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文 / 東門牛雜面
田雙棋的秦唐「土皇帝」生涯，算是不完美終結。可省委對趙寶軍的任命，讓眾人不解。
……
擺在廖逸飛面前的難題，不好解決。熊伯飛雖然貴為省委書記，但是來冀中的時間不長，恐怕在常委會還沒有絕對權威。
他力度尚且不夠，更別說自己一個地市常務副市長。
「如果能說動蘇光明，跟上級建議可能會有所幫助。可是自己跟蘇光明沒有過多私人來往，他豈會輕易幫忙？」廖逸飛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先找老趙商量一下。
趙一洋是專職副書記，黨內排名第三。常委排名第三、第四的影響力加起來，最起碼比廖逸飛一個人強。
……
人代會一過，大院裡的人心思都回到了工作上。
趙副書記一個人閒來無事，優哉游哉地坐在辦公室喝著茶。黨群和人事說起來很複雜，其實都是務虛工作。秦唐一個小小地級市，哪來那麼多黨務工作可做。
廖逸飛手提禮物，不請自到。兩人稍事寒暄，便坐在沙發上聊了起來。
「趙書記，聽說您好喝茶？元旦時朋友送了點茶葉給我，給您拿來嘗嘗。」說完，把茶葉放在沙發旁的矮凳上。
廖逸飛不算好茶之人，與其放在抽屜閒置，不如借花獻佛。
「喲，怎好讓廖市長破費，感謝感謝。」
老趙笑著收好茶葉，心裡琢磨開了。「廖逸飛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僅來了，還拿了茶葉，到底想幹什麼？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且聽他有什麼話說。」
見趙一洋面露喜色，廖逸飛知道號准了脈，繼而說道：「趙書記嘗嘗，據說還不錯。朋友就一斤，分給我半斤。我也不好此道，就都給您拿來了。」
「好好，先泡上，咱們聊著。」趙一洋泡茶，頗有大家風範。雖然不如江南茶娘泡茶賞心悅目，只少也抵得上半個專業人士。
趙一洋茶滿兩道，細細咂品，唇齒留香，確非凡品。
茶是好茶，可送茶之人，未必送好事上門。趙一洋咬住一條不鬆口，廖逸飛所托之事定然不俗，還是謹慎些好。
「廖市長攜重禮前來，必定有事相談，直接說吧。我老趙能力範圍之內，一定不含糊。」
沒想到趙一洋還有爽直一面，廖逸飛也沒必要再閒扯其他，張口說道：「趙書記，田局長調走已塵埃落定。可趙局雖然扶正，但是不冠常委頭銜，咱們班子不完整啊。」
廖逸飛說完，盯著趙一洋的臉，可惜，老趙神情並無變化。
「原來為了這事，怎麼他這麼上心？難道跟趙寶軍還有關係？」
「趙寶軍來的蹊蹺，要說廖逸飛在後面使力，不大可能，他也沒這能力。要說不是吧，趙寶軍調過來之後，迅速跟他走近，卻是不爭的事實。」趙一洋心裡盤算開來。
的確，常人哪會想到，李凌霄一個小小秘書，跟市局副局長有親戚關係？不止趙一洋，所有人現在都還蒙在鼓裡。
廖逸飛的態度基本明確，趙一洋還是試探地問道：「廖市長的意思是，找蘇書記聊聊，跟上面反應一下秦唐的情況，盡快配齊班子成員？」
「既然跟自己關係不大，成了還賣了兩個人的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老趙一串問句，讓廖逸飛緊緊抓住，接著微笑說道：「我正有此意，趙書記與我所想不謀而合。」
「高明，廖逸飛話語機鋒如此厲害。」趙一洋心裡暗暗好笑，「話居然還能這麼說，以後跟他打交道，要多加小心。」
兩人相視一笑，不待茶湯涼轉，起身向蘇光明辦公室走去。
……
蘇書記最近心情不好，周圍人都看得出來。家事一塌糊塗，政事上面，自己這個黨委書記快成了邊緣人，怎能順心？
對於田雙棋突然調走，蘇書記後來瞭解過後才知道，原來是唐金明的手段。
「老唐素來跟田雙棋並無恩怨，怎麼能下這種死手？」
「關鍵是，你下手就算了。這麼重大的事，居然不知會我一聲，拿我這個黨委書記當擺設麼？」蘇光明除了疑惑，內心還有隱隱的怒火。
