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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丹青 文 / 水木韶華

    然而,樂來兮所想所思,南榮富嫻一無所知。現在的她,唯一知道的是,樂來兮是她的好姐妹,甚至,是知己。可以分享秘密的那種。

    彷彿一瞬間,青春年少時節未能擁有的純白情誼,她此刻重新擁有。

    在漪蘭殿一呆就是一天,晚膳之後,樂來兮才笑嘻嘻的與南榮富嫻告別,二人約定,明日上午一起去園子裡采秋棠花,回來一起做酒釀棠花湯圓。

    樂來兮走的很慢,到孔雀台時,略微停了一番。池塘裡的荷花在夜間顯得暗白,像是一朵朵墜落人間沉睡的仙子。

    快到幽蘭居時,三人遠遠的看見院門口站著兩個穿白袍的人。樂來兮禁不住疑惑,難道又是某人?

    走近了才知,原來是北冥司辰以及他的隨身侍衛,飛葉。

    「太子殿下金安。」樂來兮稍稍福身,「不知太子殿下這麼晚來幽蘭居,所謂何事?」

    樂來兮語氣淡淡,上次的事,她不想再重現。

    北冥司辰當然聽得出她的語氣,面色複雜道:「夫人莫怪,孤來此,一是為上次的事身感歉意,孤連累了夫人,為此,很不安。另外,孤明日就要走了,特來與夫人辭行。」

    「太子殿下莫要如此說,那件事,與您無關。」樂來兮一時間有些緊張,聽他要走,忙問道:「這麼急?為何不多住些時日?」

    北冥司辰聽她說的懇切,不禁面上一紅,低頭道:「孤這次離宮,本是去致寧看望三皇弟的,他離開母后的時候,只有七歲。這次孤見他生活的舒心愜意,倒也放了心。孤從致寧離開,本想直接回京的,可是,實忍不住來汝安,看看二皇弟。如今住了兩天,見他生活的也安逸,孤也就放心了。」

    他說的低沉、緩慢,說這話時,眼睛裡透著真誠,彷彿還有一絲失落。

    樂來兮看得出,他是一個好大哥,假如,他沒有生在帝皇家的話。

    「哦!」樂來兮這才反應過來,她們還一直站在院子外面,「恕妾失禮,請太子殿下進去喝杯茶。」

    北冥司辰抬起了頭,望了樂來兮一眼,隨後溫和的笑了,面上又是一紅,「不,多謝夫人厚意,天色已經很晚,孤就不進去叨擾了……」

    他又抬起了頭,帶著三分顫然望了樂來兮一眼,乾澀的笑道:「告辭,夫人多保重。」

    樂來兮動了動,張著嘴,卻不知說什麼。直到北冥司辰一行人消失在夜幕中,她才轉身進了院子。

    也許,他感興趣的,只是自己帶給他的獨特的音樂,看來,是自己多想了。畢竟,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某人那般,滿腦子精蟲,動不動就往壞處想。

    我怎麼又想起那個陰晴不定的人?樂來兮拍著腦門,進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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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冥司辰走的飛快,直到遠離幽蘭居,這才放慢了腳步。

    飛葉十分不解,在自家主子耳邊小聲道:「主子這又是為何?一整天坐立不安,悄悄派了幾波人去打探幽蘭居的消息,如今見著了夫人,她又邀請您進去喝茶,您怎麼又打了退堂鼓?」

    北冥司辰一聽,隨即停下了腳步,語氣犀利道:「你難道不知,前日只因孤在園子裡問了她一支曲譜,她便成為眾矢之的,不僅受到二皇弟的責備,更是被府裡的人私下議論。孤要是今晚進了幽蘭居,別人還不得……」

    他無法說出口,飛葉也明白了,隨即低了頭。

    「孤,只求她平安,別的,也不願多想。」北冥司辰笑了,笑的很苦澀,也許這樣說,只是一種無奈而已。

    回到凌曲閣,他並未打算就歇。飛葉怔怔的望著主子,他自小便陪伴著主子,還從沒發現,主子為哪個女人如此癡情。

    不說別的姬妾,就連太子妃,他也只是逢初一、十五,去探望一番,偶爾留宿,從未到天明。

    北冥司辰從書案上取了一張大大的宣紙,鋪在眼前,又將小豪潤了又潤,思量一番,在宣紙上細筆勾勒起來。

    飛葉不敢上前打擾,只是靜靜的立在一旁。

    他知主子最喜水墨丹青,每逢勾勒人物,必先畫眉眼。

    果然,那筆下的精準,在宣紙上肆意遊走,如行雲流水一般,片刻,一眉清目朗,眸光靈動雀躍的女子的微側臉浮上畫面。

    飛葉覺得自己又猜對了,只在那雙眉眼出來時,他便已認出是誰。

    正如那晚他的主子所說,這世間,除了她,還會有哪個女子能有這樣一雙明亮、清秀卻靈動無比的眼睛?

