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暗潮 文 / 燁璘
沉吟勾唇「多謝。&&」他來自樓蘭,樓蘭並無前輩,在下,承讓之說,平輩之人,人人平等,你我為稱。
大漢顯然不止一次去過樓蘭,看他聞言大笑的模樣,反而喜歡樓蘭的直接,粗聲道「曠貅,不謝。」
淺胭看了眼大漢,瞳中微動,顯然沒想到這厲害的大漢會自報家門,眼珠微微轉了轉,看向站在她身旁的男子道「高揚,你的武功也不錯,一起來出份力。」
那被成為高揚的男子微微一頓,他本是想藉機關陣將這神秘男子困死客棧,現在聽淺胭誇他,自然一陣欣喜,但一聽要闖機關陣,不由皺眉。
淺胭柳眉微蹙,嬌喝道「幹嘛一副為難,這機關陣我是要去闖的,你不隨我同去?」
一聽淺胭要闖機關陣,高揚立即阻止「不行,這機關陣危機重重,你不能去!」
曠貅顯然見不得男子嘰嘰歪歪,哼了一聲,看沉吟已向客棧走去,也抬步跟去。
淺胭見沉吟離去,惱怒的看了男子一眼「高揚你是不是男人啊!」說罷追沉吟而去。
「胭妹!胭妹!」高揚高呼女子,卻見女子絲毫不理會他,搖曳的身姿緊奔那男子而去,他雙目儘是陰狠,咬牙跟上,他不介意到時趁亂給那男子一刀。
但顯然他們這個機會,沉吟站在客棧門前,並未直接推門而入,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一番,道「曠貅。你可挑戰過這客棧的機關陣?」
曠貅聞言絲毫不做他想,粗聲道「挑戰過,敗了。」
聞此言。高揚瞳孔微鎖,曠貅之名他顯然聽說過,在整個流澤城都是出了名的厲害,但其都敗在這機關陣之下,高揚不僅後悔跟了過來。
沉吟又問道「因何敗?」
「出其不意,神出鬼沒,層出不窮。」曠貅確實是一個粗魯的漢子。但曾聽人說過自己之所以會敗,就在這三點。
沉吟了然「可有大型暗器?」
曠貅憤然「沒有,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飛的,射的,亂七八糟!最大的也只是羽箭!」就是因為這他極其不服!
沉吟點頭,飛的大概是飛鏢之類的。射的小東西應該是刀和針……沉吟抬手放在客棧鐵門之上。指尖泛起璀璨的銀藍光芒,微微閉目「曠貅,淺胭小姐,離遠一些。」
曠貅依言退後,那日他之所以被機關打的如此措手不及,毫無還手之力,主要就是在剛進門時就被四面八方的機關算計了!曠貅以為沉吟問他東西便是防止他人口中的防不勝防,卻沒想到他壓根沒有開門的意思!
淺胭也做好了衝進去的準備。等了又等,卻見沉吟依舊閉目站在那裡。唯一的變化便是貼著門的手掌銀藍光芒越來越強烈,就連他週身都泛起了一層銀藍之色。
就在淺胭疑惑之時,忽然發現他露在外面皮膚上的圖騰忽然閃耀起了銀藍光澤,緊接著長髮衣衫無風飛舞一瞬間他掌中的銀藍光芒猶如河水注入大海,四面八方直席捲向整個客棧,光芒過後,剎那之間,一尺冰層!
瞬間整個玄鐵漆黑的客棧,成了絢麗的銀藍冰色!就在這時,沉吟收手,剎那再出手,甩袖一震,光華肆意之間,滿樓冰層嘩然破碎,滿天冰晶飛飛舞舞,站在其中的華麗男子真如神祉!
