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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南榮 文 / 水木韶華

    似錦剛把樂來兮的錦衣撩開,便被唬的一跳,「夫人……傷口都裂開了!」

    似錦哭了,這傷口不僅裂開,還流了好多血水,將最裡層的錦衣都浸濕了。

    「這幾道本就傷的深,好不容易癒合了,這下又裂開了,這可怎麼辦才好?」似錦一邊小心翼翼的與她擦藥,一邊哽咽著,嘟嘟囔囔……

    樂來兮忽而轉了身,捏了捏似錦的小臉兒,打趣兒的道:「裂開就裂開,又不是長不上了,不許哭!」

    似錦見她都這樣了還打趣兒,正哭喪的小臉兒忽然又笑了。她忽然發覺,這輩能遇上這麼好的一個主,肯定是上輩做了許多善事,才修來這般福氣。

    樂來兮趴在榻上,別過小臉兒,任由似錦輕輕地擦拭。

    「等我吃完飯就去找獨孤先生,問他要一些消炎消腫的藥,你和飛霞抹上一抹,再拿去給那些丫頭發上一發,那毒婦下手重,剛才我見幾個丫頭手臂上的印都發黑了……」

    「你們放心,別人我不管,以後只要是你們,誰受了欺負都要告訴我,我拼了命也要替你們討回!」

    「今日我下手輕了,該直接給她幾棍,然後再踹上幾腳……」

    「還是輕了!」一個酷酷的聲音將樂來兮的自言自語打破。

    「啊!」樂來兮驚的叫起,什麼時候似錦換成了某爺?

    北冥即墨早知她有此反應,便提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身,「別動,剛塗完藥!」

    那聲音冷酷,充滿了力量。樂來兮真像只烤全羊一般被按住了。

    「你怎麼來了?」樂來兮恢復心緒,靜靜的趴在榻上。

    「難道不是夫人請本王一起用膳麼?」聲音仍是酷酷的,韻味兒十足。

    「為何不提前說一聲?」問完這句,樂來兮便沉默了,覺得她這話問的多餘。

    「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去哪兒還要與人通報嗎?」仍是霸道,自以為是,傲嬌的沒邊兒沒沿兒。

    果然是多餘了,樂來兮背著身,慢慢的披上外衣,不再說一句。

    北冥即墨清了清嗓,聲音恢復如常,「用完膳本王會命獨孤穹把藥送來。」

    「晚間本王再命人送來一些書籍與樂器,你也可打發時間。」

    「這幾日好好養傷,不要隨處走動,那規矩,也不用了。」

    北冥即墨一連說的了幾句,樂來兮仍背著身,從他的角來看,看不出她的一絲反應,在他有些沉不住氣的時候,只聽樂來兮道:「好!」

    只一個字,算是做了回答。

    空氣中突然多了一絲凝固,良久,北冥即墨皺了皺眉,「樂來兮,本王不喜你的冷靜和滿不在乎的樣!」

    樂來兮詫異的回頭,她聽的出,他的聲音裡摻雜著慍怒。只是,當她回頭看他時,北冥即墨已經走下了木榻。

    冷靜?滿不在乎?樂來兮懂一半迷惑一半,那句滿不在乎她是懂的,大概是指他關切了她那麼多,而她自己卻沒有一些喜悅和感恩。

    可是這冷靜怎麼說?是說她的性偏冷麼?

    這又算什麼噱頭?我的性一向如此,你不喜歡,我也要改變麼?樂來兮輕蔑的冷笑一聲,穿好衣服,走下軟榻。

    宮鬥畢竟是廢腦的,她終於明白那些妃妾,天天吃那麼多好東西,也不發胖的原因了,天天鬥,月月鬥,年頭鬥到年尾,發胖?哪有那功夫!

