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底的謎 文 / 佐佐葉
而賦雪閣這一邊，喧鬧過後，大家經不起絲絲睏意，哈欠連天，卻沒有一個人肯散去。
直到鷹翹微微露出倦意，大家才醒悟似的紛紛站起身告辭。
月落人稀，是應該就寢了。
鷹翹卻並沒有一絲的睡意，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盯著帳子的頂部！
不僅僅是白天她休眠了大半日，尚無倦意，更重要的是來自心底深處那一抹不安！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翻來覆去，心底那抹不安越來越濃，掀開被子，披起外衣就下了床。
耳中傳來細細不可聞的聲響，風燁的身影出現在了樓閣。
鷹翹連忙迎了上去，眼尖的看見他袖子一側有斑斑血跡，平時白晰乾淨的手掌上也全是鮮血。
「燁！你受傷了？」
果然！她的擔心果然是有道理的！
看見她訝異的目光以及眼底深深的心痛，風燁拉過她擁入懷裡。
「我沒事，這些只不過是別人的血，別怕，別怕！」
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
「出了什麼事？這些是別人的血？」
「我的手下在城郊和一群身份莫明的黑衣人交手惡戰，當時情況很緊急，所以我才以很快的速度趕去，沒有時間陪你！」
風燁輕描淡寫的帶過，鷹翹搖了搖頭。
「你應該瞭解我的為人，我現在擔心的是你究竟遇上了什麼情況？是不是昨天我們遇見的那夥人？有沒有查到原因？」
「絕對不是他們！這幫人雖然蒙著面，卻個個武藝精湛，身手獨特，比起昨天那幫人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都強很多，好像受過專門的訓練，進退有序，很有組織性！」
「那就奇怪了，會是誰呢？我們在京都應該沒有這樣厲害的仇家！」
「通過今天晚上這件事情，只是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京都最近來了不少陌生的面孔，處處顯示著暗流湍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準備好了！」
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一絲凝重。
「燁，我一直有個疑問，你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呢？當時你不是和我一起回府的嗎？」
「我的耳朵能夠聽到幾十里以內的響動，花開發出的哨音從我進城起就沒停過！」
風燁看了看她，伸出手愛憐的撫了撫她的長髮。
鷹翹看著他冷靜無波的臉龐，很多複雜的念頭湧上心頭。
「燁，其實內心深處，我一直認為你很神秘，你身上披著太多的外衣，讓人看不透捉不明，整個人彷彿隱在黑暗之中，周圍是若即若離的光圈！」
風燁聽她如此一說，整個人沉默了，久久沒有開口。
「我在你心目中真的是這樣嗎？」
好久了才聽見他這樣問了一句。
「我說的都是自己的感覺，可是我堅定的相信你，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不會有絲毫的懷疑和責怪！」
鷹翹迎睇著他感動的眸子，馬上搖了搖頭。
「風燁就是風燁，我心中獨一無二的風燁！」
儘管現在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鷹翹卻一點也不害怕，她知道他永遠是站在自己這一面的。
至於秘密，就隨著時間去慢慢挖掘吧。
她相信風燁終有一天會親自告訴她的。
這一日，應皇后花小蝶之邀，鷹翹前往夜繞宮拜見。
雖然鷹翹很奇怪皇后的突然相邀，一路上不由自主的做著各種假設。
到了宮門，由門口的宮女引進了後花園，正見著花小蝶身著一條海棠紅的絲質長袍，坐在花園里長廊邊的花亭裡，整個人顯得如牡丹一般端莊華麗，芳菲嫵媚，真不愧是一國之後，母儀天下。
而她的旁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子，身著一條深綠色的宮紗裝，氣質恬適，帶著一絲靦腆，隱隱中卻又有一種蓮花出污泥而不染的氣質。
看見鷹翹一直以詢問般的目光盯著她，花小蝶瞭然的一笑。
「這個是蓮妃，聽說你要來，就跟著說一定要過來瞧瞧！」
鷹翹聞言釋然的一笑，募的想起那個叫朵蕊的小公主，這個應該就是她的娘親了。
「朵蕊公主很可愛，原來是有個像你這樣美麗的母親，難怪了。」
「你見過蕊兒嗎？呵呵，這孩子，不輕易和別人說話的，總是喜歡自己一個人玩。」
知道鷹翹和蕊兒認識，蓮妃整個人話也多了起來，此時受到鷹翹的誇讚，面露喜色。
「翹兒，快坐下吧，別站著說話！」