震撼過後,淺胭回神,看著漫天冰晶落下,如此美景生平第一次見,美如斯,讓人怎捨得回神!「沉吟,你若不是神,那我們就不成稱是人了……」
沉吟聞言好笑「還好你未將我想成妖。」他著實不是神,雖然僅離那個境界一步之遙,但與他身邊那些真神轉世比起來,天壤之別。
淺胭聞言詫異,無法再言語。
曠貅驚訝不已「好了?」
沉吟點頭「好了,也幸好這客棧是用玄鐵鑄造,我的內力能夠在其中遊走,機關又都是細小的東西,也因此能夠碎了鐵牆中的機關零件,現在這客棧之中,即使還殘留著幾個機關,也是弱小的,不足以構成威脅。」
曠貅睜大眼睛,幾步跨到客棧前伸手便推開了房門,一片安靜,只餘火爐燒木的霹靂吧啦聲悠悠傳來……曠貅吸了一口氣!
高揚瞳孔再縮,手掌無意顫抖著,看了一眼神秘男子,再看了一眼笑的明媚的淺胭,瞳中閃過幾抹不甘,轉身離去,神色陰狠。
沉吟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哼,不識趣。」淺胭對著那背影嫌棄的吐了吐舌頭,看向沉吟立刻揚起了明媚笑容「終於擺脫他了,謝謝你啊!」
沉吟搖頭,轉身離去。
淺胭見他再次向沙漠中走去,連忙收起了笑容追上「你要走?」
「嗯。」
淺胭看著神祉一般的男子「既然要走,那你為何過來?」
沉吟抬手伏在肩膀,微微俯身「我族銘文,在這條路上我殺了人,那麼直到尋到另一條路並開始另一條路,期間的路上我無法逗留。」
「這樣……」淺胭悠悠蹙眉,這人雖是從神域偷跑出來的,但在她提到神域時這人恭敬鄭重的神色,顯然對神域的規矩不會荒廢,她不再多說什麼,抬頭看了眼茫茫無跡的荒漠「這片沙漠方圓千里,沙漠中又怎有他路?」
沉吟微微勾唇,不再多言,邁步離去。
「我若隨你,你可願讓我跟?」淺胭看著他的背影。
沉吟腳步不停,清冷的聲音帶著一股風流之意悠悠傳來「你我萍水相逢,有緣自會相見。」
淺胭瞳色微沉,注視著他的身影行出很遠。
曠貅看了看客棧,又看了看那離去的身影。大聲道「兄弟,我要是能從西域回來,哪裡尋你?」
那麼遠的距離。聲音再大在這空曠的沙漠之上也傳不出很遠,但不一會兒,那清冷的聲音儘是飛揚的傳來「我此行定然要去大凌最繁華之地。」
淺胭看著那抹絢麗的銀藍徹底被大漠隱沒,這才收回目光喃喃道「大凌最繁華之地?粗大漢,他指的是哪裡?」
曠貅看著這美麗的女子,有些驚訝「一直看你挺聰明的,怎的連這都不知道?」
淺胭頓了一下「你知道?」
「自然。」曠貅挺了挺胸膛「大凌最繁華之地自然是帝都!」
「帝都?」淺胭疑惑。忽然大悟!是啊,自己遊遍大凌各地自然知道哪裡好玩哪裡不好玩,但對於對大凌並不熟悉更從未來過大凌的人而言。自然覺得帝都是最繁華的地方!淺胭笑起「粗大漢,你要去西域?」
曠貅點頭「是啊。」
淺胭巧笑「我們一路如何?我也是去西域。」
曠貅不幹了「不行,你有人同行,若是再與我同行。這是壞了江湖道義!」
淺胭微蹙柳眉「粗大漢。你沒看與我同行的人被沉吟嚇走了嗎?再說了,若入西域得過流沙死地,兩個人至少有個照應。看你剛才問若從西域回來去哪裡尋沉吟,顯然你是不想死啊,我們同行彼此有利無害!」
曠貅聽她一大段話,照應和有利無害倒是聽懂了,思考了一下確實如此,便點頭道「好吧。」
淺胭笑起。沉吟,你到底是不是人……