    樂來兮費了一上午的腦,早已飢腸轆轆。

    北冥即墨坐在正位,樂來兮坐在一側,倆人各自夾著自己愛吃的菜,一頓飯吃的悄無聲息,直到北冥即墨離去。

    炙烈站在重華殿門口,遠遠的看見自家主走了過來。

    他思量著,這些天來,每次殿下從幽蘭居回來,都是喜上盈腮,可見東夫人魅力無人能及。今日東夫人殺伐決斷毫不拖泥帶水,又是為下人做主,可見是個寬厚的。這樣說來,殿下今日在幽蘭居用膳,應該是很開心的吧?

    北冥即墨走近時,炙烈抬頭,這一眼讓他立時低下腦袋,動也不敢動!

    直至北冥即墨進入大殿,越過那道明黃的紗簾,炙烈才緩了口氣兒。回想剛才看見的那張冰冷、毫無生氣的臉,他仍心有餘悸,看來,幽蘭居的那位主又給殿下氣受了。

    「唉……」想到這裡,炙烈微微的歎了口氣,站的更加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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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半月,樂來兮遵照北冥即墨的吩咐,再沒踏出幽蘭居半步。

    每日除了吃藥,抹藥,獨孤穹遵照北冥即墨的吩咐,在樂來兮傷癒之後,又給她弄了一周的藥浴,說是活血養氣。

    對於此,樂來兮完全照辦。就連北冥即墨送來的書籍,她也是從早到晚的翻著看,雖然,大多數稠稠麻麻的字體她看不懂。

    這日,樂來兮長長綿綿的睡了一個午覺,剛醒來,便有些恍惚,這日不真實。

    從前的夏日,她大多數情況下是在某個陰涼的牆根兒下坐著,打個盹兒,而不似這般,瞅著明晃晃的灑在地面上的陽光,發呆。

    似錦見她這發呆的模樣,不禁有些擔憂,「夫人,婢們陪您出去走走吧?這些日您總不出門,快憋壞了!」

    似錦說完這話,又瞟了飛霞一眼,飛霞領會,「是啊,夫人,您的傷已經大愈,這會出門,殿下也不會責怪!」

    樂來兮收回癡傻的模樣,淡淡的笑了笑,點點頭。

    明朗的天空飄來許多雲,遮去了夏日的炎熱,大地便顯得涼快了許多,一陣陣清風吹來,吹的柳條隨意的搖曳,讓樂來兮覺得很愜意。

    飛霞與似錦兩人一左一右跟在樂來兮身後,不時的用眼神要換信息,讓她倆十分困惑的是,自家主還是時不時的發呆。

    正當樂來兮望著那幾乎垂地的柳條兒發呆時,透過蔥蔥鬱郁的枝條兒,她看見了幾個明媚鮮妍的女,那一行人似乎也望見了樂來兮,便緩緩的向她走來。

    待她們走近了些,樂來兮思量,這應該是某宮的一位主,帶著她的丫鬟出來散心的。

    看清了來人,飛霞忙上前一步,輕聲道:「夫人,她就是婢之前給您說的那位性恬淡的南榮夫人,身後緊跟著她的是兩個大婢女,安樂和安康。」

    樂來兮微微點頭,南榮富嫻,北冥即墨的一個不受寵的姬妾,住在漪蘭殿,算起來,離幽蘭居蠻近的。

    越是快接近樂來兮,那南榮富嫻的步越發走的快,到了樂來兮跟前時,她忙福身行禮「妾給東夫人請安。」

    那聲音軟軟的,弱弱的,像是沒吃飽飯一般。

    「快起來!」樂來兮上前扶起了她,又示意她身後行大禮的婢女免禮。

    南榮富嫻站直了身,這才抬頭對上樂來兮的眸,只一剎那又低下了頭,從深閨到為人婦,她長到18歲,從沒見過哪個女有這樣明亮的目光,那是一種晃的人眼幾乎睜不開的亮。

    樂來兮見她雲髻簡單而不失高貴,髮髻上的幾隻簡單的珠釵點綴的恰到好處,她的皮膚白皙裡透著紅潤,並不見多脂粉,這是一種自然的美,而更令樂來兮驚艷的是,那張俏麗的小臉上,鑲著兩顆寶石一般的大大的眼睛,滿是柔順,滿是恬淡。