    畫上的東極夫人身著淡雅錦裝,一雙纖小的手握著琴譜,微微低垂著雙眸,正在認真的看著那張琴譜。

    飛葉的身子突然動了一下,吃驚的抬頭,望著北冥司辰。可是,他的主子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整個人好似沉浸在畫裡。

    在東極夫人的旁邊,還留有很大一片「空地」,北冥司辰猶豫了一番,直到水墨滴到紙上,他也沒有動筆。

    飛葉怔怔,一會兒看他的主子,一會兒又瞧那張畫。到最後,他忍不住問道:「主子,您為何不繼續?」

    他想說,為何不把您自己也畫上。

    北冥司辰聽後,握筆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良久,他終於放下毛筆,「收了吧。」

    飛葉聽命,將文房器具一併規整完畢,放進箱子。待他剛要碰觸那副畫時,北冥司辰條件反射似的將手按在了上面。

    飛葉愣了一下,而後低頭道:「主子恕罪。」

    北冥司辰並未理會,他的雙眼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那張臉,那張精緻絕美的小臉兒,彷彿虛無縹緲,又彷彿近在眼前。

    天色更暗了,漸漸進入深夜,北冥司辰在長長的舒了口氣之後,將那副丹青收了起來,放進胸口布籠中。

    「孤明日要走的事,與安尊王說了嗎?」北冥司辰問飛葉。

    飛葉的眼睛這才離開他家主子的胸口,他覺得主子把丹青放在那個地方,十分不安全。無論被誰發現,那都是,都是,一場災難。

    先別說東宮裡的太子妃以及眾姬妾會大亂,這要是被安尊王府裡的某個人看到,那東極夫人,恐怕……

    「孤問你話呢!你聾了麼?」北冥司辰見飛葉眉頭緊皺,面色開始不悅。

    「哦!」飛葉終於出了聲,「主子恕罪!……安尊王殿下已知您明日要離去的事,安尊王殿下說,明日他會親自送您出城。」

    北冥司辰點點頭,命飛葉下去休息。飛葉剛走出門檻,只聽北冥司辰道:「你放心,孤會把這副丹青永遠的藏起來,不會讓任何人看到。」

    飛葉猛的回頭,望了北冥司辰一眼,隨即乾澀的笑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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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還未入眠的,不止北冥司辰一個。

    在偌大的重華殿,北冥即墨同樣未眠。

    今日一整天,他做了兩件事。頭一件,便是派人悄悄的打探樂來兮的消息,聽到她很是開心的與南榮富嫻玩了一天,便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不由得笑出聲來。

    第二件事,便是關於樂來兮等人在浮雲山附近遇刺的事。

    早上炙烈來報,暗門裡的人已查出了一些眉目,說晚上便會有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北冥即墨更加不能入睡,一直等到現在。

    突然進來一陣涼風來襲,吹的紗簾飄飛四起,北冥即墨知他等待的終於來了,忙起身,離開了軟榻。

    炙烈走了進來,剛要行禮,被北冥即墨立刻攔住,「快說。」

    「殿下,暗門的人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從現場突現的一封血書來看,表面上,是蕭宰輔聯合湘尚書等人雇了紅花會的殺手,為了與蕭夫人、湘美人報仇雪恨,將目標對準了東極夫人。可是,我們的人在蕭府、湘府暗查了兩天,根本沒發現蛛絲馬跡。

    還有,那些殺手根本不是紅花會的人,是被人偽裝的。於是,我們的人又去了浮雲山,擴大了搜尋範圍,終於在山谷裡發現一具蒙面黑衣死屍,確係是當日的殺手之一。我們對他搜了身,發現他是太監。」

    炙烈說完,又皺眉道:「經過我們的一番查證,整件事的幕後,是安柔皇后。」

    安柔皇后?符妙姬!!

    北冥即墨越聽越激動,到最後,他的眉幾乎凝成一條曲線。拳頭被他握的咯吱響,炙烈將頭垂的死死,大氣也不敢出。

    「你覺得,太子突然來府,只是單純的路過麼?」片刻之後,北冥即墨忍住渾身的怒氣,突然問道。

    炙烈面上一愣,而後低眸道:「這個,卑職不好說,太子殿下是在離開致寧的路上,突然轉向汝安的。」

    「從太子殿下這兩日的動靜來看,許是單純看望殿下。」炙烈又加了句,他的根據是,北冥司辰這兩日幾乎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東極夫人身上,根本無暇他顧。

    「本王知道了,這件事,從頭到尾要做到嚴密保密,但凡洩露,洩露者與聽到者,一併殺!」北冥即墨說完,揮了揮手,命炙烈退下。

    已經過了三更,夜,更黑了。屋內燈影恍恍,北冥即墨似是定住了一番,許久未動。

    突然,一隻堅硬無比的拳頭狠狠的砸在案上,「符妙姬!你等著!!」北冥即墨幾乎咬牙切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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