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一個蘋果 文 / 東門牛雜面
針對大小石村的情況，石大海又給李凌霄詳細地講解了一遍，李凌霄心中打定注意，一定要讓快速解決。
有石大江和石大河在場，石大海更容易放得開，四人達成口頭協議，短期之內一定解決這個矛盾，李凌霄甚至當場定了期限。
話說李凌霄為什麼有把握能解決這個糾結了好幾年的矛盾？李凌霄當然有自己的想法。
翌日，石東陽召集鎮委、鎮政府全部工作人員，和石牌鎮轄內17個行政村的支書到鎮裡開會。
一大夥子人站在鎮委大院的平地上，交頭接耳，說笑聲不斷。
石東陽看人到齊之後，站在隊伍最前面的空地上，手搭涼棚看了幾眼，點了點頭，朗聲道：「同志們，今天召集大家過來，是向大家宣佈一個好消息。上面給咱們派來了新鎮長，下面由李凌霄鎮長給大家講話。」
望著院內黑壓壓幾十號人，李凌霄手心開始冒汗，可石東陽把話語權交給自己，還不能不上。
李凌霄深呼吸幾次，穩定一下心神，露出招牌式微笑，走到石東陽剛才站的位置，大聲道：「同志們，我是李凌霄。昨天剛到石牌鎮，一路過來，石牌的風土人情讓我很親切，我也是農村出身，而且也在田地裡幫爹媽務過農，以後有什麼顧不到的地方，請大家多批評、指正，我一定虛心接受。」
剛一說完，下面便傳來稀稀拉拉的掌聲，伴隨著掌聲，還有人竊笑和低聲細語，雖然聽不大清楚，但是多半還是譏笑李凌霄太年輕，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之類的閒話。
石東陽看場面比較冷淡，清咳兩聲，插話道：「同志們請注意紀律，這是鎮委、鎮政府開會，不是菜市場買菜。」
聽石東陽一句話說完，台下眾人哈哈大笑，繼而場面平靜下來，李凌霄心道，「石東陽威信確實很高，看來很有必要和老書記處好關係。」
等眾人安靜下來，李凌霄繼續道：「同志們，我初來石牌鎮，對大家都不熟悉，不過請大家放心，從下午開始，我就和大海同志去下面各村走訪，先給大家打個預防針，呵呵。」
年輕鎮長一到任，就下農村走訪，這玩的什麼套路？眾人雖然不解，可也不敢多問。畢竟人家年紀再小，也是正牌的鎮長。
見面會開了半個小時，宣告結束。各村支書三三兩兩的跑到石東陽的辦公室問好，打卯的都有，唯獨沒人來李凌霄的辦公室。
當然，李凌霄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可眼前的情況，的確讓人樂觀不起來。
農民有農民的智慧和狡猾，李凌霄當然知道。要想獲得他們的信任，甚至尊重，肯定要拿出真材實料，空口白牙想讓人臣服，肯定沒戲。
吃過午飯，李凌霄喊來石大海，跟他商量先從哪個村開始。
石大海本不願意攙和李凌霄的事，可鎮長有命，他也不好推辭，只能敷衍地說從大小石村開始。
大小石村坐落在瑞昌山腳下，緊鄰滿東陵景區。
要說村裡所在的位置，先天條件很優越，但是等李凌霄真正走到村民家中之時，才發現，大小石村不止窮，簡直慘不忍睹。
按照單位gdp核算的話，均化在秦唐，在冀中都是明星縣市，甚至一直佔據全國百強縣的位置多年，不曾動搖。
可李凌霄走在鄉間，深入村落，才真正發現，外表的光鮮永遠掩蓋不了內裡的破敗。
華夏國有8億農民。當年偉大領袖統治時期，實行工農業剪刀差，用農民僅有的一點土地收入補貼城市人，才有了城裡人穩定的生活。
可當年國內實行的是計劃經濟，需要多少，生產多少。而農村是生產隊模式，大家一起勞作，一起收成，吃的是大鍋飯。
不要說人多好辦事。當人們干多干少一個樣，幹好干賴一個樣的時候，人們自然而然就提不起生產積極性。消極怠工，弄虛作假的情況比比皆是。
說回來，以均化這樣的全國明星縣市，居然存在這種貧窮村，實屬不該，甚至是當權者不作為。
李凌霄除了憤怒，還有不平。
農民怎麼了？農民就活該受窮、被歧視？沒有農民不計報酬的默默奉獻，哪有國家現在的繁榮昌盛？
石大海跟在李凌霄身邊，把他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李凌霄的憤怒和痛心疾首，看在他眼中，同樣感同身受。
不過，石大海雖然對李凌霄印象稍微有所改觀，但是還不足以讓他相信，李凌霄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和手段。
兩人走走停停，遇到一位村民就聊兩句，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一處老舊的房屋前。石大海用胳膊碰了下李凌霄，右手遙指老房，對李凌霄說道：「李鎮長，貴客過門而不入，肯定是我的失禮。這是我家，進去坐坐吧。」
李凌霄打量了老房兩眼，微微點點頭，跟著石大海往大門走去，剛走到大門口，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嗖」一下衝出來，差點撞到石大海身上。
石大海連忙抄起小孩的胳膊，雙手舉了起來，大笑道：「小泥猴，跑這麼快幹嘛？」
原來衝出來的小傢伙，正是石大海親哥哥的兒子，石小溪。
石小溪小小的人兒，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笑起來兩個甜甜的酒窩。再看身上，就沒有那麼雅觀了，小傢伙光著屁股蛋，一身肌膚曬的黝黑發亮，兩隻小黑手裡緊緊抱著一個大蘋果，怯生生的眼神看著二叔和李凌霄。
石大海剛把石小溪抱起來，後面就追出來一位30歲上下的婦人，嘴裡大喊著：「小溪，別跑，那是給你爺爺買的蘋果，不要偷吃。」
婦人跑出堂門，正好與石大海走了個對臉。婦人搶上兩步，接過孩子，對石大海尷尬一笑道：「大海回來了。喲，這是哪位貴客？」
婦人說著，搶過兒子手中的蘋果，在衣擺上擦了擦，放進上衣口袋。
「大嫂，這是咱們新來的李鎮長，您快去把哥叫出來，準備茶水。」石大海一邊吩咐，一邊給兩人互相介紹道。
剛才一幕，李凌霄看在眼裡，非常不是滋味。
一個蘋果，居然都不讓小孩吃，可想而知，石大海家裡經濟狀況到了什麼地步。
而當兩人走進內堂，李凌霄心裡才真正受到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