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痛苦的回憶 文 / 佐佐葉
冬墨的敘述讓鷹翹不自禁的回憶起以前,用自己的腦子來重新整理,所有的事情就非常清楚了。
靜靜的躺在床上,過去的情景一幕一幕出現在鷹翹的腦海。
大半年以前,一個本來應該是風清氣爽的清晨。
剛起床洗漱完畢的鷹翹正準備擺上筆墨作畫,就聽見院子外面一陣噪動。
聽見聲音比她早先一步出去的冬墨此時也已衝回屋內。
「小姐!你快出來,出事了!」
聲音剛落人已經來到了跟前,眼雙目紅腫。
「出事了,小姐!」
她的手猛然抓著小姐的手臂,聲音顫抖。
「藍姑姑和大總管在院子裡候著,你快出去吧。」
鷹翹聞言連忙起身,掀起珠簾衣帶當風的衝到了院子裡。
看著跪在面前的藍溪和鷹三虎,鷹四虎,再看著他倆身後同樣跪著的一群侍衛以及下人,每一個人都是紅著眼眶,鷹翹感到一種莫明的心慌,寒意竄上了背脊。
「出什麼事了?嗯,都起來說話!」
她伸出雙手先扶起最前面的藍溪和鷹三虎。
藍溪站了起來,依然垂著頭,鷹四虎轉過身子把腦袋撇向一邊。
鷹三虎也立起站定,頭抬了起來,隱隱竟見虎目生光。
再看向藍溪,眼淚叭噠叭噠一直掉,前襟已濕掉大半。
鷹翹狐疑之餘立即冷聲道。
「說!」
「……」
「小姐!」
鷹三虎聞言再次雙膝落地,抱拳作揖,哽咽出聲。
「小姐,你一定要節哀呀!」
「夫人和將軍昨天晚上在去天琅山的路上遇襲!全軍覆沒,已經遇害了。」
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了下去。
「在運河上出的事,船毀人亡,無一生還!將軍的屍首不見蹤影,估計被衝入了河流,夫人的屍身在船內找到,可是在我們到達時早已經沒有了呼吸。」
「這怎麼可能?」
鷹翹倚著冬墨,才沒有至於暈倒,俏臉已經煞白。
「爹和娘平時出門至少有五百精兵跟隨,八大貼身近衛個個武藝精湛,他們倆個單手就可以力敵百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是真的,小姐!」
「這一次出門不知道為什麼,夫人只帶了五十餘個精兵,近衛也只帶了老大和鷹二,他倆現在一樣下落不明!」
當時夫人對他們聲稱只是去祭拜,都是自家人,不需要大肆排場。
何況現在天下太平,大家也都認識他們,想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如果他們真的是被害,這個兇手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一點。
大到敢襲擊當朝大將軍,而且還是姬月國盛名在望的鷹君墨大將軍。
「所以我們才覺得事情出的奇怪!不得不令人生疑。」
鷹三虎停頓了一下,以探詢的目光看著鷹翹。
「小姐,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雖然傷心,鷹三虎仍然果斷的分析著自己的結論。
鷹翹此時年齡雖小,但是也明白她不能哭,不能慌,更不能倒下,她得努力讓自己冷靜。
可是這樣想著她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全身冰冷。
院子裡,大家全都望向她,靜等她的吩咐。
藍溪第一個反應過來,恢復了正常。
她是娘親從娘家帶來的丫環,從小和娘一起長大,跟隨至今,做事謹慎,心細如髮,對娘是絕對的忠貞不二。
藍姨本名藍溪,從小鷹翹就習慣了稱她藍姨,開始時她還不好意思,久而久之也就默許了。
她是看著鷹翹長大的,自然心疼她的遭遇,更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小姐,你先進去休息吧,安靜一下情緒!下面的事我會和三虎一起處理。「
「我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給小姐一個交代,後續事宜也盡量去安排好,讓夫人將軍泉下有知」
鷹三虎點點頭,完全贊同藍溪的意見。
「小姐請放心,這個時間你更要保重自己身體,如果連你也倒下,將軍府就完了!」
先是鷹翹的大哥鷹烙出事,現在是將軍夫婦,他不知道這個小姐能不能夠堅持下來。
藍溪福福身,上前攙住鷹翹,眼神示意冬墨扶小姐進屋。
「來這之前三虎已經先派了二十個將軍親衛趕往出事地點,希望能夠查到蛛絲馬跡,我倆也很快趕過去,俗話說雁過留痕,人過留聲,不管誰做了什麼,他們自以為高明,我相信總會落下可循之跡的!」
「希望如此,除非他會飛,會遁地!無論怎麼樣也請你們一定要查出緣由,能夠找到直接的證據最好!」
鷹翹眸子黯然無光,儘管受著巨大的打擊,她還是安慰著自己要堅強。
「你們立刻出發,著手去辦,有任何可疑之處立即回府稟報!」
「是!」
侍衛們撤得很快,院子裡頃刻間一片安靜。
有風刮落樹葉的聲音,蹭得地上嗖嗖直響。
鷹翹一直挺著的身軀終於虛軟了下來,她望向院外,綠葉盡黃,已近中秋。
這是要起風了麼?