而遠行的沉吟再看不到客棧之後。更加加快速度向流澤城東臨的天城而去,他的行蹤相信很快就會傳遍大凌……林凌,你可不要太快啊,錯過就麻煩了……
帝宮崇明,沐原依舊坐在院中枯樹之下,看向屋舍小窗露出的身影目光陰冷。「鳳來將軍已到鎮北軍營地,你可想知道鎮北軍的反應?」
沐恬看也未看他,目光透過窗戶看著天際,目光微動。
沐原見他不答,輕輕嗤笑一聲「沐風大概永遠也想不到,他信以為豪的兄弟也不過是遵循世間定律的一群庸人。」
沐原再看向他,果不其然那人厲目正如刀鋒劈入他眼球。沐原雙目微瞇「你猜他們向鳳來將軍提出什麼要求?」
沐恬緊珉唇角,似是因為氣憤胸膛間間斷斷的起伏著,他看著沐原一言不發,瞳中的痛恨卻越來越濃郁。
沐原看著他野獸般的眼神,唇角毫不憐惜的挑起一道嘲諷的弧度「他們剛開始鬧得挺強烈的,結果到最後竟是為了龍符,如此一來鳳來將軍只能做空權將軍但卻因是你我派去,鎮北軍最終同意讓他發佈號令,調遣軍權之時則握在四獸手中,你說有多大的可能是鎮北軍想**造反抑或四獸想獨掌大權?」
沐恬雙目微微睜大,厲聲開口,原本清亮的聲音已不復存在,沙啞難耐「鎮北軍永遠不會忘記風王,他們也絕對不會背叛風王!四獸是風王的兄弟,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風王的事情!」
沐原雙目微瞇「你就那麼肯定?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皆是如此,他們自然不會例外。」
沐恬使勁搖頭,卻是自古皆是如此,自從沐原叛變皇朝,這樣的事情他見的多了。風王已死,鎮北大軍這塊肥肉有幾人能經得住誘惑?他一直以來也不過本能的相信沐風身邊的人,此時縱是千萬般自我安慰也只能木然的搖頭。
沐原看著他心碎的模樣,目露不屑「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事,還妄圖讓天下人相信。」沐原甩袖「另有一事或許你挺感興趣。」
看著沐恬恍惚的神色,沐原瞳中的陰冷寒氣森然「孟任知道吧,跟著裕親王赫赫業業這麼多年如今裕親王一死,孟任便會權利不知足了,到時禁衛軍被離間,兵權分裂,沐辰又拿什麼與我對抗?」
沐恬神色驟變,只聽那陰森的聲音繼續說道「說來孟任不僅多次離間禁衛軍現在又恰巧被血案牽扯,沐辰多次被犯忌諱都反常的忍了下來,但是此次人盡皆知的血案一出。你覺得沐辰會做什麼?」
沐恬已經無力再辯解什麼了,這麼多天他的心神、思緒甚至身體一直積蓄的疲倦、麻木、無力彷彿一瞬間將他淹沒,他的身體再不挺拔。神色再不光彩,頹然已如遲暮老者,滿是疲憊與滄桑。
沐原瞳中的殺氣有一瞬間的跳動,顯然他對沐恬此時這副模樣很滿意,甚至隱含著絲絲不真切亦可稱扭曲的歡愉,就連接下來的話聲音都詭異了幾分「先帝看沐辰人中龍鳳也不過瞎了眼,事實已說明你心心唸唸的沐辰不過是個心高氣傲有勇無謀的莽夫。而更有趣的是他不過一顆被人利用卻還在自以為是的自大愚人。」
沐恬身形再次晃動,彷彿再也支撐不住力度晃晃的後退幾步砰然倒地,最後一絲希望也在此時破滅。沐原說這些無疑不是在表達沐辰不僅是他人手下一顆棋子。還是一顆起到至關作用的費子,這種人……如何能成大器?