蘇光明可不會簡單的認為，唐金明沒有政治智慧。政治人物行事背後，都會有深刻含義。
廖逸飛與唐金明走近，蘇光明不是看不出來。只是不確定在這件事情上面，到底誰主誰次。
「在自己眼皮底下，搜羅田雙棋的黑材料，事先一無所知，事後又不及時匯報，兩人做的夠絕。」蘇書記越琢磨越不是味。
「現在又腆著臉來找我，要我向上面反映配齊班子，都當我是二傻子是怎麼的？」蘇光明當然不傻，廖逸飛和趙一洋找自己並沒有錯，只是這個先例不能亂開，「副書記和副市長聯袂，這是請求，還是逼宮？傳將出去，自己在秦唐還有什麼臉面？」
「不過話又說回來，走了一個不聽話的田雙棋，是好事。如果趙寶軍能為自己所用，推他一把也無不可。
「別人說再多都是枉然，不如把趙寶軍叫來談談為好。書記抓全盤，趙寶軍也是自己的兵嘛。」蘇光明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前思後想，權衡幾個來回，還是決定先找「事主」聊聊。
……
市委書記秘書彭志輝，一個電話過來，打斷了公安局的例會。趙寶軍客氣兩句便放下電話，對眾人說了聲「先這樣」，快步下樓，開上車直奔市委大院。
「來了秦唐幾個月，還沒正式和蘇光明見過面，更別說單獨召見。蘇書記突然叫自己過來，會有什麼事情？」趙寶軍雖然不得要領，可車速並未減緩。
……
蘇光明沒有坐在辦公桌後面和趙寶軍握手，而是坐在待客沙發上溫茶相候。
這個講究就大了，非心腹之人，享受這種待遇那是癡心妄想。蘇光明擺出這番作態，難道還想拉趙寶軍入伙？
趙寶軍風風火火前來，筆直地站在蘇光明面前，行禮，問好。
「蘇書記，您找我？」趙寶軍不是市委常委，一個正處級的公安局長，還沒資格跟市委書記平起平坐。
蘇光明笑意融融，和氣說道：「寶軍來了，坐吧。」握手之後，蘇光明邀趙寶軍沙發就坐。
趙寶軍表面上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心裡卻打開了鼓。
「正所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何況是自己的高官上司，沒理由對自己這麼客氣，且聽他有什麼話說。」趙寶軍表情坦然，以不變應萬變。
剛坐穩，秘書彭志輝進來給兩人奉上茶水，趙寶軍微笑示意，彭志輝轉身離開。
蘇光明老於官場，不會上來就切入主題，「寶軍吶，上次財政局家屬院的案子做的很好。近年來，秦唐的治安形勢還是不錯的。不過不能放鬆，要力爭把犯罪率再下降幾個百分點。讓省廳看看，咱們秦唐公安系統，還是有能人的。」
先提滅門大案，又說改善治安，蘇光明到底想說什麼？
反正無論他說什麼，趙寶軍認準一條，點頭稱是。
「是，堅決按照蘇書記指示辦。」趙寶軍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蘇光明對趙寶軍的反應很欣慰，誰不喜歡事事順從自己的下屬？
喝了口水，蘇光明笑著說道：「不要這麼拘謹嘛，今天叫你過來，就是簡單聊聊，沒有別的目的。」
「沒有其他目的才怪，你蘇大書記吃飽了撐的找我聊天。」趙寶軍心中冷笑。
趙寶軍挺直腰桿，嚴肅道：「蘇書記，有什麼事情，請您指示。」
總歸要說，反正在下屬面前，沒有必要太過在意。蘇光明神色不變，道：「呵呵，這麼說吧，班子成員對現在的配置有點擔憂。田局長調走之後，常委位置還空缺一席，你有什麼想法？」
「蘇光明可以跟上級直接要求配齊常委，現在問自己看法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想拉攏自己，記他一份人情？」看蘇光明主動提到此事，趙寶軍心思急轉。
畢竟混跡多年，趙寶軍回答的滴水不漏，「一切服從組織安排。常委位置我是不敢想的，畢竟我才提正處。如果蘇書記要建議的話，我覺得龍主任比較合適。」
趙寶軍這招以退為進，讓蘇光明一愣，怎麼，還嫌自己陞官太快？
蘇光明撤下笑臉，換上一副嚴肅表情，「寶軍同志，我的建議是，沿襲以往的常委格局。龍主任畢竟年紀大了，精力恐怕難以負擔這麼繁重的工作。」