花小蝶招呼著倆人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鷹翹依言坐了下來，眼睛環視了周圍一圈，這裡是皇后的後園子，到處開滿了各種顏色的菊花，在這個蕭瑟的季節裡竟相艷放，別有一番韻味。
鷹翹把目光重新移向兩人，靜靜的審視著她們。
她不知道從何啟齒，自己和皇后平時並沒有多大交集，多少有點生疏，雖然平時她對自己挺不錯，言語中總是若有若無的幫著自己說話，還是感覺有點不習慣。
花小蝶也沒有饒太多的話匣子，很快轉入正題，把邀她進宮的目的坦言相告，鷹翹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來，經過這些前前後後的事情，鷹翹的名聲已經讓整個朝廷眾所周知，不管別人是怎麼看待她的，怎麼議論著，鷹翹向來是我行我素的性格，從不為何人做改變。
而大家津津樂道的不是她的性格，行事的能力或者是她千轉百回的故事，更多人感興趣的是她對衣飾打扮獨特的眼光和品味，所以才會私下齊聚在一起，求著皇后讓鷹翹給她們設計一些最新款的衣服，快入冬了，都得趕著制新衣呢。
每次鷹翹出現在宴會的衣服和掛飾都讓她們既嫉妒又羨慕，美得讓人歎為觀止。
鷹翹一時間聽見這個請求有點訝然，安靜了好一會。
「怎麼了，翹兒，很為難嗎？」
花小蝶輕聲睇視著她，眼神裡面充滿了疑問。
鷹翹搖了搖頭，抿嘴輕笑。
「我是在考慮有沒有另外一種法子，既能夠順應你們的需求，而我又不必太難為之！」
說這話之際其實心裡面已經有了主意，便不由得對著兩人展顏一笑。
「這樣吧，你們回去把各自喜歡的樣式和顏色繪以圖樣，命人送到將軍府，然後我依圖做些修改，覺得滿意了我會派人送到宮中合對，一旦你們覺得可以了我就馬上令人徹夜趕做，這樣可以嗎？」
花小蝶和蓮妃聽見她這樣說同時歡喜的點點頭，表示同意。
「至於其他的人，容我考慮下再回話，畢竟人多了無法加快速度趕製，我倒是有個法子，等我詳細考慮以後再來和皇后回話吧！」
「真難為你了，翹兒，我就知道什麼事情到了你這裡都會迎刃而解！「
花小蝶由衷的稱讚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呀。
「皇后客氣了，我也只是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談不上什麼能幹不能幹。」
花小蝶卻明白她這是在謙讓，不由得對她更加刮目相看。
而蓮妃這裡因為想著要趕製圖樣，興奮得很，說是急著回去找宮廷師傅繪圖，話落間便起身告辭了。
花小蝶也沒有阻止，瞭解她現在的心情，默默允許她的離開。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安靜，兩人言不由衷的說著一些不著邊的閒話。
時間也還早，所以鷹翹並沒有著急著要回去，飲著茶的空餘，就見著皇后已然自己在那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娘娘？」
鷹翹以為是自己在這裡讓她不方便，便想要告辭。
「呵，看我，又走神了，終究是人老了注意力已經不集中了。」
花小蝶猛然驚醒，忙不迭的道著歉，臉頰卻暗暗的浮起一絲紅暈。
「娘娘可是還有什麼話想要對小女提起？」
鷹翹從她的表情作著如此的猜測。
卻見她突然歎了一口氣，目不轉睛的看著鷹翹。
「翹兒，我想打聽一下鷹將軍的事情，他還好嗎？腿傷有沒有好點？」
「爹爹精神很不錯，他的腿傷我倒是有辦法治癒，可是他心裡面的創傷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了！」
想到此，鷹翹不由自主的沉默了，父親的狀況也讓她很擔心。
「聽你話中的意思，他的腿是能夠好的是吧？你是這個意思嗎？」
花小蝶聽見鷹翹這樣說，身子不由得略略前傾，顯得有點激動。
「嗯！只是他以後恐怕再也不能用武了，也許這個比殺了他更難受吧？」
「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他不肯醫治，母親的逝世給他帶來的傷痛短時間內是無法痊癒的，所以腿治與不治，他覺得無所謂。」
「這個我理解，人生沒有盡如意之事，能夠活著回來已經是他的大福，只希望他能夠忘記一切，安下心來好好的陪著你兄妹！回去以後翹兒你還是好好勸勸他吧。」
「娘娘請勿掛牽，這些都是我身為女兒的本份，一定會讓爹爹再次站起來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將軍有你這樣的女兒真的是他的福氣！」
說這話時，花小蝶的表情複雜難懂，神思似乎又已走遠，沉侵在某種遙遠的思憶之中，
鷹翹淡淡的睇了她一眼，心裡面作著某種猜測，慢慢起身離開了凳子。
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見她依然沉侵在自己的世界裡，渾然而不自知。
鷹翹決定不再打擾她，便逕自離開了。