其實鷹翹是來自未來的現代人!
當她從前世掉到現在如今這個朝代時,正好遇上千羽鳳臨盆。
這是姬月國將軍夫人千羽鳳的第二胎。
剛落地那一刻,鷹翹的頭腦裡面對所有前世今生的記憶都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當時屋內的人如果知道這剛出生的嬰兒會說話會思考,不知道會不會被嚇到失聰?
鷹翹自然明白這些,索性就當自己真是個嬰兒般長大,和一般小孩毫無差別。
鷹氏夫婦有鷹翹之前還生了一個哥哥,比她大五歲,名叫鷹烙。
這個哥哥對她從小就愛護有加,真的是寵得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從她落地到咿呀學語,走路,鷹烙天天早上必到母親的房裡報到。
在他心裡面,讀完書以後唯一的樂趣就是逗妹妹玩了。
鷹烙對這個妹妹是疼到骨子裡面了。
玩耍嘻戲,好吃的好玩的從來不會少了她,他除了帶著她上街去玩,買她喜歡的東西,天氣好時,還會拉著妹妹出去野外郊遊,玩得不亦樂乎。
大了以後,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防身之術這些最基本的技藝,只要鷹烙懂的,一個都不會藏的教給了鷹翹。
鷹烙教育鷹翹,琴棋書畫不一定要精,可是防身之術卻是一定要學,女孩子,一定要懂得保護自己,
將軍夫婦自然不是迂腐之人,對兩兄妹一視同仁,但也絕不縱容,賞罰分明,嚴加管教,所以鷹翹兄妹的才藝和人品在整個姬月國都很出名,朝中大臣莫不交口稱讚。
這是鷹翹記憶中最幸福的十年。
可是,這一切都在三年前的某一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早上,哥哥突然從家裡面消失了!
將軍府的大少爺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從空氣中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府裡面的氣氛突然變得很古怪,充滿了壓抑和不安。
幾天以後的一個清晨,爹娘才鄭重其事的對家人宣稱哥哥因病不治,已經去世了。
當時整個事情做得非常隱諱,秘不發喪。
喪事私下偷偷進行,非常簡單,只有府內的人參加。
鷹翹那時剛剛十歲,從小就明白很多事理了,她一直以為是父母和她開玩笑,,哭鬧著懇求著,萬般無奈之下,父母才命人開棺讓她見了哥哥最後一面。
靈堂裡少有的幾個下人也被遣開。
棺槨內,曾經最疼她的哥哥平靜的躺在裡面。
全身素衣,雙目瞌上,雙唇緊閉,平時生靈活動,笑意盈然的俊臉冰冷得再沒有表情,僵硬得如同雕像般,臉上隱隱浮起一層寒氣。
在那一刻,鷹翹的心好似也凍上了。
麻木的看著棺木蓋上,釘死,麻木的看著下人抬起棺木愈行愈遠,抬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秘密下葬。
從那以後,家裡面再也沒有了歡聲笑語,爹娘比以前更加疼她,可是,她想哥哥,她知道爹娘其實也想,好幾次不小心偷聽見娘在屋內低聲哭泣以及爹爹輕聲細語的安慰,但是這些都止不住她們一家人對哥哥的思念。
如今,爹娘也不在了麼?
鷹翹緊閉雙目,躺在床上,全身抖嗦著!
側過身子蜷起雙腿,鷹翹冷得不斷的撫摸著自己的雙肩。
冬墨見她這樣,心疼的上前替她掖蓋好被子。
她懂,她知道小姐這不是真冷,她是心冷,從此以後,這個將軍府只有小姐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