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甲殼蟲 文 / 鐵花樓
1986年1月28日,我在廣州出生。那時老爹已經四十六歲,頂得上一輩的巨大壓力,長久背負齊家斷了香火的或有罪名,直到帶把的我被抱出產房的一刻,他才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自從四十歲撞大運娶到年輕貌美的老媽,我的出生已經被老一輩又整整催促了六年。
我出生的那天,偉大祖國成功發射出第一顆實用通信廣播衛星,這次成功的發射標誌著我國運載火箭技術的全面掌握;而前後不到半天的時間,美國傳來「挑戰者號」航天飛機升空73秒鐘後爆炸失敗,7名宇航員全軍覆沒的新聞。對資本主義深惡痛決的爺爺有些興奮,他覺得,孫子在這一天誕生,預示了社會主義反超資本主義的好戲開始了,頗具深意要給我取名「國強」,多虧了身在美國的叔公,打來祝賀電話的同時,聽到這個俗名給予了堅決反對,又以他化名人的身份,給出了「齊格」這個極有格調參考建議,我才得以倖免,否則現在齊國強將尷尬的與無數人高頻率撞名。
爺爺那一代四個兄弟,爺爺是老大,聽他說,因為早年家境不足以養活四個孩子,不到十三歲他就從老家去了上海闖蕩,賺的錢就寄回家補貼家用,1940年之前他都生活在上海,跟著當時一位叱吒風雲的人物,由於他很有天份,學東西快,情商高,得到老闆的賞識和提拔,收入和地位同步上升,二十四歲那年還娶到了另一位大亨家裡的漂亮丫鬟當老婆,第二年就生下了我爹;而在廣東的三個弟弟靠著爺爺的貼補都得到了很好的教育,後來也都各有建樹,現在基本都移居海外,對此我一直覺得這幾個老頭都挺有遠見。上個世紀四十年代上海劇變之後,爺爺被迫一路南下回到廣州,懷揣大老闆給的安家費,和我奶奶兩人,帶著還在吃奶的老爹,白手起家,從最初幾個廉價紙箱包裝機,把一個手工小作坊,做到營業額有些驚人的大彩印集團。等我老爹成人後,爺爺自然想讓他子承父業,沒想到老爹性子拗,不喜受到拘束,不願接管爺爺的實業,年輕時到處雲遊,遲遲也不結婚,搞得爺爺一直罵他不孝,我出生那年爺爺已經年屆七十,於是我成了他的下一個希望。
如果一切順利,現在的我也許能成為別人口中的富三代,掌管一家大型企業。沒想到九十年代的那場金融危機,爺爺的產業黃了,回到了原點。爺爺也很淡然,倒是老爹收了心回來,幫助爺爺處理完企業的清算,舉家從廣州遷到了寧靜的沿海城市廈門。那時我剛要上小學,懵懵懂懂,只是覺得遠離了大城市,少了幾個要好的玩伴,直到小學四年級遇到鬍子後,我才重拾友誼珍貴的感覺。
的士穿行在三環密緊的車流之中,帝都的天空很灰很沉,焦躁的「黑豬」們駕著滿是灰的車在你追我趕,互不相讓。
我從駕駛座的後視鏡裡,看著一臉悠閒的鬍子,雖然驚恐在我體內沒有持續很久,不過我還是有些許的不爽。
「inmysecretlife,
inmysecretlife
inmysecretlife
isawyouast,
can』tseemtoloosenmygrip,
onthepast,
andimissyousomuch,
there』snooneinsight……」
鬍子開始跟著車裡的cd哼哼,說實話,這傢伙的嗓子不去參加好聲音可惜了。
我準備以不變應萬變,冷冷的看著他。
也許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調低了音量,緩緩的說:「格格,我和老張急急把你請來北京,的確有關一件大事,而且這事和你有莫大的關係。我不是騙你,在前些天的某一刻,我的心臟確實停止了跳動,現在能在這裡和你說話,不能不說是違反了這個世界的某種規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我了。」
詐屍嗎?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傢伙變粽子或吸血鬼了。
隨即我就否定了這個可能性,雖然最近剛看完《真愛如血》,但是唯物主義還是深深扎根在我心裡。
「其實沒必要忽悠我,你一個電話,我不會不來。何必搞得這麼玄幻,到現在還不說實話。」
「你把我給你的包裹打開。」鬍子淡淡道。
我這才想起他的東西還在我的包裡,適才張新南表情嚴肅的樣子,我已經半信半疑,覺得這不是件簡單的事,出動這麼個牛b人,就為了調.戲我這樣一個社會底層的小人物,的確沒有必要。
得益於多年淘寶的收貨經驗,只花了一點小小的功夫,我就打開那個包裹。
夾在包裹的填充物裡,是一張a5打印紙大小、半透明的、塑料手感的平板,質感雖然不錯,但我前後翻看,並未發現古怪之處。
「你把這本書翻到九十七頁,然後用這張平板緊貼住那一頁再看看。」鬍子彎了彎腰,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本書,遞了過來。
我伸手拿過,忍不住「啊」了出來,腦子裡滿是血液上湧的興奮感,tmd怎麼是這本,《民國社會檔案實錄》,一看附頁,也是正中書局,不過印刷日期竟然是1956年,比我叔公那本要晚一年,外觀看上去也要新一點,翻到最熟悉的一頁,爺爺日記的內容也沒有任何變化,一模一樣,看來除了印刷時間,內容上沒什麼不同。
鬍子對我的驚呼倒是沒注意,亦自開著車。
我按他說的,翻到九十七頁,將那張平板貼了上去,靠,竟然嚴絲合縫。
