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8 事過 文 / 木兒呆
圓子匆匆地跟著楊知故一道兒回來了。
錢氏拉著圓子的手,不放心地上下檢查了一番,「你這孩子,有啥事兒你就過來說一聲啊,那麼大半夜地一聲不吭地跑出去,磕著摔著如何是好!
要是你娘醒來了,我們怎麼交代地過!」
「錢奶奶,我沒事兒,就是外頭凍人得很,這藥趕緊給煎了吧,我娘了汗就好了。」
圓子這一聲不吭地跑出去,是嚇壞了秦氏,讓糰子看著她娘,自己就往錢氏家跑去,跑得急,還摔了一跤,幸虧外頭的棉褲穿得厚。
楊家小院裡的都被鬧騰起來了,還是楊知故說,「圓子沒來咱家,定是去找楊大夫抓藥去了!」
圓子紅了雙頰,他只想著救娘,其他的都想不起來了。
娘怎麼都叫不醒,耳邊只有糰子的哭聲。
那一刻,他只覺得天塌下來了。
到楊大夫家的路並不遠,只是一路上漆黑,圓子心急,不知道摔了幾回。
到了楊大夫家,心裡有些忐忑。
他是知道自家與楊大夫家的過節的,或許根本就不是過節。娘說,那是同行眼紅!娘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
只是,為什麼這些人就非得這麼咄咄逼人!
圓子蕭索的身影,站得筆直,只是握緊的雙手出賣了他!他只是個八歲的孩子,一直被田慧保護地好好的!
鄭氏的那些話,就快衝破了他的理智。她給了他難堪……
知事媳婦過來的時候就生活燒水了,「圓子,跟姨去喝碗薑湯,汗,我摸著你手腳冰冷的。灶房裡暖和。」
圓子順從地跟著知事媳婦去了,他還要照顧他娘。
他聽說過,一個人若是覺得累了。就會生病。
娘這是累了吧?所以才會躺在床上喚都喚不醒了,就連糰子哭得傷心。都沒能吵醒她。
放在平時,娘早就心疼地摟著糰子,「乖兒子,別哭啊,有娘在!」
圓子這一刻只想娘起來哄哄糰子,他保證不吃味兒了!
屋子裡,楊知故正說著楊大夫一家子欺負人!
「那鄭氏也好意思,也難怪日子越過越回去了!欺負一個小孩子。改天把她孫子給胖揍一頓!」
真不愧是母子倆!
楊知故的性子妥妥地就會遺傳了錢氏,也難怪被錢老爹如此看重!
錢氏極度護短,楊家村的都知道。
「娘,我就是這樣子說的!他丫的,不揍死他!」楊知故揮了揮拳頭,更是找到了知音。
錢氏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根本不覺得這有哪兒不對的。
秦氏是早就知道的錢氏的性子,不過還是頭回見著錢氏這一家人真的把田慧當成了自家人一般無異,劃在了自己的羽翼下,絲毫不覺得這有哪點不妥的。
秦氏感到羞愧。
自己就是有半點兒小病小痛的。田慧都是細心地照料著。
就田慧那懶散的性子,都不忘張羅這個張羅那個,直到自己感到舒適了為止。
錢氏自然是看到了秦氏的臉色。她心裡也是有些惱了秦氏的,不過田慧都不說,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
「娘,你說那楊大夫抓的藥會不會有問題啊,三弟不是說鄭氏在那兒欺負圓子嗎?」孔氏坐在床沿,正給田慧擦手擦臉。
孔氏是個細緻的人,心思細膩,自己的婆婆心思粗,受了氣了只想著能抽回來。再慢慢算賬。
也不得不承認,錢氏眼光好。找了個性子互補的長媳,經過了幾年的磋磨。愈成穩了。
錢氏挑眉,「這個倒不會,若是那鄭氏那瘋婆子抓藥的,說不準氣瘋了是有能。楊大夫絕不能,除非他真不會治,否則他就是還想被抓進去一回!
