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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6章 大婚 文 / 水木韶華

    婚禮如期而至。

    五更天時,重華殿上上下下便開始了最後的忙碌,半個月的準備,只為這一天的到來。

    飛霞與似錦各自穿著吉祥喜慶的大紅禮服,戴著繁瑣的金飾、珠環,畫著濃的誇張的新娘妝,亦步亦趨的朝正殿走來。

    坐在正廳的樂來兮,端直了身子,這會兒比新娘還要激動。

    按照規矩,新娘在吉時上轎前,要辭別父母長輩。二人皆是孤兒,此時,樂來兮成為二人最親的親人,長者。

    雖然特別,卻是唯一。

    「長姐請用茶!」

    「長姐請用茶!」

    二人與樂來兮磕完頭,便雙手奉著茶杯來到樂來兮面前,異口同聲道。

    一左一右,不失偏頗,樂來兮同時接住二人的茶杯,瞅了似錦一眼,笑道:「都做新娘子了,還這麼調皮。」

    似錦偷偷的吐了吐舌頭,更惹得樂來兮笑著皺眉。相較於似錦,飛霞則緊張的異常。

    喝完茶,樂來兮拉住了飛霞的手,輕道:「皇家畢竟不同於平常百姓,規矩多,禮節大,生活不易。你要時時注意,處處小心,該忍讓時要懂得忍讓,該出手時,決不可手軟!一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長姐對你囑托。」

    「是,長姐。我記住了。」飛霞含淚點頭。

    樂來兮輕輕的與她擦了擦眼淚,安慰一聲,又轉向似錦,「既然嫁了人。便不再是小孩子,以後可不能再隨隨便便使小性子,炙烈為人老實,你可不能欺負他。」

    「哎……」似錦不樂意了,「長姐你偏心。與二姐說的那麼好聽,怎麼到我這裡變成了這樣?」

    她這一抗議,飛霞也笑了,樂來兮忙拉臉道:「不這樣還能怎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次使小性子時人家炙烈都急的團團轉,就差跪著求你了!既然成了家。可不能再那般行事,夫妻之間,貴在和,記住嗎?」

    似錦撅著小嘴兒,點點頭。

    樂來兮又笑道:「你還是小。過兩年就懂了。」

    「二姐,你怎麼又哭了?」似錦看向飛霞,頓時有些傷感。

    「哭哭好,新嫁娘,哪有不哭的……」一旁的嬤嬤笑道。

    「我知道你不捨,我也不捨。」樂來兮拍了拍飛霞的手,「沒事,致寧與汝安離的很近的。兩天的路程便到了,以後若想我,可以來汝安。我也可以去致寧。這些都不是問題,我最擔心的,便是你能否在王府裡立足,早年,符妙姬曾賞了安逸王兩個侍妾,雖然你說正妃。但是,樹大根深。枝繁葉茂這八個字的威力你是應該見過的,所以。你要萬事小心,且不說那些人,假若你沒有殺伐決斷的話,就連府裡的管事、嬤嬤也不把你放在眼裡。」

    「長姐請放心,我懂!我絕不會給長姐丟臉的,我一定會把日子過好,快快樂樂的,讓長姐放心。」

    「飛霞,好樣的!你這麼說,我便放心了!」

    「吉時到!請新娘上轎!」外面,禮侍聲音突然傳來,屋內的人猛的一怔。

    樂來兮忙命人將喜帕拿來,與二人蓋上。

    她看的清,二人在喜帕遮面的剎那,無論是一直淚流不止的飛霞,還是一直笑嘻嘻的似錦,皆淚流滿面,樂來兮笑的苦澀,曾幾何時,似錦這丫頭也學會演小戲了……

    目送二人上了花轎,樂來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只覺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心願,大大的完成了兩個。

    「忙到現在,趕快進屋歇歇。」不知何時,北冥即墨轉到樂來兮的身後,一把環住了她。

    樂來兮很是吃驚,忙問道:「你不在星儀殿幫襯這點兒,這會子回來作甚?」

    北冥即墨不以為意的搖頭,「那麼多人呢,不差我這一個。」

    「那麼多人有何用,你才是老三的哥哥。」

    「好好,我陪你一會兒,再過去,今日起的太早了,趕緊回榻上躺會兒,餓不餓?要不,先喝點兒粥?」

    「不餓,躺會兒吧。」

    「好的!為夫這就抱娘子回房!」北冥即墨輕笑一聲,慢慢將樂來兮攔腰抱起。

    「哈……」樂來兮環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大笑。

    「兮兒,我都沒有給你這樣一個婚禮。」實在很遺憾,這是北冥即墨的心底話。

    歪躺在榻上的樂來兮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誰說的?那天,你不是給了麼?」

    北冥即墨一愣,而後溫柔的笑了,也跟著外躺下來,認真的望著樂來兮,星眸滿是寵溺的柔光。

    「還真有些累了。」樂來兮輕輕的笑了聲,而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北冥即墨啄了啄她的小嘴兒,笑道:「睡吧,兮兒。」