接著,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平板隱隱泛起綠色光澤,隨著光線越來越亮,平板儼然成了一張綠色屏幕,一條藍色電流狀
光條出現在屏幕的右上角,光條自上而下魚貫而落,到達底部之後稍往左移,旋即由下而上反流至頂端,如此不斷循環,逐漸往屏幕左部移動,這景像讓我想起了經典的貪食蛇遊戲,約摸一支煙的工夫,光條突然懸停,開始不斷旋轉,突然,屏幕上閃現出一個數字「37」,三秒過後,數字消失,光條繼續從懸停處往既定路線流動,又過了一會,光條再次懸停,出現了另一個數字「23」,此後光條走完全程,再也沒有出現其他數字,綠色屏幕逐漸暗淡下來,恢復了原來的半透明狀態。
我拿下平板,又試了試其他幾頁紙,「貪食蛇」都沒有出現。
「這是什麼高科技?」我有些愕然,問鬍子。
「你先把它們收好。」鬍子似乎很警慎。
我照做。
鬍子接著說道:「為什麼會有這個現象,我也是一知半解,你耐心一點,等晚上老張來了,我們再詳細的展開來說。我讓你看的目的,是想告訴你,我們可能將要面對一個匪夷所思的事件,而且你們家人可能和這件事有所關聯。」
「一件大事?我的家人?」直到此刻我都覺得一切還處在夢境中,還是和爺爺有關嗎?科學能夠解釋的事情在鬍子面前,好像都有點走偏了。
「兄弟,有的時候,命運總是給你驚喜,同時也會給你困擾,不能逃避,就學著享受吧。」鬍子向我抬了抬下巴,調高了cd音量,音響裡傳來了黃偉作詞陳奕迅演唱的《喜帖街》。
我沒有繼續糾纏,畢竟自己對他也有所隱瞞。鬍子的個性一向這樣,還在學校的時候,只要他不想說話,就可以完全放空自己,任你如何咆哮,他自巋然不動,除了我這個好基友偶爾能夠讓他出戲,對其他人都是完全無視,同學們總是說他「很diao」。我瞭解他,現在的他已經不想再說話了。其實一時間我也消化不了這麼多的信息,心裡還在嘀咕著叔公的那本書,該不該拿出來也用這平板試試。
帶著重重的疑慮,加上惡劣的交通,走走停停,一股困意襲來,我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睡眠質量不錯,hp值恢復了不少,睜眼一看,鬍子已經把車停在一幢老舊的四合院前,路邊的牆上釘著藍色路標:東水井胡同23號。
車子緊貼著牆壁,顯得技術很高超,他獨自在路邊抽煙,和高中時一樣有范,我心下暗罵,裝什麼藝青年,我們兩個都快奔三了,現在滿世界小鮮肉,胡扎男早沒市場了。
我挪了挪身子,只能從左側下了車。
鬍子看見我下車,扔掉了煙頭,轉身向我走來。「格格,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嗜睡成癮,果然不愧睡神的號。」
我朝他豎了豎中指,也不想搭理他。
他遞給我一支中華煙,繼續說道:「肚子也該餓了,這裡是我暫住的地方,進去小酌兩杯,我們一起等老張。」
我叼起那根中華,向他要了火,點燃狠狠吸了一口,一個大循環,然後吐出來,心中的壓抑彷彿也少了一些,指了指挎包,說道:「命運!走吧!」
鬍子笑了笑,招呼我一起進了院子。
進了正屋,先是一張靠牆的凌亂大床很搶眼,不過我的視線很快被對面的一排長桌吸引過去,上面擺滿了電腦,目測有八台,可以看得出來電腦正在高速的運轉,操作系統也很奇怪,不是我們常用的windows或者ios,更不太像用unix編寫那些開放性的系統,只有奇怪的符號在屏幕上跳動。
鬍子拍了拍我肩膀,指了指另一邊的沙發,示意我坐那,然後說去隔壁拿點吃的過來。
沙發相對正常,上面擺放著不少近期的報紙和雜誌,我掃了一眼,基本是時事和財經類的,茶几上的煙灰缸裡都是煙頭,這小子的煙癮比以前大了許多。
我坐下不久,鬍子端著一個簡易折桌過來,上面擺著幾碟小菜,三四個雪白的饅頭,還有一瓶屈臣氏礦泉水,我一看就知道,瓶裡是散裝的牛欄山。
我問他老張幾點到,他說還早,約的八點半。
我酒量很好,鬍子也不弱,吃吃喝喝的時間比較好過,我們避開了敏感問題,聊了聊鬍子在台灣的見聞,還有那些他泡過的和泡過他的美女們。
九點整,張新南才到,比他和鬍子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一身休閒的裝束,沒戴眼鏡,老張看上去年輕了至少十歲,男人就是這樣,換個裝備就可以騙倒很多女人的眼睛。
鬍子把略有狼藉的折桌收了起來,雖然身有酒氣,但是我感覺自己異常清醒。
「小齊,對於之前的隱瞞,我表示歉意。」
面對他的誠懇,我還能說什麼,心裡只想著那張平板,那兩本書。
「張老師,」我知道稱別人老師是帝都人的習慣,和以前的「先生」用法相同,「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好的。」張新南頓了頓,「在這之前,我有個請求。」
「什麼?」我對於賣關子的人一直沒什麼好感。
「加入我們的組織。」老張說。
「新華社需要我這個企管專業?」
「我說的不是新華社,而是這個。」
這次遞過來的是一塊黑色的手錶,表面在閃爍,「beetle」標誌顯現出來。
「我們衷心的邀請你加入甲殼蟲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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