    許是被樂來兮打量的不好意思,那張紅潤的臉更羞了。

    很快,樂來兮被飛霞碰了碰,她猛地回神兒,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忙尷尬的笑了兩聲,掩飾道:「我……本宮看天氣尚好,便出來走走,妹妹也是出來散心的吧?」

    樂來兮喊她那聲「妹妹」時,幾乎是低聲略過的,她實在是說不出口,但是,縱然是低沉的一聲,她仍羞紅了臉,心裡咯登一沉,突然堵的難受,這下,真的名副其實成了北冥即墨的小老婆之一了。

    南榮富嫻聽樂來兮說的親切,忙抬頭,恬恬一笑,仍低低的道:「正是,姐姐身上的傷可大好了?」

    樂來兮感到詫異,她的那聲「姐姐」竟讓她出奇的親切,彷彿越過了北冥即墨,倆人真的是姐妹。

    「嗯,已經痊癒了。」樂來兮回的輕快,臉上露出淡淡的笑。

    南榮富嫻這才發現,這位東夫人笑的時候,兩隻秋水般的眸也是笑的,如月牙一般皎潔,迷人。

    於是,她大了膽,「妾的行宮就在不遠處,姐姐可願去坐坐,喝上一杯清茶?」

    樂來兮點點頭,南榮富嫻似是很開心,忙擁著樂來兮,一指指點點,為樂來兮介紹各處景致,一會兒便到了漪蘭殿。

    與幽蘭居的各色花花草草不同,這漪蘭殿種滿了桃樹,滿樹青色的果讓人忍不住想到成熟時節的樣。

    南榮富嫻身著一襲水紅色錦袍,領口處薄紗輕盈簇起,站在青色的果樹下,愈發明艷動人。

    樂來兮忍不住想到,即使來年春天,滿院桃花妖嬈綻放時,仍比不上南榮富嫻這般絕麗。

    倆人剛走進大殿,樂來兮被晃了眼,只見各色古琴、豎琴、鳳尾琴大概有十來把的樣,擺滿了屋,就連擺放各種瓷器與古玩的博古架上也擺放了兩把。

    樂來兮一把拉住南榮富嫻的手,「原來你也是個愛音樂的!」

    南榮富嫻早就從她的反應瞭解一二,心想自己大概遇到知音了,也激動的紅了臉,謙虛道:「妾只是閒來無事,打發時間而已。」

    「本宮有一把絕世古琴,世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改天一定拿來與妹妹瞧瞧,咱們好切磋切磋!」樂來兮想起了自己的吉他。

    那句世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讓南榮富嫻當即動了心,這世上難道真有這樣的琴?然而她又認真的打量了一下樂來兮,心想,也是了,這東夫人從外貌到言行,自是與別人不同,她有稀奇之物,應是真的了。

    「改天姐姐一定拿來與妾瞧瞧!」

    南榮富嫻親手捧來一杯清茶,遞給樂來兮,大大的眼睛裡卻充滿對那把琴的期待。

    樂來兮重重的點點頭,吃了一杯茶,又坐了一會兒,理智又重新上來。

    她本想與南榮富嫻一起彈幾曲,但是,她壓抑住自己的熱情,對方可是北冥即墨的姬妾!

    所以從理論上講,倆人應該是敵對關係。

    雖然有幾次,樂來兮覺得她的言行舉止大概是真誠的,可是理智卻告訴她不能掉以輕心。於是,她又略坐了一會兒,便客客氣氣的起身告辭。

    南榮富嫻又親自送她出了院門,直到樂來兮消失不見,她這才轉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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