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於靜海處聽驚雷(中)! 文 / 倚天狂
回歸闊別六年的身體,稍顯不適應的秋沐白更多的不是歡喜,而是莫名地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都說事非經過不知難,可越是如此,越有種不知天地為何物,生命的緣起緣滅都仿似夢幻一場。輕撫刻著詭異豎瞳的門戶,秋沐白空蕩蕩的腦海中就只迴響著當時老頭子的眼神和說的最後一句箴言,「這世道,沒什麼是天生就該你的,能夠降生在世間,本身就是個奇跡,不懂得珍惜的人永遠只是螻蟻一般。」話平淡理卻不糙,可初時激憤的沐白,直到再臨之際方才真懂話中含義。
大抵事有所成,命裡陰陽都隨著清風蕩起不少塵埃。再次輕撫了門戶之後,秋沐白了無牽掛地瀟灑離去,出了林子,便看到一臉擔憂的皮皮翹首盼望,小龍貓看到主人閒庭歸來,先是興奮地跳腳,後突然警惕地立在原地,毛髮豎起,如臨大敵般。「這小傢伙還挺厲害的,想不到靈魂封禁,肉身返童竟衍生處無瑕靈氣,能讓稀罕龍貓自行親近,這有了獨立意識的鴻彥真的不一般。」靈魂被抽出,肉身產生靈智,解禁之後,雖然不捨,可主意識也只能強行吞併了後來誕生的副意識『鴻彥』,但那些曾經歷過的事情記憶卻保留下來,只要願意,秋沐白隨時都可以變回秋鴻彥。
說來繁雜,可知難行易,不多會兒,小龍貓便怪叫地爬上了熟悉的『蝸居』,亂糟糟的發窩。安靜地縮起爪子,變成一團披著毛髮的絨球,看著就覺得怪誕無比。秋沐白卻覺得甚是歡喜,龍貓不說數量稀少,種種奇特的異能更是絕佳的輔助,得是多逆天的人品才能弄到一隻,反正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酒老怪,可算是見到真人了。」「你這小子,關了那麼久,嘴巴還是不長好,看來還得繼續關著。」叼著煙斗的將進酒,翹著二郎腿,那德行也好不到哪去。
秋沐白腆著臉笑道,「別,這幾年可算是苦不堪言了,再進去怕是會瘋。老大哥,這會兒就出去先把渾身沾的陋氣給洗了去,再添上幾壺醉人美酒,月色頗涼,可別消瘦了。」「你這臭小子,看人下菜的功夫不減反增,一下子勾起了肚中饞蟲。可惜啊,現在暫時還出不去,得等等。」年輕的沐白在未封禁之時,也是當時江湖有數的天才高手,雖然名聲不佳,可對細枝末節卻頗多留心。「此處禁地可有來歷?」「青帝墓府外-陰中樞之地,你說可有來歷?」倒吸一口涼氣,沐白也不禁傻眼片刻。
無論是品性,脾性,秋沐白與秋鴻彥都有著天壤之別,現在的沐白更多的是對事的從容不迫,這其中力量是堅實的後盾。可天生涵養的底蘊也是之前的鴻彥無法比擬的。「這小子還沒發現?得,又要賣個老好人了,省得出去像餓了幾百上千年的鬼怪,到處惹禍,可別算在老夫的頭上了。」將進酒心頭念叨,嘴裡便吐了出來,「小鬼,來過個兩招,看看這些年來是否退步了。」說著,手便如砍刀橫向劈去,破空的風聲驚起鬢邊白髮。
沐白起初嘴角還掛著淡笑,下意識地想用手臂抵擋,可意念剛起便冷汗直下,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後跟,一個狼狽側翻在地,想要出腿掃向老頭的底盤,卻莫名地彈跳起來,人在半空懸著被老頭一個屈肘打在腹部,橫著飛出老遠,恰好抵在圈內。「得,好漢饒命!」眼見乘勝追擊的老頭踏著七星步伐就要單刀劈下,沐白急忙喊出習得的陋語。「咋了,連一招半招都擋不住,也忒不像話了吧。無趣!」將進酒那飛揚的眉毛根本與無趣扯不上半點干係,這老頭邪勁得很。
秋沐白吐出口中的瘀血,一大灘烏黑濃稠,自嘲地笑道,「當初的瀟灑持劍行,如今也只是灘涂一個而已。武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一日不練就全功盡棄,這話可是半點不打馬虎眼。老大哥,先謝過了,要是自持這副身軀驕縱狂傲,怕是一出門就被車撞死了。」「嘿嘿,知道就好,改正之後,以老弟的根骨不難回到當初。只是,天寒易冷是常事,莫要將田雞當成雞。」
秋沐白先是一愣,隨後扯開嗓子大笑起來,老頭重新燃起煙斗,鬢邊的白髮似有上翹之勢。
此去龍虎,天各一方。戰場之下,百事慌張。慕容戰不愧戰之一字,面對四頭七階實力的高階魔獸的聯合威嚇,依舊不露頹勢,不減敗容。上方的雲層高空不時閃過雷鳴電閃,火花流光更是層出不窮,說起古武一道,具是冥茫難料,可境界之分卻又實實在在地攝人心魂。神武境界,舉手投足都是無窮力道,天地都在掌中,卻又能不受規則的約束,越是天災茫茫越是威力無窮。秦嶺拼盡全力依舊是難以傷到慕容絕天衣袍半分,彷彿對方是處在另一個時空之物,雖然能咫尺相對,卻遠似天涯。
「想不到你也就如此,真是悔恨不及,殺弟之仇,定要你萬骨遭受煉獄焚燒之苦,血肉遭受割裂冰凍之殤。」慕容絕天心性謹慎,照面便動用仍不穩定的神武之力,雖然效果奇佳,可暗中噬心之苦也讓他極為不堪。秦嶺聞言面無表情,只是一味地釋出紅蓮岩漿業火,彷彿無盡的殺意都浸透岩漿之中,不死不休。
內城,慕容宗族核心之地,最強結界升起,號稱絕對護衛的『影槍殺』瞬息從結界中幻化而出,通體血紅,人形,手持血色槍影,疾如雷霆。『影槍殺』共一百零八具,頃刻間隱於空間。而受到預警的慕容家族成員紛紛遁入內結界之中,表露外相皆是幻象,紅牆之內人氣罕至。蘇禹等人立馬察覺異常,可再想回頭也是難於登天,遍尋不到一個慕容家族的核心成員的他們決定孤注一擲,在被一百零八具影槍殺剿滅之前,聚首一塊,神情堅定。
薄秋寒意夜飛雪,熱血漸漸歸於平靜的軍士們,此刻更多的是翹首以盼最後歸局。哪怕是這些普通人也隱有預感,變故將起,而最後一刻也即將到來。可是喜是悲無人能夠言明。一白衣女子輕衫難掩玲瓏,立於牆頭,憑欄遠望,似有胸壑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