他那鋪子好不容易才又開了起來了!」
「誰說那老頭子不是心狠的,就那一副藥就收了五十文!」楊知故越想大嫂說得有理。
錢氏贊同地點點頭,「楊大夫這是又漲價了?」
說著說著,就又說遠了去了。
孔氏無奈地歎了口氣,也知道錢氏說得有道理。
「糰子,你就躺你娘裡頭,先睡吧,這都大半夜的了!」
糰子固執地搖搖頭,因為哭得久了,嗓子有些啞啞的,「我等哥哥來……」
糰子在圓子剛剛進屋的時候,就看到圓子的棉褲上的污痕,怎麼辦,他又想哭了。
淚眼汪汪。
孔氏將人抱過來,就跟哄一一這般地哄著。「糰子都是大孩子了,這是怎麼了,怎麼又想哭了?」
糰子跟楊家人關係都很親近,雖說被孔氏抱著有些不自在,不過這會兒心裡的哀傷大於一切。「哥哥摔倒了……」
「你錢奶奶都檢查過了,就是褲子外頭看著髒了些,裡面沒傷著,皮也沒擦破!」
這也歸功於田慧的大方,典型的「土財主」。棉衣都用厚厚的,棉褲也得厚厚的,就差棉襪子了!這還是秦氏攔著說是棉花不夠了,才算是省了。
田慧在床上賴了兩日,享受著倆兒子的伺候。
若是誰說兒子不好,她一准跟誰急!雖然兒媳婦是關鍵,不過眼下還不到娶媳婦的時候。
「娘,你咋就起來了呢?怎麼不多休息幾日!」
「我都已經好全了,再躺下去就得霉了!」享受了幾日兒子福,田慧也就不忍心了,半大的孩子把她照顧地非常周到。她只是燒,而且早就退了燒了。
這陣仗好似已經臥病在床,半癱了……
田慧精神抖索,「等賣小雞的來,咱家再抓幾隻小雞崽子,養雞吃蛋。」
糰子笑嘻嘻地應好。
對於倆個兒子,田慧也跟一般人的思想一樣,對圓子要求頗多。長子就該如此。糰子雖說只比圓子小了一歲,圓子卻是百般寵著這個弟弟。
糰子卻不如圓子穩重,一直是個跳脫的性子。田慧平日裡有意無意地磋磨糰子,只盼著有一日離了她。離了圓子,自己也能頂起一片天。
做娘的,都是這般思量的吧……
出了年,雨水就多了起來,以預見地,今年是個好年頭。
大乾國百廢待興,新皇登基,免稅三年。舉國歡慶。
據說,康元帝抄了些貪官的家,填滿了半個國庫。
南下鎮也熱鬧了,聽說好多大戶人家也都搬遷回來了,就像是去度了個假。
楊全中家,偷偷摸摸地置辦了好幾十畝地,如今估摸著大約有六十多畝的田地!
楊家村的震驚了。
這還遠遠不止這些,就連剛剛分家出去的阿土家,也置辦了七八的田地,加上分家得的。都有十餘畝了。
說起阿土家突然多了的那些買地的銀子,還是有些來頭的。
阿土娘娘家本就不大好,不過因為阿土娘的緣故。愣是狠狠地賺了一回。說起來阿土娘的娘家人,也都是極好的。明知道那時候糧食能換銀子,還會巴巴地抬過來給自家妹子。
就是這樣,阿土娘的大嫂還沒半點兒不高興,還讓他們幾人乾脆住到娘家去得了。
田慧置辦了鋪子後,回頭就將曹經紀介紹給了這幾家,阿土娘也趕忙回娘家說買地的事兒。
阿土娘的大哥和大姐,倆家一合計,各自拿了十五兩銀子出來。給阿土娘家置辦了田地。還說,這是當年補的嫁妝。這些年虧年了阿土娘!
這理由還真夠破的,阿土娘的大姐不是也沒給補嫁妝?不過甭管咋樣。好用就行。
這幾家人也沒想著隱瞞,大模大樣地打算採買稻種。
錢氏自家也不打算種那麼多的田,把新置辦的那幾十畝田都給租了出去,連著田慧的那四畝。
對於田慧置辦的倆個鋪子,村裡人有不少人說田慧傻的,這不若是再遇上災年,守著倆鋪子還不是得餓死。
不過田慧也說不上來,她為啥就買鋪子了,她也沒打算開舖子。
只是前世的夢想就是,買多多的房子,多多的商舖,然後做穩「包租婆」。
就連錢氏都開始訓田慧了,「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半點兒不會盤算,你這買了鋪子能當飯吃啊!圓子糰子大了,就那麼五六畝地,能吃得飽了?」
念得田慧連連告饒,就差誓保證了,「等下回有了銀子,我就買地!怎麼的都不能餓著我倆兒子!」就差咬牙切齒了。
不過錢氏聽著還算是順心,就大度地放過她了。
「這天兒剛剛下過雨,都快有一年沒吃到過菇子了,想必上山的人肯定少不了!」
前幾年乾旱,山上只要有吃的,都長不住,有一點兒苗頭就被人挖了。
楊家村的,日子能過得下去的,也不願意上山爭搶這些救命的東西。
所以,才有了錢氏說的都快有一年沒吃上新鮮的菇子了。
阿土娘這日子過得順風順水,如今就是她婆婆也不敢衝著她擺臉色。阿土娘的娘家的日子起來了,一看又是願意幫襯的,這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阿土娘的婆婆雖說還是公正,不過大多數都是讓阿土娘讓著些阿水娘的。
過日子的點點滴滴中,都能瞧得出來,阿土奶奶是偏向阿水家。
不過也幸虧阿土爺爺不糊塗,知道倆兒子都是自己的親兒子,適時地制止了老婆子的胡鬧,這關係還算是融洽了些。
阿水娘的娘家是半個空架子了。
這也是阿土爺爺看中大兒子這一家,願意出來說話的原因。
一早就約定好了,阿土娘就來尋田慧一道兒上山去了,算是把田慧給解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