名字後面加了同志二字，讓趙寶軍立馬醒悟，蘇書記拉攏之意太過明顯。
不過既然你有意思，我何不順水推舟？
「蘇書記，您是咱們秦唐的當家人，我們都是您手下的兵，有什麼事情請指示。」趙寶軍話鋒一轉，給了蘇光明一個大大的台階。
蘇光明變臉之快，真非常人可比，「呵呵，都是同志關係，什麼兵不兵的。」蘇光明聽趙寶軍如此說道，哈哈大笑。
……
等趙寶軍離開，蘇光明拿起電話，猶豫著是不是請岳父幫忙。本不想麻煩他老人家，可單憑自己一人之力，不足以成事。
權衡利弊半天，蘇光明還是撥了出去。「喂，爸，這幾天您身體還好吧？」
剛才的一市之首，瞬間變成孝子賢孫，蘇光明態度轉變之快，令人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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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逸飛和趙一洋會面，李凌霄心裡有數。
李凌霄的心情比趙寶軍還著急，未免夜長夢多，一定要及早行動。可趙寶軍現有手上資源不用，豈不暴殄天物。
「表哥，無論成敗與否，光靠等可不行，你自己也得加把勁。」
……
趙寶軍已經和岳父談過，老人家對女婿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正位局長老懷大慰。可不掛常委頭銜，確實有些美中不足。
既然事情卡到這裡，老人家也不惜再捨一回老臉，幫女婿爭上一爭。
老人家沉浮半生，臨了也沒混個副部級養老。眼看女婿這麼出息，就再求求老領導算了。畢竟人情關係得靠多走動，總不來往必然就淡了。
事不宜遲，老人家說幹就幹。適逢週末，老岳父帶著趙寶軍直奔老領導家裡。
老領導雖然退休多年，可在津海和冀中的影響力，依舊大得驚人。試想曾經和李祥群主/席，身處同一時代的瀟灑人物，誰人膽敢小覷？
……
本土保守系後備力量的培養，自從李主/席退下之後，腳步開始減緩。欒總代表的北合一系日漸強盛，風頭直蓋正處於青黃不接的保守系。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領導曾經也是一隻腳踏進政局的人物，最終卻因為一件看似不經意的小事，功虧一簣。
……
正處到副廳是一道坎，不知道有多少人卡在這一級，有些人甚至終生無法逾越。
「老人家已經傾盡全力幫自己進步，再不好好表現，可就對不起人家一番苦心了。」
趙寶軍心中暗暗堅定信念，一定不能岳父失望。
……
在高層眼中，作為子侄後輩的趙寶軍，還算個年輕人，儘管他已經40歲。
岳父和老領導對坐深談，趙寶軍只有洗耳恭聽的份。老人家雖然久不問政事，可威視猶在。當老人家轉頭問話的時候，趙寶軍還是感到一股威壓，連答話聲都沒有平時那般自信。
老領導對這個小伙子的第一印象還不錯，「規矩有禮，不驕不躁，應該是個可造之材。」
……
想要坐正這個市委常委之位，單靠一人之力，恐怕無法成行。
趙寶軍不知道的是，為了他的事，有多少人在奔走呼應，有多少人在求人弄臉。
……
廖逸飛跟趙一洋談過後，想了想還是給大哥熊伯飛打了個電話。
寶不能壓在一邊，省委常委13人，最少要爭取到7人，趙寶軍這個常委位置，才能穩操勝券。
熊伯飛能夠影響到的常委，區區兩三人，距離7人還遠遠不夠。廖逸飛放下電話，才知道事情有多難辦。
……
冀中的內務，一般是本土系和北合系商量著來，很少有人能在兩系夾縫中游刃有餘。政治就是殘酷的，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在冀中，想騎牆？對不起，您老該哪哪玩去。
熊伯飛那邊當然沒有問題，廖逸飛頭疼的是，蘇光明會如願幫趙寶軍出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