    很快,樂來兮入了眠,聽她呼吸均勻而深沉,北冥即墨悄悄的離了榻,走出了大殿。

    倏爾,樂來兮睜開了眼睛,她倒是想睡,可是,她是真的睡不著。

    這兩天,朝堂上的議論聲很大,全是關於廢太子的。北冥司辰雖無建樹,可也沒有大的失德之舉,若說真有過失,恐怕就說之前那次調兵的失誤,除此之外,還真讓人找不到把柄。

    這樣的人,本該安安穩穩的,可是突然間,多了個對比的對象,有些人便坐不住了。選繼承人嘛,原本就要擇優,誰最好選誰,這樣才能江山穩固,安天下百姓之心。

    論武功,北冥即墨稱得上天才,而北冥司辰,真的平平。

    論謀略,北冥即墨轉眼間能將人玩的頭暈,而北冥司辰,別人不把他玩暈,已經很給面兒了。

    論建樹,北冥即墨更不用說了,整個天下都是他打下來的,他若坐天下,沒人敢說個不字,而北冥司辰,更像是一位坐享其成者。

    沒有對比,也就沒有高低,一旦有了對比,差別又是那麼的懸殊,所以,廢太子的呼聲才會越來越高漲。

    雖說北冥弘桑無意更換太子,可是,朝臣的呼聲,不可不重視。

    然而北冥即墨又是什麼意思呢?樂來兮想了又想,總也猜不透。

    熱熱鬧鬧的皇宮,熱騰了一天,到了夜晚,家宴喜宴散去,復歸寧靜。

    北冥司辰拖著疲憊的步子,回到了東宮。

    偌大的書房,本就空蕩,加之寂靜的夜空,更顯空虛。

    案子上的奏折還沒批復完畢,北冥司辰拿了一本,打開,又急躁的合上。

    又是這!又是這!看來,這世間,看我順眼的人,真的沒有幾個。

    而父皇故意將這些奏折送於我批復,是什麼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

    一股悲涼從心而生,北冥司辰提起了筆。

    站在一旁的內侍聽見窗子外有動靜,悄悄開了門,見蕭良人雙手端著一碗粥低頭站在門外。

    「殿下,要不要喝點兒蓮子粥?」內侍小心翼翼的重新走到北冥司辰身旁,輕聲請示。

    北冥司辰未抬頭,若無其事的道:「端進來吧。」

    內侍竊喜,重新走到門旁,接過木盤,沖蕭良人點點頭,復回殿裡。

    北冥司辰擱筆,品了兩口,蹙著的眉頭稍稍舒展,「這個粥,不錯。」

    話畢,又多喝了兩口。

    次日,樂來兮起的很晚,思緒太多,夜裡總是睡不好,面容也有些憔悴,即墨蘭與北冥新月剛瞧上一瞧,便嚇了一跳,宣太醫,熬補藥,折騰了半日,這才安靜下來。

    「我說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如今又不是你一人,孩子還不足倆月,可危險著呢。」北冥新月嘮叨了半天,仍覺得氣憤,這可是她們皇家的第一個皇孫!

    「讓姑姑操心了,只是夜裡睡的比較輕。」樂來兮一臉歉意,外躺在榻上,渾身軟綿無力。

    即墨蘭沖北冥新月皺眉,歎了口氣,「月兒去小廚看看藥好了沒,順便再安排一下,讓小廚再做些水晶糕來。」

    「哎!」北冥新月連連答應,飛快的朝小廚房走去。

    見她離開,即墨蘭這才拉起樂來兮的手,輕道:「我知道,你這孩子心思細膩,又不肯說,可是,你姑姑說的對,如今可不是你一人了,這樣重的心思,對孩子真的不好!」

    「有什麼話,就對我說吧,無論是疑惑還是委屈,母后都為你做主。」即墨蘭說完,樂來兮心裡吃了一驚,她不覺得自己表現的明顯,可即墨蘭竟能直接看出,果然,她不簡單。

    「母后,你聽說朝堂上要求換太子的事兒了嗎?」

    即墨蘭點點頭,果然,自己還真是猜對了。

    「還真是為這件事!」即墨蘭淡淡的笑道:「你不說,我也明白你的顧慮,皇帝不好做,做皇帝的女人,更難!別說你,就連本宮,這多年的體會,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說清的……」

    即墨蘭無奈的稱了一句本宮,而這句本宮,沉在樂來兮的心裡。

    即墨蘭所說的,她又何嘗不知,想當年,即墨蘭也是名聞北燕的大家閨秀,赫赫即墨家族的嫡長女,當了皇后之後,殺伐決斷,絲毫不比樂來兮差,可是,不還是被符妙姬逼的歸隱十年,雖然,到最後符氏一族徹底倒台,但是,那逝去的光陰,到底不再回來!

    何止說光陰!那痛!那恨!那種無奈!全都融進了那十年的生活,說是練了心經,可又能怎樣?

    這世間,根本沒有使人超脫的心經,這個,誰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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