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7章 同榻而眠 文 / 柳風拂葉
馬車駛出城不久,以這幫不死不休的刺客身手不俗,看來想擺脫不易。谷靜雲決定趕在城門關閉時策馬回城,渝和堂是不能回去了,城裡人多總容易藏身些。
衝進城門時正巧要關城門,他們的迅速嚇得士兵警惕大增,紛紛追上來。兩條腳的人肯定是跑不過四條腿的馬的,等他們追上時馬上早就無人了。
躲到一條小巷裡,谷靜雲正猶豫要去哪兒落腳,公孫瑾卻徒然抓住他的手說,「我今夜可是想好好睡一覺的。」
谷靜雲卻想如果不是公孫瑾,他自己逃起來肯定方便些,「你真是個麻煩。」
「走,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等到谷靜雲坐到琴月樓的高級雅房中時,漆黑的臉一直沒變過色兒。一旁公孫瑾已招來了陪酒姑娘,正享齊人之福,谷靜雲只紋絲不動的回應向他獻媚勸酒的姑娘。
公孫瑾的確沒挑錯地方,那些黑衣人想查到這種地方是要花時間的,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誰要殺他?他真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難道自己在無意中得罪什麼人了麼?那個古板的容親王?可自己惹他又不止一次,也沒見他起過殺機。那會是誰呢?
小曲兒又唱了一遍,美妙的音律還在記中飄移,而谷靜雲糾惱的眼神卻吸引著公孫瑾的注意。他自是不知道谷靜雲在惱什麼,難道是因為被自己牽著鼻子走生氣?
「谷兄,你如此冷漠,姑娘們該哭了。」
他是女扮男裝,又不是真正的男人,怎麼能調戲姑娘?然現在必須得裝裝樣子,伸手攬過一姑娘的肩,「我才跟人拼了命,乏得很,可不可以先帶個姑娘去休息。」
「喲,公子可真假正經,之前還對奴家不理不睬,現在就想讓奴家陪公子休息,你可得好好賞奴家哦!」
姑娘聲音甜得膩人,語裡又不乏討好之音,「放心,只要你侍候本公子滿意,自然是有銀子賞你的。」
「那咱們換個房間吧,將這間房騰出來換給這位大爺和新月姐姐。」姑娘笑得很暖昧不清。
「好好好,走吧。」谷靜雲起身攬著姑娘一併出門。
門外是喜笑顏開,恩客滿懷的走廊,姑娘領著谷靜雲來到與此間不遠的房間。推開門又叩上門,屋子裡滿是脂胭味,燭火明亮,幾乎耀盡每個角落。
姑娘媚笑著靠近,「奴家還是頭一回侍候您這麼英俊的公子呢,一會兒公子定要憐香惜玉,才不枉奴家盡心侍候公子一場。對了,奴家名叫映秀,還不知道公子怎麼稱呼。」
他只想個安靜地兒休歇,這姑娘可有夠聒噪,「說那麼多做什麼?還不給爺倒酒。」
「是,公子。」
谷靜雲趁著映秀姑娘轉身倒酒時,伸手點住她的昏睡穴,眼見著她側身倒地。也不去理會,直接躺到床上開始重新思慮今夜的詭異。
三年前柳依依病故,谷靜雲因此萎靡不振,她替他抗下暗部首領大旗,不讓他的存在消失,只盼望有朝一日他能重新振作,做回那個她所熟悉的風流暗少。他模仿谷靜雲的手段行事,第一次真正殺人,第一次真正涉足江湖,幾番風裡來雨裡去,依然沒能讓谷靜雲改變分毫。她不怪他,只怪自己做得還不夠。
也曾因得罪江湖流派而遭遇追殺,可她一旦出手,吃了虧的殺手們就會審時厲害而選擇逃命。今夜的黑衣人則完全相反,他們是非殺死自己不可。如此執著不退,要麼是他們忠心護主,要麼是他們的主子下了死命令。
已至夜半,繁華的琴月樓也逐漸安靜下來,篤篤更聲輕輕入耳,她很困很累,卻不敢睡。公孫瑾現在肯定正玩得風生水起,沒有內功的他也就孫子一枚,量他也逃不到哪兒去。
門突然讓人推開,她迅速警惕起身,看到公孫瑾衣衫不整入來,竟眉眸深遂,身姿寫不盡的慵懶風流,舉手投足間滿是危險邪魅。
「公孫公子這個時候來串門,看來那幾個姑娘你不盡滿意。」
公孫瑾淡淡的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映秀,「溫柔鄉,英雄塚,在下怎會捨棄?只是擔心谷兄你會不辭而別,故來瞧瞧。」
試探什麼,明知自己不會丟下他獨去。他越走越近,滿身酒氣甚是熏人,「閣下只管放心大膽去玩樂,在下絕對不會學你言而無信。」
說話間,公孫瑾躺到床上,單手撐著臉瞇離著雙眼看過去,「谷兄請客,本不應辭,可與那些庸脂俗粉相比,在下寧願跟谷兄你這個男人在一起。」
「誰說我要請客了,這些用度開銷可都是記在閣下你的賬上的。」刻意忽略後半句話,在意只會讓她難堪。
公孫瑾記得那張他蓋了血手印的賬單,很大一張紙,足夠谷靜雲在上面無限制的加賬,只要有他的手印在,他就是啞巴吃黃連,賴不得賬。突然想到狄天,要是讓他知道自己簽了什麼賬單,可以相信那張臉有多難看了。
「守財奴。」
懶得跟他爭辯,「你趕緊回你房裡快活去,別在這兒妨礙我睡覺。」
「都是大男人怕什麼,而且在下只好看男人洗澡,你想得太多了。」
這話說得自己若再趕人就顯得小氣矯情了,對著公孫瑾燭光下如妖孽的臉,谷靜雲恨得呀牙切齒。不過他現在是男人,不該拘小節。罷了,現在同是天涯淪落人,相眠何必曾相厭。
就這樣豎躺下去,牢牢閉上眼簾,再看公孫瑾的臉,她會控制不住揍他。
公孫瑾唇畔的笑意斂下,望著谷靜雲的視線越來越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