游絲。
她現在不聽不看任何人任何話,她要報仇!也要陪他最後的時光。
「魏楓,把他抬進去,小心一點,我要給他換好乾淨的衣服,還要給他梳頭。」
她自己都髮絲凌亂,披散著頭髮就來了,卻見不得他此刻一身污穢,狼狽難堪。
「是。」
魏楓從地上站起來,卻也是晃悠了好幾下。
之前做了那麼多,等了那麼久,卻為何在今天出事?
年政和楊曉黎立刻上前,小心翼翼抬起地上的林冬曜。
「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等我陪他走完最後一段,我會慢慢交代。」
她走在後面,挺直了脊背,卻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
令狐鴻熹怔愣的看著滿月背影,再次有種失去這個女兒的恐慌感覺。
安解緩了口氣,抬起手,顫抖的指向令狐鴻熹和邱季璇的方向,
「令狐鴻熹!你聽好了!我——我安家與你令狐侯府——從今天開始,勢不兩立!!即便是我這一把年紀黃土埋了大半截,從今往後,我也不讓你令狐侯府有一天安生日子過!!」
若不是林冬曜又是,安解也做不出當著林簡的面威脅令狐鴻熹這種事來。
而令狐鴻熹現在卻注定是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咽,任由安解扒開他祖墳,也得沉默的看著。
令狐鴻熹的沉默是在觀察林簡反應。
可即便現在有人承認就是邱季璇背後的人,對於令狐鴻熹來說,邱季璇做出的一切,也足以是他此生致命打擊!
他的枕邊人,竟然是居心叵測的殺手!
不用安解跟他沒完,他自己也沒臉繼續留在朝堂之上!
這背後的人可謂是一箭雙鵰!
從此以後,天朝京都將再無令狐侯府!
令狐鴻熹做夢也沒想到,令狐家族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敗落!還是毀在了他的手上!!他即便一死,也無顏面對令狐侯府列祖列宗。
林簡身後,張秀惠靜靜看著眼前一幕,心卻寒涼到底。
他如此對付林冬曜,說到底,不還是放不下令狐滿月嗎?不如此,又何至於要出此一招呢?
現在林冬曜出事了,令狐滿月那般痛苦,他又是否能好過?
他害死了林冬曜,折磨了令狐滿月,不也是在折磨他自己嗎?一旦令狐滿月不在了,任何人想要打開他林簡的心,都是比登天還難。
張秀惠閉了閉眼睛,眼前一片晦暗苦澀。
地上的鮮血殷紅奪目,林簡看到的卻是他既定想要的結果。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正如張秀惠所料,只是令狐滿月而已。
安解踉蹌起身,跌跌撞撞的想要進房間看林冬曜最後一眼。縱然不相信,卻也無法改變結果了,不是嗎?
狂風在院中打轉,捲起漫天黃沙,沒到這個時候,就快到京都最冷最干的時候了。冷風如刀子割過面頰,隱隱作痛。
偌大的丞相府,一瞬蕭瑟如鬼宅。
不遠處,再次有一隊人馬朝這裡走來。
即便是常年纖塵不染的勝雪白衣,這一刻,在漫天黃沙飛捲之下,也蒙了一層灰蒙黃沙。
龐銳是因為邱季璇過來的。
心底更多卻是擔心令狐滿月。
邱季璇被摁在地上,髮髻早就披散了開來,跪在那裡,嘴角帶著詭異的冷笑。
「原來你不會不管我,若我闖了彌天大禍的話,你還是會來的。呵——」她呵呵一笑,詭異笑容逐漸化作滄桑恨意。
「我只問你!是誰指使你對林冬曜下手!我要你一句實話!!」
龐銳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邱季璇。
他與邱季璇之間,知道的人並不多。令狐鴻熹也是今兒才看出來,龐銳與邱季璇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
「龐銳!你是她什麼人?!你是不是知道她為何要害柔懷王!!只要你告訴我原因,我令狐鴻熹不追究你們之間任何事!!」
令狐鴻熹是過來人,邱季璇看向龐銳的眼神是隱藏不住的複雜情愫。這二人又是相近的年紀,龐銳偏偏這時候過來,不是為了邱季璇,又能為誰?
「侯爺,我與邱季璇的確相識一場。只不過,我師傅曾是她父親,僅此而已。我與她,曾是兒時玩伴,卻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龐銳如是說。
他不會讓令狐鴻熹誤會這一點。
邱季璇看向龐銳的眼神卻是一瞬目赤欲裂,猙獰扭曲。
「對!都是我一廂情願!是我fanjian!是我瞎了眼,偏偏就走不出你的**陣!但你今天不還是要來就我嗎?你忍心看我死在你面前嗎?」
邱季璇的話更加讓令狐鴻熹認定了,她對龐銳不同尋常的感情。
「邱季璇!我尊敬師傅,才會縱容你,才會來看你!我只要你一句話!是誰指使你對林冬曜下手!!」
龐銳執意如此問,是想替令狐侯府洗脫嫌疑!不能因為邱季璇而斷送了整個令狐侯府!
邱季璇淒然一笑,發狠咬牙道,
「說到底啊,你還是不想因為我而連累令狐侯府!你這不都是為了令狐滿月嗎?你寧可暴露跟我早就認識的秘密,也要幫令狐侯府開脫!龐銳!你還說你不喜歡令狐滿月!!你還敢說嗎?」
「令狐滿月與我是普通知己朋友。她也曾幫過我,所謂朋友有難,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龐銳語出平靜,可眼神卻是不經意的閃爍了幾下,洩露了他心底埋藏許久的秘密。
但他性子就是如此,即便是擺在面前確鑿萬千的證據,只要是他龐銳不想承認的,誰也撬不開他嘴巴。
但如果是令狐滿月想知道的,不論結果對他多麼不利,他都會義無返顧的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