沐恬剎那面如死灰,神情悲哀,彷彿已看到被沐原改朝換代的場景。國破家亡。一時間只覺萬念俱滅,隱隱約約聽到沐原似乎說道「這般無用的東西還活著何用?他可以去死了……」
良久,沐恬怔怔回神,從地上狼狽的爬起,再看窗外沐原不知何時已經離去,沐恬儘是絕望的雙瞳悠悠加深,左相,你若還記得當日答應父皇的話。定要護沐辰周全,父皇之後有話讓我親自傳遞給他啊……
是夜。月城,水榭莊園。
一整天的時間,從早晨莊園發生兇案,到現在已有六個時辰,沐辰看了眼黑夜中更加模糊的後山,幾十萬的人氣即使無法完全遮掩,也並非常人可以發現的。轉身道「內奸可已確認?」
千行聞言點頭「已確信。」
「做戲了那麼久,也是時候按零謙所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了。」沐辰抬步向莊園走去。
千行若有所思「這戲可還繼續做?」
沐辰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你覺得應如何做?」
「繼續。」千行對此很直接「若是此時反擊,難免他們為了保車棄卒,不如等到萬事俱備,再一網打盡。」
沐辰仍是未給出答案,道「謝將軍如何認為?」
謝嘌呤沉吟「我也覺得繼續做戲,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沐辰點頭「差在哪裡?」
謝嘌呤道「我們缺少一個可以『名正言順』起兵,『順應民/意』攻城,『光明正大引導』我們前行的百姓心中公認的『樂土』。」
「還有嗎?」沐辰微微勾唇。
謝嘌呤頓了一下,搖頭,與千行相視。
千行補充道「有了足夠的理由,便剩下我們實力的問題。大軍強韌我們有目共睹,但若沒有好戰馬沒有好兵器,不說復仇仗,翻身仗我們也無法勝出。」
莫遠汐憤然道「沐原將帝國所有的鐵匠及兵甲師都收入帝都,四十萬大軍的兵器與盔甲供應,我們該怎麼解決?」
「你們想的都不錯,有沒有想過這些離我們雖近卻又遠?」沐辰卻道。
穿過華庭圓門,入目的便是火紅的鳳凰樓,滿園木槿花樹。
聽他這麼說,幾人不由目露疑惑,只聽沐辰道「莊園浩劫未去,先帝祭祀典禮迫在眉睫,邊關喜訊很快便會傳遍大凌,愛國愛民的天下明主已現,祭祀過後沐原輕易的便可順利登基,首當掃除便是預親王餘孽,你們再說我們此時應該如何做?」
一番話後幾人幡然醒悟!自視過高了……自從前世神祉之力覺醒,不知是否是受前世豪放自在思維的影響,幾人漸漸有一種天下任我傲行,無人能夠阻攔的思想!此時幡然醒悟,不由都是一身冷汗!天下之下無奇不有,既然有發生在他們身上這般離奇的事情,自然無法保證有沒有更離奇的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
沐辰繼續開口,顯然要將他們這種思想徹底拔除!「母親所修煉血塗凰既然已到了靈魂相契之境,其實力已與沐玟相差不遠,這種實力竟然無法保護千城及家中無辜僕人,你們當真覺得是母親已有死心無力再救他人?還是母親臨死還要保留實力?」
話到此處,沐辰低沉的聲音忽然變得冷硬「都不是!母親豪傑一生,臨死怎會如此懦弱?母親定然發現了什麼,已她的實力都無法抵擋,所以母親才用這種方式,用所有人及自己的性命告訴我們,沐原手中有著我們無法估量的強大存在!」
此時幾人都停下了腳步,愣愣的聽著無法言語,沐辰毫不留情的給他們當頭一棒,讓他們徹底知道他們的想法是多麼愚蠢!
但此時,沐辰放緩了聲音「千將軍為一軍頭腦,固然要有大將之風,但身為頭腦你不能犯一絲錯誤。」
千行薄唇緊珉,正如沐辰所言,他竟然犯下了如此錯誤,若非沐辰今日點醒,他日恐怕會釀成不可饒恕的錯誤!千行握緊手掌,轟然跪地「末將知錯,絕不再犯!」
「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一直以來只有謝將軍能勝任此令,到此時也保留著冷靜,但也已不夠冷靜,一個失了冷靜的殺手,等待他的只有被殺一個結局。」沐辰陰沉的聲音悠悠響起,卻直遏人心。(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